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他喃喃自语,「你……早就变心了,又何必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像是你已经悟透……」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泪水滑下眼角,「你……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爬起,朝她大吼:「原来你早就有了别人,那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故作贞洁?结果你也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砰」一声,赵承阳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彭仕溪往后倒去,撞上竹竿,只见衣服散落,复上他的身躯。
「少爷。」家丁们慌张地上前扶起他。
「再说一个字,你就等著下地狱。」赵承阳没有提高音量,但声音冷得刺骨。
「姑爷,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阿娥红了眼眶,「小姐是这种人吗?」
赵堇菱面无表情,挺直背脊,转身入屋。
「小姐。」阿娥追了上去。
彭仕溪被扶起,这一拳打醒了他的理智,天啊!他方才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阿满走到他面前:「你给我滚,我告诉你,你连我大哥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她第一次这么严厉地和人说话。
「我……」
「你走。」她朝他大吼。
彭仕溪退了几步,他捧住头,而后发狂似的大叫著狂奔而去。
「少爷——」家丁们吓了一跳,惊恐地紧追在后。
阿满哼了一声:「再来我就拿扫帚打你们。」她转向赵承阳,「你那一拳打得真是太好了,那时候我正准备冲上去——」
「送死吗?」他瞪她,「自不量力,老是瞻前不顾后。」
「是他说得太难听了,他自己和女人胡搞,都没骂他是婬虫了,他还有脸反过来说别人。」她气愤地嚷,「我去看看堇菱——她现在一定很难过。」
「等一下。」他抓住她的手臂。
「为什么?」她问。
「又有人来了。」
阿满转头,瞧见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朝他们家走来。
「他们是——」
「府里的人,还有我爹和我大哥。」赵承阳冷静地道。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
「完了!我们快点躲起来。」阿满叫道。瞧这仗势好像要把他们生吞活剥,竟然带这么多家丁来。
他瞄她一眼:「你的胆量呢?这样就。怕了?」
「谁说的?」她冲回去;「我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能把我怎么样?现在可是——」
「好了。」他拉一下她的辫子,「留点口水等会儿让你说个够。」
「哼!」她以手肘撞他一下,他竟然讽刺她,却见他一脸凝重地望著父兄一步步走近。阿满望著他,心里突然为他难过起来,她知道他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府邸,心中一定也不好受。
她叹口气,柔荑悄悄地握住他的手,他低头看著她,她正经道:「我们个人的恩怨先放在一边,这场仗我们一起打。」
他露出一抹笑容:「可别先倒下了。」
***
赵立仁一走到儿子面前,劈头就赏了他一耳光:「你这个不肖子。」他暴怒道。他长得高大魁梧,年近五十,脸型方正,除了鬓角有些花白外,看起来仍非常年轻。
赵承阳没有闪躲,结结实实地受了一巴掌。阿满不由得火道:「你们这家人怎么回事?从上到下都爱赏人巴掌。」
赵承殷一脸有趣地望著眼前的女子,倒还挺有勇气的。他穿著一袭深蓝色长袍马褂,年约二十五,长得瘦长结实,脸蛋稍长,浓眉挺鼻,眼神锐利,是赵府长男。
「她就是你中意的女人?」赵立仁咆哮地看著儿子,「这么没规没矩。」
「她只是性子急,不过没什么心眼,是个直肠子。」赵承阳将她拉回身边。
「你们住在一起了?」赵承殷打量眼前的屋舍。
「嗯。」赵承阳瞄了大哥一眼,想探知他帮哪一边。只见他的眼眸闪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整件事很有趣。
「你为了个女人不惜把你奶奶气出病来,将你娘伤透心,把整个府里搞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你是想造反了吗?」赵立仁怒骂道,「你要娶这个女人是不是?好,我就成全你,但只能做偏房。」
「我才不要。」阿满哼了一声,「什么偏房?你以为这是什么时代?现在是民国,民国耶!一夫一妻制你没听过吗?更何况,我才不要进你们赵府大门,做你们的媳妇,一天到晚骂人、打人的。」
「你……你这个没教养的女人,别不知好歹,我赵家肯容你,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赵立仁脸色铁青。
赵承殷一脸笑意,可是却要强忍下来,因此倍感痛苦。
赵承阳的嘴角也露出笑意:「阿满喜欢发表高论,父亲不用气成这样。」
「这种没气质、没规矩的女人,你怎么会看上?」赵立仁气愤难消。
赵承阳愣住,眉头皱了起来,他为什么喜欢阿满?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父亲。」
赵堇菱的声音打断赵承阳的思绪,她在房里似乎听到父亲的声音,因此出来看看,果然是他们来了。
「大哥。」赵堇菱颔首。
「方才见到仕溪像疯子一样跑过去,叫他也不应,怎么回事?」赵立仁皱眉地询问,「他不是来接你回去的吗?」
「女儿不会跟他回去。」赵堇菱说道。
「你又是怎么回事?你娘跟你说了那么多,全白搭了吗?还离家出走,咱们赵府的颜面给你丢得还不够吗?」他再次暴跳如雷。
赵堇菱沉默以对。
阿满看不下去了,仗义直言道:「你怎么不问她为什么不回去?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你知不知道方才她那个浑蛋前夫骂她什么——」
「够了!」赵立仁打断她的话,「这是我们赵府的家务事,你这个外人少插手。」
赵承殷转向堇菱:「他骂你?」他皱一下眉头,虽然他和二娘的两个女儿都不熟稔,但并不代表他会让人欺负他的妹妹。
「他骂她——」
「别说了。」赵承阳打断阿满的话,「那种没营养的话不用重提。」
「噢!」阿满应了声。也对,那种话不说也罢,只是又伤堇菱一次罢了。
「不用说那么多了,今天你们两个都得跟我回去,到你奶奶跟前认错。」赵立仁不想再与他们浪费口舌。
「奶奶已经赶儿子出府,她不会想看到孩儿的。」赵承阳平淡地道,但话语中显露出他的决定,他是不会回去的。
「女儿已出府,以后想一个人生活,请父亲原谅孩儿不孝。」赵堇菱也无回去的打算。
「好啊!你们以为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为所欲为是不是?来人啊!全带回府。」赵立住咆哮。
「是。」家丁们齐声喊道。
赵承阳立刻将阿满拉到身后。阿满叫道:「你怎么可以用强的?」她对赵立仁怒目而视。
「动手!」赵立仁一声令下。
「等一下,父亲。」赵承殷开口,「让我和承阳、堇菱谈谈,一家人动武总是不好,传出去反倒成了笑柄。」
赵立仁没应声,算是默许。
赵承殷向弟妹使个眼色,赵承阳拉著阿满一起过去,四个人一起走到屋檐下。
「你是不是要偷偷放我们走?」阿满试探道。
「怎么偷偷!你以为这里只有我们吗?」赵承阳瞪她一眼。
「我只是问问而已。」阿满气得要甩开他的手,可他却不肯放。
「你们最好还是先乖乖地回府。」赵承殷说道,「总比被押回府的好。」虽然家丁制不了承阳,可是制得了堇菱和阿满,到时结果仍是一样。
「你要帮我们?」赵承阳瞄大哥一眼。
他微笑:「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我可以请个人帮忙,她说的话比我有用十倍。」
赵承阳和赵堇菱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谁?」阿满好奇地问道。
赵承殷笑道:「我母亲。」
***
迸常顺一听到赵承阳和赵堇菱被带回府的消息,立刻赶到栖鸾居想见赵堇菱,却发现她还未回来,心里不由得焦急万分。他知道她定是还在拂清斋,他们兄妹一回府就被老爷往那儿带,而且阿满似乎也被带了回来。
他想冲过去了解到底怎么一回事,但他明白自己必须镇定,鲁莽行事没有好处,而已他去了恐怕只会让事情更复杂,一到了那人。,若是见到小姐受委屈,他知道自己定会挺身而出,为她说话,可如此一来,恐怕会坏了小姐的名声,他们或许会以为小姐和他有染,这样反而害了她,他不想她在这个家的处境更艰难。
「大哥、大哥,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迸常顺瞧见妹妹挥著手向他跑来,他立刻迎了上去。
「他们也把你带回来了?」他审视妹妹一眼,还好没受伤。
「嗯,不过他们不要我去见老夫人,怕我把她气死。我又不是扫把星!所以,我在二少爷房里待著,后来想到你可能也听到消息,怕你挂心,就跑来找你了。」她边喘气边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为再过几天他们才会查出咱们的住处。」
「是阿娥告的密,这事说来话长,可精彩了。」阿满喘口气后,立刻将今天发生的事全详细地说了一遍。
半晌后,她才得以再次喘口气,休息一下,古常顺听到彭仕溪那一段时,特别激动,连拳头都握了起来。
「没想到绕了一大圈后,又回到原点。」阿满叹口气,「只是进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希望大夫人真能扭转乾坤,帮咱们的忙。」
「听府里的下人说,大夫人是个很明理的人,而且说话很有分量,连老爷都不敢对她大小声,三个夫人里他最疼的也是大夫人。」古常顺说道。
「那他为什么还娶了两个姨太太?」阿满不以为然地道。
「好像不是老爷的意思,是老夫人做的主,因为到老爷这一代为止,赵府都是世代单传,老夫人希望能多子多孙,所以才做了这个安排。」古常顺转述从府里仆役那儿得知的内幕。
「大夫人真有肚量。」换作是她,根本不会答应的。
「这种事有时由不得当事人,跟肚量没有多大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愧疚,所以老爷对大夫人的话向来言听计从,非常宠她。」
「原来如此,当初我见了大夫人,也觉得她是最友善、最明理的。」阿满心有所感,其他两个夫人实在让人不敢领教。
迸常顺突然眼楮一亮,他瞧见心系的人出现在视线内。
阿满也看到了赵堇菱的身影,似乎没事,幸好。「大哥,我先回静澜园了。」她相信大哥定有很多话要同堇菱说。
「小心点,别再闯祸了。」古常顺不忘叮咛。
「我知道。」阿满说道,朝堇菱挥了挥手,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迸常顺走向赵堇菱,两人在半途遇上,停下脚步。
「还好吗?」他温柔地道。
「还好。」她振作精神,朝他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老夫人苛责你了?」
她颔首:「不过这没什么。」她回来的时候早就作好了心理准备,「大娘替咱们求了些情,所以这么快就被放回来了。」
「别站在这儿说话,小姐需要坐下来。」一旁的阿娥出声道。
「我没这么弱不禁风。」赵堇菱摇了摇头。
「还是先回去吧!坐著好谈话。」古常顺望著她已显疲惫的神色,不禁有些担心,「要不,找个树阴坐下。」
赵堇菱点了点头,两人找了最近的一棵树坐下来,赵堇菱挥手示意阿娥先下去,她靠著树干,望著远处的枕玉湖。
「阿满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嗯。」他应了声,「她知道我担心,所以特地跑来告诉我。」
「这次要出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赵堇菱轻蹙眉头,「爹会派人守著我。」
「他们还是要将你送回彭家?」古常顺一胜忧心。
「嗯,不过二哥替我说了些话,所以,他们现在还在考虑该怎么做。」赵堇菱微微牵出一抹笑容,「其实,我发现我并没有想象中孤独,经过这些事,我觉得……兄弟姐妹间即使再怎么不亲,毕竟是手足,是有感情的,像二哥虽然冷淡,但他并不是一个冷漠之人,今天他为我做的事,我真的很感激。」
迸常顺望著她恬静的脸,说道:「我明白。」
赵堇菱转头看他一眼,晓得他意有所指,她扯出一抹笑意:「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仕溪的话不会就这样击垮我。」她知道阿满一定详详细细地说了今天的事。
「但毕竟还是不好受吧?」古常顺说道。
她叹口气:「我并不想把事情弄得这么难堪,但你知道吗?今天二哥为我挺身而出,揍了仕溪一拳时,我心里很高兴。」她抬头仰望蓝天,「自我决定与仕溪离婚,这一路走来令我心力交瘁。我在彭家不吃不喝,几乎死去,就是为了逼仕溪签字,我知道他爱我,定不肯放我走,所以我选择了最激烈的方式离开他,他被我吓坏了,百般不愿下成全了我。
「当我被送回府里时,已奄奄一息,那时我躺在床上,心想,就这样走了也好,可是我听到了娘和妹妹的哭泣声,她们的泪滴在我的脸上,一滴滴刺痛了我的心。我当时想,我不能就这样撒手离去,因此,将自己从鬼门关又逼了回来;可是,自我有了起色,母亲便在我耳边不停地叨念我是如何使家里蒙羞,如何的不对,我当时真是心灰意冷。
「后来病一好,母亲便催著我回彭家,我很希望有人能站出来为我说话,可是我发现我始终在孤军奋斗,「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其实我不是一个人。」她露出笑容。
迸常顺注视著她,心里很为她高兴:「小姐还是比较适合笑容的。」
赵堇菱笑望著他:「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不要再叫小姐,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他霎时红了脸:「不……这怎么行?!」
「我坚持,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很感谢你,你帮了我很多,我真的很感激。」她真心道。
「我没帮上什么,最后你仍是回到了府里。」古常顺摇摇头。
「在你家中的这几天,我很平静,也想了很多。当我第一眼瞧见你种的菜时,内心很感动,它们非常漂亮、翠绿,而且欣欣向荣,那时我突然觉得生命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我虽然在情感上跌得惨重,但却也因此让我得以认识你和阿满,你们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救我出深渊,使我又能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自在生活。」她倾听林里传来的鸟叫声,心中觉得非常宁静。
「过去的事已经放下了?」他问。
她颔首:「我和仕溪早就结束了,但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淡忘这些事。」
「我懂。」他微笑,「感情的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因为那是刻在心上,而不是记在脑中,无法用‘忘了’二字就能轻易抹去的。」
他的话一如往常让她感动,他真的是个非常好、非常体贴的人。
「小姐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道。
「我仍是希望能再回学校修完课业。」这一直都是她的心愿,「但我明白奶奶是不可能答应的。我和仕溪离婚的事,几乎杭州城里无人不晓,我若重回学校,必定会引来议论,虽然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奶奶丢不起这个脸,所以我打算离开这里。」
「你仍然可以住我那儿」
「不。」她摇头,「我打算离开杭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不,这样大危险,你一个人只身在外,我不放心,而且生活怎么办?」他惊讶地摇头。
「我可以做些针线活儿——」
「不行,这样不妥。」他大力反对,「我不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奔波,若是你生了病,谁来照顾你?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好吗?」
赵堇菱叹口气:「我知道你很关心我,但我——」
「小姐,我明白,但我真的无法放心你一个人在外。」他坚定地凝视著她,「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赵堇菱迟疑了一下,而后才颔首:「嗯。」
但她心里明白,若她要追求自己的理想,完成学业,做一名老师,除了离开这里外,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
阿满气喘吁吁地一路跑回静澜园,她才刚踏上廊庑,就听见赵承阳怒气冲冲的声音。
「她上哪儿去了,你们没一个人晓得?」
「少爷,奴婢只瞧见她跑出去,根本连问都来不及问。」
「来不及问?怎么,连追上去也不会吗?」
阿满听他的语气,像是要拿人开刀了,连忙奔进房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一进门就瞧见四五个奴婢全发抖地跪在地上,赵承阳则是一睑寒霜,他一见到她,脸上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用力地将她拉到面前。
「你上哪儿去了?我不是叫你在这儿等我吗?」他大声道。
「我本来是在这儿等你,后来我想到大哥可能已经听到消息,所以——」
「又是你大哥!」他打断她的话,大发雷霆,「以后不许再提到他,听见没有?」
「为什么?他是我大哥耶!」她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那又怎么样?」他额旁的青筋跳了一下,「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到他。」
「为什么?你很奇怪耶!」阿满瞪他一眼。
赵承阳的脸色沉了下来,厉声对跪著的奴婢说道:「统统下去。」
「是。」奴婢们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你是怎么回事?突然这么暴躁,是不是你奶奶骂了你,还是又挨你父亲的耳光了?」她抬头望著他的脸,还好,似乎没挨打。「到底他们说了什么?」
他没说话,仍是臭著一张脸,心里非常非常的不痛快。
「喂——」她摇他的手,「说话啊!」
「要你别叫我喂,你听不懂是不是?」他朝她吼。
阿满被他吓了一大跳,火气也上来了:「你是怎么回事?不叫你喂就不叫你喂嘛!叫你二少爷行不行?」
赵承阳眯起双眼,这女人存心要气死他,他眉毛一挑,好,要玩游戏是不是?
他一挥长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捶背。」
「啊?」
「我说捶背,听不懂吗?小奴婢。」他瞄她一眼。
「喂,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她气嘟嘟地双手叉腰,他还摆架子!
「你又叫我喂——」他沉下脸。
「那又怎么样?喂喂喂——」她向他皱皱鼻子。
「你让我很不高兴。」他挑眉,「而如果我不高兴,你也别想痛快。」
「什么意思?」她后退一步,觉得他话中有话,很危险。
他微笑,而后毫无预警地出手将她拉到怀里。阿满尖叫一声,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
「你想不想试试枣泥糕敷在脸上?」他自桌上拿了块糕点。
「不要。」她一边大叫著打他的肩膀,还一边想起身,可他却扣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地定在他腿上。
「那就别再叫我喂。」他威胁。
「好,不叫喂就不叫喂,叫你少爷行了吧!」她可是非常识时务的。
「叫我少爷做什么?我说过我不再当少爷了。」他伸手搂著她柔软的身子。
「那要叫什么?」她蹙眉,没注意到两人的姿势太过亲昵。
他瞪她:「还能叫什么?」
她恍然大悟,倏地脸儿一红:「我说不出口。」
「为什么?」他不悦地皱眉。
「别扭呀!」她摇了摇头,「我还是叫你少爷好了。」
他气得拉她的辫子:「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好,那就用你的脸吃枣泥糕。」他火道。
「不要,我不要,恶心死了。」她打他。
他剥开枣泥糕,她尖叫著闪躲:「救命呀——」
「那不是我的名字。」他拿起汤匙,将里头的馅挖出来。
「你变态——」她打他。
「那也不是我的名字。」他将杨匙拿到她面前。
「不要。」她将脸藏在他的胸膛里。
「别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他将汤匙移到她的耳朵上。
当汤匙踫到她耳朵时,她尖叫出声,叠声道:「承阳、承阳、承阳、承阳……」
他微笑,放下汤匙:「这样不是很简单吗?」
她悄悄自他胸前抬起脸,见他没拿汤匙,这才放心:「你很可恶你知道吗?为什么老爱在我脸上涂东西?」她火大地说。
他挑眉,心里可是一点也不觉得不光彩。这是他发现威胁她的新方法,总要好好利用,否则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你的个性很差耶!」她又道,「什么事都非要照你的意思不可。」
「当然。」他面无愧色。
「你没救了。」她瞪他,这人的劣根性太根深地固了。「放我下来。」她打他一下,他们这样太……嗯……不好。
「我不想。」他一句话堵回去,抱著她还挺舒服的,为什么要放她下去?
「你……」她涨红脸,「你最近很奇怪,你不是讨厌人家踫你的吗?」
「没错。」
「那你现在……」
「我还在找原因。」他轻松地一句就带过。
「我可不要坐在这里让你找原因。」她嚷道,「快放开我,如果让别人看到——」
「你的名节又毁了。」他替她接话。
「知道还不放开我?」她想拉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却力不从心。
「你现在不用担心了。」他看著她。
「啊?」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告诉奶奶我们同床共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