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这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人总是会有需要嘛!」
「还不都是你害的!硬把你那一大袋乱七八糟的水果全往我嘴里塞——」
「水果对身体好啊!我妈说生病要多吃水果才会好得快。」
「我不跟你扯了,拜托你出去,我可以自己来!」
「不行,让你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心?要不,我闭起眼不看就是了。」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快出去!」
中午时分,靳氏夫妇还没来到儿子的病房门口,远远就听儿一阵不小的争执。
一打开门,只见他们的儿子正以无比狼狈的姿势紧拉著裤子,而裤头另一端竟是一个打扮奇特的年轻女子。
「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靳氏夫妇瞠大眼看著来回拉扯裤头,力道显然不相上下的两人,怔怔的出声。
「爸、妈。你们来得正好,拜托快把这个女人拉走。」靳宇璜宛如见到救兵出现,急忙嚷道。
「原来是靳伯父、靳伯母,你们……呃……」柳妶依转头热情的扬起手,却发现自己手上还抓著尿壶。「你们好!我是柳妶依。」
她急忙放下尿壶,重新绽起笑容打了声「响亮」的招呼,丝毫不察自己正大剌剌的扯著靳宇璜的裤头。
「你就是妶依啊?」靳妈毫不见外就直呼柳妶依的名字。
「是的!」柳妶依大方的笑著。
「我儿子没有说错,你果然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靳妈欣赏的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闻言,柳妶依不觉双眼一亮——
靳宇璜说她是个特别的女孩子!
顿时一股莫名的激动涨满她的胸口,整个人也轻飘飘得像是快飞起来似的。
「是啊!还真的会画国剧脸谱哩。」靳爸睁大眼惊喜的嚷道,饶有兴味的研究起她脸上的妆。
「啊?」柳妶依愣了下。
脸上堆满笑的靳妈,不露痕迹的用手肘顶了后的丈夫。
「哎哟!」靳爸抱著肚子惨叫一声。
「拜托你们赶快出去,我要上厕所!」
一个显然忍耐已濒临崩溃边缘的声音陡然响起,相谈甚欢的几人倏然一回头,只见靳宇璜的脸已经憋得涨红。
「妶依,这种事让他们男人自己来就好,我们出去聊聊。」
靳妈强忍著笑,把柳妶依带出了病房。
有什么比落难英雄更可悲的?
莫名其妙被车撞进医院已经够令人心烦了,如今那个刺眼的花花绿绿身影,更是成天在眼前晃著,让他住院近半个月以来,心情没有一天好过。
包令他意外的是,他那向来注重穿著的妈不知吃错什么药,看到柳妶依那身怪里怪气的穿著、打扮,以及那没气质的大嗓门,竟然连一句批评也没有。
反倒是三天两头就夸她乖巧懂事,又说像她这么好的女孩子,谁要是娶了她就是谁的福气,那股狂热劲活像是被下了蛊。
女人真是一种难以捉模的动物——从他妈身上,他看到了铁的事实。
相对的,他那家中地位屈居第二的爸爸可就清醒多了,不褒不贬,态度也始终保持中立,这点总算让靳宇璜心里踏实多了。
毕竟年纪再怎么悬殊,男人基本的审美观总不会大离谱。
惟一值得忧虑的是,两个年龄差了足足一大轮,也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人,竟然出乎意料的十分谈得来,俨然成了同一联盟阵线。
每天只见两人就坐在床边,话题从青菜萝卜一直到是非八卦,相谈甚欢、无所不聊,沟通上几乎没有一丝障碍。
不过——
靳宇璜得意的看著已经拆了石膏的腿,幸好他天生仙骨好的快,才半个月时间他就能下床稍微走动,肯定很快就会出院了,这女人再嚣张也不会大久了。
但靳宇璜的笑容没有维持大久,他冷冷瞥了眼一旁凑在一起的脑袋,耳边还不时传来窃窃私语,让他烦躁的恨不得把枕头塞进耳朵里。
这两个女人也真会聊,眼看从一早八点开始,已经足足三个钟头了,没有一刻停过嘴,好像都不会嘴酸、口渴似的。
「什么?真的,你家旁边的菜市场龙眼一斤只卖十块?」
才刚结束煮红烧狮子头秘诀的话题,靳妈的注意力马上又被那一大袋「俗搁大碗」的龙眼给吸引。
「嗯!这是经过我一个礼拜来几次讨价还价的结果,价钱不满意我就不买,结果到最后,那老板看在我妈也是熟客的面子上,只卖我一斤十块,很便宜吧?」
「妈!」靳宇璜竭力想引起母亲的注意。
「那他摊子什么时候会再来?」靳妈听若未闻的继续拉著柳妶依问。
「我注意过了,他每隔两天会来一次,算算明天他应该会来。」柳妶依笃定的说道。
「妈!」靳宇璜忍耐的再度唤了声,音量已经不由得提高了些。
「妶依,那你若再看到,靳妈妈想麻烦你帮我买十斤。」
爱吃龙眼的靳妈狠狠咽下一口口水,急忙自荷包里掏出钱来。
一大包龙眼只要一百块钱,实在大划算了!
「十斤?这样怎么会够?靳妈妈,我看你不如买二十斤,再加上我也买个二十斤,说不定还可以杀到更低的价钱哪!」柳妶依认真的分析著。
多年来,柳妶依早已学会母亲一身精打细算的绝活。
「好、好、好!那我就买……」
「妈!」终于忍无可忍的靳宇璜愤愤的吼道:「我、要、上、洗、手、间!」
「喔!」靳妈愣愣的应了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还有个行动不便的儿子。
他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靳宇璜发誓,这辈子他跟柳妶依的梁子结大了!
憋了近两个钟头,好不容易得到纾解之后,靳宇璜自洗手间出来,发现已经不见那碍眼的花影子。
懊不会是这女人突然良心发现,准备好心放他一马了吧?
他狐疑的揪起眉,不放心的一拐一拐的走到病房门口,朝走廊左右探了下。
孰知,远远就看见柳妶依正推著一个坐著轮椅的老人,边推著还边有说有笑。
敝哉!这女人成天是吃饱了撑著不成?每天不是在他病房里忙东忙西,就是到每间病房去管闲事,现在还想骚扰又老又病的老人家!
眯起眼,瞪著远处一身突兀色彩的身影,靳宇璜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不是滋味。
说什么特地向公司请了一个礼拜的公假要来照顾客户,看样子她八成只想乘机模鱼。
他该庆幸他年轻力壮伤好得快,要不然像她这种照顾法,他怕是跌进马桶里淹死了也没有人发现。
靳宇璜探出头,正以一种打探敌军军情的谨慎,小心翼翼观察之际,柳妶依的目光却毫无预兆的朝这里望来——
靳宇璜心一惊,连忙收回脑袋,有种像是被逮住小辫子的心虚。
他是在做什么?此刻他该回床上,趁著那张聒噪的大嗓门还没有回来之前,好好的喘口气休息一下的。
但不知怎么的,他竟莫名其妙的再度探出头,小心翼翼的只露出一只眼楮观望著她。
只见柳妶依正开心的跟老人聊著,隐约还能听见她特有的大嗓门以及笑声。
真是个又吵又聒噪,没有半点女人味的女人——
靳宇璜在心里忍不住骂道,两眼却仍紧盯著她的一举一动。
看著那张真诚、灿烂的笑脸,突然间,他像是中邪似的,目光胶著在她的脸上再也移不开。
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她有个笑起来很甜的笑容!
「妶依,你的亲戚啊?」
不知何时,靳妈突然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柳妶依身后,热络的扯著嗓子问道。
「不是!我是看老伯一个人推得辛苦,索性就来帮他。」柳妶依笑意盈盈的经过两人眼前。「靳妈妈,我去去马上就回来了!」她留下一句话,便又推著老人朝长廊那头而去。
靳宇璜的脑袋从左转到右,定定的看著身上散发出那股莫名恬静气息的她,竟完全怔住了。
见鬼了!
他竟会看这个平时他不屑一顾的女人,看得目不转楮!
她没有什么不一样,依然是一身俗气的花衣裳、一头厚重的长发,以及糟糕到极点的妆,怎么会有那股不可思议的气息?
奋力的甩甩头,靳宇璜确信——他一定是连脑子也摔坏了!
只是意料不到的是,霎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朝他袭来,他身体一晃,急忙想扶住门框稳住身子,却失去准头整个身体笔直就往地下倒。
恍惚中,他只听见母亲的尖叫声,预期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只觉得自己跌入一团柔软中。
「儿子,快起来!你压到妶依啦!」
恍惚中他只觉得妶依这两个字莫名的刺耳,只是身下这团触感绝佳的柔软,却让他舒服得不想醒来——
柳妶依老觉得有道目光盯著自己!
那道紧盯的审视目光十分凌厉,看得她浑身寒毛全竖了起来。
只是每次一回头,却总是不见有人的踪影,但那种被人盯著看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她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上的冷气,搓了搓泛起一大片鸡皮疙瘩的手臂,暗忖著明天一定得跟妈妈借她那件暖和的碎花绒布上衣。
「对了,柳小姐!你到这儿帮忙照顾朋友,不用工作啊?」
一旁老人的声音蓦然将她的思绪拉回。
「喔!我特别向公司请了假。」柳妶依亲切的笑了下。
眼前的老人是她在这个走廊认识的,才短短几天,柳妶依竟也跟他熟了起来。
老人是前些日子不小心在家跌断了腿骨,但几个儿女全在工作,所以无法前来照顾他,每回柳妶依见他一个人滑著轮椅在走廊上闲晃,总会过来跟他聊个几句。
「你对朋友真好。」老人赞赏的看著她。
「也没什么啦!」柳妶依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因为那是位很特别的朋友。」她可以清楚感觉到心里深处那股特别的感觉。
「特别的朋友?男朋友吗?」老人忙不迭的凑过耳朵。
「他……」柳妶依嘴边的笑蓦然隐没。
男朋友?怎么可能?
回头瞥了眼靳宇璜的病房,高昂的情绪却突然消沉下来。
「只是个普通朋友!」她难掩落寞的说道。
她心里清楚知道——靳宇璜讨厌她,甚至不喜欢看到她出现。
她甚至相信,在靳宇璜的心中,他们或许连朋友也不是。
虽然她总是装作不在意,在他面前仍谈笑自若,但她知道自己并非全然都不在乎,心底某一个地方已经受了伤,却找不到可以让它痊愈的药方。
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向来坚强、独立的她,从来不知道她竟然这么容易受伤害,直到——遇上他!
还是,她真如妈妈所说的,喜欢上了靳宇璜?!」
柳妶依知道自己长得并不漂亮,也没有一般年轻女孩子亮丽的外表,以及善于打扮的能力。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圈就总是离不开母亲,以及就在家门前的菜市场。
所看到的、接触到的全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妈妈、大大,在这里她很容易可以跟这些人打成一片。
然而一直到毕业踏入社会,柳妶依却开始觉得她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是她不突出的外表、一年四季总是不离身的花衣裳,还是她总是不爱逛街、看电影,却老往医院、养老院跑的习性所致?她实在不知道!
「李伯,您要不要去散散步?」挥开自怨自艾的情绪,柳妶依再度打起精神。
「好啊!」老人的眼楮蓦地一亮。
「走吧!我推您到花园走一走,今天天气特别好喔!」
柳妶依笑著起身,缓缓朝长廊尽头的电梯推去。
暂时抛开烦心的事,她与老人边走边谈笑,谁知身后却遽然传来一声尖叫。
她惊徨一转身,就见几步之遥外一个修长身影正以骇人的速度往下倒。
柳妶依狠狠倒抽了口冷气,一颗心倏然提到喉咙——
靳宇璜的脚还没痊愈,怎么经得起这么一摔?!
一闪而过的念头甚至不及思考,柳妶依放下老人拔腿就往靳宇璜冲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抱住了靳宇璜。
但靳宇璜毕竟是个有近一百八的身高,以及健硕体格的男人,娇小的柳妶依虽然抱住了他,却无济于事,只能被他倒下的强大力量往下拉。
「踫」的一声,两人狠狠的跌到地上,四脚朝天的他们狼狈的缠成一团,虽然医院里的地板全是胶垫,但两人还是摔得七荤八素。
最惨的莫过于娇小的柳妶依变成了肉垫,被靳宇璜压在身下。
「儿子,快起来!你压到妶依啦!」
靳妈最快回过神,她急忙冲过去拼命想拉出快被压成肉饼的柳妶依,边推喊著靳宇璜。
然而看样子并无大碍的靳宇璜却像是昏过去似的,任由靳妈怎么叫仍没有半点反应,诡异的是,他嘴边竟然还噙著一抹满足的笑。
「这小子,平时壮得像头牛似的,竟这么不耐摔。」
靳妈在一旁骂著,边大声吆喝著护士来帮忙,显然心疼的是被压在下头的柳妶依。
「妶依呀,你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靳妈心急的问著,但柳妶依早已摔昏过去,唤了半天也没有反应。
眼看柳妶依被靳宇璜压得脸色逐渐泛青,靳妈心一急,就朝他的手臂狠狠捏了一把。
「哎……哎……痛!」沉醉在馨软云端上的靳宇璜,被手臂上传来的一阵剧痛给惊醒。
他恍惚的睁开眼,首先传入鼻腔的是那股熟悉的好闻香味,身下则是一团异常舒服的柔软。
这究竟算是美梦还是恶梦?
用力甩了下头,靳宇璜的神志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
一定楮,才发现身下躺著的竟是柳妶依,毫无心理准备之下,那张放大的国剧脸谱吓得他冒出一身冷汗。
「你干吗抱住我?」大惊失色的靳宇璜,急忙想扯开她紧抱住自己的手。
幸好这是医院,他身上的衣服也还在,否则误会就大了。
「臭小子!人家妶依可是舍命救了你,你还真敢说!」靳妈不客气的刮了他脑袋一记。
「她……」靳宇璜看看母亲,又看看似乎昏过去的柳妶依,霎时方才所发生的一幕幕又重新回到脑海。
这女人——救了他?
明明很讨厌这个女人的,如今却又被她「舍身相救」,靳宇璜实在很难形容霎时涌上心头的那种感觉。
他最不敢相信的是,那股令人心荡神摇的馨香与柔软触感,竟是来自他最讨厌的女人身上。
「我才不稀罕她的帮忙,好管闲事!」他既恼怒又感到羞辱。
「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靳妈错愕的倒抽了口气,赶紧看了眼仍闭著眼的柳妶依。「幸好妶依还没有醒来,要不然我看你要怎么收拾。」
「我讨厌她,压根不需要她的照顾,看到她只会让我心烦。」
靳宇璜狼狈的爬起来,愤愤的丢下一句,就径自转身一拐一拐的走进病房。
「你……你……」靳妈看著负气而去的儿子,又看看地上的柳妶依,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位小姐还好吧?」一旁的护士关心的问道。
「她大概是昏过去了,怎么办?」靳妈显然也不知所措。
「您别急,我这就去拿氨水,麻烦你先抬高她的头,我马上来。」
「好、好!我知道」
柳妶依闭著眼,听著耳边清楚传来靳宇璜远去的蹒跚脚步声,以及靳妈跟护士的交谈声。
只是方才靳宇璜的话却一遍遍的回荡在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自始至终,她总是这么一厢情愿的对他好、尽其所能的帮他,却从没想到,眼中偶而流露不耐的靳宇璜,原来竟对她如此不屑与厌恶!
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甚至……甚至傻得让爱意在心底悄悄萌了芽。
原本满腔的热心,如今却化为一滩冰水,冷得心几乎起寒颤。
然而浑身几乎没有任何感觉的她,竟还依稀能感觉到冷到谷底的心,紧贴著的地板有多冰凉。这一刻,柳妶依宁愿自己再也醒不过来——
心受了伤最好的方法就是躲起来——任何人也不见,任何地方也不去!
销假上班之后,除了工作,一向乐于忙碌的柳妶依哪儿也不去了。
别说是医院、养老院的义工她早已缺席了好久,甚至连星期假日最爱逛菜市场捡便宜的消遣,也显得兴趣缺缺。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拼命的睡,希望忘记一切——
靳宇璜、在医院几天的种种,还有被靳宇璜讨厌的她!
但无论一天四处奔波拉保险的工作有多累,她却还是睡不著,每天总是睁眼胡思乱想到天明。那种失落,竟浓重得不知如何填补!
好不容易又到了周末,柳妶依总算松了一大口气,起码她再不开心,也不需要再端著一张笑脸去面对客户。
「我说丫头,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成天老闷在房间里,快快,陪妈去菜市场,前面那家地摊有你最喜欢的红色花裙子,一件只要五十块喔!」
柳林月霞扯开嗓门在门外吆喝著,试图引起女儿的兴趣。
「我不想去!」躺在床上的柳妶依换了个姿势。
「你到底怎么了?」柳林月霞问著。
然而背对著柳林月霞的柳妶依始终沉默不语,纤弱的身影有著明显的落寞。
隐约猜出女儿似乎有心事,柳林月霞故作轻松的试图逗女儿开心。
「唉,对了!你上次相亲的那个叫什么……斩、斩宇璜的……」
「人家不姓斩,姓靳!」柳妶依有气无力的丢来一句。
「喔,对啦!叫靳宇璜,他的脚好了没有?」
「我不知道!」柳妶依索性把脸埋进棉被里,什么也不愿去想。
「你们不是很好吗?」
前阵子还看她兴冲冲的每天提著水果、鸡汤去医院照顾人家哩!
「那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其实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你怎么这么说?我们对人好本来就是应该的,说什么自作多情不多情的?」柳林月霞拉起嗓门嚷嚷道。
「但是人家并不领情。」尤其是她的!柳妶依的鼻端莫名泛起酸楚。
门外的柳母明显沉默了下,而后才传来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们吵架啦?」
柳妶依紧咬住下唇,以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
别说是吵架了,他们之间根本连朋友也不是!
「哎呀!吵个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眼见女儿不说话,柳母可沉不住气了。
只见她胖硕的身影晃进房间里来,一坐在柳妶依的床上,一阵天摇地动后顿时床垫倾斜了半边。
「你看看你!整天躲在家里穿得这么邋遢、妆也不画,难怪没精神。快起来让妈帮你打扮、打扮,去医院看看人家去。男人嘛!就爱端个架子,你总得给他个台阶下啊,是不是?」
向来跟母亲成天有聊不完的话的柳妶依,此刻却一句话也不想答腔。
「妈说了半天,你倒是……哎哟!」柳林月霞按捺不住的一把扯开棉被。
只是,才翻过女儿始终背著她的身子,她就突然怪叫起来。
「你怎么啦?眼楮红通通的?」她狐疑的瞅著柳妶依道。「眼楮痛啊?」
「叹!大概吧!」柳妶依心虚的急忙别过头,含糊的应了声。
「走,妈带你看医生去。」柳林月霞索性一把掀起棉被,要将柳妶依拖出来。
「不用了啦!」柳妶依急急抢回棉被,再度窝进被团里。
「快起来!年纪轻轻就整天窝在床上像什么话?」
看著向来活力十足的女儿死气沉沉的模样,柳林月霞可不高兴了。
她不由分说的拎起柳妶依,抓起化妆品就往她脸上涂抹著,最后又从衣橱里抓了件衣服塞进她手里。
「去换件衣服,到医院看看人家去!」
她这妈可不是当假的,女儿脑子里那点儿心思她还会不清楚?
「我……我不想去!」柳妶依转头又想往棉被里钻。
「妈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柳林月霞摆出一脸酷相。
其实柳妶依一点也不怕母亲的威胁,但大部分的时候,她还是多少会给妈妈一点面子,免得她身为母亲的尊严荡然无存。
「好啦!」柳妶依无奈的应了句。
看来,今天得到外头闲逛一下午是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