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心容躲在遮阳棚下擦著一层又一层的名牌防晒霜,心里有些后悔没坚持待在家里,不然此刻不就可以喝著陈嫂亲手泡的冰镇酸梅汤,多畅快凉爽啊!
禁不住全班的苦苦哀求,加上江素素的男友也在这一班,她不断保证这一班的男生都很好。不想晒太阳的靳心容要求下午五点后再来,她们也全都答应了,于是,这一次的联谊就这么成行。
「靳心容?」
一个陌生的男声突然出现在靳心容身前,她懒懒地抬起头,透过VALENTINO墨镜,她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我认识你吗?」靳心容冷淡地问。
「我是赵腾龙。」男生一脸笑容的回答。
好一会儿,空气进入无声的状态。
「嗯?」这个男生说完名字就停住,然后呢?难道这个名字她该知道吗?靳心容一脸疑问。
「我是二年A班的班长,也是这次活动的主办人。」显然她并不认识他,赵腾龙第一次遇到这种尴尬场面,这让他有些受挫。
他长相好头脑棒,从小到大一路走来,一直是父母眼中的宝贝、师长疼爱的优秀学生,更是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宛如天之骄子般承受所有人的关爱,他一向视为理所当然。因此当他第一次在校园内遇见对他视而不见的靳心容时,心中大为吃惊的同时,也注意到特别的她!
她美丽而白皙,有著与众不同的优稚气质,虽然略显心高气傲,但仍是令人惊艳!
后来得知她的雄厚背景——爸爸是美国航空界的钜子,妈妈是美国选美会的理事长,曾是环球小姐季军,这让他兴起前所未有的强烈征服欲。
这样一位高贵又美丽的女子才能匹配上如天之骄子般的他,不是吗?
而她到此时竟还不知道他!这表示他还需要更加努力。毕竟要将山顶上最美丽最娇贵的一朵花摘下来,本来就要费一番功夫!
「喔。」原来她们班不停在她耳边叨念的帅哥就是他啊!
靳心容草草瞄了一眼,也不怎么样嘛,被她们班形容得跟什么似的,真是!哪天叫她在美国那几个目前在模特儿界当红的表哥来,她们班各个不就要疯狂而死?
空气再度进入无声状态。
她近看之下,果然比想像中更美丽!赵腾龙不禁痴痴望著她。那如牛奶般的白色肌肤,从脸到脚,完全看不到一丝毛细孔,皮肤光滑细致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加上那一身艳红色的比基尼,完全展现出她姣好的身材,她简直就是他梦昧以求的公主啊!
「你还有事吗?」
靳心容对他那双在她身上游走的视线感到不舒服极了!什么白马王子,根本是个大色男!她迅速撩起大浴巾盖在身上。
赵腾龙赶紧恢复彬彬有礼的风度:「大家都去玩水,你怎么不一起去玩呢?」
「我等太阳下山。」为了礼貌,她勉强回话。
「等太阳下山?」他恍然大悟笑道:「也难怪,这么漂亮的皮肤被晒伤了可不好。」
「我想休息,你去找他们玩吧。」也不等他回应,靳心容随即在躺椅上躺下闭目养神,完全没有招呼他的意思。
或许她害羞,不擅单独与男生聊天吧?赵腾龙决定暂时不打扰她,晚点再过来找她一起玩水。
睡到被渴醒的靳心容睁开眼一看,太阳已经下山,天边只残留橘红色的余光,气温也不再像之前的闷热,而此刻同学都还没回来,似乎都玩得正尽兴,她优雅地坐起身,决定去买瓶水来解渴。
辛苦走了好远一段路,终于找到贩卖部,她正要开口买饮料,前面一个男生比她早一步。
「小姐,一瓶矿泉水。」
好熟悉的声音啊!靳心容上前一看,啊——
「你……你……」
男生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一见到她脸色立刻一变,还迅速退离一大步。
「你怎么也来这里?」好巧啊!
「嗯。」他冷漠应声,似乎不想见到她。
见他这样子,靳心容心里暗自不爽,她有这么可怕讨人厌吗?
「你该不会知道我要来,所以也跟著来吧?」她故意问。
男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她,仿佛她说了件奇人异事,之后便转头不理她。
「小姐,你要什么?」柜台小姐问道。
「我要一瓶矿泉水。」
「对不起,矿泉水卖完了。」
「卖完?为什么他有?」靳心容指著另一位小姐拿给男生的矿泉水。
「对不起,那是最后一瓶。」小姐抱歉地说。
「最后一瓶?」
「你要不要其它饮料?」
眼见男生要离开,靳心容二话不说转身跑过去将他挡下来。
「你买别的饮料好不好?我贴你钱!」她将放著零钱的掌心伸向他。
「不好。」男生漠然地拒绝她,绕过她要离开。
「你别这么小气嘛!」靳心容又拉住他拜托。「除了矿泉水,外面的饮料我都不喝,你就卖给我嘛,我多贴你五十元,好不好?」
「不、要!」男生态度坚决,摆明就是不想理她。
「你……你……你很没有同情心耶!」已经两腿发酸又渴坏了的她,面对他冷漠的神态,一古脑的委屈直冲她心间,她扁著嘴眼眶泛红:「不过就是跟你换瓶水喝嘛!而且我又不是白喝水,我要拿钱跟你换的呀,你一定要这样凶巴巴对我吗?好歹我们也是同校同学,而且你还看过我的内裤……」
男生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捣住她的嘴,咬牙低语:「够了!我跟你换!」
他把整瓶水丢给她后便疾步离去。
「等一等,钱给你。」
「不用!」他愈走愈快,把她当瘟神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不行!我一定要给你钱!」她急急忙忙追在他后面叫道:「你等我嘛!」
男生终于受不了她一直跟在身后鬼叫,于是疾速转过身来。
「请你不要再……」
小跑步紧追在后的靳心容,突然见到男生立定在她眼前,她来不及煞车之余,整个人便撞了上去;男生没站稳,一个跟舱便向后倒,而身后就是漂漂河。
只听见「扑通」一声,两人双双跌入漂漂河中,漾起一大片水花。
「哇!我不会游泳……」
说完这一句话后,靳心容便死抱著男生的颈子不放,没有游泳圈她死也不敢下水呀。
男生被她搂得死紧的双手压在水里吃了好几口水。最后他脚一蹬,死命用力站了起来。
「咳!咳!这么浅……咳!咳!淹不死你啦!」男生呛到水一边咳嗽,一边气呼呼指著还不到腰部高度的水流说道。
紧张得要死的靳心容低头一看,呃,水真的只到自己腰部呢。
「对……对不起!」
「你可以松手了吗?再下去,我就被你勒死了!」男生没好气地提醒她。
啊!靳心容完全忘了自己还死搂著男生的脖子,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就在她准备松手之际,突然脸色大变,她又立刻搂紧男生。
「喂!你还不放手?闹够了吧?」男生终于受不了她的举止想推开她。
「不要!等一等!」靳心容满脸绋红地靠近他耳语:「我泳衣的绳子掉了!你若推开我,我马上就穿帮了!」
男生一听,立刻全身僵硬不敢动弹。
「那该怎么办?」他可不想一整晚都跟她抱在一起,若被同学看到就麻烦了。
「我……我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绑泳衣绳子?」靳心容硬著头皮低声说道,她从没有这么丢脸过,竟让男生帮她系绳子!但此刻这种情况也无法可想。
男生又愣住了,他沉默好一会儿才冷静开口:
「绳子在哪里?」
「在我背后有四条红色绳子,你帮我各在脖子跟背上打个蝴蝶结就行了。」
「就行了?」男生不信地摇摇头,说得比做得简单呢!
斑度约莫一七八的男生,头一低很快就找到脖子上的两条绳子,开始打结。
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游乐园里的所有灯光开始一一点亮,整座游乐园也复上一层氤氲幽暗的气氛,有别于白日的明亮。
他们俩此刻正身处于少人漂进来的另一个较窄水道,只有潺潺的水流声与岸边的沙沙树叶声与他俩作陪。
在这种昧幽暗的气氛下,此刻两人之间只隔著一块薄薄的布料,靳心容感觉自己的脸发烫,心跳好快!她第一次这样亲密地紧贴著男生,而且是个还只见过两次面的男生,这次比第一次被他看见内裤还糟,因为她几近半果靠在他怀里!
她跟这男生不知有什么孽缘,怎么自己的糗态全被他见著了呢?唉!
靳心容正叹息著,此时男生的手突然抚上她的背,她不禁放声尖叫:「喂!你别趁机吃我豆腐!色鬼!」她手指用力掐住他的耳朵。
「你怎么掐我耳朵啊?很痛耶!」男生气愤道,大手抚上吃痛的耳朵。
「那你绑绳子就好,干嘛乱模我背部啊?」靳心容也不满回道。
「我看不见绳子,当然要用模的啊!你以为我愿意吗?模你我手会烂呢!」男生没好气地说道。「我背光看不到带子,我们换个位置。」
当男生准备移位时,两人之间有了空隙,泳衣下围又全部松开,靳心容吓得再度抱紧男生。
「喂!你别趁机吃我豆腐!」男生也反唇相讥。
「这种硬豆腐我才咬不动咧!」靳心容也不甘示弱。「我是怕泳衣掉下来,全被你看光,万一你爱上我,那我可承受不起!」
爱上她?男生倒抽一口气,他从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生。
「你想太多了!」他双手抬高,不再踫她。「不然剩下的绳子你自己绑,恕我帮不了你的忙。」
「这……这绳子在背后,你教我自己要怎么绑呢?」靳心容著急说道。
「这是你的问题!」男生耸耸肩,决定置身事外。
「你……你这个人怎么虎头蛇尾,做事做到一半啊?」
「你可以找别人帮你的忙,相信很多人乐意。」天色已晚,他不想再耗在这里浪费时间,还被人误会兼掐耳朵。
「我不要!」她著恼气道。
「随你。」他马上转身要走。
「别走啦!」她一手抱住胸前快掉落的泳衣,一手拉住他的手臂,一脸可怜兮兮地看著他。
此刻,岸边的灯光清楚地打在男生的脸上,至此,靳心容第一次近距离而且正面的看清楚男生的脸孔。
不是文弱书生那一型,也不属于长相俊美,但五官很正,尤其是那双眼,有一种冷静沉著的气质,而那张没见他笑过的嘴,现在正生气地紧抿著。
真是的!她一向知道自己的脸孔美、身材好,男生见到她都像苍蝇见到蜜一般黏过来,哪像他避之唯恐不及?老摆著那张死人脸,到现在连正眼都没在她脸上或身上转过呢!
「你究竟要怎样?」看到她那种表情,他叹了一口气。
「帮我绑绳子。」她坚持说道。
他望著她,她的眼神一瞬也不瞬,明明是她求他,她的姿态却像女王一般傲然,完全不肯卑躬屈膝。
懊拒绝她的。
他却反而走到她背后,不发一语静静地拉起绳子开始打结。
她光滑柔细的果背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晶莹剔透,他努力克制自己专心在那两条红绳子上,不要注意她诱人的美背。
「绳结打好了。」
「谢谢你。」靳心容终于放下心来,露出一抹甜笑。
男生不自在地栘开视线。看看天色,他必须赶回去了,他们还在等他呢。「我要回去了。」
靳心容一听急忙扑过去抓住他的手。
「这里好暗!我跟你一起走好不好?」
她望望四周,岸边传来的沙沙树叶声及野草随风摆动声,此刻听起来真像鬼哭神号!
男生点点头,算是回应。
靳心容自是拉著他的手臂不肯放开,紧紧跟在他身后。
突然——
「啊!」靳心容尖叫一声,下一秒她紧紧抱住男生,死也不肯放手。
「什么事?」男生察觉她的颤抖,连忙停下脚步,眼神敏锐地观察四周。
「有……有东西……拉住我……」她害怕的语不成声,简直要哭出来。
「在哪儿?」他以手臂护住她身子朝周围检查,但并没有看到什么。
「……脚……」她把脸埋进他胸前,害怕得全身战栗不止。
「我看看。」他随即弯身埋进水里,不一会儿拉出一把野草。「野草变成鬼抓住你的脚喔!」他拿著野草在她眼前晃动著戏谑道。
她呆呆看了他好几秒后,眼泪突然一颗颗迸了出来。
他以为闹著她玩,她就没事了,没想到她竟哭成了个泪人儿。
「你……你别哭啦,我……对不起。」他手足无措地望著她,不知该如何才能让她停止哭泣。
「你……你欺负我!」她泣不成声的哭诉。
「是我欺负你,是我不好。」他叹息著,女人果真不好玩。
好一会儿后,她的哭泣声渐渐变小。
他也不敢说话,只能静静地等她哭完。
她终于停止哭泣。
「我这辈子最怕两样东西,就是怕黑跟怕鬼。」她抬起刚哭过仍充满水气的脆弱眼神望著他。「下次不可以这样吓我。」
「下次不会。」他点点头承诺道。
下会有下次,以后他会离她离得远远的!
「我们回去吧。」她擦完眼泪后自然而然地牵住他的手臂,紧跟在他身后。
由于水流颇强,走了几步路,她都险些跌倒,于是他只好拉下她的手紧握在掌中,以防娇弱的她被水冲倒。两人一路上并未交谈,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走回漂漂河的上岸口。
上岸前,靳心容突然打破沉默:「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顿住一秒,回过身凝视她,简单给了她三个字——
「宣铁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