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傅鹰起床时,视线自然地转向墙上的挂钟,老天,居然已经十点了!
他怎?会睡得这么晚?旺旺呢?他低头一看,它居然也和他一样蒙著头大睡。
他自嘲地一笑,昨天大概玩得太疯,把它累惨了,但他的干弟弟可真是活力充沛啊!他仿佛自已年轻了十岁!
他神情气爽地走到二楼,推开房门,看到缩在被单下的人头,他习惯性地微笑,阖上门向一楼走去。
「旺旺,今天你有伴了,小弟会陪著你。」傅鹰亲昵地告诉爱犬,旺旺兴奋猛摇尾巴。
「我走了,晚上我会尽快回来!」他进了车厢,发动引擎,恋恋不舍地向旺旺道别。
也许是心情太好,所以任何事他都慢慢来,一点也不急躁,当他到达公司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所有的高阶干部都在会议室等他,他们没有吃中饭也不敢散会,「全副武装」地等待傅董。
暗鹰经过会议厅时,看见那些部门经理、顾问……他恍然大悟,天啊!他居然忘记要开会了!
他笑嘻嘻地走进门。「我昨晚熬夜,以致不小心睡过头了;为了补偿,我请大家中午吃便当,怎?样?」
显然,阴霾的冬天已经过去了,傅董的心情又像个温暖的春天傅鹰但这种芝麻小事,倒也马上传遍整栋大楼。
今早,是傅董的第二次迟到。
第一次迟到,他大发雷霆,情绪恶劣。而这一次,却亲切迷人,风度翩翩。
大家开始揣测他是不是恋爱了?
那天,因为被女友?弃,所以暴跳如雷,怒气冲天。昨晚,女友又回来了,且他与共度良宵,所以,他神采奕奕,精神饱
满。
谁会是傅鹰的最佳女友?那个女人可真有办法呢!???雾雪悠然转醒,当她一睁开眼,面对的是粉红色系列典雅湿温馨的小房间。
她在那里?她身上的衣服,喔!还好,她的衣服仍然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她著实松了一口气,随之开始环顾四周。
这是个女孩的房间!
她起身打开衣柜,里面都是女人的首饰及衣服,有牛仔裤、衬衫、洋装及许多项链、耳环……这个女人是谁?她好怀疑。
怎会拥有这么多价值不菲的饰品?
她是傅鹰的情妇?是傅鹰的女人?
嫉妒心排山倒海地涌向他,这些——一定是傅鹰送的,一定是傅鹰对这女人示爱的方法。她没来由地发怒,满腔的恨意,使她扯下衣柜内的衣服,她失去理智地发怒,发狂,用力践踏,乱丢饰品,直到一声尖锐的铿锵声——满地的碎玻璃及散落一地的幸运星及纸张鹤。
她愕然注视著满室的紊乱,不可遏止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如此伤心。旺旺进了房间,瞪著圆凸凸的大眼,不解地望著她。
狈儿都比傅鹰有人性!
但是,一切只能怪自己,不是吗?是她自己好玩,才被「愚弄」了。现在,傅鹰看她是个可怜的男孩,才收留她的。
即使,有朝一日变回女儿身,只怕傅鹰也不会喜欢她,因为,傅鹰已有深爱的女人!他不会要她的!
她的心里一片混乱。
「怎?办?旺旺,我该怎?办?」她低喃不已,对著窗外的天空发呆。???今天的气温好低,傅鹰担心干弟弟,所以提早回来了。
「他」今天在家一定很无聊。
但见著屋内静悄悄,漆黑不见五指,傅鹰莫名其妙地不安。
「他」走了?离开了?
他三步做一步地跳到二楼,开了灯,这个小房间充满光明。
小男孩?
暗鹰在角落里看见「他」,「他」看起来好可怜,好无助。
他注意到房间的凌乱,就像发生过世纪大战似的。
暗鹰小心地跨过衣服、饰物,蹲在「他」的面前,旺旺正对他低鸣。
「你……怎为了?」他小心地开口。
「我——」雾雪?头注视傅鹰,红肿的双眼又盛满泪水。
「你和有爱这女人?」她双唇微颤,手指著房间。
「女人?」傅鹰糊涂了,是在说樱嘤?「当然,我很爱他。」他老实地回答。「她长得很甜美,下次若有机会,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这没心没肝的男人,居然如此坦白,雾雪的心已碎成万片。
我岂能表达心意?他铁定会笑掉大牙,说不定还会以为我是同性恋。
她默默吞下苦楚,眼神幽怨。
暗鹰叹了口气,真是个缺乏温暖的小子。
「他」一定缺乏安全感,怕我离弃「他」,所以才会失常地破坏樱嘤的房间,以遮掩惴惴不安的心。
唉!可怜的樱嘤,这房间已乱七八糟。接著,他瞥见地上的幸运星及纸鹤,再次叹了口气——老天爷,他真想念那名床上的俏女郎。
但他随即又释怀地想,这小子,不也是上天送他的礼物?
「他」陪伴他,使他不再孤独,不再六神无主地想著那名闯空门的女子。???「成为男人的第一运动——扩胸。」傅鹰教导他。「这是举重。」他认真地做示范。
雾雪快昏倒了!叫她一个女子举哑铃、做扩胸运动?
暗鹰并没有忽视她两眼圆瞪、讶异的神情。「不要急,慢慢来。」
「你认真从做的话,胸部就会变结实,如果持之以恒,你就可以成为蓝波了!」他讲得头头是道。「到最后,你就所向无敌了!」
是不是我的胸部太小了?她凝视镜中的自己,胸脯因被毛衣盖住而显得扁平,所以傅鹰才认不出我是女人?
雾雪真是太敏感了,她的三围已经够标准了,虽然没有西方女子的「雄伟」,但对东方女人而言已算是首屈一指了!
暗鹰大声宣布:「以后,每天早晨做扩胸运动三十分钟,跑步三十分钟。」
他还未能说完,雾雪已一股脑儿地惨跌在地。
那天,真是雾雪一生中最凄惨的日子。???今天是星期一,傅鹰从早忙到晚,堆积如山的公事使他烦闷极了,他不安的心因而更加蠢蠢欲动。
尽避,他一直让自己处在「正常」的状态下,但他的脑中却不时浮起一名女子的影子。
她好吗?是不是依然泼辣而娇憨?
他心神恍惚地走到大厦门口。他的眼楮一定花了,他居然看到她?
不!不!他看错了,他看错了,因为他听到了旺旺的叫声。旺旺和那个小子来迎接他。
「你们怎?来的?」傅鹰喜出望外。
「跑步,我跑步来的。」雾雪含笑回答。
从外双渗到市中心,车程起码也要一个钟头,「他」岂能跑步来?不过,傅鹰识相地不拆穿「他」。
「五十分钟」。雾雪随意胡扯。
暗鹰心知肚明地不再追问,并关心地嘘寒问暖:「吃饭没?
肚子饿吗?冷不冷?」
一连串的问候,让雾雪心花怒放。「那你吃饭没?」她反问他。傅鹰耸耸肩。「还没。」
「那我们——」她犹豫一下,说道:「去喝火锅好吗?」
「好主意!」他展露笑谑。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这小子已乖巧多了。
他爱怜地模模干弟弟的头。「我们走吧!」???「小子,我一直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
雾雪品中的高丽菜差点吐出来,咳得流出泪来,吓得傅鹰猛拍「他」的背。
「怎?那么不小心!」他摇头道。
她能说话时,第一句话是:「我没有名字。」她眨眨眼楮。「如果,你硬要总问我的名字,那就太不上道了。」
难道,真有年龄的代沟?问名字与不上道有何关系?这是两码事啊!但他不愿破坏两人的友谊。
「好,算了!当我没问过。」傅鹰赶紧收口。
他为何这么笨,而不再追问呢?她不禁?之气结。
「不要嘟著嘴!」他紧眯著双眼调侃「他」,大手很自然地放在「他」的小手上。「不要生气了,OK?」
「我要喝酒!」
这男人把她当成小孩一样看待,她要他好看!
「喝酒?」傅鹰大叫。「你只是个孩子,不行!」他严峻地拒绝。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她振振有词地说:「这社会,有哪个男人不喝酒?台湾的庆酬文化可是举世皆知的!」
这句话又让他没辄了!这年纪的男孩,有哪个不自以为是、不唯我独尊呢?
他确实是没有资料干涉,但他直言道:「我是关心你,为了你好。」
雾雪双眼炯炯有神,讪讪道:「如果你能喝赢我的话,以后我就乖乖服你。」
他还是中计了,这小子分明是在拐他喝酒!???事后,他俩都烂醉如泥,连怎?回家都不知道。
雾雪是首先清醒过来的人,因为压在她胸前的手臂及腹部的大腿,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转头看看枕边的傅鹰,丝毫不觉得陌生及羞涩。
她当然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害羞的,电影或电视上不都是这样演吗?可是,她却做不来。从上次两人果裎相见,及这些日子来的相处,她真的不在乎,再次躺在他的怀中与他相拥而眠。
暗鹰睡得很沈,不,应该说,他喝得烂醉如泥了,所以,当雾雪在他唇上轻轻一啄时,他仍没有任何反应。
这场比赛,他显然输了。雾雪自傲地一笑,以后,傅鹰可没以资格再管她了。
她得意洋洋地下床,但脚一著地,立即虚弱得倒地。她全身无力,头重脚轻。
旺旺在她面前低鸣著,她做个「嘘」的手势,表明不要打扰主人,最后,她不得不蹑手蹑脚地走进浴室用冰冷的水冲脸,直到意识清醒过来,她才自觉又是个暂新的人。
她从浴室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像个小妻子似地帮丈夫准备早点。
她太专注地弄早餐,以至于没注意到傅鹰下楼的声音。
他头疼欲裂,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他踉踉跄跄地走下楼,忐忑不安地搜寻著,在厨房门口,他——看见了「他」的背影。
柔软圆浑的翘臀?细致的柳腰?挺直修长的美腿?他仿佛见到那名赤果果躺在他床上的女人——那名美丽的窃贼。
他一定疯了!暗鹰肯定地告诉自己。
一个是「他」,一个是「她」,为什么好了老是把两个不同性别的人给混淆?
他呆若木鸡,迟迟不肯移动……「可恶!」雾雪的吼叫声突然响起。「醒了也不过来帮忙。」
她滔滔不绝地道:「搞清楚,昨晚你喝输我了,应该听我的话才是,结果,我倒反像个‘家庭煮夫’,在这里帮你做早餐,你惭不惭愧?」
「我——」雾雪?之语塞,面有难色。
这小子如此自以为是,他应该有权力光火才是,毕竟,他是一位地位显赫的主人,而「他」只不过是帮他弄个早餐而已。
有何稀罕?
不过,他的作?与想法却完全相反。「我——四肢无力,走不动,所以……」他扯谎道。
她关切的脸色立即取代了刚刚的怒意。「那你为什么不叫我?」雾雪搀扶傅鹰一起坐在餐桌前,雾雪盛碗粥给他,又帮他夹了许多小菜。
「谢谢!」傅鹰尝了几口,清淡可口的味道令他赞不绝口,「小伙子,想不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当然。」雾雪得意地?高下巴。「我很小就自己照顾自己,洗衣烧饭,每样都自己来。」接来,她食指一伸,指向冰箱,告诫道:「你的冰箱有一大堆微波食品,小心脂肪太多会得肥胖症。」
他可怜兮兮道:「没办法啊!没有人照顾我,而且我的工作又很忙。」
「那你为何不请佣人?」
「我不习惯家里多个陌生人。」
暗鹰的内心其实是很孤独的,老鹰不都是冷傲地独自飞翔在高空吗?
她以任性叛的面貌来掩饰她的弱点;而傅鹰,则以完美孤傲来遮盖自己的缺点。
「我也一样。」她莞尔一笑。「我也不喜欢让别人动我的东西。」
「我们这对哥儿们真是同病相怜。」傅鹰道。
一点也没错!雾雪思忖,他们总能很有默契,深知彼此的内心世界。
同时,也沮丧极了。「女扮男装」的游戏,她实在是快撑不下去了,她也希望恢复女儿身,穿著诱人的蕾丝睡衣,坐在傅鹰的大腿上,亲吻他饱满的唇……她的「幻想」让她双颊臊红,她双手微握,痛苦地想到事实——只有假扮「男孩」,她才能明目张胆地留下。
她恨极了楼上「那女人」的房间。可是,长久下下,她也对「她」充满好奇。她一定是旷世美女,有不凡的吸引力,否则,冷酷的傅鹰怎会动心?
雾雪又自我安慰地想,那女人并没有拥有傅鹰,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未见过傅鹰带她回家。
此时此刻,他的生命中只有旺旺及——雾雪。想到这里,她得意地笑了。
她相信,住在楼上的粉红色房间,一定会成为傅鹰的爱人,因为,她对「念力的吸引」这套理论,总是置信不疑。
「——你在想什么?」傅鹰打断她的思绪。
「没什么!」雾雪提出她积压许久的疑问:「你没有想过要结婚吗?」
「结婚?」傅鹰忍住笑。「你一定怕我将来结婚后会丢下你不管。」他老实地回答「「我从来没有结婚的念头,我是标准的不婚主义者,除了——」
暗鹰想起那名俏女郎。「除非等到她,否则,我应该——」他耸耸肩,噤住了口,目光遥远且朦胧。
「她」永远是傅鹰心中的第一人选,雾雪默默跳噬心中的苦涩,挑衅道:「我才不相信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咧!据说,你的绯闻还挺精彩的。」
他瞪大双眼。「我风流但不下流,我对女人只限于社交上的应酬,那些新闻全是记者绘声绘影,子虚乌有的。」
「对了!你现在有没有听话地练扩胸、跑步及中文?」他赶紧转移话题,避免她愈扯愈离谱。
「当然有!我每天都照你的吩咐行事。」
而这就是听话的下场——她的胸部越来越健美、臀部越来越翘挺、两腿越来越修长。
她全身凹凸有致,真是女人中的女人。显然,傅鹰要将她改造成男人的首要训练,是彻底的失败了!
不过,偏偏傅鹰是个大而化之了男人,他总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地忽略了眼前的「他」。
他只怀疑为何干弟弟上厕所都那么慢?
为何在家中,还不怕热地穿著特大号的毛线衣?
为何「他」的体力比同年的男子差?
为何每次傅鹰穿著内衣、内裤,干弟弟都会面红耳赤?
为何「他」的声音这么细嫩?
但他一点也不怀疑「他」的性别。麦可‧杰克森的声音,不就是那么高、那么尖!
在傅鹰的刻板印象里——泊车小弟一定是男的。
这种「比著葫芦画瓢」的自我成见,让他们在无形中,备受折磨。
「快吃吧!都快中午了。」雾雪看看墙上的钟。
「中午?」傅鹰惊叫。「我又迟到了,今早要开月会报!」
他叫苦连天。「完了!完了!他们又在等我。」他对那些经理、顾问,深感歉意。
「不要急,慢慢吃!反正都已经迟到了!」雾雪实在的回答。
这句话居然让傅鹰安静下来。一点也没错,人岂能改变已成的事实?
「这是白衬衫,这是外套,这是公事包。」雾雪思虑周到地?傅鹰准备好一切。「不要再穿内衣上班,那太不雅观了。」
雾雪情不自禁地?傅鹰系上领带,柔情万千地地对他说:「有我在,旺旺不会再咬你的白衬衫,你可以放一千个心。」
暗鹰深学地注视「他」,心里涌上一阵温暖。「我会提早回来。」
「我会准备晚饭,你要早点回来。」雾雪兴高采烈地说著。
「再见!」傅鹰有些依依不舍。「小心些!」
「再见!」她把门扣上,蹲子拥著旺旺。
她真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只要能?傅鹰准备白衬衫、长裤和西装外套,她就好满意了。
只是,时光飞逝,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还能在这里住多久?她就快满二十岁了。到时,她势必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