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从山下7-11买来的热可可亚,两人换坐到后车座,打开车门,直接眺望底下灯火斑斓的夜景。
「我每次赏夜景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很渺小。」他说。
她转头看著他。「你在美国,也常赏夜景?」
「每天晚上。」他叹气。「不过不是像我们这种,开著车到某个风景地,很放松很自在地吹著夜风。而是关在会议室里,一边喝著又黑又苦的咖啡,边绞尽脑汁,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从消费者口袋里榨出更多钱。」
「瞧你说的。」她摇头笑。
「是真的啊。」安韦斯从背后搂紧她的腰。「美国是资本主义的国度,除了业绩跟钱之外,其他都不重要。」
夜深了,山上的气温又低,怕她著凉,他刚才一下车,就先从行李箱拿出风衣披在她身上。
「我想听你小时候的事。」她蜷缩在他怀中低语。
「我小时候……」他蹙眉想著。「可能有一点悲惨,你真的要听?」
「我知道你爸妈不在了,」黑暗中,犹可看见她黑白分明的闪亮眼瞳。「你喝醉酒被我带回家的那一次,你就跟我说过了。」
「那还真是稀奇,」他一脸惊讶。「你知道,我身边知道这件事的人,其实不多。」
她重复他当时的话。「你说,我身上有一种,会让你情不自禁卸下心防的能力。」
「我那天晚上说了这么多……」他感到不可思议。「真奇怪,我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喝醉了啊。」她望著他笑。
也对。他边点头边说:「在我爸妈车祸过世以前,我只是一个家里有钱、每天都过得很开心、要什么有什么的幸福小男孩。」他喃喃忆述过去的点点滴滴。
只可惜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很短,他就得独自面对人生剧痛。这个伤口,每到特定节日,仍会让他隐隐作痛。
听著他蓦地变得低哑的声音,她悄悄伸出被他体温烘热的小手,轻叠在他手背上。
他看著她的手,心头一暖。
「很奇怪,我以前不喜欢让人知道我的过去,觉得这样有点丢脸,我都几岁了,还一直牢牢记著那么久的事,可是在你面前,我就觉得无所谓,有一种……就算被你看见我难过哭泣,你也不会觉得这样有失男子气概的感觉。」
「遇上挫折会难过想哭泣,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她表情很认真。「怎么能因为这样,就认定哭泣的人没有男子气概?」
「我也这么认为。」他微笑附和。「只是……外头有很多人不这么觉得。」
男儿有泪不轻弹、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刚毅坚忍,还是这世界对男人约定俗成的期待。
「不管外头人怎么说,」她和他交叠的手微微一紧。「至少在我面前,你可以放心大胆,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这么大方?
盯著她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在她耳边问:「那……接吻呢?我也能想亲就亲?」
这种问题,分明是在吃豆腐,她佯怒地瞪了他一眼。
他搂紧她,丝毫不怕地在她颊上香了一记。「啊,心情真好。」
「对了,」她忽然想起。「我帮橱窗拍了照片,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今晚不谈公事。」他果决地说。
她笑睨他。「你不怕我偷懒搞砸?」
他很有自信地说:「如果负责人是别人,我多少还是会担心;至于你,我完全信任。」
能从挑剔认真的他口中听见这种话,无疑是最大的赞美。
她嫣然一笑。
「好啊,今晚不聊公事。」反正她也有自信绝不会出纰漏。「那你想聊什么?」
「你啊,」他把玩她乌溜溜的长发。「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有一个梦想?」
「嗯,」一说起梦想,她水灵生动的眼楮,越发明亮璀灿。「我正在存钱,没意外的话,大概再两年,我就有足够的经费,可以到欧洲、日本游学小住一阵子,亲身体验当地文化,看看其他国家的设计者都怎么设计橱窗,然后参观一些台湾看不到的有趣展览。」
看著她神往欣然的表情,他突然觉得妒嫉,他可以打包票,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根本没他——安韦斯——这个人的存在。
为了泄愤,他张嘴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啊!」她缩了体。「你干么?」
「不高兴。」他孩子气地一哼。「你一个人去游学,那我怎么办?」
对喔,她为难地皱起眉头,他工作那么忙,绝对不可能跟她一起离开台湾那么长的时间。
可是……梦想……
「傻子。」他莞尔轻点她的额头。怎么有那么好拐骗的人?「两年后,Amour也该重新上轨道了,到时我这个幕后大功臣,想要休个两、三个月长假调养身体,不为过吧?」
她好惊讶。「你会跟我一起去?」
废话。他睨她。「你这么天真可爱,我不紧紧跟在身边,万一被别的男人吃了怎么办?」
「我才没你说的那么受欢迎。」她觉得他太夸张了。
「是你太没自觉。」他再点她鼻头。对于她的珍贵,越是跟她相处,他越能深刻体会。
而她直到现在还单身的原因……他想,应该跟她工作忙、下班后也绝少参加私人聚会有关。
她完全不给有心者可乘之机。
要不是先前的阴错阳差,让他当时骂错了人,或许连他,也会错过了这么珍稀的宝贝。
谢谢你啊,老天爷——他闭上眼在她肩膀后边叹声。
「累了?」她轻挲著他的手。
「是我在想……该怎么留你留晚一点。」他两手环著她的腰轻摇著。「可是时
间很晚了,你工作一天也累了,我知道。」
想著他的体贴,还有他的挣扎与不愿,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充满了勇气。
「其实……有句话,我两天前就想说了。」
他慢慢直起身子,感觉喉咙跟胸口一阵紧绷。「你想说的……是我想听的‘那句话’吗?」
她未语先脸红。「对,我答应跟你交往。」
「噢老天!」他捂住嘴巴,表情惊喜又惊讶。「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需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让脑袋冷静下来。」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作梦,他拉著她走到车子外边,山上的冷风吹得人耳朵隐隐作疼。
直到这会儿,他才开心地抱著她大叫。「这是真的!真的是真的!你答应我了!」
他端起她的脸仔仔细细审视,言词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快乐——虽然他极有自信,也万分确定她不可能拒绝——但听见她应允,仍旧让他的心灌饱了幸福的感
而他发现,自己的手正微微地发抖。
「老天,你看看我……」他把手拿到她眼前,因为开心而抖个不停的手,完全没停下的迹象。「我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回到十七、八岁,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
她皱起眉头想像。「是很开心的意思吗?」
「何止开心?」他两手一摊,像要拥抱整个夜空一样。「我觉得我现在无所不能,而且是全世界最最幸福、幸运的男人。」
「我也觉得我很幸运。」她看著他端正好看的脸庞呢喃。「自从遇上你,我就一直觉得我像在作梦,你不只看见了我的才能,大方地给我发挥的空间,甚至——」
还说喜欢我。
黑暗中,两人目光交会。
而他的手找到她的,再紧紧握住。
「我喜欢你。」他声音轻轻响起。
多么好听的一句话。
她投入他的怀抱中,听著他犹然澎湃的心跳。
如此甜蜜。
「美里。」他低下头,嘴唇贴在她耳边轻唤。
低沉好听的嗓音藉著空气的振动传进她体内,激出一阵闪电般的颤栗感。
她现在知道了,现在她身体中滋滋乱窜的感觉,叫「」。
这件事,是她第一次收留他过夜时,他亲自教会她的。
当他的嘴踫触到她的双唇,她嗅闻到两人刚才喝过的可可亚香味,还有他身上性感诱人的古龙水香气。
不管是他身上哪一处,都让她如此著迷。
他双手捧著,轻挲著她细致的脸庞,感觉到指尖下她愈见加快的脉跳。她很紧张,从她不住眨动的眼睫便能发现。就算这样,她还是全然信任地偎靠在他的臂弯里。
他满足地叹了声,先亲吻她的嘴角,再来是嘴唇。唇与唇交叠间,她轻轻的呻/吟传进他耳里,她并不感到害怕,然后她抓住他的袖子开始回吻他,在他舌尖滑探进她唇内时,毫不畏惧地迎向他。
两人之间的热情,瞬间爆发。
安韦斯一箭步抱著她钻回后车座,他们的身体压在一起,躺倒在BMW宽敞的后椅座上,经过一整天,他原本光滑的下颚处已冒出些微胡渣,让她脸颊感到刺痒,但她并不讨厌那触感,因为那就是他。
他的嘴丝毫不停地碾摩著她的唇瓣,怀抱著几欲将她吞吃进肚里的渴望,他的手沿著她的腰际往上挲,连带扯高她身上长版的横条纹棉T,露出她白皙的小肮肌肤。
她吐出一个颤抖的呼吸。「韦斯……」
「你不可以用这种声音叫我,」他上移到她耳边,边吮舌忝著她的耳垂。「我怕我会收不了手。」
他蓄势待发的胯间毫不保留地顶住她腿侧,让她明白,他说的话全是真的。
她脸颊再次红起。
「那……你要我怎么叫你……」她娇喘地问。
「我想想……」他鼻子边蹭著她的脖子呢喃。「叫亲爱的……不行,效果好像变得更好。还是叫达令……这也不行,效果还是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