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橱柜里陈列著各种令人食指大动的甜甜圈,一名高达年轻男子驻足在橱柜前低头,露出令随行的中年男子不断掏手帕拭汗的「温柔」笑容。
「我要草莓、原味、抹茶、香蕉口味……」一口气点了七、八中口味,一双眼还盯著橱柜不放。「我还要……」
他身旁的江成忍不住开口,「经……经理,你要的蛋糕是在那一柜。」胖胖短短的手指指著另一个冰柜。甜甜圈?他怎么不记得大王喜欢甜甜圈了?
尹灏天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啊!他怎么会看到甜甜圈就像著了魔一样?他什么时候走到这柜的?还买了一堆各种口味的甜甜圈?!
谁要吃啊?他又不喜欢!可人家小姐已经把甜甜圈包好了,现在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看了一眼陪著笑脸的江成,他指鹿为马的道:「你!你不是喜欢吃甜甜圈?」
「我?」他可是忌甜食,有糖尿病,还吃药在控制著哩!
「就是你。」
「……对~我最爱甜食了,尤其甜甜圈。」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待在喜怒无常的大王身边,他早学会了「老板说得是」的哲学,这年头老板说的永远是对的,老板英明!老板万岁!
把那一包甜甜圈往江成怀里塞,尹灏天这才往蛋糕柜走。
买好东西上了车之后,他一脸意兴阑珊的看著外头。江成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几天大王也不知道怎么了:心情似乎不太好,可又好像没有那么不好,唉,他也不会说,总之就是怪怪的。
难道是因为白河小姐?啧!也不对啊,这几天白河优还是不放弃的常打电话到公司,但都被他拦阻下了。大王根本不知道她打过电话来。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唔……可能是最近他力促的大案,董事会审都不审就打回票有关吧?话又说回来,收购案动辄几十亿、百亿,大王位置不高,年纪轻,提的案子要过本来就有难度。
最怪的就数昨天了,他开会出来后发现外头正下著雨,紧绷的脸居然缓和了下来,然后突兀又诡异的问他——
「江秘书,你觉得下雨有什么好处?」
「好处?」他又不是植物会缺水,怎么知道!「可……可以打水仗吧?哈哈……」偶尔装可爱一下可以吧?
尹灏天横了他一眼。「你要不要现在出去试试?」
「……」人老了,果然不适合装可爱。
尹灏天若有所思的说:「下雨天呐,有人喜欢欣赏雨景呢!」
「真诗意。」不知道这回马屁拍对了没?
他眉一扬,「不过,也有人觉得下雨天的好处是适合行窃,因为视线不良,失风率低。」
江成笑了出来。「那人想必是惯犯,累积出经验来了。」
怎、怎么啦?他又说错了什么话了吗?老板的眼神好~恐怖,仿佛他说的惯犯就是他似的!
从思绪中接回来,总之,最近的老板真的不大对劲,到底是谁招惹了大王?嗯,依他推测,他觉得那个让大王上班不迟到、自己开车上下班……改变了他习惯的人才是最可疑的。
尹灏天看著外头刺眼的阳光。下午两点半,今天是周末,北极熊在干什么?八成又泡在图书馆,再不就是窝在家里看书吧?那家伙要是没有他三不五时带坏她,还真是标准的书呆子。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那家伙只是个习惯了寂寞的小可怜,更可怜的是为了怕别人发现了她的寂寞,硬是装得一脸冷冰冰,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这样在他看来可笑至极的事,却莫名的揪疼了他的心。
令他不解的是,这样细微的女孩家心事,为什么他这样的大男人会知道?他一向不是纤细的人呀。
为什么他会这样挂念著一个小女生,因为同期吗?应该吧!他拒绝在精细的分析下去,仿佛再深思的话会有什么危险似的。
同情就是他要的答案。
没错,他就是同情北极熊,他受好友之托照顾他家妹子,对于小小年纪就得自己面对生活中一切琐事的她感觉到同情。
他像是对自己催眠般的说,这两个字让他安心,为她揪心心疼得理所当然。
「哈哈哈……原来只是同情啊!」
江成一脸错愕的回头看他。大王莫名其妙是在讲什么啊?
真是,弄得他这个星期心情乌烟瘴气的!厘清楚自己对熊晓荷的感觉后,尹灏天心上的大石头落了地。这么一来,就可以安心的去接送她上下学了吧?不!他现在就想见她,想……马上见她!
于是,他开口对司机说:「我现在要到——」他说了熊晓荷家附近的明显地标。
江成又是一阵讶异。「经理,我们现在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
虽然尹灏天现在只是小小的经理,可他是接班人一事在振威内从来就不是秘密,一个接班人为了将来顺利接班,应该拓展人际关系是很必要的,偏偏尹灏天讨厌应酬,这实在是令现任总裁尹滕宽十分头疼。
像上一回总裁还问他,尹经理现在忙什么,为什么一些应酬场合老是见不到人?他当然无言以对。总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说:「拓展人际关系对一个未来的决策者有多重要,他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啊!但那个「未来的决策者」好像不知道,所以,身为人家秘书的他得让他知道。
尹灏天闻言怔了一下,「叫杨总去好了。」
「他不方便,他老婆今天生日。」这是真的。
「那……蔡董事?」
「他也不行。」
「干啥?他老婆也今天生日?」今天日子这么好,这日出生的女人全都是「董娘」。
「……他小老婆也今天生日?」这是他胡诌的,可蔡董养小老婆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了。
尹灏天冷笑。「这种八卦消息你倒是挺灵通的。」
「经理,你就行行好吧!为了你老不去应酬的事,我还被总裁召见过呢!」
「总裁召见又不是蒙主召见,你在怕什么?」看江成一脸快哭出来的模样,尹灏天冷哼了一声。本想叛逆的要一下个性,然而转念一想,算了,老头儿近年来老了很多,加上他最近提出的收购案一事,想必他也被一些董事冷嘲热讽过,日子也不好过,更何况他再这样我行我素,一些老想逮他辫子的家伙又有话可说了。
「经理……」
「行了、行了,我去就是。」尹灏天摆了摆手,要他别再烦他。心中暗忖:反正要见北极熊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虽然……他想她,想见她,非常非常的想见她!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原本意兴阑珊的表情变得生动了起来,像是久旱快枯死的草逢甘霖的又活过来。
江成没错过这精彩的变化,暗自啧啧称奇,这通电话到底是谁打的?有哪个人对于难搞又喜怒无常的大王这么有影响力?
「喂!咳……」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透露了太多的情绪,尹灏天立即修正的压低声音,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北极熊啊,找我有事?」
电话另一端,熊晓荷极力控制住紧张。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尹灏天,而且重点是……她看著被自己包装得美美的海绵蛋糕,露出了腼腆的笑容。「那个……你在忙吗?」虽说他们公司有周休二日,但她不确定他要不要应酬。
江成在一旁隐约听到「你忙吗?」。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能抢过大王的手机来,大喊,「很忙很忙!」
「忙!我有哪天不忙的?」
呼,江成掏出手帕拭汗,大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样啊?」
听出熊晓荷语气中的失望,尹灏天又说:「虽然忙,多少还是可以拨出一点时间来的。」
江成闻言血压马上往上飙!大王,饶了他吧!千万别说出什么会让他爆血管的话,他不想提前容退啊!
熊晓荷想了一下,主动提议,「你在哪里?如果你忙,我可以去找你。」这样的话出口,她的脸红了,为自己过于大胆的话害羞不已。深吸了口气,她故作镇定的说:「我、我只是……想拿个东西给你,如果针的不方便,那也……」今天是她生日,她想给自己一个「礼物」。
「那你来找我。」尹灏天同意她的提议。
每一次都是他去找她,等著她出现,他忽然想知道,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感觉,至于她要给他什么东西,他一点也不在意。
结束通话后,他的视线调向窗外,江成则是因为讶异而把视线压得低低的。
老天!他是不是在无意间发现了大王的秘密了?瞧瞧在这一通短短的电话里,大王所流露出的神情,任性、不甘心,以及亟欲掩饰的期待……
任何男人,无论年龄有多大,在某个时期都会有这样近乎幼稚的模样,那就是——恋爱了。
大王恋爱了?!不是流连花丛的那种乱爱,只是北极熊?她不就是曾到过公司和大王呛了半天,还能安然地走出公司的那个高中女生?咦,也不对呀!大王说过她不是他的菜,还是说,爱情这码事,完全没有规则和道理可言。
如果这事是真的,那白河小姐……唉,更没希望了。
「你曾有过想见一个人的心情吗?」尹灏天的视线依然盯著外头的车水马龙,他的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江成一怔,连忙回答,「有的。」大概二、三十年前吧!
「想见一个人的心情不该都是愉悦的吗?哪来那么多连自己也理不清的情绪?」因为太复杂了,让愉悦的成份减少了。
那是因为除了思念,情绪里还有太多自己所不明白,抑或不愿承认的理由。可这样的话江成不敢多说,大王的感情事来个白河优他就招架不住了,他最好不要自找麻烦。
「这个,我也不知道。」
接下来一路无语,直到目的地。
捷运又过了一站了,距离想见的人又近了一些……
熊晓荷手上提著下午才烤好的海绵蛋糕走出捷运站,搭电扶梯出站时,被一个赶时间的路人由身后撞了一下,手上的蛋糕盒差点脱手飞出去,幸好还是保住了,不过她受伤的手……只怕伤得更重了。
这辈子到前一阵子为止她没有下过几次厨房,可为了烤好海绵蛋糕,她最近下厨的次数是以前加起来的好几倍,当然受伤的次数、手上的伤口也破纪录。
昨天为了救一个烤焦了的蛋糕,她的手还被烫得起泡,最惨的是水泡今天还不小心弄破了,她用OK绷先贴上,然后方才被这么一擦撞,OK绷掉了,伤口渗出一些血丝,一块铜钱板大的伤口以后只怕要留疤了。
就算手很痛,幸好,还是让她完成了一个成功的蛋糕,在那之前她可是失败了十八次呢!想一想,她还真是疯狂,自己学会做的第一样点心不是甜甜圈,而是尹灏天喜欢的海绵蛋糕,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真的会把自己摆在其次,凡事以对方为优先。
像她这样有点冷情的人要喜欢上一个人并不容易,也因为这样,她十分珍惜著这样的心情,而她,也期待这样的心情可以获得回应。
朝著尹灏天所说的大饭店方向走,在接近饭店正门口时,远远的,她看到了站在喷水池前的尹灏天——
他还是一身索价不菲的手工西服,带著雅痞风的时尚穿著。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长相俊美,衣著品味也很好,可看到他,她就是不会联想到王子、梦中情人这些字眼,反而会想到「武士」,是因为他眉宇间的霸气吗?
不急著走近他,她静静的打量著心仪的男人。尹灏天正低著头,好像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突然动了个念头,想做个试验,看看所谓的「心有灵犀」是否会出现在彼此身上,就像是……她喜欢上他,而他也正好喜欢她一样。
她于是站定在原处,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直视著他,她等著,等著他发现她。
一秒过去了,两秒、三秒……尹灏天抬起了头,他的眼对上了她的,然后熊晓荷笑了。
心有灵犀在他们彼此间是存在的!
他朝她走了过来。「来了干么不叫我?」
「等你发现我啊!」
北极熊今天心情不错,还会笑呢!他一扬眉,「万一我一直没发现呢?」
「……总有人会发现。」
为什么觉得她这句话有点一语双关?要发现三秒?她的出现,还是她的美好?
啧,不过就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像是想忽略掉心中奇怪的感觉,他转移注意力的道:「你今天约我有什么事?」
「我……那个……」熊晓荷直接说不出口,于是将手上包装精美的纸盒提高。
「给我的?」他将纸盒接了过来。「是什么?哟,蛋糕呢。」
「海绵蛋糕。」
「你发现的新店家吗?」中午吃得少,现在正好有点饿了,他不客气的把盒子打开,取出一块坐在喷水池旁吃了起来。
「唔……还不错,难得有这么甜度适中的蛋糕。哪里买的?」
「……我做的。」她小小声的说,像这句话是个秘密似的。
「咦!」
她再放大了一点点声音道,「这个蛋糕是我做的。」
「……噢。家政课做的吗?」一般的升学高中,不是通常会把家政、体育这些和升学无关的课拿去上英数等课吗?
「不是,蛋糕……蛋糕是我特别做的……」深吸了口气,熊晓荷的手交叉紧握成祈祷状,像是想祈求老天爷给自己多些勇气。「特别为你而做。」
尹灏天原本想再拿一块吃,可因为她的话而僵住了手。
「我……喜欢你。」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还是等不到他的回应,她的气势弱了,虽然困窘,还是逼自己鼓起勇气将心意说出口,「我可以喜欢你吗?」
他突然起身,「谢谢你的蛋糕,很好吃。」
「你……」
「你今天说的话我当没听见,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拍拍她的头。「听说你的志愿是当个医生,医学院可不好考,加油!」
她受伤的扁扁嘴,「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你?」
北极熊果然还是太年轻,不够成熟到明白有些足以破坏一切现状的话能含糊带过就不要讲明白,有些话讲白了,一切就回不去了。
不过也对,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灰色地带,爱情她一旦弄情楚了自己心里所想,也是那种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的干脆吧?这是她鲁莽处,也是她「真」的地方。
「问题不在于你能不能喜欢我,而在于我不喜欢你。」他叹口气,觉得这么说对彼此都好。
熊晓荷白皙的脸变得更加惨白了。「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好到让她以为……他也喜欢她。原来像她这么谨慎的人也会会错意吗?!
她的问题问得直接,直接到让他有此无法招架,只能直觉的回答,「因为同情。」
同情?刺耳的字眼钻入耳朵里,她怔了一下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两个字又直直钻入她的心里,刺得她的胸口好痛。「……同情?」她茫然的重复。
「十几岁的小丫头看似冷漠、生人勿近,其实也只是想掩饰自己的脆弱吧。又加上相依为命的哥哥不在身边,我会对你多分关照,除了是因为和你大哥的交情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我没有妹妹,所以……」他想把「同情」两字解释得更有说服力,可他也发觉自己莫名的心虚和烦躁。
「你的同情可以用在别的地方,我不需要。」天!他对她的好是因为同情,她看起来很可怜吗?那两个字比他直接说他不喜欢她更令她难过。「至于妹妹……我只有一个哥哥,不需要别人把我当妹妹。」
「多一个人关心不也挺好的吗?」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脸上有抹苦笑。给人东西要给别人需要的,给不需要的,对对方而言只是负担。
「北极熊,你……」尹灏天这时眼尖的发现她手腕上的伤。「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她看了眼这将来铁定会留疤的伤,突然笑了。「因为笨嘛。」
因为笨,所以才把同情当成爱情;因为笨,才会连烤个蛋糕都烤得伤痕累累;也因为笨,才会……除了皮肉伤外,连心都受了伤。
「就算再笨,也不会有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吧?」红红水水的铜板大伤口,这丫头是怎么著?也不怕留疤吗?他伸手想将她的伤拉过来看,可她却用力缩回。
「喂!北极熊!」
「我没事,你不是很忙吗?我回去了。」她边说边转过身,怕脸上的笑容撑不住了。
「北极熊——」
「尹桑……」软软、柔柔的声音突兀的在熊晓荷和尹灏天之间响起,他们同时回过了头,一个身著传统和服和风美人就站立在不远处。
「白河?」
熊晓荷抬头看尹灏天一眼,他认识这个日本女人?
白河优小碎步的走向尹灏天,冷不防的被地上凸起的地砖绊个正著,眼见就要丑态百出的扑跌出去,下一刻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而她也顺势的依偎进对方怀里。
「小心点。」感觉到她的身子紧黏著他,他直觉的要把她扶正,可她身子一软又倒了回来,他无奈的问道:「是不是低血压的毛病又犯了?」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身体不好,自己就要多留心点。」
熊晓荷不知道他们以日文交谈什么,然而看他俩之间的亲密互动和眼神的交会,那种旁若无人,只容得下彼此的眷恋……她的心酸得像拧得出柠檬汁。
靶觉到尹灏天又要将彼此距离拉开,白河优揉著太阳穴,娇弱不堪的要求,「不好意思,我的头真的好晕,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进去休息一下?」
尹灏天犹豫了一下,微偏过头来对熊晓荷点了点头后,就扶著白河优往饭店的方向走。
尹灏天……
熊晓荷在心中呼喊著他的名字,她想叫他不要走,可是,她有什么立场这么做呢?唤住他又怎么样?他也不会因为她就留下,就改变心意。
她怔怔的看著他们,直到背影消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可惜,她连最后一次唤他的名字都只能唤在心里,连唤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眼角余光瞥到搁置在喷水池畔的蛋糕,她慢慢的走过去坐了下来,拿起了一块塞入口里。
「好吃!我果然是天才。」咬了一口后,她看著盒子里剩下的蛋糕。这些蛋糕像是她被忽略了的心情,再好吃也没人会欣赏呐。
深吸了口气,她红著眼笑著对自己说:「生日快乐,熊晓荷!」原以为从今年的生日开始,以后每年的生日她都不再孤单,可以有人陪了,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原来想要有人陪著过生日是那么困难的事……为什么一般人看来再理所当然不过的幸福,她那么难拥有?父母陪著长大、放学回到家,家里的灯是亮的、可以有个一起过生日的情人……是不是她不够乖、不够听话、不够甜蜜、不会撒娇?这些她可以努力的,真的!
只是她知道,有些事即使努力也没用。
以后,不会再和尹灏天见面了吧?如果他是因为大哥的托付才关照她,她可以理解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责任感;至于「同情」,那真的不用了。
尹灏天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情,如果无法回应,大概也会开始保持距离,就算还有联络,也不会轻易见面。大哥再一段时间就回来了吧?到时候她会表达不再想麻烦尹灏天的想法,这样一来,他和她就真的没有羁绊了。
不会再见面了。
十七岁的生日,她自己吃完了失败十八次做好的海绵蛋糕,越吃越觉得咸,是糖放得不够吗?还是……软绵的蛋糕吸取了太多她的伤心、她的心碎……
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