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洋子得知那天晚上发生的惊魂记之后,一再地向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每次见到她,她就会想起自己差点把她害惨了。「漾,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花漾把配件整理好,转头看著她,正经八百地道:「洋子,这几天来你道歉的次数多到我都数不清了,够了。」
「可是……」
她微微笑,「你看,我现在很好,事情过去就算了,你别放在心上。」
「你真的……没事?」
「我看起来像有事的样子吗?」她摊摊手。
山本洋子仔细地盯著她看了好半晌,「那……你那天晚上在哪儿过夜?」她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
那天晚上……她又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有他说的那句话,白皙的脸庞漾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有个好心人救了我,还收留我在他家休息了一夜。」她含糊地一语带过,不想多说。
「你知不知道他的名字和电话?」
她觑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要请他吃饭,谢谢他救了你。」
她没问,他没说。「我不知道。」她一点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往后两人也不会再有踫面的机会。
他竟然说──放心,我对一个发育不完全的女人没有兴趣。
花漾的眸光不自觉地越过洋子落在镜子上。可恶!她她……哪里发育不完全了?
她的视线上上下下地来回看了几遍,微鬈的短发洋溢著活泼俏丽的气息、白皙透亮的好肤质让许多女生又羡慕又嫉妒、她的眼楮虽然没有二妹花色那种百万伏特的超强电力,但也还算迷人,再配上丰润的双唇,虽然她的身材是太过纤细了点,但哪里发育不完全了?
「漾,你在看什么?」山本洋子困惑地顺著她的视线瞧去,发现她在看镜中倒影。
「呃、没什么。」她的视线在镜子里对上洋子的,忙不迭地收回,眸底却掠过洋子贲起的胸线,顿了一下。
蓦地心虚了,她一直都知道洋子比较丰满,只是没想到……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霍然明白了──他指的是她的胸部。
那个、那个男人真的是太恶劣了!竟然嘲讽她发育不完全。
哪条法律规定女人得有什么罩杯以上才叫发育完全的成熟女人吗?
肤浅的家伙!
不过……她的胸部真的很小吗?花漾不自觉地挺起胸,审视自己的身材曲线。
山本洋子的视线也停驻在她的胸前,认真地打量著。「你的胸部怎么了?」
「没没……有啦。」花漾发现自己下意识做出的愚蠢举止,又羞又窘,懊恼不已。
「你对自己的胸部不满意吗?」
「呃、我只是……」她欲言又止。
洋子也觉得她的胸部……太小吗?
「现在整型风当道,走在路上的女人十个里面有七个动过手术,隆蚌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隆、隆乳?「我干么要为了他一句话就去……」花漾的脸微微一红。她才不会因为那个家伙的一句话就跑去隆乳。他算哪根葱啊?更何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伤。
山本洋子诧异地挑起眉,卷起袖子,一副准备要严刑逼供的态势。「你说的那个‘他’是谁?」
「一个没礼貌的家伙。」说到底她还在气。
这可新鲜了!蚌性善良温和的漾难得会这么气呼呼地,她更好奇了。「你和那个没礼貌的家伙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太会保密了吧?她怎么都没听她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前几天,他就是救我的人。」
「他说了什么话让你这么生气?」山本洋子支著颊,饶富兴味地望著她。
「他……他居然说我是发育不完全的女人。」
发育不完全?「噗──」山本洋子忍俊不住。真、真是有趣的评论!
「山本洋子──」花漾有些著恼。她到底是不是她的朋友啊?竟然还笑得这么开心。
「咳咳……」她连忙清清喉咙,稍稍收敛了一下嘴角猖狂的笑意,意思意思地批斗一下。「真的太失礼了。」
她闷哼了声。虽不满意,但可接受。
「他几岁?长什么样子?帅不帅?是不是年轻有为的社长?」山本洋子一口气丢了一堆问题出来。
哪来那么多年轻有为的社长?花漾失笑地打碎好友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怎么知道他几岁,至于长相……我可不会用帅来形容他。」
山本洋子打断她的话,「美男子?」倘若英雄救美的男主角像泷泽秀明那般俊美,她也会爱上他。
「他一脸凶恶,连小孩子见了都会被吓哭。」她此刻想起来也仍心有余悸。
长相凶恶到小孩子见了都会被吓哭?「嗄?」山本洋子傻眼,完全无法想像,心里刚萌芽的浪漫绮思也瞬间被扼杀殆尽。
「所以省省你那丰富过了头的想像力,不要胡思乱想。」想到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她一点都浪漫不起来。
山本洋子一脸遗憾,「很多美丽的罗曼史不是都这样开始的吗?怎么……」
她摇摇头,「你啊,戏看太多了。」中毒太深。
「漾,打拚事业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舍弃爱情啊!」她是个没有爱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你以为女人宝贵的青春有多久?你已经二十六岁了,再不好好找个对象定下来,一旦过了三十岁大关,身价立即跌停板,到时候要找对象就更难了。」
她不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漾,樱井亚纪的经纪人黑川不是对你有好感吗?你可以先和他交往看看嘛,反正你现在……」
花漾抓起背包走人,「下班了。」行经柜台时挥挥手,「美幸,明天见。」
「Bye-bye。」
她的话还没说完耶!「欸欸,等等我嘛。」山本洋子赶忙追过去。
她瞟了她一眼,「晚上还要不要吃寿喜烧?」
「要要要、当然要了,我们去超市买材料,我要吃松阪牛肉和霜降牛肉。」山本洋子发出欢呼,完全把女人的青春抛诸脑后。漾已经成功地跨出第一步了,应该要好好庆祝一下,当然要请客啦。
「好、好,没问题……」只要别再对她洗脑,吃什么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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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路边忽然窜出一抹白影,身上还有一片怵目惊心的血红。
吓!荻原薰吓了一跳,方向盘一转,反射动作地急踩了煞车。
吱──刺耳的煞车声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更显得惊心动魄。
他的车子以毫米之差掠过那抹白影。
是人还是鬼?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非得弄个明白不可。
荻原薰微微不悦地下了车,朝那抹白影走过去。
「呜……呜……」白影没有察觉方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兀自低低啜泣著,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状似无措的跌坐在地。
丙然是人,依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人。活得不耐烦了吗?他低斥一声,「要死滚远一点!」别弄脏他的车。
「呜……呜……」那抹白影充耳未闻仍低著头,看似伤心欲绝的样子。
血?荻原薰皱紧浓眉,眯起眼走近,赫然瞧见她抱在怀里的一只……一只狗!一只受了重伤的小狈,鲜血淋漓,奄奄一息。
算了。没再多说什么,他转身就要走人,衣服的一角却被揪住。
「求……求……」她手上的血渍染上了他的衣服。
他侧过脸瞪著她举高的手,「放手!」
「呜……求、求求你……救救……Miu-Miu……」血、Miu-Miu流了好多血,一动都不动,它是不是再也不能跟她撒娇了
无关猫狗人,他不喜欢多管闲事,就算眼前是个快挂掉的人,他也不见得愿意打通电话叫救护车,「我、说、放、手。」他一字一字地吐出,不带一丝温度的森寒语气让人打颤。
她颤巍巍地抬起头,表情无限委屈,「呜……它被车子撞、撞伤了。」是他,上次救她逃脱魔掌的男人!
是她?「关我什么事!」说出来的话仍是不中听,但语气没有了先前的冰冷。
「呜呜……它都、都不动了,呜呜……我只能拜托你……」她已经无法冷静思考,话也说不完全,但却下意识想信赖这个长相凶恶的男人。
「我不是医生。」荻原薰蹲子,语气带点不易察觉的安抚,她怎么那么爱哭?
「呜呜……」她知道他帮不上忙,但她不知道还能找谁,看著他,虽然仍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但至少安心点。
其实Miu-Miu不小心被车撞后,她已经连跑了两家动物医院,但是时间这么晚了,医院早就休诊了,不管她怎么叫人、敲门,都没有人回应,她才会慌乱的在马路上乱闯,想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家还没休诊的医院。
照荻原薰的个性应该要拍掉她的手然后走人,但他没有,只是两道眉毛纠结得越来越近。
她一手捧著软绵绵的小身躯,一手死揪著他的衣服不放。「呜……求求你……帮、帮我……呜呜……我只有你……」她只有他能拜托了,束手无策,只能紧紧抓住唯一的浮木。
瞪著她涕泪纵横的脸庞好半晌,带著浓浓哭音的「我只有你」,让他的身体微微一僵,站起身,声音放得更柔,「上车吧。」
她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
「你再拖没关系,但这只……就没救了。」看她仍是呆愣愣的样子,不过终于止了泪水,也让他心里舒坦多了,但她怎么还不起来?「上车啊!难不成还要我抱啊?」
闻言,花漾尴尬的出声,「对不起,我、我好像……脚麻了耶。」小脸霎时红通通一片,还好夜色黑他应该看不见,呜~~Miu-Miu妈咪对不起你,关键时刻还这么没用。
他又蹲子,有力的手臂抱起她,「一手抱著它,一手勾著我的脖子。」他一点都不吃力的往车子的方向走。
这下她不只脸红,连心脏都怦通怦通的狂跳,呜~~Miu-Miu妈咪对不起你,这时候竟然还想著他的胸膛好温暖喔,连带勾起那天的回忆,脸又更红了些。
将花漾抱进副驾驶座,荻原薰回座踩下油门,车子立即如箭般急射而出。
车子行驶中,花漾的泪水像装有定时开关似地,时间一到,又不受控制的缓缓落下,她低著头用哽咽的声音在小狈的头顶上温柔地鼓励打气,「Miu-Miu要勇敢喔,妈咪不能没有你的……」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爱那只狗。
如果那只叫Miu-Miu的狗真的死了,她会很难过吧,又会哭个不停……荻原薰拨了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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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铃声响起,扰了伊达廉的美梦,他蹙眉看了来电显示一眼──薰?
这么晚了,薰还打电话给他肯定是有意外发生,他连忙接起。「有人受伤了吗?是枪伤还是刀伤?」
虽然铃声才响了两声他便接起,却还是吵醒身旁熟睡的妻子。
怎么了?伊达美和以眼神询问。
「薰找我有事,你继续睡。」他起身,回头安抚妻子两句。
「我找美和。」手机彼端传来荻原薰的声音。
「咦?」他没听错吧?美和是兽医耶,薰是还没清醒吗?
「有只狗被车撞了,流了不少血,伤势不轻,跟美和说一声,我们马上到。」荻原薰迳自把话说完就挂电话了。
他还想问清楚,电话彼端却只剩下嘟嘟声。
「我们?」是复数耶,伊达廉轻笑,有问题,他以为匆匆挂电话就能躲过被他审问、调侃的命运吗?
「薰找你做什么?」伊达美和见他挂断电话才问。
「他找的是你,说是有只狗被车撞了,伤势不轻,现在要送过来。」
身为兽医的美和霎时睡意全消,立即下了床走进浴室洗把脸,让自己完全清醒。「我先去准备一下。」边说边换下睡衣。
「嗯。」薰什么时候也有菩萨心肠了?竟然会伸出援手救被车撞的小狈?这不像他的行事作风,到底那只狗跟他什么关系?而且让他用「我们」这个字眼的到底是谁?
器具刚准备妥当,屋外正好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伊达廉穿著睡袍走去开门。
门一开,不意外看到荻原薰快步走来,但后面还跟了一个身材娇小、抱著受伤小狈的……女人?
伊达廉蓦地瞠大眼,他没有看错吧?薰竟然带著女人,啧啧,看来狗不是重点,狗主人才是。
「准备好了?」荻原薰一记冷眼扫过去,警告他废话少说。
伊达廉没被他森冷的眼神震慑住,笑道:「少主都吩咐了,我哪敢不遵命照办。」用词尊敬,语气却吊儿郎当,意思就是我不可能不问。
他比薰大四岁,从祖父那代开始,一直都是荻原家族专属的医生,两个人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死党,他怎么可能被薰的臭脸吓到,哈哈~~
这人有什么不敢的?「你真唆。」他是暗指对方真八卦。
似乎习惯两人意有所指、暗喻一堆的对话,伊达美和完全不理他们,迳自绕过两人,走到花漾跟前,「受伤的狗给我吧。」
「呜呜……医生,请、请你一定……要救Miu-Miu……」花漾小心翼翼地把狗狗交给她,又忍不住上演喷泪计。
她看过很多饲主哭,但很少有哭得这么哀怨的,让人忍不住想安慰她,「没事没事,你别哭了,交给我吧。」伊达美和接过小狈,往手术室去。
「呜……呜……拜、拜……托……」花漾难过地语不成句,人也想跟著过去,「我……」
「坐。」荻原薰抬抬下巴示意。
「喔。」她忧心忡忡地落了坐,仍免不了频频往手术室的方向看。
不著痕迹地扫过忧心如焚、坐立难安的女人,伊达廉眼中有浓浓的玩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见义勇为,还帮人家送被撞的狗来看医生?」
免于被八卦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荻原薰斜睨他一眼,没有回答,迳自越过他走向厨房,熟悉得像进自家庭院。
他倒了杯茶,也随手倒一杯牛奶给她。
她吸吸鼻子,心里颇为感动,虽然他脸长得很凶,但他其实是好人吧,「谢、谢……」
花漾才接过杯子,伊达廉马上不平衡的哀哀叫,「为什么她有牛奶,我却没有?」怎么说他们也认识几十年了吧。
「赶快喝。」荻原薰小声催促她,回过头则是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扬高声音,「这是你家还我家?」
「自己倒就自己倒。」真是差别待遇,跟她说话就怕人家胆子小,轻声细语的,跟他说话就擅自认定他耳朵长毛,声音大得他耳膜都要破了,伊达廉嘀嘀咕咕地走去倒了一杯茶,踅回,仍好大胆的绕回原来话题。「这个小姐的面子可真大呢,竟然能让荻原家的少主在半夜不睡觉,急匆匆地送只小狈来急救。」
伊达廉的话荻原薰左耳进右耳出,不予理会。回头却发现……她还哭?
伊达廉哀叹一声,「果真是人不如狗啊。」其实他想讲的是兄弟情不如美人泪,但他见识过薰的拳头,八卦归八卦,分寸还是得拿准,免得白当人练拳的沙包。
「放心,你要是不小心咬断舌头、落了下巴,即使是半夜,我也会送你到医院去就诊。」嘴里反讥伊达廉,眼楮则分神的盯著花漾,她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
伊达廉皮笑肉不笑,「你还真是好兄弟呢。」这样诅咒他。
「我允许你可以不用谢我,只要闭嘴。」他盯著给她的那杯牛奶,才喝两口,而她还不断用泪在稀释牛奶,荻原薰顿时有股深深的无力感。
花漾在一旁默默地、无声地垂泪,她刚来日本的时候就养了Miu-Miu,孤单难过都是一人一狗一起度过,她实在没办法原谅自己的粗心大意。
「你还在哭什么?狗不是送进去急救了吗?」他没好气地低吼,就算她哭瞎眼楮也没有任何帮助,只会、只会……让他的胸口有一丝浅浅的、不寻常的烦闷,屡试不爽。
她的眼泪还是扑簌簌地往下掉,她也不是故意的,但从小到大这是她最会表达情绪的方式,高兴也哭难过也哭,积习难改,很难控制的。
「你再哭,我就叫美和不要救它。」
「我、我不哭了……」她赶忙胡乱抹去脸上的泪。
「喝、牛、奶。」他恶声恶气地威胁,虽然眼神早已透露了关心。
很怕他真的不让医生救Miu-Miu,花漾小心翼翼的捧著杯子就唇,小口小口地啜饮著,很努力地将盈眶的泪逼回去。
看她委屈的样子,他竟感到心疼,到底是怎么了?他甚至觉得让她哭成这样的狗很该死,「不过就是一只笨狗,有必要哭成这样吗?」他居然幼稚的说出口了
静默一阵,本来打算在旁边看戏的伊达廉,很不识相的逸出笑声,当然也立即招来一记白眼。
「Miu-Miu……才不笨……」她大声地替Miu-Miu辩解,抽抽噎噎的语调却一点气势也没有。「它、它很乖……」
Miu-Miu流了好多血,她好担心,她应该看好它的,要是它没有跑出去,或许就不会被车撞到了。
看她又要飙泪,他一句也不敢再骂那只笨狗,连忙转移话题,「牛奶有那么难喝吗?还是你怕我下毒?」杯子的容量还不到500C.C.,她磨了将近十分钟才喝了三分之一。
「没、没有,我只是喝不下……」她没有胃口。
荻原薰还想说些什么,花漾的手机铃声刚好响起。
「漾,你在哪里?找到Miu-Miu了吗?」透过手机传来山本洋子著急的声音,本来花漾跟她说Miu-Miu不小心跑出去了,要去找它,等找到会再回电给她,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没回电,所以她才担心的自己打过来。
「我……」听到好友的声音,花漾又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
彼端的山本洋子听到她的啜泣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漾,你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她想说的太多,不知从何说起,就这样张著嘴、掉著泪,除了「我」说不出其他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真是急死人了。
看她这样,荻原薰干脆直接抽走她的手机。「她的狗被车撞伤了,现在正在急救。」他不得不承认,他讨厌所有会让她眼楮淹大水的人事物,即使明明知道电话彼端的是她朋友。
「你是谁?漾她怎么了?」
「她现在哭得说不出话来,所以我替她回答你的问题。」
「你是谁?」她总该知道漾和什么人在一起。
「她朋友,就这样,剩下的你自己问她,暂时别打来了,你知道她会哭个不停。」没等山本洋子应话,他顺手就把电话挂了。
他的动作让花漾傻眼但也觉得感动,这明明是两人第二次见面,但他似乎已经很了解她,她常常这样,越想讲清楚哭得越厉害,结果就是泪水流一堆、话没说两句。
他这样霸道的举止,反倒让她觉得温暖。
伊达美和正好在这个时候走出来。
「医、医生……Miu-Miu……」回过神的花漾急著想要问清楚,但又是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伊达美和拭去额际的汗,露出微笑安抚她,「它没事了,不过缝合的伤口和骨折的腿都需要时间好好休养。」
「谢谢。」终于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她又感激又感动。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职责。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凭女人的直觉,她相信这女生对荻原薰有一定的影响力。
「我叫花漾。」她怎么觉得医生看她的表情怪怪的?
「我叫伊达美和,他是我丈夫伊达廉。」伊达美和指了指伊达廉,接著又看一眼她身上血迹斑斑的狼狈模样,「你先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再来看Miu-Miu。」
「我……」可是她还没看它一眼,怎么睡得著觉?
似乎明了她的心思,伊达美和扬起嘴角,「我保证Miu-Miu明天就可以跟你撒娇,用鼻子磨蹭你的手。」若是现在让她进去,看到小狈的虚弱模样,肯定又是哭个不停,到时候他们夫妻俩就得被荻原薰的台风尾扫了。
想到那令人高兴的情景,花漾又忍不住吸吸鼻子,但泪还没滴下,就听到荻原薰咳了一声,她连忙识相的把泪吸回去。
「那……」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很骇人,不知情的人搞不好会以为她刚刚杀了人,所以身上才会染上鲜红的血迹,如此怵目惊心,是该先回去洗个澡没错。「Miu-Miu就拜托你照顾了。」
「没问题。」伊达美和允诺。
伊达廉则直勾勾地望著荻原薰。
本来要踏出脚步的他浓眉一挑,「你这样看我干么?」
「你应该要载花漾小姐回去。」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才算是功德圆满,但这些都是屁话啦,他是希望两人多相处多生出火花,然后多点八卦让他听。
荻原薰的目光飘向伊达美和。
她似笑非笑,「我要照顾Miu-Miu。」
他横了伊达廉一眼。
「我要照顾老婆。」换言之就是没空。
「不、不用了,我……」她麻烦他的已经够多了,况且看他的样子好像心情越来越不好了。
伊达廉支著颊提醒她,语气是说风凉话的味道,「现在这个时间恐怕拦不到计程车,就算运气好让你拦到一辆,谅福田也没那个胆子载你。」怕会被灭口。
荻原薰淡淡的开口,边自顾自的往前走,「走吧。」
不晓得这些人在敲什么边鼓,他本来就有送她回去的打算了,既然都救了,就不能再让别只「狼」叼走,是他绝对秉持的原则,当然也绝对跟心疼、怜惜没关系,虽然他今晚已经做了很多自己无法理解的事。
「再见。」她向他们夫妇俩道别后,旋即小跑步地追了过去。
花漾坐在副驾驶座,偷偷觑著他没有多余表情的侧脸,「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报答我的办法,就是以后少点让我看到你的泪水。」话才说完,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以后?他居然想著以后还要看到她,人生哪有那么多次巧合?
但一想到没有以后,他还是不高兴,就像他不想她老惹麻烦,但又希望她以后惹了麻烦能找他,极度矛盾!
听他这么说,她笑了,他真是个面恶心善的好人啊,「谢谢你。」
他哼了声,算是回答,但看到她的笑容,他纠结的情绪似乎也没那么恼人了。
不一会儿照她的指示送她到稍早差点撞到她的地方,他也才知道原来她不是住敖近,是狗狗被撞后她四处找医院,后来太不知所措才会下了机车在马路上乱闯,害他差点撞到她。
想到这,他心惊了一下,好险他反应快,不然要送去医院的就是她了,那他可能连骂她爱哭的机会都没有了……甩甩头,让那想像中的画面消失,他很确定他讨厌这种可能。
她的机车还在原地,「谢谢你送我来牵车,再见。」要在这样阒黑的深夜独自骑机车返家,心下虽然有些惶惶不安,但却也没有勇气也没有立场开口请求他「护送」她回家。
倘若她开口了,他会不会嗤之以鼻?
荻原薰点点头,看她下车,但并没有立即离开。
黑夜一向给人幽暗、魔魅的感觉,许多抢劫、杀人、……等等的坏事大多发生在夜里,仿佛在黑幕的隐蔽下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她慢吞吞地坐上机车,发动,下一秒却将油门「催」到底,在没有人的路上狂飙,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
荻原薰顿时措手不及,一整个傻眼。
后面有恶鬼在追吗?还是她以为她在骑MotoGP吗?
但来不及让他反应,他也只能加速追上去。
在骑了一小段距离之后,花漾才从后照镜里发现他的车子跟了过来,当下明白了──
他要护送她回家!
瞬间,她仿佛吞了颗定心丸,不再紧紧勒得机车「喘不过气来」,在寂静的夜里以时速五十的速度前进。
荻原薰以同样缓慢的速度隔了一段距离尾随在她的机车后面,一路跟著她回家。
夜晚的风迎面拂来透著一丝凉意,她的心却很暖和,虽然周遭乌漆抹黑的,可她一点也不害怕,因为知道他的车就跟在后面,让她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