「糟了,有人来了,快!快躲起来!」
匆促中,逼不得已,她让师兄快快躲进内房的床底下,然后又走回花厅,这时候门已打开,进来的是斐冷羿。
「啊……庄主。」乔双双强自镇定,假装漫不经心的抬头。
斐冷羿走过来,语气始终不疾不徐。「原来你在这里,娘和珊瑚不是约了你到池子边一块喝茶?」
「是呀,我正要去呢。」她轻道,想要尽快离开,却在经过他身边时,蓦地被他搂住腰。
「庄主?」
那深不见底的眸子,缓缓打量她的脸,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神,却蕴含著一股令人畏惧的威严。
「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
「没有啊,相公多心了。」她故意挤出一丝笑容。
他没放开她,唇角扬起一丝神秘的笑意。平日都称他一声庄主的人,这时候居然肯改口叫他相公?真是令人玩味哪。
鼻息悄悄靠近,企图很明显,他亲吻她,这令她吓了跳。
怎么……现在还是白天呀,他居然这时候对她……
「庄……庄主?」
「我喜欢听你叫我相公。」
滑入的热烫纠缠她的丁香小舌,将她的身子搂在占有的怀抱里,这个外表斯文儒雅的男人,动作可一点都不斯文,在她身上游移的大掌充满了侵略性,令她呼吸急促,没多久,就在他放肆的逗弄下,喘息连连。
她又羞又怯,无法阻挡他的占有,并感觉到他不太一样……他的每个吻、每个动作,似乎都充满了某种侵略,变得格外占有。
「别这样……万一被人瞧见……」
「咱们两人的闺房,谁会进来?」
他一把抱起她,放在花厅的桌上,这个举动令她又羞又惊,他竟然要在这里对她……对她……
「相公,别这样……」
「有什么关系,反正没人看见。」他吮吻的唇,轻轻咬著她的耳垂,用著磁性低哑的嗓音道:「或者……你是不想被床底下的人见到。」
她浑身一震,这句话让她从脚底一路冰冷到头顶。
他知道!
斐冷羿依然柔情似水的亲吻她,抚触的动作更加温柔似水,这样的他,反而让她更寒到骨子里。
「你的身子在发抖,冷吗?不如,我们到床上。」
「不!」她吓得忙阻止他,双手将他的肩膀给搂紧,就怕他真的这么做。
「你想……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妻子的床下藏了另一个男人?」
「不是的,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在他耳旁低声发誓,声音是颤抖的,同时双手将他搂得更紧,深怕他会杀了伍师兄。
即使他的语调轻柔,没有一丝发怒的痕迹,但这样反而让她更害怕,她知道,他说到做到。
「我猜……他应该就是上回将你唇瓣弄肿的那个人吧。」
此刻,她不只全身发抖,还寒到骨子里。
原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任何事根本瞒不了他。
她无法否认,因为伍师兄吻了她是事实……
怎么办?她好怕,怕他要杀伍师兄。
「瞧你,抖得这么厉害,他对你这么重要?」
虽是漫不经心的语调,但她深切明白,他在生气,即使他不爱她,但也绝不能容忍妻子不忠,如果回答稍微不让他满意,伍师兄必然血浓当场。
「我跟他没什么,全是他一厢情愿,我根本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哥哥一样,绝不是你想的那样,请相信我。」
「真的?」
「是真的,我发誓,若有一句假话,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那张脸蛋埋在他的颈窝里,句句对他发重誓,只求他不要大开杀戒,两只秀臂将他搂得好紧好紧,就怕他真的去杀了伍师兄。
她没看到,那原本散发冷凝的眼神,杀气渐渐消失,而放肆在她身上游移的大掌,也悄悄的将她凌乱的衣衫拉好。
原本轻得不能再轻的语调,转为严肃。「我暂时放过他,不过下回,他可没这么命大了。」
「不,不会有下回了。」她保证。
小东西的发誓,令那俊容上冷硬的线条一一软化了,眼底的厉气消弭,不过这一切只有他自己晓得,把头埋在怀里的她,连瞧见的一点机会也没有。
只要听到他不杀人,就阿弥陀佛了。
「娘等著你去陪她呢,快去吧。」他放开她,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床下的人听到。
「呃……是,相公,那您呢?」
「为夫有些疲倦,想休憩一会儿。」
她瞪大眼,就见那俊美的面孔,扬起邪气的笑容。
「告诉其他人,在晚膳前,不要来打扰我。」
她想说些什么,但还能如何?她一点也不敢违逆他,只好乖乖听话。「是,相公。」
这表示,躲在床下的伍师兄,只能一直像只老鼠待在那儿了。
晚膳过后,乔双双来到客房,让丫鬟退下后,她才战战兢兢地问:「师姐,你找我有事?」
沉玉蝉拉下了脸,冷声质问:「为什么没下毒?」
用过晚膳后,翡翠山庄的人皆安然无恙,沉玉蝉立即晓得师妹并没有达成伍师兄交代的任务。
乔双双心虚的回答:「我没机会。」
「喔?」她眯起怀疑的目光。「你是真的没机会,还是……你改变心意了?」
「什么意思?我不懂。」
「哼,少给我装蒜!你该不会爱上斐冷羿了吧?」
「怎么可能!师姐,你别乱讲话呀!」
「那斐冷羿生得十分俊美,这几日我看你和他挺恩爱的嘛。」
她耳根生热,既羞赧又尴尬,明白师姐在说什么;自从他们住进来后,斐冷羿对她的行为举止更为亲热了,从原本房里的调情,演变到外头来。
有时候是在走廊,有时候是在凉亭,斐冷羿完全不避讳他人的目光,直接在外搂著她的腰,亲吻薄嫩的脸皮,挑逗她芳唇里的芬芳,总把她吻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部分时候,她的唇总是红肿的,连身上的青青紫紫都是他夜晚狂放的杰作,害她白天得想办法用衣服遮掩,遮不住的,只好用胭脂水粉盖住。
众人都以为,她这个嫁来的新妇深受主人疼爱,事实上,她心底明白,斐冷羿只是作戏给别人看罢了。
「你该不会对他日久生情了吧?」
「我?才不会呢。」
「真的吗?」
玉蝉师姐怀疑她了……不行,倘若让她晓得,就糟了!于是乔双双不管那么多,举手发誓。「当然是真的,如果我爱上他,就让我不得好死!」
她信誓旦旦的发誓,并装出一副坚决的样子,果然见到玉蝉师姐动容了。
「好吧,既然你敢发誓,我也没什么话好说,算我错怪你了。」
乔双双偷偷松了口气,幸好,瞒过去了。
「对了,你有没有见到师兄?午膳过后,就一直没看到他,晚膳也没见他出现,他到底是去了哪?」
乔双双心里咚地一声,不会吧……他还在床底下?
「你有没有见到他?」
「我……」稍一迟疑,玉蝉师姐凌厉的凤眼又扫来。
「下午师兄去找你后,发生了什么事?」
「他把唐山毒药交给我。」
「然后呢?」
「然后师兄就走了。」
「哼,瞧你心虚的样子,肯定有事瞒著我。师兄在哪,快说!」
只要一扯到伍师兄,玉蝉师姐就变得特别敏锐和霸道,她知道,玉蝉师姐一直喜欢著伍师兄,她哪敢告诉师姐,伍师兄就躲在她闺房的床底下?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师姐~~你弄疼我了。」
玉蝉师姐的手就放在她的肩膀上,肩膀立即传来一股烙烫,疼痛如刀割,仿佛有百根针在扎刺一样。
「你要是不老实招来,我就捏碎你的骨头。」
啊……好痛哪……她的武功不及师姐,又不敢违抗她,冷汗如雨下,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几乎整个右半边都像快瘫掉似的。
「放开她!」
伍师兄一进门,就瞧见这副情景,愤怒的命令。
「师兄。」沉玉蝉见到师兄回来,原本凌厉冷沉的神色,立即化为喜悦,放开师妹,忙向伍师兄迎去。「你跑去哪了?一直找不到你,害我好担心。」
伍师兄直接越过沉玉蝉,握住乔双双的手,望著她苍白的面孔,心疼道:「你还好吗?」
乔双双害羞的收回手。「我没事。」嘴上说没事,但她的表情是痛苦的,加上又刻意保持距离,令他内心十分不好受,禁不住愤怒的瞪向沉玉蝉。
「你为什么这样对她?」
「我哪有啊。」
「你还敢狡辩。」
「我——」
乔双双赶忙打圆场。「师姐是因为担心你失踪了,一时激动,不小心用力了点而已,你别怪她。」
「是呀,师兄,我以为你遇到危险,才找师妹来问问,都怪我为你的事分了神,抓著师妹时一个不小心就多用了点力,可见我有多担心你呀。」
面对伍师兄,沉玉蝉又化为温柔可人、深情款款的师妹,但她骗不过伍师兄,他晓得,沉玉蝉常在他背后欺负这个小师妹,而小师妹心地善良又心软,总是绝口不提,也因此他才这么喜欢她。
「师妹——」
「天色晚了,师兄您忙了一天一定很累吧,请早点休息,我回房去了。」她不敢多耽搁,自从上回师兄吻了她,她就试图与他保持距离,眼看师姐的脸色越变越难看,她还是快快离开的好。
离开客房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命丫鬟为她端来一盆冷水,然后就叫她们退下。
她以为房里没有其他人,于是轻轻卸下衣裳,露出上半身的香肩,对著铜镜,察看被师姐弄疼的地方。
在右边的肩膀上,清楚可见紫黑色的五根手指印,只稍轻轻一踫,就像被针给扎了似的,疼得她秀眉都皱在一块。
师姐下手也太重了吧!依她看,这印子起码要半个月以上才会消。
她拿起丝帕,浸在冷水里,拧蚌八分干后,轻轻敷在肩膀上,因为太过专注,没注意身后无声无息接近的人。
拿著丝帕的手被突然抓住,令她吓了一跳,猝然抬起的眼正好对上斐冷羿专注的眸子。
真糟!怎么他进来时,她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现在是光著上半身呀,连贴身肚兜都没穿,害她一时羞怯得想躲,结果不小心扯疼了肩膀,霎时有如刀割。
「啊~~好疼啊~~」她痛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斐冷羿立即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锐利严肃的目光像火烧似的盯著她的身子,峻凛的神情上瞧不出任何情绪,倒是那眉头皱出的纹路,比她多了好几条。
她实在痛得没力气遮住自己光果的胸部,也不晓得这人到底在看什么,不过就是肩上多了块印子,需要这样熊熊盯著看吗?
薄抿的唇,冷冷低哼。「鬼爪功。」
她本打算编个理由,说自己和人玩摔跌,才不小心被捏出了印子,想不到他一眼就瞧出自己是受了师姐的鬼爪功。
这下倒好,连说谎都省了。
「你看够了没~~看够了就放开我好吗?我好疼的~~」
「那就不要乱动。」
耶?听听这是什么口气?好像在说这是她自找的。
她心情已经很不好了,他还故意来折磨她,让她禁不住恼了。
「我本来没那么痛,要不是你突然抓住我,我也不会扯疼。」噢呜~~她觉得自己右肩的骨头快散了。
「烦请放开我,我还得冷敷呢。」
「用冷敷,起码要半个月以上才会消失。」
哎?这语气很瞧不起人喔。
她气呼呼地问:「不然你有什么好办法?」这只是气话,她并没有真的问他,谁知他的回答竟是拿出一把匕首。
乔双双吓得噤声,瞪著那把锋利的匕首逐渐接近她,怯怯的吞了口口水。
「你想干什么?有有有有话好说——」
斐冷羿没有回答,而是毫无预警的用匕首在她肩膀刺下。
天!他要杀她了吗?
正当她惊恐得几乎发软时,他的举止,令她诧异得瞠目结舌——
他用嘴,含住她的伤口。
「庄……主……」
她的人困在强有力的双臂之中,若非背后的那只大掌撑住她光果滑嫩的背,她一定会瘫软往后倒下。
乔双双不由自主的脸红,心儿扑通的加快跳著,感受到他热烫的唇贴在肩膀的肌肤上,心中明白他这么做,是在帮她吸出黑血,为她疗伤。
这令人意外的温柔,比任何夜晚的欢爱激情,比每个亲吻抚触,更令她心弦震撼,心慌意乱得不知所措。
她娇弱的靠在他的胸膛上,两只小手下意识的揪住他的衣,感到自己的渺小。
他的唇,几乎贴近她的心房。
丈夫……就是这么回事吗?这两个字,在内心深处回荡久久,甜甜的,煨暖了心灵。
她从头到脚,都给他看光了,每一寸嫩肤,也被他吻遍、模遍了,现在连她体内流动的热血,都要尝过才甘愿吗?
她的肩膀不再灼烧,但她的心依然热烫,闭上眼,几乎快要融化在这副宽大的怀抱里。
「谁的杰作?」
她睁开眼,抬起头,迎上他质问的眸子。
「是你的表哥?还是表嫂?」
才刚要放松,又不得不紧绷,这人就是不放过质问她的机会吗?
「什么啊?」她故意装傻。
「听不懂?那么——这么问好了,是你那伍师兄的杰作?还是沈师姐下的手?」
这人就是可以轻易的让她全身倏然紧绷,想不到他连那两人的身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任何事都瞒不过他。
「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寒彻骨的杀气,虽然他的表情冷静,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但她就是感觉得到,他浑身透著一股怒火,加上嘴角还沾著血,看起来,真是令人打从骨子底发寒呢。
可是他气什么呢?又不是他受伤。
「跟我无关,是吗?」
咦?他笑了,明明生气的人,居然诡异的笑了?!
有诈,一定有诈!
他突然抱起她,大步走向床。
「啊……你、你想干什么?」
「既然你这么喜欢在身上弄些青青紫紫的印子,我就成全你。」
她连张口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以吻封缄,粗鲁的卸下她的衣裳。
想当然耳,他所谓的青紫是什么。她发誓,这男人的脾气真的很不好,又任性,而且还有仇必报。
但……他的怀抱,已成为她此生的依恋,她知道,这辈子,一颗心是离不开他了,虽然他不爱她,但没关系,她爱他就好。
虽说,他表现得好像要教训她、要占有她,但当吻上她伤口时,却又那么轻柔,游移的大掌丝毫不见粗鲁,有的,只是温柔,偶尔会带点自制的狂野,但绝不会弄疼她。
这时候,她会产生一个错觉,当他亲吻她、抚模她,在她身上发泄他所有的汗水精力时,仿佛……他也是爱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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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双双这几日一直想办法避开师兄和师姐。要避开伍师兄很简单,但要躲著难缠的玉蝉师姐,可说完全不可能。
三天两头,玉蝉师姐便催她下手,务必想办法将那唐门毒药让斐冷羿服下。
幸好翡翠山庄的吃食管制十分严谨,除了庄主亲自认可的人,就连老夫人或是身为妻子的她都不能够进灶房,而且随时有武功高强的手下看守,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潜入下毒。
「进不去,就在门外下毒呀。」
「不行,所有吃食送到手中之前,一路都有人护送,看管得很严密。」
「你是庄主夫人,一定有机会。」
「我尽量。」
「尽量?」沉玉蝉气愤道:「这口气听起来,八成又要拖好几天。」
「因为……我找不到机会嘛……」
「不能再等了,师父吩咐,他已经集结了手下,埋伏在山庄外,就等咱们里应外合,今晚就得动手。」
「这么快?」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沉玉蝉眯细一对凌厉的凤眼。
「因为……我担心误事呀,而且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件事,我……我怕来不及。」
「哼,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
「咦?什么意思?」
「早就怕你办事不牢靠,为了避免误事,所以我和师兄商量好,为了以防万一,咱们三人一块进行,今夜一定要想办法下毒,就算有人失败,至少会有一人成功。」
乔双双暗惊不已,但表面上仍强装镇定;如果她拒绝,师姐就晓得她是故意拖延的。
事到如今,再也无法逃避了,师父和其他师兄师姐都来了,她一个人根本无法阻止这场杀戮,这可怎么办才好?
握著手中的瓷瓶失神许久,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跟著师姐走出房门,往厨房而去。
现在正是准备晚膳的时刻,也是唯一下毒的好时机。
乔双双在心中不断祈祷,希望厨房的守卫严密,让他们无可乘之机,偏偏今日守厨房的阿九年纪较轻,江湖历练不足,在伍师兄这等老江湖的设计下,一时分了心,让她和玉蝉师姐有机会偷偷潜入。
只要顺利进入厨房,下药就容易了。
在玉蝉师姐的催促下,她银牙暗咬,拿出黑色瓷瓶,拔开瓶塞,往汤里全数倒下。
白色的药粉溶进热滚滚的汤里,完全瞧不出异状,大功告成。
「走!」
沉玉蝉率先往前,企图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然而,就在她们鬼鬼祟祟溜走时,突然被四面八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给团团包围住。
受惊的两人,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门外的守卫只是一个幌子,真正严密守住这里的,是这些隐身在暗处的护卫。
「中计了,杀!」沉玉蝉射出暗器,向那些人冲去,试图救出受到制伏的伍师兄。
乔双双站在原地,一时犹豫不知该不该出手,但在见到师姐身中一刀后,惊呼出口。
「师姐!」她也冲出去加入战局,一边阻挡,一边道:「住手,快住——啊!」
不长眼的刀子,在她臂膀划了一道血口,寡不敌众的她跌至地上,和师兄师姐一块被制伏。
乔双双还想挣扎,但在瞧见那面无表情的斐冷羿时,她的喉咙像卡住了什么东西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需要动手,那眸中的冰寒,像把锋利的刀,直穿透她的心,足以让她全身动弹不得。
她从没见过他这一面,目光如此冷冽决绝,比任何外在的折磨,更能销毁她的心智。
斐冷羿用著绝情的语气,冷冷的开口:「将他们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