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岑寂在两人之间悬著,一时之间,情况显得很尴尬。
春天仍在默默垂泪,志烨虽想伸手拉她入怀安慰,却碍于她拒绝的态度而僵在当场。
他的身体疼痛,很需要冲一场冷水澡,如果再继续僵在这里,可能会因为饥渴而死。但如果撇下春天,两人间的误解只会更严重。
「我对你是真心的。」他艰难地移动身躯,双脚落到地毯想站起时,才发现围在腰间的浴巾不见了。春天倒抽一口气,他则尴尬地坐回床面。
原来男人时是那样子,春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你……」她清了清喉咙,在床上寻找浴巾,丢过去给他。
「谢谢。」志烨还是很尴尬,拿浴巾遮在腿上,进退两难。站起身,只怕又是春光外泄。
两人之间仍是一阵缄默,春天瞪著他赤果的身躯,嘴巴发干。他真的很漂亮,接吻和技巧也很棒,雪芬说和他交往过的女人回头找他的事,想必不是吹嘘。可她绝没有跟他进一步的意思,只是想想而已。
然而这一想,却令她心情沮丧。强烈的妒意袭卷向她,对那些得到他怜爱过的女人,及凌志烨本身,感到莫名愤怒。
「我想走了。」整理好皱成一团的T恤下摆,春天越过他想下床,志烨著急地拦住。
「啊……你又想干嘛?」忙将眼光固定在他颈部以上,春天的粉脸涨的通红。
「我没想干嘛,我只要你留下来听我解释。」
在他的威胁下,春天只好怯懦地同意,她蒙住眼指著他道:「你先把裤子穿上。」
志烨闻言,边从衣柜里拿出短裤,边兴起捉弄她的主意。
「你刚才都看到了,还怕什么?」
「我……我不知道啦,你先穿上,不然我不理你。」
志烨穿上短裤,走向仍捂著眼楮的春天,一把抱住她,吓得她尖叫。
「我穿好了,你还在叫。」他含住她耳朵咕哝。
春天放开手,发现他没骗她,但还是生气地伸手推他。「谁准你乱踫我?」
「我自己准自己。」他更亲密地拥住她,在她脸蛋上吹气,柔情似水地道:「别生气了,我为下午发生的事跟你道歉。」
「谁希罕?」
「别那么小气,我已经道歉了。」
一声对不起就够了吗?春天可不以为然。
「是我小气喽,不过是被你抛弃,被你辱骂,被你强吻,又差点被你淹死,居然气到现在。我真是太不识相了,对不对?」她甜腻语气里的控诉,听得志烨一阵苦笑。
「你这么说不是存心让我难受?我当时太生气了。我嫉妒你将姊夫视为圣人,嫉妒你心里只有他,不把我放在眼里,才会粗鲁地想证明什么。结果弄巧成拙。我现在知道错了,不能原谅我吗?」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这样低声下气跟人道歉,春天若是再不肯接受,他也没法子。
许是他话里的伤痛,让春天不忍心开口拒绝。她偷偷望向他,紧拥住她的男性躯体仍是那么迷人……呃,看错地方了,眼光转向他俊逸的脸蛋,他眼中反射出怕被拒绝的脆弱光芒,令她心头一紧。
好吧,反正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可是有件事可得弄清楚。
「你为什么会跟那个女人走?」说话时,嘴巴翘得半天高,志烨再迟钝也听出她语气中浓厚的醋酸味道。
「你不必在意玛雅,她是……」
「你的旧情人?」春天凶巴巴地瞪住他,大有如果他不好好解释一番,就等著再接她一掌寒冰掌吧!
「我跟玛雅是有过露水姻缘,但我跟她……」
「余情未了?」字字从齿缝迸出。
「我从来没爱过她,怎会有情?」志烨好笑道。
「那准是她对你余情未了,想要跟你重续旧情?」
「这个……」志烨也无法肯定,但此时此刻还是保守点好。「玛雅那种个性,不太可能做这种事。其实,她出现在这里我也很意外……」
「她到底找你做什么?」春天的眼光锐如宝剑地斩向他。
「她……」志烨蹙了一下眉头。
「快说!」没有领子可扯,春天只好捉住他下巴。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及眼里明显把事情想歪的凶光,志烨迫不得已道:「我无法确定玛雅的目的,不过,她告诉我,她是来警告我有人出重金请职业杀手暗杀我。」
「什么?」这个答案吓得春天手脚发软,跌坐床面。凌志烨又不是什么伟人,居然有人想暗杀他?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让你担心。」志烨叹气。
「这么重大的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她怒叫。「这是有关你生命安危,我们得报警处理。」
「没用的。对方是杀手界排名第五的无影,没人知道他的形貌,警方也束手无策。」
「难道……就这样算了?」春天瞠目以对。
「放心。我也不是易与的。何况无影很有原则,行动时,从不对目标以外的人出手,让我不用分心照顾你和雪芬……」
「我才不是担心自己,我是怕你……」
「我好歹也在警界存活了六年,没那么容易死——」
「不准说那个字。」她激动地以玉掌堵住他嘴,志烨慵懒地一笑,舌忝著她手心,一股火焰贯穿了她。
「别这样。」她忸怩道。
「不生我气了?」志烨逗著她。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释清楚。
「我还是有点生气,只是没那么气了。」春天老实道。「你说的那些难听话,把我贬的那般低,现在想来还是有气。」
「谁教你心里只有姊夫,还将我视为仇人,难道我的心不痛吗?」他也有满肚子委屈。
见他板起脸来,春天的态度倒先软弱下来,低声道:「我不是有意那样说你,若不是你先跟那个女人走,两人又那么暧昧,让我……误会你只是在玩弄我……说什么以行动表示,结果却追著美女跑。你若是我,又会怎么想?」
说到后来,难免自艾自怜起来,志烨怕她又想不开,只好柔情蜜意地安抚。
「是我不对。我现在立刻以行动表示心意。」他兴致勃勃地低头吻他,春天羞窘地避开。
「你还嫌表现得不够吗?人家现在只想听你说……」
「想听什么?」志烨贴住她细致的颊肤低笑道。
「嗯,你到底……」她欲言又止地拿楚楚动人的眸光瞅他,娇羞道:「是不是真心的?」
「我当然是真心啦,从来没这么真心过。」志烨的声音沙哑撩人,双手再度放纵起来。
「哎呀,人家不是要你这样啦!」再任他放肆下去,明天她也不要见人了。气呼呼推开他,径自下床,叉腰怒视。
「春天……」他伸手向她。
「不行!」不顾他眼里的渴望,她坚决摇头。「你当我是随便的女人吗?在我们彼此了解、认定对方之前……」
「我已经了解你了,至于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愿意告诉你。春天,我要你,也认定你,难道你仍惦记著姊夫,不肯认定我?」
他眼里的怀疑,让她生气。
「你胡说什么?我对你姊夫……呃,原来他是你姊夫,也只有他才生得出雪芬这么优秀的女儿……」
「别忘了雪芬有一半的凌家血统。」志烨吃味道。
「我又没说凌家的血统不优秀?」春天瞪他,像是在怪他小气。「总之,我对他的感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没有任何男人能容忍心爱的女子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影子,志烨也不例外。
「就是对偶像的仰慕嘛。难道你没有很喜欢过某个女明星吗?只是我的偶像不是明星,而是他嘛。谁教他太完美了,不只容貌,还有形诸于外的优雅气质,刚好符合我对男人的,呃,最完美的想像。」
「他符合你最完美的想像,那我呢?」志烨吃味。
「你啊……」春天模著下巴思考,眼中闪著促狭光芒。「我觉得你差劲。」
「差劲?」他表情受伤。
「本来就是。」仿佛嫌他受到的打击不够,春天加油添醋。「不想想自己的行为有多差劲,换成你是我,也会认为自己差劲。」
「你的态度就好吗?看姊夫的眼光就柔情似水,转向我变成目露凶光……」
「我哪有?」打死她,春天都不会承认自己的恰查某形象。
「没有?」志烨质疑。
「那是你先……先用不屑、轻视的眼光看人家,还有你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人很想扁你!」
「我让人想扁我?你忘了你那两个弟弟当时有多崇拜我吗?还说我酷的有味道!」
「什么味道?便秘的味道吗?」她嘲弄地扬起唇。
「春天,你为什么对我说话这么毒?就是这种态度,让我觉得你心里喜欢姊夫甚于我!」志烨再忍不住满腹的郁卒了。
「你对人家也没有甜言蜜语嘛。」春天心虚地反驳,在昏暗的灯光下委屈的像个小媳妇。
「你到底喜欢谁?若是对我没一点意思,最好现在讲清楚,我不容许你心里除了我外,还有另一个男人存在。」
「都跟你讲他是偶像嘛,我再喜欢他,仍然当他是偶像,跟对你的感情不一样。」
「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志烨追根究底地问。头一次在面对女性时,感到没有丝毫把握。一方面自然是他太重视春天,难免会患得患失;一方面则是对手太强了。
春天轻叹一声,娇嗅地瞪他一眼才道:「尽避我讨厌你,还是忍不住……被你吸引嘛。」
这话让志烨稍微放心下来,但仍紧张地瞅进她眼里。「你所谓的被我吸引,是指有一点爱我吗?」
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却教她百转千回,揪心的疼。一天下来洒出来的泪水直比这生都多。从下午到现在经历的期望、失望、嫉妒、伤心、热情、渴望……种种情绪,如果必须用一个字来界定,除了爱以外,只怕无字可形容。是的,她爱他,短短几天便让她爱上这个她讨厌的男人。这么对自己承认,春天轻松不少。
「我不是爱你一点……」诱人犯罪的粉嫣柔唇轻吐出的言语,咬噬志烨的肝肠,直到动人的情意自她狡黠的明眸里盈盈漾出,那张小嘴噙著促狭的笑意说出他渴望听见的情话:「我是爱惨了你。」
「春天……」他激动地将她拉进怀中,在她脸上一阵乱亲,逗的她直抗议。
「人家说了,那你呢?可别又想用行动表示来蒙混过去哦。」
正有此意的志烨,一阵赧然。
言语并非他所擅长,这几日的挣扎又很难用三言两语说明白。他沉默拥住春天,寂静中可以听见两人相应和的心跳,浅浅的呼吸,一阵炽热的情潮在胸臆间涌动,干涩的喉头湿润了起来。
「根本没想到要爱你,事实上,我一直抗拒著。」
春天没有插嘴,只是疑惑地抬起头静静凝视他。
志烨朝她短促一笑,眼光炽热无比地笼罩住她,嘴角噙著捉弄的笑意。「诚如我不是你的梦中情人,你也不是我梦想的典型。」
这样的话,令春天有些气馁,可这是事实,她又能如何?
「我一直以为将来的对象,会是像姊姊那样温柔的人。六年前遇到你时,虽然对你留下深刻印象,那时候赶著出国到国际刑警总部受训的我,却无暇进一步探索你。一直到三年前先父过世,我回国奔丧,意外得知姊夫暗中追查你的事,这才好奇地留了意。」
「他为什么……」春天心里冒出窃窃的心喜,尽避承认爱上志烨,可是梦中情人对自己感兴趣的事,仍令她心花怒放。事实上,如果早一点知道的话,说不定这会儿谈情的对象就不是凌志烨了。
志烨似乎窥出到她的背德思绪,严厉地瞪进她眼里谴责,春天偷偷在心里扮了个鬼脸,催促他继续说。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姊夫请征信社调查的人是你,只是好奇从姊姊过世之后,一直将所有心力投注在事业上,私生活如一张白纸的姊夫,怎会突然对女人感兴趣。那些年,我好几个表姊妹及社交圈的名门淑女,都对成为罗彦廷的继任妻子抱持莫大的兴趣,竞争激烈。先父和家母也不排斥姊夫续弦,但对于人选——因为事关到雪芬的权益,他们当然很关心。我也是抱持这种心态去了解,很快便发现姊夫调查的人是你,那时我真的很讶异。」
「后来呢?」
「花了一段时间跟踪你。发现你只在早晨出门去慢跑,平常很少出门。但只要你一出现,就像阳光般照亮了周遭人们的脸孔。你跟公园里活动的老人家打招呼,对大楼管理员亲切问好,偶尔出门,脸上总是挂著灿烂笑靥。或许,就是那份开朗,吸引了每个人的心。」
也吸引你吗?那对仿佛会说话的美眸,朝他眨问著。
志烨慵懒地勾出一抹性感笑容,亲昵地俯下唇占领她湿润的红唇,吻到两人喘不过气来才放开,眼神充满宠溺爱恋。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沉溺在追踪你的快乐中,见不到你时,会分外烦躁,这种感觉令我深感困扰,于是在假期结束后,便毅然离开台湾。」
「可是我都没感觉到被人跟踪呢。」
面对她的疑惑,志烨自信地笑道:「别忘了我是专家,若给你发现我的跟踪,还能在这行业里混吗?」
「我还是不明白你姊夫……我是说,我这么平凡,他那样的人怎会……而且,这么多年什么都没表示……」
「你希望他表示?」志烨的眼光变得尖锐、恼怒。
「没啦。」她敢紧摇手。「只是奇怪嘛!」
他不快地从鼻孔哼了一声,对在心里翻腾的嫉妒感到不太能习惯。有如天之骄子的他,向来要什么有什么,从不曾这么患得患失过,这一切都是因为春天。
爱情总难逃心焚头疼的一面,然伴随而来的甜蜜,教所受的痛苦都觉得值得了,怪不得人们会像飞蛾扑火似的朝拜爱情。
「老实说,我也有过同样的疑惑。」
「什么?」他这么说是表示他认为她并不吸引人吗?春天气愤地嘟著嘴。
「生气了?」志烨好笑地看著她。「难道你认为自己是绝世美女?」
「话不能这么说,难道我没有一点点吸引人的地方吗?我可不是没人追的。」
「我知道。」志烨以几个亲吻安抚她的不快。「你当然有优点,只是……没办法一眼看出来嘛。再说无论是我过世多年的姊姊,还是围绕在姊夫身边的各色美女,你都只能称得上清秀可爱,所以我才有那种想法啊。就因为这样,我对你更好奇了,在把你的资料翻来覆去研究过好几遍后,终于让我发现……」
「发现什么?」春天紧张地问。
「发现姊夫之所以不断请征信社搜集你的资料,是因为你跟他的初恋情人……」
「你之前提过这事了,只因为我跟他的初恋情人长的像吗?」
「不只如此。你知道姊夫的初恋情人是谁吗?」志烨莫测高深地看进她眼里。
「我怎么可能知道。」春天一头雾水。
「你还记得你最小的阿姨杨涵芬吗?」
「小阿姨?」春天惊讶无比。「她是他的初恋情人?可是小阿姨在很年轻时就过世了,而且我从没听说过小阿姨的情人是……」
「她是姊夫大学时的学姊。」志烨深深叹口气道。「别看姊夫外形出色,其实他很害羞。在迎新舞会那天,他被三年级的学姊杨涵芬的开朗所吸引,偷偷喜欢上她,但一直不敢表白。杨涵芬基于两人是直属学姊学弟的关系,对姊夫很照顾。相处不到一年,杨涵芬却因为男友变心自杀,姊夫伤痛欲绝,为了这事找上负心郎干架,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了。」
「啊?没想到……」春天闷闷地道,娘家的舅舅和阿姨从没跟地说过小阿姨是自杀的。想到曾带著她到处玩、笑的像阳光的小阿姨,竟是因为男友自杀而寻短,心里分外难过。小阿姨为什么那么傻?若是她不自杀,改去喜欢雪芬的父亲,岂不是件美事?
「姊夫之所以暗地追查你的事,多半是移情作用。他知道你是涵芬最喜欢的外甥女,无论是个性和相貌都十分酷似她。」
「他只想偷偷看著我,幻想涵芬阿姨还在世,好弥补他心里的遗憾。其实,他对涵芬阿姨的情感,是敬慕多于爱慕,否则怎可能一直都不采取行动?真正喜欢一个人,就该付诸行动才是。对他来说,我只是代替小阿姨活在世上,他不想真的接触我,只想远远看著,就像影迷崇拜偶像。说起来,我对他的感觉也是这样。」春天总算厘清她对罗彦廷的爱慕情绪,她羞涩地朝志烨一笑,怯怯地继续道:「你却是我想真实拥抱、爱慕的男子。」
「春天……」她真诚的表白如一道火焰温暖了志烨的心,驱离了嫉妒的情绪所带来的阴冷感觉,他热情地拥抱住她。
「虽然没想到要爱你,一开始也讨厌你,可是……爱情就这样降临了。不知不觉被你吸引,从好奇到心动,到分分秒秒牵挂。下午到现在,更让我经历了别人可能要花一个月、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经历得到的感觉,在嫉妒、伤心、绝望中,猛然发觉对你投注的感情,远比我估料到的要强烈、深刻,始知爱情的深浅跟认识一个人的时间长短没有绝对的比例。而你又……」说到这里,春天的声音微至几不可闻,好在志烨竖起的耳朵紧贴向她的柔唇。
「你的亲吻,你的踫触,那种感觉……燃烧著我……」未完的情话消失在志烨嘴里,她又体会了一次他所制造的火焰。许久才娇喘著被放开,视线迷蒙中,志烨眼神炽热,嘴角噙著一抹志得意满,在她柔软的掌心印下调笑的亲吻。
「这表示你认为我的吻技比狗的技巧好吗?」
原来傍晚在房间与雪芬的谈话,他全听见了,春天羞窘得直往他怀里钻。
志烨哈哈大笑,随即真诚、热情地对她说:「我不会用太华丽的词句来形容我对你的感情。像我这样的男人,热爱冒险、自由,谈过几次不太认真的恋爱,有过数段露水姻缘,本来该对男女间的恋爱游戏驾轻就熟,但当我面对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的钟情,我退却了。或许是自我防备能力大强,很快侦测出你对我具有极大的杀伤力,才会害怕,甚至在一开始排斥……」
「害怕,你会害怕?」春天惊愕道。
「嗯。」志烨自嘲地笑了起来,亲昵地以挺秀的鼻头摩挲她柔嫩的颊肤,坦白道:「很难想像我会害怕什么,但面对你时我却患得患失了起来。天之骄子的我,竟会担心你不爱我,更烦恼一旦对你认真,是不是会失去一部分的自我。你知道我是自由惯的人,以往的几次恋爱,也不让任何女子拘束,依然我行我素。可是这次却发现自己的每一个思维,每一丝情感,都绕著你转,这种感觉让我很不习惯。」
春天明白他的意思。她同样是享用惯单身自由好处的人,教她从此心思绕著一个男人转,对她一样不可思议。常久屏障心房的自我保护意念,父亲对母亲不忠所带来的阴影,累聚成心里的不安全感,对男人无法产生信任。所以一开始时,她才会讨厌志烨,或许早就知道自己难逃他的魅力,所引起的自我保护意识。
「在这种挣扎下,我只能避开你,可是又忍不住见你的渴望,最后反而用言语来遮蔽自己的心意,享受跟你逗嘴的乐趣,欣赏你被我气的涨红的脸。直到我们乘船出航,一同面对那只鲨鱼,生死一刻间,我突然领悟到生命是这么脆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死去,而我却浪费时间在该不该爱的挣扎中。然后,我决定要对你表白,再不浪费时间了。」
「至于我,则是在既期望又怕受伤害中,期望你的青睐。」春天自我挖苦道。「在爱情上,我同样是懦夫,选择等待而不是主动出击,才会在看到你和玛雅一起时,用最糟的方式指责你,而不愿听你解释。说来说去,都是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作祟,爱自己比爱人多。」
「我想这是现代人共同的悲哀,都害怕付出后得不到别人的回馈,封闭的结果,是谁也不敢付出,并质疑别人的付出。」
「是这样的疏离与冷漠害惨我们吗?不管在任何情感上,信任都是最重要的基础。我不吝于对朋友付出全副的信任,唯有在爱情上小气。志烨,我不敢说我会立刻毫不保留的信任你,但假以时日,我会学习对你付出信任。」
「我相信。」志烨温柔地捧著她的脸,深情凝视。「在爱情的课题上,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学习。然而,与你携手共行的心意出自绝对的真诚。不管未来怎样,都不要怀疑我的真心。」
「我也是。」春天甜蜜地笑了起来,迎上志烨的吻。
未来虽然还是个遥远、美丽的期待,但两人都有诚心坚持这份感觉。披荆斩棘的路充满波折,只要有爱终能触到星光。
两人晕眩地结束这个吻,相视一笑。
夜已深沉,床头音响的数字钟显示著两点零五分。尽避难分难舍,志烨还是套了件睡袍送春天回房。
房里的落地窗果然被人从里头锁上,春天并没有说谎。志烨几乎是立刻想到嫌疑犯。看向春天,在她不知是该笑或是该气的眼眸里,找到同样答案。
那个小妮子!
志烨的嘴角忍不住朝上扬。
春天则模索著下巴,慧黠的明眸似有更深层的领悟。
如果事情真像她想的那样,她不得不承认雪芬是她遇到过最厉害的媒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