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一龄在三龄停妥后,立刻跳下车,她伸长手臂阻挡车辆,快步来到秦沐乐身边。「秦先生——」
她相信她绝对不会忘记秦先生此刻的表情,那是一种很心急、很无助的惊慌。
「秦先生你没事吧?」反而是闯红灯的老婆婆还很自在。
秦沐乐在看到齐一龄时,所有压力居然反噬而来,他没有办法说话,牙根紧咬著,开始觉得眩晕,头重脚轻,身体微微晃动,齐一龄发现他的异样,连忙冲向前撑住他。
「秦先生!」
「我的妈呀!怎么会这样?!」
三龄见状,赶紧跳下车往前冲,她一边阻挡车子,一边扶著老婆婆,大姊则扶著大姊夫跟在后头,四个人总算回到人行道上,一龄和三龄早已一身冷汗,老婆婆还是很自在,谢谢好心的年轻人后,缓慢离开。
大姊夫一脸苍白,无力地靠在路旁砖墙上,他垂著头,半身往前倾,拳头握得死紧。
齐一龄没有半点犹豫,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三龄,把货柜车开回去,请阿宽帮忙卸柜。」
「哦。」
三龄不敢多说什么,随即转身离开,货柜车是庞然大物,不能在路旁停留太久,但大姊夫怎么了?真让人担心。
三龄离开后,齐一龄在秦沐乐的面前蹲了下来,这里虽说是行人专用道,但毕竟是工业区,往来的路人不多,茂盛的行道树不但替他们遮蔽阳光,也给予了隐私空间。
她仰头看著他,他闭著眼,额头冒著冷汗,气息急促。
她屈起手指,手背轻轻滑过他的脸颊,他的体温异常发烫,但这和发烧感冒没有关系,反倒像是极力克制之后的反应。「你会不会像东尼史塔克一样,变成钢铁人?」
秦先生的模样就像前阵子她看过的电影「钢铁人」,男主角东尼史塔克发病的样子。
秦沐乐睁开双眼,嘴角挂著虚弱的笑意。「是一样的老毛病没错,但我没有盔甲飞过来帮我。」
如果是钢铁人的老毛病,她没记错的话,电影里的男主角是焦虑症,加上之前秦沐乐提过的感情缺乏症,还有上回被关在他家,他说过的被害妄想症……他有一堆压力造成的心理疾病。这男人拥有一切,却也活得相当辛苦。
「你的人生很精彩,心理医生一定赚了你不少银两。」她轻快的说,没打算用同情的眼光看待这一切。
不需要同情,秦先生有本事让自己过得很好,连她都有这个自信。
「前几天复诊时,银两的事,医生也对我表达了抱歉之意。」
「所以他是庸医喽?」
「还不至于,」秦沐乐想到舒适的诊疗室。「他的墙上挂了许多医疗研究机构的证书。」
「烧了吧。」
他笑了。「医生自己也这么说。」
「那算是有自知之明的庸医。」
两人像讨论天气一般分享发病心情,秦沐乐原本的狼狈难堪也在齐一龄的轻松语气下渐渐化解。
谁都想在情人面前表现最完美的一面,但,如果一龄可以接受这样的他,那他更要有接受自己的勇气和豁达。
「你现在还好吗?」她问道,语气还是很轻松,这无须强装,在她心里,完全笃定秦沐乐可以战胜这小小的文明病。
「最难熬的阶段算撑过了。」
「恭喜,还好我不用帮你人工呼吸。」
秦沐乐盯著她柔软的唇瓣,想到上回的美好滋味。「哦,那下回我直接晕倒,你帮我人工呼吸好了,我撑著也累。」
「常有这样的情形吗?」
「焦虑症其实治好了,已有一段时间没发作过。」
她还是蹲在他面前,也不管双腿开开画面很不优雅,这男人都给她看过最真实的一面了,为了回报他的真实,除了上厕所之外,她告诉自己什么都可以给他看!
「所以扶老婆婆过马路让你很紧张焦虑?」
秦沐乐在很轻松的心情下诚实坦露。
「这是种学习,以前的我会直接闪过去,不会理会需要帮助的人,就算知道她需要帮忙,但也没有行动力,然后晚上就会因为懊恼而睡不著,不过我今天下车了,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向对方表达帮忙之意,让我看起来笨拙极了,难怪焦虑症会卷土重来,但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居然下车帮忙了。」
齐一龄陪著他笑。「你一向都这样吗?症状结束后会更坦白?」
「会,觉得我话很多吗?」
「还好,我们很少说这么多话。」
「一龄。」他凝视著她。
「嗯?」
「这不是苦肉计。」
齐一龄笑了,冲动地抱住他。
「苦肉计也没关系,我真的觉得好骄傲,路上这么多车子,但肯停下来帮忙的,只有你一个。」
秦沐乐站直身体,连带将她抱起身,他紧紧拥著她,俯身闻著她的香气。
「你好香。」
她被取悦了。「乱说,我全身汗臭呢。」
「抱著你的感觉真好。」
她抬头瞪他,佯装不悦。「你发病后去追女孩子一定无往不利。」
秦沐乐大笑。「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她看著他,眼中有笑意,还有不想掩饰的深情。「秦沐乐。」
「嗯。」
「如果又有下一个女生出现——」
秦沐乐不等她把话说完,焦急否认。「我不会,你不是测试品,也不是我的小玩具……」
齐一龄连忙安抚。「等等,听我说完嘛,我说如果又有下一个女生出现,你也没有办法离开我。」
啊动的心,因为自己的告白而安定。既然拒绝不见得轻松自在的话,那何不顺著自己的心意,顺著两人间的甜蜜氛围,接受爱情呢?「因为齐一龄就是齐一龄,你能喜欢的就只有齐一龄,了解吗?」
「了解。」秦沐乐向来犀利的黑眸不再只是工于心计,它变得柔软有温度。
「那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我能吻你吗?」
她红著脸。「有何不可?」
他俯身封吻住她的红唇,既然拿到许可证,他要吻个彻底,无须顾虑。
他性格里的强势,在此时完全展露无遗,宽阔的肩膀,像堵高墙紧密围住她,将她整个人压入自己的怀抱中,唇下的女人可怜兮兮地呜嘤了声,他的舌头霸道地乘势侵入。
这是多么美好的感觉,他灵活的舌头钻进她的唇里,挑动她的舌,激烈地吸吮。
两人的气息急促,这里是车流量最密集的道路,但却阻碍不了他们益发火热的体温。
他的大掌来回抚模她笔直的背脊,他在欲/望上其实也不主动,但一如他追求完美的天性,他任何事都学得很精,做得很好,包括调情和做/爱。
只是在大马路上,他能发挥的只有拥吻。
纯真的齐一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片刻间,便被他吻得娇喘连连。
他放开她,红唇被吻得水亮晶透,双眼柔媚迷蒙,这最纯真的性感,让秦沐乐险些把持不住。
「我们在大马路上。」他抚著她微肿的红唇。
「大马路上?」齐一龄还很陶醉。「哦,大马路上。」她倾身迎向他,贪恋那美好的感觉。「那又如何?」
「很好。」
秦沐乐低哑的一笑,火热地吻上她主动献上的红唇。
「我爱你。」他说。
马路就马路,这是医嘱,他正在享受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