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北 第八章

唐继宇担心著袁琇琇不回来,于是抱著小宇下楼等人,人才刚出巷口,老远就看见袁琇琇垂著头,一脸郁卒地踢著人行道上的小石子。

「琇琇。」他喊了一声,放开狗狗。

狈狗摇著尾巴一面朝袁琇琇奔了过去,一面高兴地叫著。

「小宇?」袁琇琇抬眼,一看见唐继宇又垂下头去。「宇哥哥……」她咬唇,捏著手指头。好丢脸!

唐继宇装作无事般,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我肚子奸饿,你吃过饭了没?」他笑问。

袁琇琇抬起脸、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咬了半天的唇,最后只是用力地摇摇头。

他咧嘴笑。「太好了,那咱们先去吃饭!」握住她的手,往地下室停车场走。

袁琇琇望著被他握紧的小手,目光闪动,一层水雾在上头打转,脚怎么也动不了。

他停了下来,回头对著她笑。「怎么啦,不饿吗?我快饿坏了!」

「对不起,」她嚅道,眼眶通红,鞠了一个大大的躬,她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唐继宇好不舍,反手一拉,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傻瓜,你在对不起什么呀!」

他才对不起,由于过去的逃避,才让她经历这么多的不堪,他只恨不能替她受那些罪……

「我好丢脸、好丢脸!老是害你破财,我觉得很丢脸;我的家人全是那样子,很丢脸;老是让人看到不好的一面,很丢脸;我觉得我不应该站在这里哭,我应该要离开才对,但是我又不想离开宇哥哥,我很没用,所以更丢脸!」

她一句一个的丢脸,像把刀划在他的心口,听得他心更痛!

「不用再说了,根本没有什么丢脸的。」他压紧她的头,「我说过了,以前的全都过去了,以后的就交给我来处理,你不要再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好不好?你受的够多了,你根本不需要忍受这些的!」

他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任她奔流的泪水浸湿他的衬衫,任她无助的泪水揪紧他的心……

一袭剪裁俐落大方的套装,包裹著一具高挑美丽的身形,Ina缓缓步出机场,昂首直步的美丽姿态引人注目。

她甩动一头披肩长发,举手投足问带著一份自信,所经之处皆引来周遭惊艳的目光。

Ina不论走到哪里,总会成为人们注目的焦点,而对此现象她早已习以为常。

她一手推著简单的行李,一手打著手机。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

她微笑,「麻烦请转总经理,你就跟他通报Ina来电。」

「好的,你梢待。」

台湾的阳光刺目,她眯起眼,随身助理立即递上一顶帽子,以及一副太阳眼镜,她微笑接过。

一会后,电话再次接通,不过仍是秘书小姐的轻柔嗓音。「对不起,总经理刚巧与一位重要客户会谈,他说待会回你电话。」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挂上电话,她有一些些失望。

不过不要紧,反正人都来到台湾了,哪怕往后没有时间?

嗯,其实她也可以给他一个Surprise。

「Abel,我有些私事要处理,你先回饭店等我,另外帮我打通电话回总公司,就说咱们人已经到了,这几天我会尽快回报消息,OK?」她回头对随身助理说。

「OK。」

她点了点头,招辆计程车。

「麻烦请送我过去这个地址,谢谢!」

Gavin今晚回家,会吓一跳吧?

她等不及想见他惊喜的模样了!

袁琇琇上完最后一节课,正在收拾课本时,行动电话突然响了。

「喂,我是琇琇。」

「琇琇,」是唐继宇,「我今晚有点事情要处理,你能自己先搭车回家吗?」电话中传来他焦急的嗓音。

袁琇琇微笑。「当然没有问题了,你忙你的,没关系。」

「那我晚上可能赶不回去吃晚饭,你——」

「我到楼下余伯伯的面馆吃牛肉面,你不用操心啦!」

「那奸,你自个要当心一点,我办完事情会尽快赶回去。」

「你不用赶,慢慢来没有关系,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撒娇著:心口好甜。

「知道了。自个小心点,晚上见!」

「晚上见。」

币上电话,一位女同学挤身过来。「你男朋友今天不来接你了?」她暧昧地笑著,全校都知道袁琇琇有一个很帅气、很有钱的男朋友。

袁绣诱点了点头。听别人称宇哥哥是她的男朋友,心里很幸福!

「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我知道有一家店很棒,走啦!」邀袁琇琇的这位同学,平时与袁琇琇交情不错,为人很热情。

「可是……」袁琇琇犹豫。

「哎呀,走啦!你不能老是独来独往的,除了男朋友以外,也需要很多朋友吧?走啦!」她扯著她。

袁琇琇想了一下。是啊,她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这里也算是她生活圈的一部分,她确实有需要融人她们的生活,何况今晚宇哥哥又不在,她只要不要太晚回家就行了。

唐继宇挂上电话,车子继续驶向袁母的住处。

他请征信社做了一份调查报告,一页页的资料,让他得以了解袁琇琇这十五年来完整的生活背景——

十五年前袁母改嫁一位林姓男子,林姓男子育有二子,分别十一岁及十三岁,且小小年纪便已犯有偷窃、勒索等前科。

林姓男子好吃懒做、嗜酒、暴怒,有伤害及贩卖毒品等前科;袁母则好赌成性。

十五年下来,一家子积欠下的债务无数,始终过著流离失所的躲债生涯,如今五人分居各地。

报告中,袁琇琇曾因不堪长年被二位哥哥骚扰,而向警局申请保护令,并以债务人的身分陆续为母偿债中。

这也就足以解释,他遇见她时,她何以身兼数职了。

看了这些不堪的资料,唐继宇只有心疼!

首先,他找来这些债主,在律师的见证下清偿所有的债务,接下来他又为袁母找了一间房子,以作为袁母安身之所。

但是为防袁母及林姓男子食髓知味,以后索求无度,唐继宇已想好一套应付的方法。

他让他们签下切结书,保证以后不再犯老毛病,以及不再打扰袁琇琇的生活。

若按照合约行事,他将每月支付六万元的生活费;但倘若他们不遵守合约,或出现骚扰袁琇琇之情事,他将依这份合约以债权人身分起诉,将他们一个个全送进去吃牢饭!

「琇琇,我再也不让你受任何委屈!」他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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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a捺著性子坐在交谊大厅等著唐继宇,一个下午她就沉浸在一堆的杂志中,直到她脖子发酸抬起头来时,才发现外头的灯光不知自何时起都亮起了。

看一眼手表,早过了下班时间了,唐继宇怎么还没有回来?

她考虑著是不是该直接拨个电话。

拿起电话拨了几个键,又放弃。想想,还是算了,既然要给他一个Surprise,就不要通知他好了。

正在犹豫间——

「Ina?」

顺著服务人员手指的方向,唐继宇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倩影,他愕然。

Ina闻声抬头,站起身来扑向他,拥抱住他。「你去哪了?我等了好久,你知不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Ina的出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我下午就到了,在这里整整坐了一个晚上,看你怎么补偿我!」她笑,撒娇地勾住他的臂弯。「我要罚你先请我吃一顿大餐,说真的,我快饿坏了!」

唐继宇感到很为难。Ina刚到台湾且又等了他一个晚上,他理应先请她去吃顿饭;然而此刻他心里只惦著袁琇琇,不想让她一个人在家著急等待。

「我先打个电话。」他取出行动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但电话响了好一会都没人接听。

「奇怪,上哪去了?」他喃著,来回踱步。

「怎么啦,你约了人吗?」Ina掩饰起失望,走上前关心地问,唐继宇收线。「也不是……」看了看她,笑了。「我看你好像快饿坏了,好吧,咱们就先去吃个饭!」琇琇应该是吃饭去了吧,待会再打……

「好。』她开心地勾住他的手,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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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间PUB内,一群年轻人聚在一块聊天嬉笑,袁琇琇也在其中。

「琇琇,你怎么都不吃东西?」女同学推她,关心地问。

「哦,好。」她意思意思地取了一块小饼干入口,食不知味。

对面一位长相斯文的男同学一直静静地观察著她,当然也就把她那份焦急不安看进眼里。

袁琇琇频频看著手表。

这么晚了,宇哥哥说不定已经到家了,怎么办?他们怎么还不散场,快急死人了!

「小琪,我有事先走好不好?」她扯著女同学的袖子小声地说。

「这么早?不要啦,再玩一会,你这么难得出来,别扫兴嘛!」女同学推推她,又继续与其他人说笑。

袁琇琇皱眉,又在看表。

早知道就不要来了,现在怎么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是糟糕!

「家里有事,想早点回去?」对面的男同学倾身,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

袁琇琇愁著脸点头。

「我送你回去吧!」他站了起来,随意找个借口,就拉起袁琇琇离开PUB。

两人一到门口,袁琇琇连忙抽开手。

「谢谢你!」

「哪里,我自己也想走了。」他指了指里面。「太吵了,待久了耳朵受不了!」

「是啊,那我走了,再见!」

「喂,等一下!」他马上追了上去。「这里的公车不好搭,我载你回去,我的车就在前面。」

「可是……」

他笑,无害的。「别可是了,只是顺路而已,这么晚了,总比你搭计程车安全。」

袁琇绣防备地看著他。

她的反应让他觉得好笑,他高举起一只手保证道:「我不是坏人!」

「我又没说你是坏人……」

「是吗?我觉得你的表情已经这么说了!」他搔搔头说。「走吧,真的只送你回去,没别的企图。」他对她一笑,主动地提过她的书包。

袁琇琇微愣。

反正在这里也搭不到公车,坐计程车又好贵,既然人家愿意让她搭顺风车,那也算她赚到了,而且这个人看起来还不坏,好吧,就搭他的车好了。

上车后——

袁琇琇报了地址后就不再开口说话,男孩看了看她,打破沉默。「我想你大概个记得我的名字吧?我再重新介绍一次好了,我叫何秉伦,X大的学生。」

喔,原来是大学生,难怪看起来和她年龄差不多。

「我叫袁琇琇,」

「我知道,」他对她笑。

袁琇琇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视线太过灼热,她很快的把目光栘开。

「我有男朋友了!」突然地,她冒出这句话来。

男孩愣了下后搔搔头,又打量了她几眼。

「你男朋友真幸运,很让人羡慕!」口气有些失落。

袁琇琇没有回话,也没有看他。

「你们交往很久了吗?」他看她。

「嗯。」

「哦——」

「到了!」袁琇琇指著前面,「车子就停在……」突然她手停在半空,整个人僵住了。

「你怎么了?」何秉伦好奇地看著她,然后又顺著她的目光往前看去,看见了前面一对长相、衣著都非常出色的情侣正要上车。

「那是你男朋友吗?」

她侧过头看他,眼神茫然。

那个漂亮的女人是谁?她和宇哥哥看起来好亲密……他们是什么关系?

怎么办?心好乱……

「喂,你怎么啦?」看著她发白的脸色,他紧张地拍拍她的脸颊。「你要不要紧啊?喂,你说话啊,说说话好不好!别吓人啊!」

她的喉咙干涩发紧,眼眶热热的想进泪。

「我要回去了!」蓦地,她打开车门,奔出车外。

「喂!」

何秉伦不放心地追了出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我再陪你一会?」

轻柔的体贴触动了她此刻的脆弱,她眨眼,眼眶蓄满的热意立即化为泪水滚了下来。

「天,你别哭啊!」他心慌地揽住她。「别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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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

车子才刚转出停车场,唐继宇立即踩上煞车,害得Ina差点就撞上置物箱,随即又弹回椅垫。

她惊魂未定地看向唐继宇。「怎么了?」

唐继宇僵著身体,瞪著不远处那对相拥的男女,血色尽失。

他没有看错,那是琇琇……但是那个男的又是谁?

他不是她的两个哥哥,他已经看过他们的照片,不会认错。

那么这个男的是谁?他在干什么?他凭什么拥抱他的琇琇!

「gavin,他们是你的朋友吗?」Ina好奇的目光在前面那对恋人与唐继宇之间来回探索,并发现唐继宇握著方向盘的指关节都泛白了。

她感到一阵慌乱。唐继宇的反应像是打翻了一缸醋似的,这实在太奇怪、太反常了!

「我们要不要下去打声招呼?」她探问:心口绷得紧紧的。

「不用了!」他从紧咬的牙缝嘎哑地挤出话来,目光仍直视著前方动也不动。

Ina不笨,敏锐的她立即感觉到他与那女学生之间的不寻常,目光不自主地就在袁琇琇身上多逗留了几眼,胸口泛上酸意。

「那我们走吧,我快饿坏了!」她娇嗔地伸手摇晃唐继宇,催促道:「走了啦!」

唐继宇极力控制自己不失态,他不断地说服自己不可冲动,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以前不作任何的猜测。

「Gavin?」

一口闷气梗在胸口,他踩足了油门,瞬间车子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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