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多,多得超出佟青露想象,樊家的名望不是盖的。佟青露熟稔地穿梭在人群中,直到一只不安分的手勾住她的腰为止。
「青露,你今天真漂亮。」樊子奕啧声称赞。
「谢谢。」佟青露盘起头发,穿了件金、银葱制成的黑色雪纺纱礼服,优雅而慵懒的开衩和掩在薄纱下隐约可见的低胸设计,衬托出她姣美的身材。
「屋里有乐队和舞池,赏脸吗?」他潇洒地勾起手肘。
「抱歉,我不会跳舞。」佟青露摇摇头。樊御军和他带回来的那位美人儿在屋里,她不去自虐。早知道她的心已经遗落在他那里,她就不要为了安樊盈绿的心答应参加宴会。
「你看起来不像是不会跳舞的人。」他可惜地摇头,面带臆测。
樊子奕到底想从她这里获得什么?她知道樊夫人仍是不喜欢她,从她看到自己赴宴那难看的脸色便不难知道。
「我就是不会啊!」佟青露娇柔地装傻。
「青露姊!」穿著粉红色小礼服的常铃音跑了过来。「嗨!子奕哥。」
「铃音,你子奕哥想跳舞,你感不感兴趣?」佟青露好笑地看樊子奕的脸猛然拉下。
「好啊!」常铃音快乐地点头。
「你陪青露聊一下天,我去和刚进门的张董打一下招呼。」樊子奕落荒而逃。
「子奕哥根本不想和我跳舞。」常铃音不以为意地扠著腰。
「你是认真的想和他跳吗?」佟青露走向餐桌。自从那位娇滴滴的郑家小姐来了以后,常铃音真的就把她当成同一个阵营生死与共的朋友了,爱恨可真分明。
「才不是。」她哼著。「那种交际舞我才不会,我只是吓吓吓他而已,花心大萝卜。」
「真有你的。」佟青露笑著。
常铃音忽然紧紧地盯著她的笑颜。「青露姊,我发现你比那个软趴趴的大小姐顺眼。」她高傲地宣示,有所觉悟似地。「我情愿御军哥娶的人是你,而不是她。」
佟青露脸色发白。「他要娶妻了,我怎么不晓得?」她故作镇定。
「樊妈妈要御军哥娶那个女人。」太气人了。樊妈妈一径地称赞她端庄、娴淑,适合御军哥,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感受。
「你御军哥的意思呢?」她不想问却抑制不了。
「我还没去问。」常铃音发现她的不对劲,拉著她就往屋内走。「走,我们去问他到底要选择谁!」
佟青露看她孩子气的愤慨不由得笑了出来。「铃音,你以什么立场?」
「以我追了他那么多年的立场。」她义正辞严,一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真是孩子气。」佟青露在门口顿住,不想进去,不小心撞到了人。「对不起。」她甩开常铃音的手,转身扶起跌倒在地的人。
「青露?!」西装笔挺的男子一见撞倒自己的人后惊呼出声。
完了。佟青露简直不敢相信她运气背到这种程度。
「原来你躲到这儿来了。」热情洋溢的男人激动地抱著她。
「他是……」常铃音问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佟青露。
「我是青露的爱人。」他兴奋地宣布著。
他又这么对外宣称了。佟青露撞开他的手,简直是无力地抚著额头。惨了,她将永无宁日了。
「青露姊有男友了?!」常铃音觉得被背叛。「好,我自己去问御军哥。」她气呼呼的,不等佟青露回答就跑走了。
「你认识樊家人?」何勤操著一口不流利的中文蹩脚地问。
「有些。」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她住在这里。这个追了她三年从不知道打退堂鼓的副机师简直是章鱼,太缠人了。
「我们到那里坐坐可好?」他拉著她走,不给她反对的空间。
佟青露颇感无奈地被拖著走。她拒绝到已经不想费力去阻止他的一相情愿。
※※※
「御军哥,你说嘛!你到底要选谁?」常铃音趁樊夫人带郑小姐四处参观时,缠著樊御军问。
樊御军的眼界只有佟青露。他紧紧看著佟青露和那个高大的男子说了几句话,然后和他移向角落,喁喁私语,状似亲密。
常铃音终于发现他沉默的原因了。「那是青露姊的爱人啦!」她照本宣科。
「她说的?」樊御军淡淡地问,微瞇起眼楮细细打量心上人。她很美丽。
「是他说的没错。」常铃音附和著。「哎呀!御军哥,青露姊有男友你就别拆散人家了。我和那位娇滴滴的小姐,你选谁?」她抓著他的手。
「你是小孩子,她也是。」樊御军招来侍者,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心直往下沉。
「小孩子、小孩子。你老是这么说,却一直陪在她身边,陪她聊天。」她嘟著嘴颇为不平。「你要选择她不如选青露姊,我还顺眼一点。」
她望向佟青露那里,但见她笑得十分美丽,似乎她的男伴说了笑话逗她开心。
樊御军沉了目光,酒一杯杯地灌。
「你喝太多了。」樊子奕踱到他身边笑著。
「铃音,我有话和子奕说。」樊御军冷淡地瞥著弟弟幸灾乐祸的脸。
「好啊!我会静静站在一旁。」常铃音不肯离去。
「我看,我们出去如何?」樊子奕有意无意地瞥了瞥突然大步离去的佟青露,和紧追在后的人。
樊御军缓缓地移动脚步,眼楮直盯著佟青露的身影跑。他看见那个男人追上了她,搂住她的腰,佟青露笑了笑不著痕迹地拉开他的手,那男人不死心再度环上,她像是无可奈何地妥协了。看到这,樊御军忽然有股打人的冲动。
「该留点空间给人家亲热,是吧!」樊子奕拉住他。「你不是有话对我说?」
樊御军冷静地瞥了眼没人树丛的人影,暂时压下揪心的不舒服感和胸间热溶溶的沸气。
「听说你在抛售股票。」他平静得看不出表情的面孔,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寒气。
「谁告诉你的?」樊子奕的笑容急急隐去。
「下星期一开始,你总经理的位置留职停薪三年。」樊御军忍不住又瞟了树丛一眼。她和那个男的是什么关系?邱婶没说过这件事。
「你敢这么做,我就把手边所有的股票全部抛售。」哥太狠了。
樊御军极端冷漠地睥睨他。「如果你想永无翻身之日,我不反对。」
「什么意思?」樊子奕听出他的威胁。
「你相信我有能耐让你永远找不到工作吗?」他平铺直述的话中,平淡得不掺任何胁迫。「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从头做起;第二,转行。」
「我就不信你能呼风唤雨。」樊子奕被羞辱得疯狂大叫,顾不得形象。「我手上和妈手上拥有的股票可以决定我的去留。」
「你想在董事会上丢脸,我没意见。」樊御军的语气清淡如风。「你抛售的股票全在我这,我想你有权知道。」
所以他还是倚靠他的钱才渡过了难关。樊子奕气自己窝囊,只想伤害他,看他痛苦。
「你不可能事事顺利的。你痴等了佟青露三年,她还不是偎进别人怀里。」他恨得口不择言,直指著晦暗的一角。「去啊!去看看,看了你就会知道她躺在别人怀抱里,人家要的根本不是你。没有女人会喜欢闷葫芦的。你枯燥又乏味,一脸僵尸气,死气沉沉……」
「樊二少爷,你的模样很难看哦!」好不容易才支开何勤的佟青露,环手走出树丛。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既酸且涩,一副尖酸刻薄的小人嘴脸,完全破坏你在我心中的翩翩好风采。真不晓得樊二少爷是有透视眼还是对我的魅力太有信心,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是「躺」在别人怀里呢?」她漫不经心地嗔笑著,走到樊御军身边勾住他的手肘。「很不巧耶!我就是对僵尸有兴趣,就是喜欢闷葫芦,也觉得枯燥乏味的男人比较安静,不会成天一张嘴动个不停。唉!有时花言巧语听多了,头都会发疼耶!」
樊子奕一张脸涨得通红。他没想到佟青露会护卫他哥哥。那天看她一个人在凉亭哭得很伤心,又从盈绿嘴里得知他们的事,他还以为她对他哥哥会恨之入骨,没想到……
她的气消了。樊御军轻笑著搂紧她,全身暖烘烘。
「我绝不会妥协的。」樊子奕侧身离去时仍不甘心地叫嚣。
佟青露娇媚的笑脸一直到樊子奕的身影完全不见才收起。她有她拉不下脸的矜持。从那天不欢而散后,樊御军并未试图找她再解释过。纵然他是非战之罪,所做或忽视的一切都是个性使然,她也忍不住想爱孤寂得教人为之心酸的他;然而,他却忘了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他的努力不够彻底,太快就退缩了。
「放开我。」她抽出手,冷淡地退开身子。替他说话是一回事,积了多年的怒气无法完全释怀她也没错。何况他从美国带固那位富家小姐来刺激她,更是过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怎么言和?
「你还在生气。」他扳正她的身子。「盈绿不是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她是这么对他说的,就因为如此,这些天他能安心筹备宴会的种种事宜。
「我知道你留了纸条。那又如何?」她就是气他连著急的时候也过分冷静,脸上看不出丝毫异状,连最起码的歉意也不给。为什么他的事要借助盈绿来告之?真有心,他该亲口告诉她。她并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想得到的也不过是他的几句话,这种要求过分吗?
「我不知道你没看到纸条。」他僵直背脊,不自在了。
「这是我的错。因为我不够镇定,早上醒来就慌了手脚,便什么都没看见。」她嘲讽地道歉,「我对不起你。」
「青露……」他微皱眉头,不怎么高兴。
「那天打了你,我道歉。你一声不吭躲得远远的是明智之举,我也打算效法。」放她一个人独自去调节内心的痛苦、去适应真相,是他不该。「你不用躲那么远,毕竟我才是外来客,我走。」
「你不会。」这一去,她就不会再回来了。他有那种感觉。
「我们走著瞧。」佟青露挑衅地恬淡一笑。
她毫不犹豫的决绝吓沉了樊御军的脸。他是提前去了美国,但真的是为洽公而去的,并不是为了躲她,也不知道这样会伤了她的心。
「我……并不是故意的。」他该如何完整地表达出心里的想法?
她仰头看他。「祝福你和那位小姐白首偕老,你也祝我和我的另一半永浴爱河好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她很嫉妒那位娇弱得体的富家小姐,因为她早在那一夜遗忘了她的心。
他无法忍受她投入别人的怀抱。樊御军心痛地抱著她,一点也听不出来她话中的酸味。「不要这样对我。」
他除了说这个以外,就不能试著让她了解他的想法吗?
「这是迟早的事,无所谓要不要。」她气白了脸,又看到樊夫人黑著脸远远行来,怒火便一发不可收拾了。「你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少爷,我只是个凡人。」以前的事她可以云淡风清,但眼前樊夫人就已经摆明态度不喜欢她,她也不要这位超级孝子为难,该怎么做他自己看著办。她受的委屈已经比别人一辈子所受的还要多出许多。
「你明知道我不在乎这个。」他有些愠怒地搂紧她。
「谁说我知道?」她推开他。「我没办法每件事都去臆测,也许是你高估了我,或是我低估了自己。」她忽然感伤地凝视他,想将他仔仔细细印在心底,若他们无缘的话,她得将他的模样记牢。「我祝你幸福、快乐,那是你该得的。」她彷佛又看到一个乖巧的小孩静静地站在角落,冷眼面沉地看著父母日复一日、势将永无止尽的争吵。
「你要撇下我,撇开一切?」樊御军怒不可遏。她的神情绝不像开玩笑或撒娇。「我该得到的只有你。」他等她那么久并非为了一句无关痛痒的祝福。
樊夫人的到来省去了佟青露的麻烦。她很快地挣脱他的手想走,樊御军愤怒地握紧。如果他能放开她,就不会死守这么多年。
「御军,大庭广众之下,你身为主人,在这里搂搂抱抱象话吗?」樊夫人尖亢地带著满腹怒火而来。
「樊夫人。」佟青露礼貌地点头。
「能不能请你别再纠缠我儿子?」樊夫人端高容颜,趾高气昂地睨视佟青露。
「妈,别说了。」樊御军冷了声,紧抓住佟青露发颤的手。
「住口。」她严厉地命令。「佟小姐,我很高兴你喜欢我儿子,我也不是势利的人。然而,你的家世和我们比起来实在差太多了。」
「有如天壤之别是吗?」佟青露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我从不曾妄想高攀令公子。夫人放心,我没有令公子绝不会活不下去的,一切都随缘。告辞了。」她甜甜地推开樊御军,提起裙摆庄严地离去,遗落一地伤心。
樊御军没有留住满腔郁恨的她,他不想她再受伤害。
「钱多能代表什么吗?」他阴鸷地掏出烟。
「不准在我面前抽烟。」樊夫人皱眉警告。
「也许你已经失去了我这个儿子,你我都不自知。我想这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差别吧?」冷然点起烟,他极其淡漠地循著佟青露走过的地方离去。他做了所有事让母亲开心,企盼能得到半点关心,结果他得到的却是可能失去至爱的青露。他可以放弃樊氏王朝,要他放弃青露,除非他断了气。或许他该做个抉择了。
樊夫人垮下厉颜,止不住懊悔的泪水,为儿子萧索的背影心疼不已。
※※※
何勤这个牛皮糖,果然有通天的本领,居然知道她住在阿姨家。佟青露一看到每天准时来报到的男人,便不由得叹口气。
「今天我们去农场玩好不好?」何勤理所当然的认为佟青露有义务陪他观光一下南投名胜。
「你什么时候上班啊?」这个礼拜她略尽地主之谊,陪他四处逛,其实是很无奈的,这一头热的家伙八成看不出来。若要心平气和解决樊御军的事,她得先送走这尊神。
「下星期二。」他可怜兮兮地瞅著她。「青露,你再回来上班好不好?」没她在,他顿觉人生无趣。
「航空公司是令尊开的吗?」他好象认为什么事他说了就算数,天真男子。
「别取笑我了。」
「哟!你也听得出来我在讽刺你啊!」坦白说,何勤的条件实在不错,相貌不俗,家世与她相当,工作稳定,脾气温和,痴恋著她,这种人实在是无可挑剔的理想丈夫。无奈她对他就是少了那么点心动的感觉。
「阿勤,你又准时来挖我们家青露起床啦!」邱氏夫妇推门而入,邱婶一看到何勤便眉开眼笑。这小子比樊子奕顺眼多也踏实多了。青露和他好象也相处得极为融洽,就是太融洽了,让人觉得她根本不可能喜欢上何勤。
「今天计划去哪儿玩?」邱伯笑咪咪地问。「樊家的农场今天开放观光,一个月固定对外开放的一次,机会难得,教青露陪你去走一走。」
「邱伯伯,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打算去参观农场?」何勤瞪大眼楮,笑容大张。
「今天参观的人会很多。青露,你直接开车上山顶,带阿勤去湖边钓鱼好了。」邱婶的笑容礼摆明了不得违杭。
唉!大局底定。佟青露认命了。这几天哪一次不是他们讨论好,然后威吓她遵命的?在人屋檐下,真的不得不低头,仰人鼻息的日子不好受。
「你们等等,我帮你们准备早餐和午餐。」邱婶兴奋地跑进厨房。
「我从小学毕业以后就没野餐过了。」佟青露颇感无力。他们哪礼不选,偏选上她刻意避了好几天的地方,存心让她难过。
「很值得期待对吧!」何勤双眼熠熠闪亮。
懊说他脑子单纯还是幼稚?佟青露淡淡地回他一个嘲弄的笑容。
邱婶快手快脚准备好早餐和午餐后,佟青露被赶鸭子上架,硬著头皮上阵。她祈祷樊御军不会在农场,往常的这一天他多会待在家里,希望他今天也是。虽然她表面上说不在乎,实际上她知道这些天他也陪著那位还没回去的千金小姐四处参观,在樊夫人的授意下。真怀疑樊御军怎么还会有时间天天到餐馆来用餐,然后坐到打烊了还不肯回去,直到看见她回来为止。
他追她躲,因为她气樊夫人仗势欺人的态度。樊御军如果不肯把话当面谈开,那么,他们的缘分便到此为止,她绝不会委屈自己。
一路上游览车接踵而至,安静的山间小路忽然热闹了起来。很快便到了佟青露好一段时间没来的山顶农场入口处。
「青露,你变沉默了。」何勤收起嬉笑的脸孔,正经地端凝她。「是不是有心事?」
「爱一个人,又抓不著他是不是很痛苦?」她停好车,朝门口的警卫笑笑。
「当然。」他笑著捂著胸口。「我追不上你就心痛欲碎了好几回。」
「那你还不死心?」佟青露大笑地拐进右边岔路。这里的游客不少,幸好湖那里游客止步。
「我就是爱你到无法自拔啊!」他傻憨地哈哈大笑,笑声直上云霄。
「傻气。」佟青露好笑又好气地睨他一眼。澄澈的高山湖已经在望。咦,那儿好象有人在钓鱼?
「我是有一点执著。不见你穿上白纱礼服,我就无法死心。」何勤戏耍地仰天大吼了起来。「老天爷看在我何勤痴恋青露的份上,赶紧让她点头嫁给我。」
又来了!他心血来潮就会仰天这么一吼,结果吼得全航空界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疯子在痴恋著她。佟青露麻木地大笑,被他澎湃的热血打败了。庆幸的是,她再也不会为何勤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局促不安,自从她邂逅了樊御军以后,那飘泊的心便安定了。何勤多少感受到了吧!他可能已经意识到她的心有所属和改变,最近很纯粹在陪她四处玩、四处逛,眼楮少了那抹迷恋了,真好。
「嘘,小声点,别影响到……」樊御军?!佟青露一看到樊氏一家子,除了樊子奕未到外,连郑家小姐在内,全瞪著他们瞧,她简直目瞪口呆得说不出话来。
「阿勤,你也来钓鱼啊!」樊老爷对故友之子笑著。「我们也是趁盈绿和郑小姐回美国前,全家人抽出时间聚会。」
「我和青露也是来培养感情的。」何勤拉著停住不动的佟青露冲下斜坡,大剌剌地咧嘴而笑。
「被你一大早精力充沛一吼,鱼都跑光了。」樊盈绿担忧地望著她大哥。他们最近出双入对的次数似乎多了点。
「难得见樊爸一家子出来。」佟青露朝他们轻点了一下头。「我们可以借一下这里吗?」她礼貌地问著樊夫人。
「当然没问题。」何勤拉著她往另一边去,「我们去那里不打扰你们了。」他快乐地指指隐密的另一方。
樊夫人望著远去的两人,有意无意地说:「阿勤好象很喜欢她?」他刚才那记吼声,恐怕全镇上的人都听得到。
「失陪一下。」樊御军放下鱼竿,缓缓地沿著他们的脚步行去。他的忍耐已达极限,青露要和他呕气到何时?他每天去等她,她就故意三更半夜才回来,无所不用其极地避开他。他想解释他带郑小姐回来的原因,她连一点机会都不给他,每天和这个小子腻在一起。他嫉妒得无法冷静了。
才落了坐,准备用餐的佟青露看见那个背著光而来的人了。
「御军,你吃早餐了吗?」何勤依著佟青露而坐,眼神落向高大的身影。
「吃了,谢谢。」樊御军走到佟青露身边站定。「我有话跟青露说。」他蹲了下来,冷淡地告诉。
「别拐走她哦!」何勤听出他的意思,有风度地拍拍他的肩膀,走开了。一直知道青露的脸上多了份恋爱的妩媚,原来……
「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樊御军僵著脸,一点也不喜欢何勤将佟青露视同他的私有物的口吻。
佟青露咬著三明洽,细嚼慢咽。
「你是不是给了他希望,所以他向你求婚?」他不再沉静的语气有丝痛楚。
入迷似地望著撒满金粉的湖面,她依然故我。
樊御军扳过她漠然的脸,生气了。「你要我怎么做?」
佟青露哼也不哼。
「青露,不要这样对我。」他恼怒地挡住她的视线。
「能了解我的感受了吗?」她忽而温柔地嫣然一笑。「当一个人急于得到答案,而对方永远都只会用冷静的面孔无言答复她时,她会有多么茫然失措。」
再见她美丽的笑颜,樊御军慌张的心除了悸动不已,尚盈满了情愫。
「你要什么?」他温存地抚著她的脸,稍稍安了心。
「这个。」她指著他的心。他曾告诉她,男人要的不只是女人的身体,还有心。
「它早就是你的了。」他天经地意地说。
他误会了。佟青露笑著才想进一步说明她要的不仅仅是他的心,还有那里面蕴藏已久的心事,樊盈绿匆促的呼喊声打断了他们的凝视。
「大哥,郑小姐身体不适,昏倒了。」她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妈要你抱她回去。」
樊御军心急地望著佟青露隐去笑容,凛起脸。
「青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身体不好,我送她回去,你相信我。」他贴近她撇开的眼楮,直直望进她的心。现在没办法解释,救人要紧。「盈绿。」他示意妹妹安抚佟青露后离去。
「青露,大哥带她回来绝不是大家臆测的那样……」她该怎么说,大哥从未告诉过她那位郑小姐的来意,只知道她爸爸曾在大哥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拉了他一把。
「盈绿,你大哥刚才说的已经够多了。」佟青露卸下凛冽的神色,死气沉沉的黑眸一溜,马上坏坏地吐吐舌头,粲笑如春花。
樊盈绿释然地跌坐了下来。「你在戏弄大哥?」她恍然大悟。
「在我受了那么久委屈之后,我总有权利撒撒娇吧!不然爱人是用看的啊!」佟青露无所谓地耸耸肩。她又不是刁蛮不明事理的小孩,动不动就生气、使性子。
「你真坏耶!」樊盈绿大笑。
「这是潜藏于佟家人的劣根性,不好意思了。」佟青露觉得被爱的感觉满满地包里著她,燃起她的斗志。为了樊御军,她有必要和樊夫人背水一战了。「盈绿,你有没有发现你大哥刚才有些慌张?」她嘻嘻地笑,若有似无地拿她当知心好友般戏谑道。
「我一点也不惊讶。」樊盈绿拿起餐盒里的只果,快活地咬了一口。「只要和你有关的事,都能轻易地让大哥慌张,我看多了。」
「你一定很羡慕吧!」佟青露弯起眼楮,幸福地撞撞她。
樊盈绿有些感动地回撞她,庆幸自己挽回了这段友谊。既然青露能接受大哥了,那么,她应该也能接受另外一件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