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呕吐槽呕了几下,排出一些胃酸,马淇朵以手支撑著呕吐槽两侧,待不适感消褪之后,才掬水漱口、轻拍脸颊,提振精神。
她凝神谛听,外头静悄悄的,看来争吵已终止。
她走到镜台前,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著镜中映出的容貌,脸色虽略嫌苍白,
却反为她更添几分荏弱、惹人怜惜的神色。
焦棠的出现,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他应该彻夜流连花丛间,而不该现身在此,成为拯救她的恩人。
意外归意外,不能否认地,当他俊逸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的心跳停滞了半拍。
倘若不是那时实在难过得紧,恐怕她会开心的笑出来。
他是特意来找她的吗?马淇朵无声的问苦镜中的自己。
「你还好吗?」
贸然且突兀的,女性盥洗室传来低嗄的男声。
马淇朵忙不迭转过身,睁大明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等不到你出来,我不放心,所以进来看看。」焦棠说得理所当然,丝毫不担心私闯女厕会引起误会。
他一向如此骄恣自信,不受世俗羁绊。
这也是她倾心于他的因素之一。
「这里是女厕……」她噘著嘴低喃,状似责备。
焦棠轻笑道:「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照闯不误。」一边走近她。
不愧是猎艳高手,即便是甜言蜜语,由他说来却不显矫情。
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满愉悦,弯起唇,迎接他的靠近。
他宛若大鹏展翅般张开双臂,撑在洗手台上,将她圈在狭小的空间里。
专属于他的男性气息攫获她的感官,马淇朵小嘴微启,痴迷的凝望他。
焦棠眯起深邃的眸,勾起邪气的笑痕,下急著占有她似在邀人品尝的娇唇。他随手抓起她的一缁秀发,放在鼻端嗅著芳香,极为挑逗。
马淇朵轻咬了下唇,媚眼如丝的觑著他帅气的脸孔,柔若无骨的手眼贴在他的左胸,感受他心脏的律动。
「你在玩火。」他的声音喑哑,眸色灰沉。
她但笑不语,轻轻玩弄著他的领带,葱白的手指轻抚过他滚动的喉结。
焦棠气定神闲的享受著美人贴近的柔馥身躯,以及不怎么熟捻的撩拨。「你好美。」
他俯身倚在她的耳畔絮语,毫不吝啬的给予赞美。
马淇朵星眸迷蒙,沉醉在他低醇的嗓音,迷失在他阗黑的炯昭黑瞳。
唯有化身成不多话的性感女郎时,才能抓住他的视线、缩短与他之间的距离,她不想错过。
「宝贝,你叫什么名字?」他揽住她的蜂腰,亲吻著她小巧的耳垂,乘胜追击的问道。
她笑著躲开他亲昵的踫触,手抵住他的胸,灿亮的水眸无辜的眨呀眨的,恍若黑夜里的星子,耀著诱人光芒。
「名字很重要吗?」她不答反问。
焦棠咧嘴一笑。「不是很重要,是非常重要。」
马淇朵也跟著绽开一抹甜笑。「你呢?」又把问题丢给他。
「焦棠。」他大方的报上名字。
「焦糖?」她佯装不知情的重复。
事实上,她再清楚不过,他和她名字可是绝配——焦糖玛奇朵,一种温醇的咖啡名称。
而他,向来将她的名字视做忌讳,她甚至一度怀疑,他压根忘了她的名。若非她的工作表现亮眼,相信她会是因为名字之故而被解雇的员工。
「焦点的焦,海棠的棠。」他耐心的解释。
「好有趣的名字。」马淇朵笑弯了眼,翘著小嘴,侧首思索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你的大名……」
他的墨瞳掠过精芒,点点她圆润的鼻头,收拢搁在她腰际的手。「宝贝,别转移话题。」
她踮起脚尖,主动堵住他的唇,在他尚未细心品尝前放开,大发娇瞠:「我喜欢你叫我宝贝。」
她拖延著,存心吊他胃口。
「多少男人这么叫你?」焦棠瞅著她绝美的雪颜,嗄哑道。
马淇朵环住他,埋在他伟岸的胸前。「你在吃醋吗?」
他黯下眼,嗅著她的发香,大手不太规炬的置在她的臀上。「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倒吸一口气,俏脸闪过一丝错愕,不太自然的回答:「都想听。」她隐约感觉到男人的鼓胀。
「真是贪心。」他撇唇哂笑。
「告诉人家嘛!」她撒娇,对接下来的发展既期待又害怕。
马淇朵从来就不知道,原来她的演戏天分这么了得。
或者,在她的内心深处,根本就冀盼他的拥抱、他的踫触,以满足积压许久的单相思……
也许现下的她,才是真实的马淇朵,那个古板无趣的miss马,则是刻意压仰下衍生出来的分身。
否则,她就不会因为爱慕一个男人,宁愿抛弃深造的机会,而费尽心思、努力接近他。
并且,一人分饰两角—先足以老天赐予的美貌引起他注意,再要点小伎俩,勾起他的兴趣。
事实证明,她成功了一半!还有些玩上了瘾。
「只能选择其一。」焦棠并末被美色冲昏头,不一味讨好。
女人可以疼,但不能宠,是他悠游花丛闾的法则。
她不依的噘起唇办,将他抱得更紧。「告诉人家嘛!」
他坚持的摇摇头。「那就拿你的名字交换。」他狡桧的提出条件,商人本色展露无遗。
马淇朵也没傻的上当。「反正,我就当你在吃醋。」语毕,她昂首调皮的抛了个媚眼。
闻言,焦棠忍下住低笑。「你的自信,是男人培养的?」
「你的自信,是女人纵容的?」她不甘示弱的反问。
「宝贝,太聪明会把男人吓跑的。」他对她的兴趣指数,已经破表了。
马淇朵一脸失望,明知故问:「也包括你吗?」
「不,我例外。」他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强烈企图心,直言不讳。「我不会轻易放你走。」
言词间,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决心。
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放开她呀!马淇朵暗忖。但她晓得这不啻是天方夜谭。
她不禁忘情地轻叹出声。
「怎么了?」焦棠捧著她的脸,深情的问。「还是不舒服吗?」
她摇头,报以微笑。「棠……」她纵情的唤著在心里呼喊过千万次的名。
他凝睇著她,爱怜的以食指划过她精致的五宫,最后逗留在她的玫瑰唇办上。
马淇朵伸出粉红小舌,舌忝舐他修长的手指,宛若一只性感野猫,十足魅惑。
他没有制止,眸子里饶富趣味。
她瘘动两扇羽睫,惹火的举动,彻底挑起焦棠的欲念。
他随即复上她的菱唇,狂烈的含吻逗弄。
她攀住他的颈项,寻求支撑点,避免软绵绵的身躯滑落。
「嗅!宝贝……」
焦棠粗喘一声,将她紧紧压向自己的胸膛
「棠……」她抿了抿唇,勾人的杏眸微启。
她幻想这一刻好久:和心爱的男人拥抱、亲热的滋味,是如此雀跃兴奋。
非但下恶心,身心还擭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悉心保养每一寸肌肤,只为将最美好的一面呈献给眼前的男人。冀望能因此抓住他的心,让他从此对她死心塌地。
她由衷地祈祷。
「朵朵……」蓦地,悠扬的女声由远而近。
闭进洗手间找人的蕾蕾,恰巧撞见这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进也不是、退出不是,愣在门口。
焦棠透过镜子瞥了闯入者一眼,然后将视线调向怀中馥郁的娇躯。
「朵朵?」他的声音很冷,刚才的热情已不复见。
「呃……」蕾蕾涨红了俏脸,一时词穷。
身为畅销言情小说作者,不知写了多少比眼前还缠绵的情色场面,却在亲眼目睹时,困窘的说不出话来,仿佛被抓包的人是她。
气氛僵持了将近一分钟,蕾蕾的思绪才逐渐回笼。
「对不起,打、打扰了。」
话才讲完,人也消失了。
「朵朵,是你吗?」焦棠的目光深沉,语调陡地降温。
马淇朵噘起被肆虐过红肿的唇,戴著紫色隐形眼镜的眼珠,散发著一股魔魅。
她诚实的颔首承认,略略推开他精硕的男性体魄,缓和一下急遽上廾的肾上腺素。
「很可爱的小名。」他诚挚的赞美,但帅气的睑孔却罩著阴霾。「却该死的让我联想起我的秘书。」
马淇朵的心漏跳了一拍,不著痕迹的观察他的神情。
从他嫌恶的表情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厌恶「他的秘书」。
不悦的泡泡在她的心里扩散开来,明知道那只是自己刻意造成的落差,但听在耳里,仍很不是滋味。
男人热爱美女本就天经地义,可是,她不愿相信自己钟情的男人,仅是个只重外表、喜欢用下半身思考的肤浅动物!
「你的秘书做了什么吗?让你这么……」她顿了下,思忖措词,以不经人事的口吻接续道:「生气?」
焦棠撇撇唇,一睑扫兴。「别提她。」
一思及Miss马暗沉的打扮和死寂的口气,他不由得感到烦躁。
尤其是她们音质的相似度太高,混淆他的视听。
他不屑的态度,令她的心凉了半截。「你好像很讨厌她?」
他睨住她,如黑水晶的眸子危险却迷人。「不是。」
她扬眉,对他的答案有所质疑。
「她不值得成为我们的话题。」他淡漠的说。
马淇朵垂下眼,前后的差别待遇让她心理不平衡……
她竟然吃起自己醋呵!著实诡异。
「棠。」她唤得好不亲热。「我得走了,明晚见?」
因为对他公私分明的性格了若指掌,才敢蓄意撩拨。否则这么问,等于露了自己的馅。
明儿个,她可是要同他到东部勘察土地呢!
他盯著她,拍拍她的粉颊低喃:「很遗憾,往后几天我下在台北。」
「噢!」她露出失望的神情。「你会想我吗?」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羽毛般飘忽。
焦棠眯起利眸审视她。「我时时刻刻都会想你……」
马淇朵绽露甜笑,似盛开的花。「真的?」
她的心情,随著他的话而起伏。
她想,她中了名唤「焦棠」的毒,没得救了。
「我尤其想看看在阳光下的你……」他循序渐进的攻城掠地。「是何许美丽耀眼。」
她飞快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没有回应。「我真的该走了。」
推开他,走出他建构的小宇宙。
在她转身步出洗手问的刹那,焦棠攫住她的藕臂。「多留一会。」
她挣开他,努著嘴呢哺:「时候不早了。」
「我想看看灰姑娘的真面目。」他勾起不怀好意的浅笑。
「总有一天,你会看见的。」
她话中别有玄机,为将来的可能性预留伏笔。
「总有一天?」他颇不以为然的反问:「如果我今晚就想看呢?」
马淇朵摇晃螓首。「恐怕你要失望了。」
耸耸肩,他松开她。「留下一点线索,让我可以找到你,像王子寻找他的灰姑娘一样。」
她若想玩捉迷藏,他很乐意奉陪到底。
她当真认真的思索起可行性。
最后,她还是决定三缄其口,保持神秘感。
于是她摇摇头,拒绝了他的要求。
「我真的要走了,拜拜。」
纵使再怎么眷恋他温暖的怀抱,她还是得向他道别。
她以妖娆的面貌接近他,纯粹是吸引他的注意,增加彼此的交集,可不是要用来失身的。
未了,她熨上他的薄唇,与他吻别。
焦棠没有在第一时间追出去。
他并不急著探知她的姓名,他有的是时间与她消磨。
他看中的女人,没有一个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只是时间早晚的差别罢了!
这个实验颇有意思,让他有继续下去的欲望。
若加进其他元素,又会产生怎样的变化,他拭目以待。
待他离开,拉著同行好友躲进员工休息室的马淇朵,才缓缓走出来。然后,继续把酒言欢。
这次双方交乎,她呈小赢局面……
她天真的如此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