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休妻 第十章

镇宁王府内,四处可听到从内苑里传来一阵阵铿铿锵锵的声音,整座王府肃静异常的沉重气氛令人喘不过气来,只有远处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格外清亮,也教人不由得紧张起来。每一个碎裂声都听得清楚,也令人惊心动魄。

王府内的仆役们,不怕死的便留在王爷和王妃住屋的正厅门外,跪列在门外苦口婆心地劝著昭仪别再砸东西了。

怕死的就恭立在镇宁王府的大门外,望眼欲穿地巴望著赶快看到王爷的身影。

「王爷,求求您快点回来!您这尊活菩萨赶快现身,小的吓得没有一条裤子是干的呀!」谁惹得起圣上的妹妹呀!

整座宁逸苑内,只能用「凄惨无比」这四个字来形容它的下场。偌大的苑内,像是被狂风扫过般,只要能摔能拿的,统统躺散在地上碎裂成片,没有一具「尸首」是完整的。

这些都是昭仪干的!她的拿手绝活,便是摔东西。

长这么大,她从未体罚过下人,虽说她的脾气不太好,平时发过就算,绝不拿下人开刀,纵使有些不讲理的地方,也都性子闹一闹就走了,从不会记什么仇,将什么恨放在心上,而且敢惹她的也只有当今圣上而已。所以,她从未撂狠话要砍谁的头,要跟谁过不去,惟一的发泄管道就是摔东西!也只能如此而已。

事实上,没人敢惹她。她惹得起的,对方怕她怕得要死;她惹不起的,也只有那一个没事砍两三个人头来「玩玩」的老哥,打他又打不过,所以她这个坏习惯便愈积愈深。

「王妃,求求您别再摔了!」一窝子仆役、丫鬟们,跪列在门在外低声地哀求,非常虚弱地挨靠在一块儿,嘴里嚷嚷著,就是没人敢进去送死!只敢眼睁睁地看著里面的一切,乒乒乓乓地化成碎片。

又一样东西被砸飞了出来,差点砸在新来的小厮二喜子的身上,把他吓得整个小肩头全缩拢在一起,小脸上的五官挤成一团,分不出是鼻子和眼楮。

一个丫鬟赶紧侧身搂住他,要他别哭。

这也不能笑他,二喜子今年才十三岁而己,虽说「将来」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过那是「将来」,现在的他胆子挤不出一碗胆汁来,今儿个真把他吓坏了,也让他开了眼界,让他看看什么叫做「母夜叉」发飙!

只是,这世上的母夜叉都像王妃一样,好看得过分吗?即使生起气来依然美丽动人,让看她生气的人还想多同情她一些,心疼的不是地上那些破片儿,而是她的怒容。

这么标致的姑娘不该生这么大的气,那简直是糟蹋了。

「啊──」外头的下人们捂著眼楮尖叫起来,在看到昭仪双手拿著一个特大号的青玉麒麟瓶高举过头之后,每一个人都心惊胆战地喊了起来。

这东西千万不能砸呀!门外的人拚命地朝昭仪摇手,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宝瓶,竟让他们紧张得半死,躺在地面的瓶子、罐子价值连城的不知有几个,怎么没听他们阻止?尖叫个什么劲儿!

「王妃!这……东西……不能摔呀!」那人连指也不敢指,连忙把手指往自己的身上缩回。这东西真的不能摔,摔了就──毁了!

他们这些下人的命会毁了!

堂堂的昭仪公主也会……毁了!

昭仪愈听心头愈火。不能摔?她偏要摔!不信?试试看!说著就要用力地往下砸!

她的手势伴随著一波波惊叫声此起彼落,「那是王爷最钟爱的宝贝,千万不能砸的呀!」

「什么宝不宝贝?我偏要砸它!」话声一落,伴随著清脆声响──偌大的青玉麒麟瓶应声摔成碎片。

那是老王爷生前最钟爱的宝贝,先皇的赠与呀!

众人一副惨不忍睹的呆相!

昭仪继续寻找目标,反正她今天要把这里砸烂了才甘心。

这就是杜卫天的「宝贝」?!昭仪不屑地从鼻孔轻哼出声,一双水灵灵的凤眼仍含著嗔怒直转个不停。那只狐狸精休想住进她曾待过的地方撒野,门儿都没有!

看看这里砸得差不多后,昭仪撩起裙摆直奔向宁和苑。

众人赶紧起身直追……真是奇怪,一大堆人没有人拦得住昭仪?不!懊说是没有人敢拦她!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外头传来一声声兴奋的吼叫,从苑外传到苑里,呼喊的人声听起来简直是兴奋过度,声音提高八度,把整座镇宁王府里的人心也呼喊到最高点!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每一个人都扭头看向门外,一个个脸上惊喜交织的表情,可以震慑住王妃的人终于回来了!

「王爷,您可回来了!」一个丫鬟泣不成声。

从外头一路直冲进来的杜卫天连瞄都没瞄他们一眼,就直奔进宅院里,一脸怒容地瞪著与他对峙的人儿。

「我准备把你休了!」劈头的第一句话,昭仪可不含糊,她让众人清清楚楚地听到她说的话,让杜卫天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没了面子!

杜卫天咬著牙眯细了眼楮,拳头在他身侧一收又一放,极力地控制自己的脾气,他的脑神经快要绷断了!

他……他想宰人!

「回去!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杜卫天瞪著她,任何人都不能在他奉厝父亲的地方上撒野,即使是皇帝也不行!

昭仪漾出了冷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伤心。什么时候连她这个当媳妇的来见公公的最后一面都不行!他难道以为她李昭仪真的跋扈到连公公安厝的地方都敢来撒野!

「我不能来?那只狐狸精就能来吗?」说著,昭仪抡起了脚边的小花凳,奋力地往杜卫天的头上砸过去。

小小的花凳被杜卫天的健臂一挡,飞向了另一头──前镇宁老王爷杜承昱奉厝的佛桌上方的骨灰坛上,「匡!」好脆的声音,骨灰坛摔向了地面,在地上滚了滚,缓缓地滚到昭仪的脚边。

还好没破!

昭仪脸色灰白地嗔圆了眼,刚才「匡!」那一声,几乎让她的心脏停止跳动。她颤抖地缓缓蹲,想要捧起骨灰醰。

外头的奴才、丫鬟全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看著屋里的两人……

「不许你踫!」杜卫天嘶吼地冲向前,狠狠地就给昭仪一个耳光,他捧著骨灰醰细细地打量,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

「对……对不起!」虽然这不能全怪她,但她还是心虚地直道歉。

杜卫天突然眯细了眼,阴狠的目光飙射向昭仪。他将骨灰醰轻轻地放在桌上,脚步迈向昭仪,走得又重又沉,脸色又臭又沉。

「我……我已经道歉了!」昭仪整个人几乎贴在墙壁上,害怕地直看著杜卫天。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好事?」杜卫天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齿缝中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迸出来。那骨灰醰摔裂了一条缝,从瓶颈直裂到瓶底,他仿佛听到父亲在朝他喊疼。他伸出了手,掐著昭仪的脖子不放!

「放……放手!」昭仪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臂的肌腱正在用力地缩紧。

「王爷!」

「王妃!」

在外头看戏的那一群下人全都吓呆了,他们看到昭仪的双脚在半空中蹬著,看到杜卫天满脸的水珠,分不出是泪水还是汗水。他们全都跪了下来。

原以为王爷回来后,以他的威严可以震慑住鲍主,这下子可好了,两只猛兽──一只狮子和一只老虎扭杀在一块儿,下面的人在虎口、狮口处逃生都来不及了,哪来的胆子去扭开他们?

「王爷,快放手,您快掐死王妃了!」毕竟还是有不怕死的人。小晶在他们俩身边绕来绕去,心想是要先把昭仪自杜卫天的手臂上硬拽下来呢?还是先用力掰开杜卫天的手指后再说?

「喂!你们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当心我在圣上面前参你们一本,给你们全家大小来个满门抄斩!」

奥?!一群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突然,杜卫天颓然地松了手。他红了双眼。

他的眼泪再度吓傻了这一群人,这是怒极生悲的恶兆呀!他们赶忙过去扶著早已昏厥得半死的昭仪。

「好狠心啊!王爷,公主都已经知错认错了,您还忍心下得了重手?这事您也有错,怎么可以全怪公主呢?老王爷地下有知,也不会赞成您的作法。」

在外头早已哽咽得泣不成声的杜忠抹著老脸走了进来,不断地用袖子擦著泪,看到桌上的老王爷,老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杜卫天愤恨地一掌击向墙面,砰然一声巨响,墙面凹了一个洞,把每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昭仪也跟著哽咽,一脸无助地看著杜卫天。她好想安慰他,就是开不了口。

「王爷……」有人出声唤他。

「滚!统统给我滚出去!再不滚,统统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遵命!」

杜卫天回过神来,「你……」

「你这是干什么?」早朝时刻,昭安看著杜卫天交回军权和兵权。

一大早,金銮殿上就闹烘烘的,还没上朝前,群臣百官就对昨夜不胫而走的消息议论纷纷,有人认为,杜卫天竟对当朝公主高声怒骂,而且还下休书给她,这根本摆明了不把皇太后和皇上放在眼里,有辱龙威,罪则当诛。

但也有人持相反的意见:认为我大唐天威以「孝」为根本,阐述伦理甚而加以发扬光大,杜卫天的反应,乃是一个为人子女当有的表现,毕竟当年老王爷舍身护卫天子,一路直奔京城,其功德浩瀚,不该于死后再受到这种遭遇,所以公主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能单方面责怪杜卫天的不是。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就事论事,看法各有不同,不过大部分都偏向后者的说法。

昭安坐在龙椅上往殿内的人群瞄了几眼,再把视线调回杜卫天的脸上。「我不答应。」

杜卫天跪了下来。「事实上,除了交回军权和兵权之外,微臣还有一个请求。」

「说!」

「微臣想要辞官,恳请皇上准许。」

「你说什么?!」底下突然传出一片闹烘烘的声音,连昭安也讶异得站了起来,赶紧步下台阶,站定在杜卫天的面前。

杜卫天深吸了一口气,再说一次:「微臣恳求……」

「我不准!听到了没有?我不准!」

嘈杂的声音马上消失了,变得鸦雀无声。

「那微臣项上的头,就等著皇上来取。」

「你……」昭安生气地指著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朝中有人出列。「启奏万岁,微臣认为收回杜卫天王爷的军权和兵权未尝不可,杜王爷竟为了打翻骨灰坛一事,而将公主的尊严踩在脚底,实在有辱天威,皇上何不……」

昭安生气地站在他的面前,威严地瞪著他,令说话的人不敢再放屁。

「好一个马屁官!你除了会放屁之外,你还会做什么?朕命你降职三品、扣饷两年,立刻给我滚出去!」

「万岁,这……」他这是踩到马尾巴了。

「再唆,连你的头也一起拿下!」

「是……是!」马屁官恭恭敬敬地退下,谢主隆恩地滚出金銮殿。

昭安厉眼睨视著众人,每一位官员都被他瞪得低下头去,不敢再斗胆与他的龙目对视,只除了一个人之外。

他瞪视著杜卫天,非常心痛。那是皇上为臣子不该有的请求而生气发怒的眼神。杜卫天不该轻言辞官,弃他这个好兄弟不顾,甚至想要遁居山林?朝中不可缺少杜卫天这样的人才,就如同大唐不可一日无他一样。

「哼!」没有人知道他的意思,只知道他的哼声把大伙儿的头压得更低。

昭安再度环视了众人一眼,不想再跟杜卫天废话连篇,连宣也不必宣了,迳自推开两位大臣的肩膀,朝他们身侧金銮殿的侧门走了出去。

早朝就这样结束了。

整个金銮殿内静悄悄的,大伙儿哈了许久的腰,在确定皇上满脸怒容走远了之后,才敢把僵著许久的背脊挺直,连忙捶捶捏捏地打著呵欠,兀自散朝。

昭安心事重重地走回昭仪休憩的别苑里,静静地看著半卧在床上、憔悴不堪的昭仪。昭仪红肿的双眼,看著上方发呆,原本清亮灵动的晶眸,此刻像是浸泡了许久的核桃,往日的神釆早已离她而去,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十分虚弱地抬头,朝昭安露出一朵惨淡无比的微笑,缓缓地牵动嘴角。那神情像是一个生病许久的病人,对自己的病情完全不抱希望。

「别告诉我,你真的准了他的请求。」她边说边哽咽,模样令人心酸,想必是小晶派人通风报信。

「可能吗?」昭安懊恼地立刻将她搂进怀里,十八年来打打闹闹的岁月,从没有像此刻这么贴心过。

「别净是哭!」他下巴枕在她头顶,她心酸,他也不比她好过。「也许过几天,他会回心转意也说不定。」话虽这么说,但他比谁都清楚,那头「倔驴」不可能回头。

「不可能的!」昭仪悲伤地摇著头,不可能的!

她好伤心,杜卫天不会原谅她的,从昨日直到现在,她的自我声伐一刻也没停过。「他不会原谅我的!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想起昨天杜卫天凶狠的脸,如果她不是个公主,他可能真的会亲手刃了她。可悲的是,她是一个公主,所以他才下不了手,而不是为了夫妻间的情分。

是吗?杜卫天,你是因为这样才饶过我的吗?她悲伤地问自己。

「滚!趁我还没有快定杀你之前,立刻给我滚!」他震耳的吼声,心碎的脸庞仍盘桓在她的脑际。

他出手再给她又重又响的一巴掌她整个人被他打得摔回地面。

杜卫天咬著牙,自地上将她拖起后,又是火辣辣的一掌,像是被五条利鞭刻划过脸颊的一掌,清晰地印在昭仪苍白的脸蛋。

「滚!」他扯著她,一路将她拖向大门外。

昭仪跌跌撞撞的,浑身是伤。

他发狠地瞪向小晶,小晶吓得乖乖地跟在他们的身后,连扶都不敢扶昭仪。

「不用你给我休书,我现在就休了你,你会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被休掉的公主!」杜卫天狠狠地将她留出门外。

「砰」一声,终年不关的镇宁王府的大门竟上了锁。

昭安将她搂得更紧,知道昭仪又想起了昨日的种种。

唉!这该怪谁?

此刻任何言语都安抚不了两颗深深受创的心,他闭目沉思了起来。

他刚刚故意不宣「退朝」,静默地从侧门溜回宫,就是想让杜卫天知难而退,希望他能可怜可怜他这个皇帝,别再拿辞官和交回军权、兵权的事来烦他。

杜卫天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执意要交回军权、兵权及辞官一事,让他这个当皇帝的十分为难。他不能没有表示,但他惟一想有的表示就是──不准!除非他死。

他深知杜卫天的倔强脾气,一旦火上心头,便一发不可收拾,当著群臣百官的面前,什么冒犯的事都干得出来,到时罚他也不是,不罚他也不是,真的严办下来,是罪不可赧,杜卫天会死得十分难看。所以,他这个当皇帝的只好「跑路」,干脆一走了之,省得左右为难。

这可是大唐开国以来,不!是有史以来,首创皇帝当著群臣百官「跑路」的先例。

「我不会准的!」昭安无奈地闭紧了双眼,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安慰昭仪。

昭仪好想死,因为又心碎又神伤。杜卫天冰冷如刀的目光,令她没有活下去的勇气。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该误会他!

「皇上,皇上!」小褒子欣喜若狂地跑进来,不忘屈膝行礼。

昭安只张了下眼皮,没说什么。

「好消息!」

静默了一阵子。

「皇上?」小褒子疑惑地看著他。

「唆,还不快通报上来!」拖拖拉拉的,真像个女人!

「奴才遵命!」小褒子眉开眼笑地道来。「刚才皇太后在威武门前,将正要出宫的杜王爷拦了下来,好说歹说的,终于把杜王爷请回宫,这会儿,正朝咱们这儿边聊边踱过来呢!」

杜卫天来了!昭仪欣喜若狂,原本绝望的脸,出现了一丝期待。

人来了。

「皇太后,暨镇宁王府杜王爷驾到──」洪亮的喊声,沸腾了昭仪几乎冰冷的心。

杜卫天跟在皇太后的身后进屋,依旧肃然著一张脸孔,像要发臭似的。

他向昭安行了君臣之礼后,只与昭安对视了一眼,便看向墙壁,刻意不去接触半隐在床柱之后的昭仪。

看他的眼神,昭仪的心都碎了,仅剩的一丝丝期待也跟著落空。

再给我一次机会!她无声地狂喊,热烈、期待的双眸不曾停转过。让我们重新来过,我保证不会再如此任性!

但是杜卫天什么机会都不肯给她,冷漠、轻蔑、不屑在他的眼神里流转,傲然僵直的身躯,将他的决心表达得一清二楚,今生今世他是不会原谅她了!

两个人默默无言,只剩下尴尬的沉默,令在场的人也跟著心情沉重。

「小褒子!」

「奴才遵命!」小褒子恭恭敬敬递上一把崭新发亮的刀。白金打照的刀身,辉映著灼热的日光,在空中交会出几点寒星。

皇太后将匕首递给了杜卫天。

杜卫天讶然地看著岳母手中的刀,眼光直直地落在皇太后平静无波的脸上。

「别管我为什么这么做,只问你该怎么做。」皇太后用著坚定的眼光看著昭仪。女儿应该了解她这么做的用意。

昭仪勇敢地迎视著母后的目光,毫不迟疑地下定决心,如果杀了她,才能让杜卫天原谅她的话,她愿意毫不迟疑地交出自己的生命。

「我不会杀她的。」杜卫天哑著嗓子,声音里的痛苦不比昭仪的好到哪儿去。

「拿著!」皇太后硬将匕首塞进杜卫天的手中。「如果打翻骨灰坛的人不是昭仪,而是别人,你会怎么做?」

「他的下场绝不会比我的父亲好到哪儿去!」

「那你还迟疑什么?你要杀的人、该杀的人现在就在你的面前,你现在就可以解决掉她,替你父亲教训这个大逆不道的媳妇。」

凛然的目光终于射向昭仪,这是杜卫天自踏进别苑里第一次正眼瞧她。

没有波涛、没有情绪,全部的感情全埋藏在森冷的面具背后。杜卫天只是冷冷瞅著昭仪,似乎正打算这么做……

锋利的匕首闪著一道白光,直直地飞向昭仪的脑袋,千钧一发之际,响起一个穿裂的声音,匕首穿透石柱,笔直地嵌瓖在里头。

只差个寸许,射进石柱的地方会是昭仪的眉心。

他累了!荣华富贵一直不是他追求的目标。「我报仇了,是她命大,逃过了一劫!」说著就要离开。

这回连皇太后也拦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杜卫天离去。昭安正要拦阻,一团冲撞的人影直往杜卫天的怀里扑来,与他撞个正著。

「王……王爷!」小晶捂著疼痛的鼻子,赶忙停住不断后退的脚步。跟在她后头的一团人影,则不断「唉哟!唉哟!」发出哀鸣。

被她撞的人没怎么样,反倒是她被自己的冲力给反弹得后退好几步,还差点停不住。而跟在她身后的二喜子,没料到前面的人在冲了出去后,还会反弹回来,被她不断后退的脚步给逼得摔倒在地上。那「唉哟!唉哟!」声就是他的杰作。

「什么事情这么跌跌撞撞的?还不快向王爷赔罪!」昭安不悦地斥著他们。这两个鬼奴才,真是雪上加霜,没事来凑什么热闹,非把杜卫天气走不成!

小晶一连喘了好几口气,待气息调顺后,觉得舒服了些,才马上开口,拉著二喜子一同跪下。

「启禀皇上,这……件事情原来是误……会……」小晶一边说一边喘,仍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二喜子头低得几乎贴在地面上,从刚才跪下后,他就一直保持著这种五体投地的姿势。

没办法!站在他面前的,是他这辈子连瞄都不敢瞄的人物。

「什么事情是误会一场?」皇太后欢喜地瞧著他们两个。

「把话给我说清楚!」昭安的声音里也含著希望。

小晶用手肘撞了下二喜子,「二喜子,你快说呀!」她在二喜子的耳边叽叽咕咕的,兴奋得不得了。

二喜子低头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大串,模模糊糊的声音像蚊子在叫。

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

「唉呀!你这只猪!早晚会被你害死!」小晶生气地用手指著他的脑袋,把他好不容易才抬高一点点的脑袋又捺了回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边蘑菇,急死人了!她干脆替他把话说清楚。

「那天公主摔的……呃……老王爷……「住」的地方,」应该是吧!「其实根本就没裂缝,仍旧完好如初,那条裂缝是一根发丝,细细长长地黏在上面,王爷当时背著光线看才会造成错觉,二喜子今早打扫宁和苑的时候,仔细地擦拭时发现的。」这是重点吗?小晶说著说著也有些胡涂了。「重点是……」小晶清了清嗓子。「重点是,王爷真的还要跟王妃继续闹下去吗?老夫人知道了这事,非但没有责怪王妃,还要求您把王妃即刻接回府里,否则她就不认你这个儿子。」阿弥陀佛,这句话是她自个儿加进去的,不知道有没有效?

昭仪抱以感激的眼神,「谢天谢地!」还好婆婆没怪她。

前一阵子,杜卫天赶回老家为秋季祭祖大典的事忙碌,二喜子便是他在路上遇到的小可怜,把他留了下来,没想到竟立了小宝。

昭安哈哈大笑,昭仪这只小泼猫,这回真的被驯乖了!「真有你的!杜卫天。」昭安的表情是说不出来的快活,斜睨著杜卫天的脸又要隐忍不住。

没多久,一屋子的笑声……飘飘飘……好像飘到天际上去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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