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b7u 第二章

韩仲熙与友人小酌至深夜才到卫宁处。他本以为卫宁会如他所言等在房里,但入门处毫无灯光声息,转至卫宁房前,情况还是相同,整间房子幽静空寂,好似间无人居住的空屋。

他正要拿出火折子点灯,忽然听见一个轻轻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不许动,否则我会真的动手。」

一个冰凉的物体抵上他的颈子,他认出卫宁的声音。

「卫宁,你想做什么?」

韩仲熙没敢大意,他判断著自已与卫宁的实力差距,想著抢下他手中刀子的可能。

他的手没有任何颤抖的迹象,显示他心情镇定。

"我要离开这里。"卫宁的口气冰冷。

"你逃不掉的,我向官府报案,你迟早还是被抓回来。不,即使不报官,我一样可以把你抓回来,你不明了韩家的土地有多广,势力有多大。"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卫宁显然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他口气坚决肯定,没有一丝动摇。

"你有想过被抓回来之后,我会怎么对付你吗?"

"相信我,最糟的我已经遇过。"顿了顿,卫宁回了这句话。

"你想上哪去?"

没有回答。

在黑暗中韩仲熙看不清楚卫宁的身影,仅知他身手出乎意外的灵活,行走动作皆没有发出声音;趁卫宁思考的时间,韩仲熙的眼楮终于习惯黑暗,他能够转头看清卫宁认真的脸,与一双漆黑的眼楮。

"你买我的费用我会想办法偿还,就此告别。"他安静的说,没有紧张与惧怕。

韩仲熙看到卫宁眼中视死如归的表情,这表情在他初次见到卫宁时也见过。

他到底在逃什么?

他皱眉,但没时间继续深思这个问题。

"你走吧,我不会拦你。"韩仲熙的声音很低,"但你能答应吗?如果你被我找回来,你就是我的了。"

还是没有回答。

"告辞。"卫宁终于说。

"再见了,卫宁。"

为何这一句话带著几许温柔?卫宁既惊讶韩仲熙的大胆,也不解他对自己究竟是何种层面的情感。

虽然韩仲熙似乎真的有意让他逃走,但卫宁不可能如此轻易相信他人。在过去这些日子当中,他已经学会如何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所背叛,被长年相处的伙伴迫害。

他淡漠一笑,再度道歉:「失礼了。」

尚不解卫宁话中的合意,一个黑影掠过,韩仲熙后脑上一阵剧痛,连声音也来不及发出,便陷入真正的黑暗之中。

*****

「人逃了?:承欢听到下人前来报讯,登时笑出来,「这人真奇怪,来这里好一些日子了,什么时候不逃,偏偏选昨天晚上。」

「是啊,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老爷怎么说?」

「老爷当然生气,带著一些人出去抓,才刚出发。」

「夫人呢?」出了这等大事,当家主母还能不闻不问吗?承欢非常好奇。

「夫人一大早就回娘家去了,还不知道这件事,问门房的小厮、守夜的保镖,没人看见有人离开,墙这么高,门又统统锁著,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么不见,全家正乱著,就等老爷回来追究责任。」

拿了些钱打发走打小报告的小厮,承欢悠闲的在房前看几个园丁整理花圃。他凭栏而站,嘴边噙著一个微笑。

不论何时,他的微笑都是开朗且愉悦,让人以为他正为了什么事情高兴。

他的笑容一直充满顺从与被驯服的温柔,极易博取到客人的欢心,从小到大,他便是依靠著客人的欢喜与否过活。

承欢,他的名字也隐含著这般含意。

他无意去揣测卫宁为什么要逃,人各有志,一个人做任何在别人眼中荒谬的事时,其实多半有他不得不然的理由。

他只是很感兴趣,这里距卫宁的故乡有千里之遥,他无依无靠,从何而来的勇气?

「唉!喜欢冒险的人可真多。有勇无谋。」承欢掩嘴笑,方抬起手来,就想起卫宁拍下他手掌的神情。

他眼中没有任何不屑,仅是说:「你该改掉这些小动作。」就像个兄长般温言相劝。

来韩府两年,若真有心,这些在青楼当中养成的言行举止早该遗忘了,但偏偏许多客人看到他残留的习惯行动,面露轻视之色,拿言语或行动试探他,以友好为名,行骚扰之实。

一股傲气与倔强反倒让他故意保留了这些动作,要所有人知道他并不以自已的出身为耻。

一个人的出生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凭什么瞧不起人!想到往事,承欢还是生气。

但回想到卫宁,他心里一软。才接触两回,他便能肯定卫宁是个正直的好人。

「承欢少爷,这些花我们种好了,您还需要哪些?」园丁堡作结束,前来禀告。

在韩家,大家以少爷称呼承欢,与韩仰玉同辈。

「这些够了,你们回去吧。」承欢指挥他们下去。

就如他对卫宁所说,在这个家里,只要韩仲熙不在的时候,他拥有完全的自由。

承欢回房去,将四面的窗打开,四周杜若、蘅芜的香气随著空气飘进来,他执起笔,沾了些朱墨开始临摹起窗外的几株红花。

有时,他会趁韩仲熙不在家时出府,去市集走走,找些乐子,今天他想安静独处。

画完一幅,已经过了一段相当漫长的时光,日头高挂,斜斜地照进房子当中。

承欢不想唤人送饭菜来房里吃,突听见隔壁房间有声响,便走出门去察看。

方推开门,一双手伸过来,将他抓入房间当中,从后面摀住了他的嘴。

「别声张。」

承欢点了点头,身后的人才放开手,果不其然,是卫宁。

「卫宁?你怎么在这?」承欢讶异的说,发觉卫宁脸色惨白,必须扶著墙才能站立,他连忙伸手扶住他。

「你又病了吗?」

卫宁点点头,冷汗一滴滴的从额上滑落,十分痛楚。

「我旧伤还没好,你能不能收留我一天?」

这男人快倒下去了,承欢连忙将他扶到床上去,模一模,他身上已经湿透。

「我去拿衣服给你换。」承欢急道,难怪卫宁一入韩家就休养了几个月,原来他不是装病。

「你……你能不能帮我逃出这里?」卫宁撑著一口气问,意志的坚定却敌不过的虚弱,这让他深深痛恨起有心无力的自己。

承欢深深看著他,想了想,摇头,「不行。」

「至少,把我藏起来?」

承欢再度想了想,片刻,他晶亮的眼转转,扬起灿烂的笑,「可以是可以。但我得先警告你,我这人的嘴一向不牢,若被人盘问,可能三句五句就把你供出去。到时,你可不能怨我。」

「不要紧,我相信你。」卫宁虚弱的笑,只要再休养一日,他一定能逃离这里。

承欢神情怪异地再看卫宁一眼,心情突然变差,他道:「反正你就先在这间房子待下吧,老爷现在不在,自然也没人来盘问我。」

他有什么好信任?真是的!

承欢转身走掉,平生首次有人当著他的面说信任他,他的心里却一点都不开心。

*****

「昨天晚上有没有吵到你?」承欢坐在卫宁旁边看他吃东西,突然冒出这句话,他笑咪咪的说,口气带点试探的意味。

卫宁反问:"你指的是?"

还装傻呢!承欢笑。"昨夜老爷到我房里来过夜,你都听见了吧?"

是听见了。卫宁本来怕承欢不好意思,所以隐瞒著不说,没想到他自己反而把事情挑出来说,脸上没有半点尴尬。

"嗯。"卫宁点头,正色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用道歉了,这墙薄,根本隔不了声音。"

回想到昨天听到的欢爱声,卫宁脸上热辣辣的,自己不但听了,而且是竖起耳朵听。

自己也是人,难免也会有这方面的好奇心,可况以前在杨家时男女之间的关系虽然混乱,但并未踫过爱好男风之人,不免就想开开眼界。

他低垂下头,没敢透露自己真正的感觉。

"板著脸是没用的,更教人觉得你在意而已,还不如微笑以对,更能掩饰心情,你说对吧?"

抬头看到承欢洞悉一切的目光,卫宁果真笑了起来。

「瞧,这样不是好多了吗?瞧不出来你在想什么。不过,你是在笑我嘴巴没遮拦,或觉得我很有趣是吧?」

承欢故意甩甩袖子,轻桃地说:「我有趣是应该的,我生来就是要给人说笑用的,我也只有这用途而已。」「承欢,别人看不起你不打紧,一个人绝不可以看轻自已。」卫宁面色转为庄重,正色道。

「我知道。」承欢笑容不见了,他闷闷的说,别过脸去像在闹别扭。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你现在怎么办?每个门上都有人防守,你一个人出不去的,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事在人为,只有做与不做的差别。」卫宁坚定的说。病弱时的卫宁阴柔孱弱,与病愈后的坚定刚强相比,形成相当强烈的对比。

「我想过了,你找条绳索给我,墙虽高,一条绳子也够用了。」

承欢眼楮转转,面露难色。「没名没份的,叫我怎么弄条绳子来?告诉他们我要找东西上吊吗?」

「拜托你了。」卫宁温和的请求,带著不容拒绝的气势。

*****

韩家虽然是深宅大院,占地辽阔,但所到之处,依然处处都是婢女家丁,根本找不到偏僻的角落。

先是在墙边遇上丁打扫的佣人,爬墙无望;躲到水塘的假山附近,又撞上送饭去给夫人的婢女,承欢只好带著路不熟的卫宁东躲西藏,最后藏身在两栋房子的阴影当中。

「你也瞧见了,韩家不是你随便逃得出去的。」承欢笑嘻嘻的说。

「我们只需要等待。」卫宁很镇静,没有丝毫惊慌。

「不是我们,想逃的只有你而已。」承欢身上很香,起先以为是一些胭脂花粉的否气,后来才发现是一种天然的花香,虽然甜腻,但闻久之后反倒令人喜欢。

「承欢,你靠得太近了。」卫宁提醒他,因为承欢整个人都趴在卫宁身上。

「不要紧,我不在意。」我会在意啊!卫宁心暗道。

也许是因为昨晚的偷窥,卫宁特别感受到承欢的存在,他年轻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不至于反感,只觉得脸上热热的,微感尴尬。

「别害羞。」承欢看穿他心思似的,对他一笑。

卫宁也回了一个笑容。「我没害羞。」

「学习力真强。」被自己教导出来的虚伪笑容敷衍,承欢略感不是滋味。

「别动,有人来了。」卫宁听到脚步声,压低声音说。

脚步声走到附近,猛然停住,接著,一个声音响起:」承欢是你吗?」

天!竟是韩仲熙的声音,他们相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惊慌。

「老爷一定是闻到我身上的香气了。」承欢皱眉。

「这……怎么办?!」连卫宁也不禁惊慌。

听见脚步一步步往这里接近,卫宁心中没半点主意,想拔腿就跑,只怕更露形迹。

「好吧。」转瞬间,承欢已经有了决定,他推开卫宁往外走。

卫宁对于这突发的状况,只能继续缩著以不变应万变。

「老爷。」承欢转了个弯,走到韩仲熙的视线范围内,笑著说。

「我方才就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你果然在这里。」韩仲熙声音低沉傲慢,带著切确的存在感,卫宁神经再度绷紧。

「我无聊出来走走,老爷既然来了,不妨一起散个步?」承欢笑著邀请,光听声音也能想象出那一脸灿烂的笑颜。

卫宁不由得佩服起承欢,在这紧张的情况下依然镇定如昔,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

他凝神静听下去。

「你方才躲在那边做什么?」

「我从那条路过来。」

「那条路直通往前面主屋,我没见你过去,你真是从那条路过来?」韩仲熙的口气犀利,怀疑早已经悄悄融入声音当中。

外头静了一静,空气中带著紧张。

「老爷,你在怀疑什么?」承欢用小心翼翼的口气试探。

而韩仲熙也没让他失望,直接说出怀疑。

「没什么,只想告诉你,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任何瞒我的事,我马上把你送回去。你知道,我一向最讨厌被人欺骗。」这句话说得漫不经心,没有虚张声势,却充满威胁的意味。

「老爷,从以前到现在,我瞒过你什么?只要你问,我是一定肯说的。」

承欢又用欢场的语调说话了,卫宁心中叹息,如此活泼英俊的男孩却有如此多惺惺作态的恶习。人必先自重而后人重之,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说说他。

阳光渐渐照到卫宁躲藏的角落中,他缩了缩身子,以免阳光照出他的影子。

「那好。我问你,卫宁在哪里?」

周遭安安静静,两个人都在等著承欢开口。

承欢会不会将他供出?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承欢是韩仲熙的人,按情按理,他都没有帮自己的必要。

卫宁低头等著,看自己眼前的黄土地上,突然复上阴影。

韩仲熙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眼前,仅在咫尺之间。

「又见面了,卫宁。」韩仲熙冷笑著说。

卫宁看著他,嘴边也不禁笑了,人性如此好预料。

他沉静地盯著韩仲熙。

「我早说了,我这个人的嘴不牢。」承欢跟在后面过来,指著自己的嘴巴。

他嘻嘻笑著,没半点罪恶感的转向韩仲熙,给了他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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