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夺爱 第六章

「我可以自己过去天母的。」

「我说过会派人来接你。」

她扬起眉梢。「派人来却变成亲自接?黑泽先生,您让我受宠若惊。」

黑泽拓轻易反击。「这没什么,我喜欢看犯人坐囚车的样子,这单纯是我个人的嗜好。」

楚映言为之气结,斗不过他的牙尖嘴利,她干脆侧身看著窗外,懒得理他。

「你叫人来救你?」黑泽拓问。

楚映言转过头瞪著身旁的男人,黑泽拓黑色的眸子直盯著她,表情很严肃。

「我没叫人来救我。」车内封闭的空间让她很没安全感,她再度别开脸。

「那么,有人替你仗义执言,就是你们女人之间所谓的真友情?」

他冷硬的讥诮令她握起拳头。「男人也有真友情,只是不晓得你有没有遇到!」

黑泽拓厌恶地嗤之以鼻。「那是你不够了解我,你忘了吗?你嫁给我不到两年就离家出走了。」

她侧过头瞪著他。他永远不会忘记提醒她「背叛」的事,同时更令她惊讶的是,他总是可以激起她心中最大的怒气!

她眯起眼。「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尖酸刻薄吗?」

黑泽拓耸肩,简洁的回答。「人是健忘的动物,我怕我忘记恨你。」

他嘲弄的语气像刀一样地砍伤了她,热泪刺痛了她的眼楮。「放心,怨恨这种事,你绝对不会忘记,就像我不会忘记我恨你一样!」

黑泽拓猛然踩下煞车,车子在快车道正中央停了下来,引起后方来车喇叭声狂鸣抗议。

「你恨我?」

她嘲弄地轻哼。「你恨我,难道还要求我不恨你?」

他发怒了,用力一扯,将她扯进自己怀里。「我不许你恨我!」他霸道地命令著。

「不公平,那你就可以恨我?!背叛爱情的人是你不是我!」她怒喊抗议,恨不得一掌掴去他混帐的独裁思想。

车内有限的空间里,回荡著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我没有背叛爱情。」

他拥著她,深邃的黑眸漾著诡奇的光亮,她柔软的身子贴著他,似乎唤起了一段岑寂已久但不曾遗忘的回忆,愤怒从他眼中淡去。他们目光相锁,同样的情绪盘旋在两人复杂的眼中……

他们是如此接近,楚映言可以感觉到他灼烫的呼吸拂过她前额的发,她想推开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是她难以控制的,但,体内那股沉睡已久的骚动却在此时渐渐苏醒……

黑泽拓低吼一声,薄薄的唇像烈火般复住了她,两人的一触即发。

「放开我……」她嘤嘤挣扎,因体内窜起的而恐惧。

「别想。」

他的手臂滑下她腰际将她拥近,他的唇在她唇上梭巡,而后加深、再深,直到突破她最后一道坚持,吸吮住她颤抖的舌。

她像个有毒瘾的人,永远无法逃脱对「毒」的渴求……

她扬起手,搂住他的颈,绝望地接受他唇舌的占有。

黑泽拓的大掌她柔美的腰线。她低低申吟,感觉某种岑寂已久的欲火即将由体内爆发而出……

然后,在楚映言依然深陷沉沦时,黑泽拓轻蔑地推开了她,同时撂下残酷的话语,掩饰自己即将倾泻而出的柔情爱恋。

「你及格了,你可以回到花店工作。」

楚映言怔视著他,像是有人狠狠地掴了她一巴掌,令她完全清醒!

被轻蔑的感觉以及愤怒瞬间全涌上心头,她的怒气沸腾,几乎要失去控制。

「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表现’?」她说,语气平板而冰冷。

他看向她僵硬的表情,知道自己彻底伤害了她,黑泽拓下颚肌肉猛然绷紧。「没错。」

「你以践踏我的自尊为乐?」她哽声道。

他瞪视著她,脸上刻划著狂怒。「如果你没有背叛我,你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幸福是要我自己感受到的!」她恨声道。「我想要幸福,但你没有给我!」

「你!」黑泽拓愤怒地抓住她的手臂,钢箍般的力量控制了楚映言所有的挣扎。

他冷冷地笑了。「好,我给你的幸福你不要,那就不要怪我将你的自尊践踏在脚下,况且,你的身分只是个情妇,根本不需要任何自尊!」

他的怒言像把锤子敲碎了她的自制力,在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事之前,她的手掌已举起,用力挥去了他脸上的讥诮。

封闭的空间回响著清脆的巴掌声……

死寂。

楚映言垂下手,用力呼吸,感觉到自己掌心的刺痛,但她更希望他的脸比她的手还要痛!

她预期他的反击,因为知道她对他所做的事,是任何人都不敢为之的事,他可是永远高高在上的黑泽拓啊!

她瞪著他,看见他眼中愤怒的火焰愈烧愈炽热,然后在她以为他即将回击前,却顿然消退。

「你……你……」她震惊,像个傻瓜一样地结巴起来,接不上原先悲愤的情绪。

「你以为我会打你?」

她无语,等于默认他的说法。

他扯开嘴角,似笑却非笑。「我再怎么憎恨你,都不可能打你。」

黑泽拓重新发动车子,性能超优的尊贵轿车立刻像箭矢般冲了出去。

「是你挑衅我的。」她不安地移动坐姿。黑泽拓的那句话,引发她心底某种让她不安的酵素。

他笑。「是的,而且你也挑衅了我。」

楚映言深呼吸,视线移至车窗外,两人不再言语,但车内却弥漫著让两人眉头深锁的诡异气氛。

来到天母黑泽拓的住所,迎接她的是古绫茵开朗甜美的笑容。

「大嫂!」

在看到古绫茵挺著一个特大号的肚子迈向自己时,楚映言显得有些错愕,黑泽彻则像只骄傲的孔雀,跟在老婆身后摇头摆尾。

「绫茵……你怀孕啦?」

迸绫茵挥挥纤纤小手。「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我都快生了。」

楚映言感叹时光的飞逝,挥别绫茵时,绫茵和彻甚至都还没结婚。「你的肚子好大!」她惊叹。

迸绫茵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谁教他有个高大的老爸,怀这种大小孩很累的,等将来大嫂怀孕就会知道了。」

怀孕?她突然想起自己那个缘薄的胎儿……

迸绫茵感觉到楚映言情绪突然的低落。「大嫂,怎么了?」

「嗯,没事,」楚映言扯开嘴角,振作一笑。「我们好久不见了,今天可要好好聊聊。」

迸绫茵甜美地笑开。「是啊,就是知道你今天会回来,所以才要彻一早送我来这,只是等了好久你们都没回来,齐滕管家还害怕是不是有什么意外呢!他说你们比他早离开花店。」

楚映言尴尬极了,她想起在车上和黑泽拓的争执,和那些亲密的接触。

她越过绫茵,目光不自觉地梭巡困扰自己心绪的男人,却不期然和黑泽拓深幽的黑眸对个正著,由他灼灼的目光,她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正想著同一件事。楚映言脸一红,别开了脸。

「有事耽搁了。」

她不自觉地润了润干燥的唇。自从他出现,她一向平静无波的心开始有了波动,像是随时准备刮台风、下雷雨,总是有些心浮气躁。

迸绫茵挪近位置,低声询问。「听彻说,你们离婚了?」

楚映言一愣,没想到绫茵会直接问及这个最敏感的话题……

「是啊,我们离婚了。」她试图以最没有感情的语气回应,天知道这两个字还是让她的心紧紧揪痛。

迸绫茵皱起眉头,她愈来愈不了解古怪的拓大哥了。「我不懂,他兴建了这间和东京住所一模一样的宅子,还暂离日本,将坐镇‘黑泽集团’的重要事务全移到台湾,显然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和彻都以为拓大哥是想通了,所以才来台湾找你重聚,我不懂,拓大哥为何会要求和你离婚?」

楚映言耸肩轻笑。她自己也不懂,黑泽拓的复仇计划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他大可派个人痛揍她一顿,要真气不过,干脆派个杀手把她杀了算了!

黑泽拓根本不用花费超过五亿元的资金做这一切,而目的只是为了囚禁她、羞辱她……

她讥嘲。「所以我才会说,黑泽拓接了一桩赔本的生意。」

「什么意思?」

楚映言苦涩一笑,并不想把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和黑泽拓荒谬的条件再提上一次。「理不清,说不得。」

迸绫茵凝视著眼前的女人。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映言是她所见过最美丽、最有气质、最温柔的女人,只是映言真的变了,完全不同于她以前给人的那种恬静典雅的感觉,她当然美丽如昔、典雅依旧,但,散发的力量改变了。

以前的映言,总是那么的与世无争,甚至可以说看不出有任何喜怒哀乐;但现在完全不同了,她多了因生活历练造就的自信和女人最难能可贵的傲气。

「映言,你变了。」

楚映言漾开笑容。「我们都变了;你怀孕了,我变老了。」

「不,你变得好美。」古绫茵由衷赞叹。

「我该谢谢你的赞美吗?」

「应该。」

两人一同笑开。

黑泽家两个男人走了过来,黑泽彻由妻子身后将她珍爱地拥入怀中。「方便男人加入女人的会谈吗?」

迸绫茵仰起头,娇笑地拒绝。「不方便。」

黑泽彻轻吻妻子柔美的颈项,拥抱亲吻妻子已成了他人生中最大乐事。「哦!宝贝,你伤了我的心。」

迸绫茵温柔地撩起丈夫及颈的发。尽避结婚已两年,但她有时还是会惊叹自己老公那耀眼、让女人不自觉倒抽口气的帅气。「走开啦!我今天要和大嫂好好聊聊,你们男人到一边去。」她玩笑道。

「那得看咱们拓大哥放不放人和你叙旧啊,老婆。」

他促狭回道,望向坐在绫茵一旁的大嫂。大哥就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前,和大嫂两人虽没有直接交谈或眼神的接触,但却可以明显感觉得到他们之间僵硬的气氛。

黑泽彻坏心眼地扬起一个邪恶的笑容。他是阳光男孩,最讨厌这种乌烟瘴气的气氛了!

他嘿嘿暗笑。「大嫂,大哥这里阴沉沉的,一点朝气也没有,你要不要搬去和我们住?我们那边比较热闹,虽然不像东京住所般豪华,可是比较温暖哦!」

黑泽彻不怕死地吆喝著,丝毫不害怕他大哥扫射过来愤怒的目光。

「走啦走啦,我相信大哥一定无所谓的!」黑泽彻继续火上添油。他们这种诡异的冷淡关系,就是要靠烈火来融化它!

迸绫茵在一旁干笑著,一点都不想蹚这赵浑水。她亲亲老公爱挑拨离间的后果,可是非常难以想像的……

她望向拓大哥越加恐怖的阴沉表情,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愿神保佑她笨笨的老公!

「够了!」黑泽拓愤怒斥喝,暴怒的青筋在他两旁太阳穴跳动。「齐滕管家,送客!」他怒声命令。

黑泽彻哇哇大叫。「赶人唷,没良心唷,没有兄弟情义唷,没有当大哥的肚量唷!」

「滚!」

在黑泽彻喳呼乱叫的抗议声中,齐滕管家尽责地将黑泽彻及古绫茵给请了出去,偌大的内厅只剩下依然诡异对峙的两人。

两人之间暗潮汹涌,紧张的情势似乎一触即发……

黑泽拓转身,乖戾古怪的黑眸紧盯著沙发上的女人。她坐在那,配合著周遭和东京住所一模一样的摆设,竟让他有种错觉,觉得这两年来她未曾离开过他的身边……

可事实并非那般甜蜜醉人,尽避他已经竭尽心力付出所有,她还是背离了他。

「你想过去吗?」他问,冰冷低沉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去哪?」她明知故问。

「哼,另一个温暖的家啊!」他讥嘲,「温暖」和「家」的字眼,在他口中全是难以入耳的讽刺。

楚映言咽下喉头的哽咽。她的孤单由他来提醒,分外觉得耳,她冷声回击。

「我有职业道德,我的家人既然接受了您的资助,我就会留在你要我待的地方,还是您希望我过去彻那边呢?」

黑泽拓狠狠地一震,她准确地刺到了他的弱点。没错,他的确不能忍受、不能允许她离开,不管囚禁她的过程是以什么方式,既然,他将她带回自己身边,就不可能让她再度离去!

楚映言意外发现他严峻表情下一闪而逝的狼狈。他总像个天神,恣意地决定别人的生活,对于自己能够惹恼他,她竟感到一丝痛快。

她嗤笑,这是一个怎样的状况?她竟仿效了他,以折磨别人、讽刺别人为乐?

黑泽拓被惹恼地逼近她,黑色的眸子盛满怒气。「我倒想看看,你的职业道德可以到怎样的程度?」

他弯下腰,将她困在沙发和他之间,让她无法动弹。楚映言试著挣扎起身,黑泽拓抓起她的手臂,轻蔑地嗤笑道:「这就是你的职业道德?我是你的主人,主人踫你时你要热情反应,而不是闪躲逃避!」

楚映言霍然瞪视他,震惊得无法言语。到底是怎样的恨意,让他竟然如此侮辱她?

当年是谁背弃了谁?

当年是谁见死不救?

这些年来,因为心伤他的绝情,她熬过了多少个无眠的夜?!

「黑泽拓,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歇斯底里地低吼。「是你对不起我,不是我!你没有资格这么侮辱我……」

他用力扯她入怀。「啧啧啧,显然你的职业道德还有待学习,看来我应该引荐我在日本的情妇,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何谓真正的职业道德!」

黑泽拓残忍讥诮的言语和动作,激起她体内护卫自尊的怒气。「放开我,我不要见你的情妇,你在日本既然已经有别的女人可以热情的服侍你,你为什么还要来台湾?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她恨声道,屈辱和受伤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你在嫉妒?」他问,有些许意外发现的惊喜。

「我没有!」

她用力挣扎,但黑泽拓的手臂就像钢圈般紧紧箍住了她,尽避两人恶言相向,但四肢交缠的姿势却亲密极了。

「放开我。」她喘息。

「说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放开你?」他笑,得意而张狂。

「放开我!」她尖叫。

「你没资格作这样的要求。」他沙哑低语,高大健壮的身体制住了她的挣扎,一只手占有性地袭向她敏感的腰际,他抵著她的唇,灼热的目光锁住她眼中的慌张,并因发现她眼底来不及掩饰的欲望,而心生雀跃。

「放开我……」她抗拒。

「你是个魔鬼,」他啄著她的唇,舌尖她颤抖的唇瓣。「我应该恨你,而不是受你所诱惑。」

「我没有诱……」

「你有。」

他说,灼烫的唇随即复上了她,他燃烧的舌头窜进她的口中,点燃了她整具身躯,甚至引爆她体内蛰伏的情感……

老天……

楚映言扬起手,抚著他下颚的凹槽。「你真这么恨我?」她抵著他薄薄的唇,眼神凄迷,绝望地问。

他目光一黯,沉默不语,更将她紧密地拥进怀中。他轻噬著她的下唇,滚烫的吻沿著她的颈滑至她美好的颈窝。

她仰起头,禁不住启唇申吟……

他笑,眼中氤氲的欲火盛燃。「我不信你能忘记我,你的反应告诉我,你还记得我。」他贴著她发际低语,杂乱的情感千头万绪。

他的探知像盆冰冷的泉水,浇熄了她体内沉沦的欲火。

不!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依然在乎他、依然思念他,他会得意、他会张狂、他会尽一切力量讽刺她心中那份珍藏的爱恋……

楚映言用力推开了他,她跳起身。

黑泽拓瞪视她的冷淡,忍不住愤怒地口出讥讽。「提醒我,找个人来教教你什么叫做激情的温存!」

楚映言的脸倏地刷白。

他不放过她,继续嘲讽。「你的确需要好好学习情妇的课程,知道服侍我、把你修长匀称的长腿圈住我的腰是你唯一要做的事!」

她捣住嘴,眼眶中的泪水滑下惨白的脸颊,承受著莫大的悲伤,脆弱的身影显得摇摇欲坠。

「如果你的目的只是为了羞辱我,恭喜你,你达到了。」

楚映言转身欲离开。

「站住。」

她停住脚步。

「不要让我再次提醒你,你存在的价值。」

「是。」

「记住,你永远逃脱不了我的掌控。」他残酷地宣告。

她无法停止颊上奔流的泪。「是。」

「你可以离开了。」

「是。」

她知道走出这个内厅,齐滕管家会在外头等待著,他会告诉她,她房间的位置,他会安排一个女仆服侍她的日常起居……

这是一座黑泽拓专用来囚禁她的宫殿,和东京住所一样的美丽和豪华,唯一不同的是,前一次是因爱而囚禁,这一次则只是因为单纯的……

楚映言仰起头,带著所剩无几的自尊,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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