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了一个梦,被一个肉包子打中了头。
为何知道是梦,因为被肉包子打到是不会疼的,可是她却感到疼痛无比,还辣辣的、麻麻的,好似什么烧著了似的。
肉包子为什么这么硬呢?不合理呀,所以一定是梦,可是、可是——如果是梦,又为何会闻到竹苟香菇鲜肉包香喷喷的味道呢?
奸香喔!她也要吃一口,同时也好疼喔!头上像要裂开似的。
「好痛……」
柴巧绢被真实的刺痛给惊醒,倏地睁开了一双雪亮的大眼楮。她呆呆地瞪著前方,发现有好几只美丽无双的眼楮也在盯著自己瞧哩,眼楮的主人们一个个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仙男,美得不染纤尘,帅得不合情理,而其中一位魁梧的男子,正大口咬著热呼呼的肉包子。
「啊!」果然不是梦。
「她醒了耶。」若幽欣喜道。
「可怜,肿了一个大包。」凝玉摇头。
「幸好不素偶。」咬著肉包子说话含糊的是天擎。怀孕的是妻子,食量大的却是他。
凝嫣蛾眉轻锁。「她没反应呢,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
「出题目考考她便知道有没有被打坏。」天爵说道,这是身为医生的建议。
壁天赐对怀中的她命令:「说出中国历届所有朝代。」
「黄帝唐虞夏商周秦汉三国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中华民国。」柴巧绢一口气流利地背完,一字不漏。
「非常好。」
「哪里,谢——」
僵住!
她瞪大了眼,放大的瞳孔对上眼前一双璀璨如星的俊眸,黑如夜的眼中闪烁著吊诡的光芒,充满了魅力与邪气。
她记得这双眼楮,记得这双——会「骂人」的眼楮。
是他?!
「怎么会?」
壁天赐盯著她见鬼的表情,玩味地不答反问:「怎么不会?」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你不应该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这种没头没脑的对话,听得旁人莫名其妙。
「你们两个在说哪国的语言啊?」凝玉好笑地问。
这一屋子的人,除了眼楮会骂人的冠天赐,其他柴巧绢一个也不识得。
「请问我怎么了?」
壁天擎一手搭著三哥的肩膀,一边凉凉地解释。「你晕倒了,为什么会晕倒,是因为被人用东西打中头,而打中你的人,就是这家伙——唔!」他的肚子冷不防被三哥往后顶的手肘给重重撞了一记,差点没把吃下去的肉包子全吐出来,真是失策呀!
柴巧绢想起来了,记得进门时的确突然被一个东西打中额头,接著就没印象了,原来是晕过去。
她模了模自己的额头,果真肿了一个大包。
「哎哟!」
才模一下就痛得低呼出声,让那秀气的眉毛、黑亮的眼楮、小巧的鼻子和嘟起的嘴巴,全都挤在一块儿,还有一滴闪亮亮的泪珠悬在睫毛上,令人见了心疼。
「笨,谁叫你踫它。」冠天赐低斥著。
「我哪知道?」
这人好没同情心喔,K人的还好意思骂人。
「你干么K我啊?」
「你干么让我K?」
她的眉头挤成了山字形。「我哪有?」
「怎么没有,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走到我练习投球的范围,不就是要让我当靶子K?」
她张著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应该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有意见吗?」
她摇头,聪明地闭上嘴巴,一是想到这人的逻辑观念超强,二是想到自己根本惹不起恶势力,所以只得把委屈往肚子里吞,谨遵国父遗言——「和平、奋斗、救中国。」
和平多伟大啊,她会努力实践下去的。
当事者没意见,倒是旁观者一致用著看「土匪」的眼神盯著老三,原来他也满赖皮的。
咦?
柴巧绢猛然一愣,这才迟钝的察觉到,一直以为自己躺的是枕头,没想到是人的大腿,而且还是冠天赐的大腿。
也就是说,从晕倒到现在,她一直躺在他的膝盖上。
迟来的发现令她全身开始僵硬,这真是太尴尬了,得离开才行。
「我、我回去了。」
才要起身,衣领又被不客气地拉了回来,害她往后一跌,整个人靠在他胸膛前。
「别动。」他命令。
「没关系啦,别管我。」
男女授受不亲,她一脸慌张样,但这些人怎么都一副不惊不怪的态度呢?连冠天赐也是,抓住她的动作自然得跟什么似的,还有他的胸膛好宽,明明上次见面时还是个瘦高的高中生,怎么一下子就变壮了?
丙人这般靠近,让她觉得自己好小喔!
「还在冷敷,我叫你别动就别动!」冠天赐咬牙警告著,这女人在乱动个什么劲!盯著那红肿的额头,心下没来由的生气,气她不好好躺著,气她的表情活像在逃难。
想不到两人会在此种情况下相遇,他表面上凶恶冷淡,其实内心抑不住的波涛汹涌。
她真的出现了,来到他的面前,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掩不住内心的欣喜,他发现自己竟然很高兴再见到她。
细细盯著这张脸,她的长相没太多变化,除了头发长一些外,睑蛋还是圆圆的,眉毛弯弯的,没有经过人工的修饰。一看就知道这女人不懂什么叫打扮,不像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个个浓妆艳抹,美得很工匠。
与之相较,怀里这张脸蛋实在逊色不少,但这样的灵秀之美更是让他忍不住多看一眼。
她来做什么?来找他的吗?还是……暧昧的猜测令他胸口再度撞了一下。
「不用啦,我自己搽个药就行了。」柴巧绢试图说服他,免得被他的手模到自己的脸,感觉多奇怪呀!
懊死,这女人就不能好好听话吗?
「你是嫌自己不够丑,想要多一块瘀青是不是?」
她呆住,差点忘了,这人说话一向让人有血淋淋的感觉,她感到自己身中一刀。
「喂,你说话太毒了啦,人家是女孩子耶,传出去可别跟人说我们认识啊!」凝玉忍不住数落三哥一句,并抚著脸颊感叹道:「奸残忍喔,要是我才不会对人家这样呢!你说是不是哪,若幽?」
若幽头点得十分心虚。老板八成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对付男人的,说到火辣美人冠凝玉,那丰功伟业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不过这都是老板结婚前的事了,现在的老板呀,已经懂得体贴别人了。
「其实天赐哥的意思是希望你好好疗伤,并不是真的说你丑,而且你长得很清秀呢,皮肤也很好。」善良的若幽,以婉转的方式重新诠释天赐哥的话。
「没关系啦,我很有自知之明,美丑是天生注定的,我并不在意,自己看得顺眼就好了。」最重要的是,她的美丑跟他不相干嘛!
这女孩很不错哟!
大伙儿心中一致认同,她虽不是美人,但个性却很好,听她说话可以安定人心,让人不知不觉地想亲近她。
第一眼的美丽的确很吸引人,不过好的个性就像一壶酒,越陈越香。虽然聊得不多,但是众人已渐渐被她吸引,忍不住想多跟她说些话。
细心的凝嫣一开始就发现天赐对这女孩的态度有些特别,虽然表面上很凶,但可不冷漠。如果她没看错,刚才这女孩晕倒时,天赐的关心超乎寻常,何况「亲自疗伤」并不符合他的作风。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值得探讨呢!
「天赐,我想你今天也没心情面试了,我看无让等在门外的那些女孩回去吧,不知你意见如何?」
天赐淡淡哼了一声。「随便。」
凝嫣唇角微勾,心下有了底,马上叫五弟去处理。这是身为保镖的五弟发挥最大功用的时候,身材高壮、不怒而威的他一出马,相信没有一个女人敢歇斯底里任性撒泼。
「你叫柴巧绢是吗?天赐的朋友?」这位突然出现的贵客,颇令她好奇。
乍听到黄莺出谷般的天籁之音,令柴巧绢目不转楮地盯著冠凝嫣。好一个大美人啊,连身为女性的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不是,我们只是国中同校而已。」
「不是」、「而已」,这几个字让冠天赐听得很刺耳。
「哇——好痛喔!」
「涂药哪有不痛的?」
呜呜——她是哪年哪月的哪一天得罪他了?干么这样欺负人家嘛!
其实是冠天赐故意加重了手劲,因为不爽。冷冷盯著双手护在额头上的她,语气更加深沉。「手拿开。」
一颗头摇得可怜兮兮。
「拿开。」
贝齿轻咬的下唇无助地抖著。
「给、我、拿、开。」
她倒抽了一口气,当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威胁别人时,真的真的很恐怖!她虽然怕痛,但更怕面对冠天赐凶巴巴的样子,只好可怜兮兮地听从。
这一切……都是为了和平。
凝嫣偷笑在心里,她可以肯定这女孩对天赐而言是特别的,而其他人也终于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依老三的脾气,若真的不高兴,向来是一走了之,哪里还会继续拖磨下去,更甭说还帮人家又冷敷又搽药的。
有鬼喔!
「你怎么会来这里?」凝嫣继续问。
「我来面试的。」
她的回答令冠天赐一怔,冷然无波的心湖起了阵阵涟漪,但表面上仍维持冷静。
众人—听,十分欣喜。
「听到没有?人家是来面试的,对人家好一点。」凝玉插腰道。
壁天赐虽然神情依然冷淡,但为她涂药的动作不知不觉变得十分温柔,并很专心地听著她俩的对话。
凝嫣总觉得有些不对。她的打扮和态度一点也不适合今日的场合,其他竞争者莫不浓妆艳抹、盛装打扮,有如前来参加选美似的,而这女孩一身T恤、牛仔裤,脸上末施脂粉,头发也只绑了个马尾,怎么看都不对。
「你可知道面试的目的?」她试探地问。
「知道啊,征保母嘛。」
现场安静了下来,连苍蝇飞过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股低气压正在形成,来自于一个叫做「冠天赐」的台风。
「谁说的?」不等冠天赐开口,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问。
「一位先生告诉我的,说这儿征高薪保母。」
众人的焦点,毫不犹豫地往天擎那儿集中,冠天擎一脸愕然地看看大家,突然心生不妙。
「等等——不是我说的。」
大哥摇头。「你想会有人相信吗?」
「真的不是我。」他是说真的,这件事连他也觉得奇怪,但是前科太多,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凝玉很同情地提醒。「有时间解释,不如跑路重要。」
天擎的肩膀忽尔传来一阵彻骨疼痛,上头正被一只手掐住,是三哥天赐的。他心儿一凉,缓缓地住旁边两道炽厉的目光看去,森冷的威胁正从三哥咬牙的齿缝里一字一字地吐出。
「看、你、往、哪、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