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
「我要!」
聂紫相才在赫连府邸总管的带领下,朝著主屋走去,人都还没跨迸门坎,就听见了屋内传来一阵你来我往。
「你忘了你曾经答应我的?」
一道沉沉的声音响起,即使只闻声,聂紫相已听出那语调中夹杂的怒气。
但显然与他对话的那名女子,还没意识到赫连又槐的怒气正扬,依然不知死活回道。
「我要去啦,书南姐姐跌人那么冷的湖水之中,也不知道身子骨有没有大碍,你就让我去瞧上一眼,不行吗?」
「我不是不让你去,我今儿个已经有客人,无法分身。」
「我又没要你陪,我不管,我就要今天去见书南姐姐!」她们三个童养媳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再次牵起情分的机会,她当然迫不及待。
再说,赫连又槐那么忙,要真等他有空,已经不知何年何月了,到时只怕书南姐姐早已忘了自己跌下湖的事,那她要怎么认亲?
「你不想我帮你的书南姐姐报仇了?」报仇?
当这个字眼传进聂紫相耳里,便立刻攫住他全副心神。
「你不是叹嚷著,那可恶的潘文风竟想染指你的书南姐姐,害她跳下湖心却不救她,要我替你的姐妹出口气?」
奸商不愧是奸商,当他耐性尽失,便立即使出了釜底抽薪的一招,当下便让还想与他争论的姑娘闭了嘴。
「我……」
荆灵香气怒地瞪了赫连又槐一眼,却也只能气急败坏地顿顿脚,然后忿忿地落荒而逃。
望著眼前这有趣的一幕,聂紫相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长腿一抬跨过了门坎,一见好久不见的好友,问出口的却不是心底一直悬著的那件事。
「昨儿个柴书南落水,是潘文风害的?」
那质问夹带著浓浓杀气,那杀气倒让赫连又槐忍不住目露诧异。
他以为,聂紫相对他那童养媳没有半点情分。
毕竟,当年要不是迫于爹娘的威逼利诱,聂紫相压根就不可能和柴书南成亲拜堂。
再说,虽然这几年他一直忙著帮爹打理商行的生意,既是生意人,任何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他都不会遗露。
多年前聂紫相和萧家的千金萧多玺爱得至深至浓,可偏偏萧多玺被皇上钦点为妃。那场爱恋伤他至深,之所以执意进人朝堂,多少也是因为忘不了过去的感情,想待在离萧多玺最近的地方守护著。
照理说,这样一个失了心的男人,是不可能为了任何女人怒气翻腾的。
尤其是聂紫相向来视而不见的童养媳,更是不可能。
这么想来,这其中确实颇有兴味。
脑海中玩味著这一切,赫连又槐抿唇不语,却让聂紫相耐心尽失。
「你倒是说啊!为什么我会听到潘文风不但害柴书南跌下湖去,甚至还见死不救。」
「因为他想轻薄柴书南,偏偏柴书南不从,宁死也不愿受辱,所以便自个儿往湖心里跳。」
原来,那让她鬼门关前走一遭的风寒是这么来的。
「那你还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柴书南会上了画舫?」
眼中漾著看好戏的狡狯,办连又槐完全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槙样。
聂紫相虽怒瞪著赫连又槐,但同窗时共同嬉闹、闯祸的记忆全数回了笼。
早该知道即使多吃那么多年的白米,这男人爱看好戏的恶劣的心性,也不可能改变分毫。
「你别说,我并不想知道。」光瞧赫连又槐的眼神,也知道接下来的话绝对不会是他想听的,所以聂紫相也聪明,拒绝上钩。
聂紫相不想听,赫连又槐便愈想说。
「柴书南是想知道,你为啥最近这几曰总是早出晚归、脸色沉重,这女人实心眼,一心只想帮你,所以压根就没想到自己的安危。」
赫连又槐眼角儿瞥见一袭亮绿色的襦裙从门后露了出来,他当然知道那襦裙的主人,正在门扉之后偷伦瞧著书南妲姐的夫婿。
为了避免小家伙晚上真的气得不给他煮东西吃,所以他只好难得大方地替柴书南那个痴心的女人加点油、添点醋。
至于成效如何,就要看天意了。
赫连又槐字字句句都打人了他的心,但聂紫相却完全不让自己有思索的机会,以几近逃避的方式,直接打断赫连又槐的话。
「得了,那些事并不是我想知道的,我只想知道的是,这普天之下到底有谁能解玺贵妃身上所中的奇毒,并让她能够顺利怀胎。」
「其实,你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赫连又槐一边卖著关子,一边缓缓地露出一抹笑。
那笑,让聂紫相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
昨儿个,柴书南那不自量力的话语,还言犹在耳。
还有,玺儿说的那名神医,总在城南行医,如果他没记错,城南正是柴书南打小生长的地方。
懊不会……玺儿口中的神医,真的是他嗤之以鼻的柴书南?
发觉聂紫相那张俊颜上的神情流转,赫连又槐从来就不吝于给旁人最致命的一击。
「我想你应该是真的不知道,柴书南其实真的是医仙的徒弟吧?」
「……」面对真相几乎已浮现眼前,聂紫相哑口无言。
「你应该也不知道,其实你的童养媳并非只是一个被养在聂家,荼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吧?」
「这怎么可能?」即使赫连又槐已经说得那样斩钉截铁,但聂紫相却依然难以置信。
所以,她说想帮他……是真的?而她之所以会掉进湖里受了风寒,也是为了想要知道他究竟在宫中遇上什么困难。
他心情激动,也知道她不求什么,求的只是一个卑微的机会。
「你现在该知道,如果想救玺贵妃,该求的人是谁了吧?」
不想再与聂紫相耗上一时半刻,赫连又槐扔下这句话,就打算将那只偷听的小耗子给逮个正著。
就在赫连又槐伸手拨帘的同时,向来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他又再次回过头来,望著聂紫相说道:「你真的确定你以为的那个人,还是原本的那个人吗?」
此话一出,再次让聂紫相微微一愣,这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的问题。
但此刻的他也没有时间再想那么多,朝著赫连又槐的身影扬声道谢,他这才又马不停蹄地轩回聂家。
他得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