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一名身材瘦小,长相猥琐,身穿棕布长裳的男子左右张望。
「没有,哪有什么声音?你别疑神疑鬼,动作快点。」说话的人,身材矮胖,留著八字胡,穿著蓝布衣,他走在前面,瘦子走在后面。
「可是我真的好像听到了声音。」瘦子不住左右张望著,但这破屋空空荡荡的,根本没人。
「别再废话,还不快帮忙。」胖子蹒跚地走了几步,将背上扛著的布裳摔了下来,捶捶酸疼的肩膀后,才伸手指起一边布袋。
瘦子连忙伸手扛起另一边,两人就这样将地上的麻袋撮至角落的本床旁,让它靠著床沿。
「拿些稻草盖住。」胖子说,动手拿了些于草洒在黄色的麻袋上。
「救命——」
瘦子猛然一惊。「你听,有人在喊救命。」
胖子火大了。「你别疑神疑鬼行不行?」
「救命——」
这下子他也吓了一跳,真有声音!他紧张地瞄了四周一眼,没有人,可是……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床边的麻袋上,随即抖了一下,颈后的汗毛全竖立起来。
「有鬼——」瘦子尖叫,慌张地夺门面出。
「喂!等我。」胖子也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冲出了破屋。
而这时,在密室里的两个人仍在大喊。
「喂!救命,我们在这里。」
两人猛敲著墙。
「他们是不是没听到我们的声音?」庞明珠喘道,她觉得呼吸好像意来愈困难。
「不可能。」石宗渊皱眉,这墙壁虽厚,但不可能完全听不见,多少会听到细微的声响。
他将耳朵贴在墙上,却没再听到任何声音。「他们该不会以为是闹鬼,吓得逃走了吧!」
「怎么办?」庞明珠瘫坐在地上,嘴巴急促地呼吸著。「我们真的要死了。」
「别胡扯。」他也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可恶!」他愤怒地捶墙。「为什么找不到机关?」
「算了,别浪费力气了。」她坐在地上,觉得有些心灰意冷。「我们还是等死算了。」
突然,他灵机一动。「对了,地上还没找过。」他大叫,于是立刻蹲子在地上模索。
庞明珠也因他的话燃起一线希望,连忙在地上乱模一通。
「你打到我的手了。」石宗渊没好气的说。
「喂!」她急忙往另一方向模索,觉得呼吸愈来愈困难。「我快不行了。」她大口喘气。
「再撑一下。」石宗渊说道。他虽觉得难受,但还未像她这么痛苦,因为他学过功夫,知道吐纳运息的原理,所以放慢了呼吸的速度。
「可是——」她喘气不止。
「真要命。」他在黑暗中朝她的方向前进,伸手抓住她的肩。
他倒在他怀里,双手痛苦地抓著他,他将她揽人怀里。「再撑一下,想些别的事。」他一面说,一面仍是用手在地上模索。
她只能摇头,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突然,他大叫:「找到了。」他模到一块稍微突起的小石砖,用力一转,人也同时抱著她靠向墙。
整面墙「轰隆」地动起来,只一瞬间的时间,却像天地倒了过来,而后一切又归于静止。
两人大口吸著空气,庞明珠瘫坐在地上,背靠著墙,双手抓著他背后的衣服,小脸贴在他的颈肩上;石宗渊则半跪在她身前,一手抱著她的腰,一手托在她脑后,额头抵著墙,两人仍是急促喘著气。
他微笑,真是千钧一发,他不自觉地搂紧她,再慢一点,她的小命就玩完了。他稍微拉开她,低头望著仍在喘息的她。
他随即笑出声,她的脸脏死了,漆漆的一片,像个小乞丐;她怒视著他,却在瞧见他脸上的污尘时,也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他问。
「你的脸好脏。」她咯笑。
「你自己也一样。」他发现自己的手掌一片乌黑,定是模墙时留下来的。
庞明珠拿出腰间的绣巾擦拭自己的脸,石宗渊则以袖子抹脸,只见袖口立刻黑了一大片。
饼了一会儿,庞明珠抬头问道:「还有吗?」
「这儿。」他抬手想抹掉她唇边的污点,却不小心又将自己手上的污垢抹上去,顿时,她的脸像长了个胡子似的,惹得他大笑出声。
「你笑什么?」她瞪他,拍开他的手,自己拭脸,这人有毛病,莫名其妙,笑个不停。
石宗渊仍只是笑,他直起身子,发现天已经黑了、雨也停了。除了月光外,四周是一片漆黑,今天还真是漫长,而且差一点便送了命。
庞明珠也起身,发现衣裳也是多处漆黑,如今自己这模样,定是狼狈不堪。
「该回去了,肚子饿死了。」他拍拍肚子。
庞明珠点头。「回去之前光做件事.便是把这机关给毁了,免得再有人著了道。」
「那倒是。」石宗渊频首,往木床走去,正要毁了床往时,却瞧见靠在床沿的布袋。「这什么东西?」他记得早上没见过。
庞明珠也走近,好奇地道;「打开看看。」她解开系在上面的绳结,而后松开袋口,拉下布袋——
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狰狞的五宫,他的双眼暴突、嘴巴张开、唇角留著血渍,他的眼神充满不可置信,正一眨也不眨地瞪著他们,表情狰狞恐怖。
尖叫声冲出出她喉咙,石宗渊迅速揽她入怀。「别看!」他的声音有丝严厉和紧绷。
她打著哆嗦抱紧他,是……万胜夫!
她一翻眼,昏倒在他怀里。
他大吃一惊,立刻拍著她的脸,「醒醒。」
饼了一会儿,她才申吟著睁开眼,见他俯在她面前,她失神的眨眨眼。
「我……」
「别说话。」他抱起她。「咱们先离开这儿。」
她无力辩驳,只能靠著他,觉得自己又要晕倒了。
他抱著她走出废屋,一到外头,接触到清爽的空气,让他俩精神为之一振。
「我没事,放我下来。」她有气无力地说。
「你会再晕倒。」他抱她走向屋后的空地,他把马拴在树后,希望还在。
她没再争辩,说实在的,她没把握不会再晕撅,摹地,那可怕的景象再次浮现眼前。
她一阵干呕。「我要吐了。」
他二话不说,立刻放下她,只见她不断呕吐,只是一天没进食.也未能吐出什么,只是把胃液、胆汁全吐了出来。
她虚弱地往前倒,他再次抱起她,她楼著他,全身发抖。
「别再想。」他出声道。
「是……万……公子。」她颤著声回答。
石宗渊只是皱紧眉头,没有回答,也算是默认了。他一转到后院,马已失了踪影,他在心里诅咒一声,该死!定是让人牵走了。
「怎么?」她抬头问道。
「我的马不见了。」他说道。其实走回府邸也不远,只是他现在又累又渴又饿,方才又看见一个死人,心情还真是窝囊,糟糕透了。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别开玩笑了。」他打断她的话,「万—半路出事怎么办?」
「可是——」
「别跟我争这种事,刚刚才死了个人别告诉我你不怕,我可不信。」
她没有回答,只是身子颤抖了一下。
「先回石府,而后我再送你回去。」庞府离这儿较远,他还是先回家吃饱喝足后再送她回去。
庞明珠点点头,不想在这种事上跟他争,因为她真的累了,她疲惫地靠著他。
「万公子怎么办?」
「死人不会跑,就先搁在那儿一会儿再去官府报案。」他抱著她走向夜幕。
她点头,闭上双眼,身心缓缓放松,第一次觉得,他这个人除了莽撞了点、冲动了些、脾气火爆了点之外,其实——人还挺不错的。
☆☆☆
夜幕像一道无形的网,慢慢地向她逼近,而后将她困住,她尖叫著想挣脱……
突然,有人勒住她的喉咙,她不能呼吸……她……猛力摇头,却甩不开,她定眼一看,是……万胜夫狰狞的脸孔,他在笑……
她放声尖叫,「不——」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踢了开来,来人冲向床畔。
「醒醒——」他摇晃她。
庞明珠大叫,猛地睁开双眼。
「是我。」石宗渊拍拍她的脸,汗水整个浸湿她颊边的发丝。
她停止尖叫,大声喘息。「我……」
「只是噩梦。」他说道。
她点点头,整个人仍是忍不住发抖。「我……」她吞口口水。「万公子——」
「别再想他。」他皱拢眉心。
「我没想。」她喘气。「可……可却梦到了。」她茫然地瞪视著天花板,眨眨眼,候地、尖叫一声,整个人半坐起来。
「你干嘛!」他也被她吓了一跳。
「这是哪?你怎么在这儿?」她抓著棉被,见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罩衣和长裤,看样子也刚醒。
「这是我家。」他打个呵欠。「昨晚我抱你回来的时候,你睡著了,管家说别吵醒你,让你在这儿睡一晚,他怕你回去之后,接受一家人盘问,恐怕不得安宁,我想他说的也有道理,所以就让你睡这儿了。」
庞明珠了解地点头,看了窗外一眼,太阳已经露脸了,她瞧一眼身上陌生的衣物,问道:「我的衣服呢?」
「下人见脏就拿去洗了。」他打个呵欠。「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回去睡觉了。」昨天累了一天,今天可要好好休息,说完,他起身便走。
她点点头,这么说来,她身上的白色罩衣该是婢女换的。她松口气,却见他往外走去,她急忙下床拉住他。
「等一下——」她话还没说完,身子便虚弱地往前倒,撞上他。
他回头。「你小心点。」他扶好她。「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叫人备些膳食给你。」
「不用了,我要回去了。」她打开他的手。她失踪了一天,家人一定急死了。
他见她打他的手,像在打苍蝇似的,不禁有些火大。
「你干嘛!我的手很脏吗?」他瞪她。
她蹙起眉心。「你发什么神经?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听过吗?」难不成她还要任他模个够吗?
石宗渊啥啥笑了两声。「男女授受不亲?讲这不嫌好笑吗?我昨天抱了你好几次——」
「那情况不同。」她打断他的话,脸上泛起红晕,昨天是突发状况,而且当时她吓坏了,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什么情况不同?」他冷哼一声,反正他就是讨厌她这种翻脸不认人的态度,她现在对他的姿态,倒像是又回到了当时在万府那种高高在上时模样。
「反正就是不同。」她不想跟他继续扯下去。「麻烦你叫下人把我的衣裳还给我。」
他打个大大的呵欠。「等我睡饱以后再说。」他又朝前走。
「喂——」她拦住他的去路。
「我不叫喂。」他伸个懒腰。
她瞪大眼,将脾气隐忍下来。「石三公子,请你叫下人送回我的衣服,小女子感激不尽。」
他见她一副谦卑的态度,不觉有些好笑。「说真的,你这么有礼貌还真是让我不习惯。」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的火气有些上来了,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讨厌你的态度——」
「你的态度又好到哪里去了?」她打断他的话,她只不过是想要回她的衣裳罢了。
「这是你对恩人的态度吗?」他微愠道。
「什么恩人?」她扬起下巴。
「明天如果不是我找到机关,你现在已经赴黄泉了。」他理直气壮地说,她斜视著他。「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请把衣服还来。」
他咬牙切齿,真会被她气死。「我不是要你道谢。」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怒道。
他瞪著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只是他不喜欢她这种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我会叫下人把衣服送来,顺便端早膳过来——」
「不用早膳了。」她摇头拒绝,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家,躺下来休息,然后把昨天恐怖的经历全忘掉。
「你一定要这么难伺候吗?」他不高兴了。
她蹙眉。「你早上的火气都这么大吗?你有起床气是不是?」
「是你让我火气这么大的。」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她瞄他一眼,不想与他计较。「请你出去吧!」
他扬眉,「说得倒挺顺的,别忘了,这是石府,我高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这人真的有毛病!她对他怒目而现。「你是无赖吗?」
她火,他也火,「我说了别再骂我。」
「骂你又怎样?」她回道。
他眯起双眼,逼近她。「我昨天说了,你再骂我或是打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庞明珠被他逼得节节后退。昨天?昨天他说了什么?她在脑袋里搜寻,蓦地恍然大悟,脸蛋儿一红,脱口而出遭:「无耻。」
「你还说。」他将她逼到床边,装出凶恶的样子,他是不可能真的对她怎么样,不过是想给她个教训,吓唬吓唬她。
庞明珠的双膝踫上床缘,已无路可退,她怒道:「你若真的对我无礼,我不会饶你的!」
他取笑道:「哟!我吓死了。」他的脸逼近她。
她大吃一惊,想起上次在万府时,他也是这样,她急忙把头一偏,右手反射性地便挥了过去。
「啪!」一声,他的左脸印了五指印,他大吃一惊,又来了,她竟然又……
他大吼一声,把她压在床上双手扣住她的手腕,分别置于头的两侧。
「你又打我!」他大吼。
她惊喘一声,见他面露凶光,青筋浮出,不由得害怕了起来。
「你……你要对我无礼……所以我才……」
「我做了吗?」他咆哮。「我什么都没做,就又挨了你一巴掌,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客气了。」
他话一刚落,便俯,堵住她的唇。她大惊失色,张嘴欲喊,却让他有机可乘。他趁势将舌探入,她瞪大双眼楮,激烈地反抗,可上身却让他压住,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她根本无法动他半分,她只得踢他,屈起脚,想将他从她身上移开,可他仍然不为所动。
两人四目相对,瞪著彼此,双眼皆有怒气,他的舌抚过她的唇齿,听见她倒抽口气,他嘴角带笑,哈!制住她了。
他轻吮她的上唇,感觉到她的柔软和甜美,他的怒气开始消散,她……嗯……真是不错,突然,他吃痛一下,叫了一声。
「啊——」他抬头,瞪大眼。「你咬我?」他感觉到嘴角的血腥味。
「滚开!」她叫,双眼要喷火了。
「可恶。」他朝她吼,将她双手高举过头,以右手压住。她想挣脱,可是没有用,他的左手扣住她的下颚。「我看你再怎么咬我?」他已是怒火中烧。
她摇头想挣脱,他却牢牢将她定位,而后再次俯身封住她的唇,她尝到他唇上的血腥味,双腿不停地踢他,泪水涌上了眼眶,他怎么能以这种方式羞辱她?
他蛮横地掠夺她的双唇,不再如方才那般温柔,他的理智已被怒火控制,黝黑的双眼烧灼著他,两人眼睁相对,她的泪水溢出眼眶,滑下双颊,整个人开始吸泣。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他一跳,他从没见她哭过,就连昨天两人在生死边缘之际,也不见她落泪……她……
他连忙抬头,紧张道:「你干嘛?」他的怒气已全被她吓走了。
她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泪水泛滥成灾。
他大惊失色。「喂!」他叫她,右手不自觉松开她的双手。「你别吓我。」
她挥手打上他的脸,他一连挨了好几拳。「喂!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他冒火道。他的修养可没好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她只是哭,不想理他。「喂!你别哭行不行?」他开始没耐性了,伸手擦去她的泪水,她却像哭上瘾似的,眼泪不停地冒出来。
他受不了转身到一旁,与她并肩躺著。「别哭了。」他的头开始发胀。「不要哭了。」他转头看她仍抽噎个不停,肩膀抖动著,小鼻子不停地吸著,有点可爱,又有点好笑。
他叹口气。「不要哭了,好不好?」他将她拥入怀中,不顾她的挣扎,执意抱著她,拍她的背。
「只有婴儿才会哭个不停。」他说,「我最讨厌人家哭了,又臭、又湿、又黏。」
她枕著他的手臂,在他怀中抽搐,想推开他却不够力气。「放开我。」她的声音有著浓浓的鼻音。
「你别再哭了。」他事先声明。
「哭不哭是我的事!」她反驳。
「你一定要这么好辩吗?」他翻翻白眼,右手抚著她的发丝,心里想著,她抱起来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又软又香又舒服。
「你欺负我。」一想到这件事,她就有气,猛捶他的胸膛。「放开我。」
「谁欺负谁?」他怒道。「你的嘴巴有破吗?」
她脸一红。「混蛋,侠放开我!你怎么可以随便抱我亲我,我又不是妓女。」她打他。「也不是你的云仙姑娘。」
「这关云仙什么事?」他皱眉
「你这个薄情寡义的混蛋,竟然背著她乱来、对我无礼。」她捶他的胸膛。「快放开我。」一想到云仙姑娘,她心里的怒气更炽了。
他抓住她的手。「别再打了。」他再次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没把你当妓女,也没当你是云仙,会亲你是因为你惹火我,这和云仙有什么关系?」他大感不解。
她瞪他。「她是你的心上人。」他竟还对她装蒜。
「哦!」他恍然大悟,她一定和其他人一样,将他和云仙的关系想歪了。
「放手。」她对他喊。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和交谈声,两人先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大票人全进了屋里,有石中御、初雪、刑管家、庞大通、庞财麟、褚元霞和三名官差。
大伙全瞪大眼、张大嘴,就见石宗渊将庞明珠压在床上,似在侵犯她。石中御表情冷峻,身旁的初雪则红了脸,退到他身边;刑管家面无表情;三名官差则面面相觑,有些尴尬,不知该将目光放哪儿;庞氏夫妇一脸错愕,庞财麟则握紧双拳。
石宗渊也瞪著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他们怎么全口了出来。
「宗渊,还不起来。」石中御冷声遭。
石宗渊一惊,连忙放开庞明珠,自她身上起来,开口道:「那个……你们别误会。」
庞明珠羞傀得无地自容,她急忙爬起,拉好身上的衣服,整张脸涨得通红,她想哭,也想揍人。
庞财麟第一个冲上来,他这辈子从没这么激动过,他一把扯住石宗渊的领子。
「你……你对明珠做了什么?」他已激动得脸红脖子粗。
「我什么也没做。」石宗渊有些诧异他的激动。
「那你为什么——」
「好了。」石中御冷冷地打断庞财麟的话。「这件事宗渊会负责,庞员外,你意下如何?」
庞大通这才回神,他一听,心下大喜,急忙附和。「当然,当然。」
「我不要。」两人同时喊出声,是石宗渊和庞明珠。
「你说什么?」庞财麟朝石宗渊吼。他竟想逃避责任!
当他在万府强吻小妹时,他就该负责了,更何况他们俩如今……如今……已同榻而眠。
「我根本没对她怎样。」石棕渊愤恨不平的道,他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全想歪了。
「那你的嘴是怎么回事?」石中御面无表情地扫向他唇角的血迹。
「是……她……」石宗渊话说到一半就接不下去了,如果他说是她咬的,那两人当时在做什么,不就昭然若揭,结果反而是愈描愈黑。
「既然如此,你还有话说?」石中御怨声道。
「可是——」
「我不嫁他。」庞明珠扬起下巴,握紧拳头。
「你在胡扯什么?」庞大通上前对她叫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说这什么话?」褚元霞尖声道,「你不要脸,咱们还要脸呢!」若不是她亲眼看到,她真不敢相信她竟会和男人在床上鬼混。
「我不嫁他。」庞明珠再说一次,下巴指得更高。
庞大通气得满脑通红,不假思索,一耳光甩了过去,「啪!」地一声,所有人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吓了一跳。
「喂!你干嘛!」石宗渊抓住他的手,勃然大怒。
「我……」庞大通震惊地看著石棕渊。「她是我女儿。」他涨红脸。
「宗渊,还不放手。」石中御瞪他一眼,人家教训女儿,他凶个什么劲儿。
石宗渊虽不愿意,但他也知道自己没资格管人家父女的事,只得放手。
只见庞明珠左脸上多了个五指;但她丝毫不为所动。「石三公子没对我不轨。」她平静地说。
「你这是什么话?」褚元霞尖叫著说:「你们两个独处一室,共睡一床,已经够失德败行了,还要怎么样才叫‘不轨’?这事若传出去,咱们的脸往哪儿搁?」
庞明麟走到妹妹身边,揽著她的肩。「这事咱们两府私底下再谈,还是让差爷办正事。」再说下去,最难堪的是小妹。
石宗渊瞄了庞明珠一眼,见她面无表情,眼神冷然,柔弱的靠著庞财麟,心中隐隐有些不痛快。
捕快咳声道:「我们是为万公子的命案而来,请两位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嗯……我们先到外头等。」他一使眼色,另两位官差同他一道走了出去,他们还是别介入纷争比较好。
「宗渊,出来。」石中御边转身边说。
初雪跟在他身边,但回头望了庞明珠一眼,她觉得庞小姐好可怜,而且好像很孤单。
石宗渊举步跟出去,但不忘对庞大通说:「你可别再动手。」他皱拢眉头。
庞大通咳一声,没说什么。
「庞姑娘的衣服马上送来。」刑管家话毕,也走了出去。
石棕渊一到外头,立刻道:「二哥,你相信我,我没对她怎么样。」
「你可别再动手。」他皱拢眉头。
「重点不是这个。」石中御瞪他。「大伙儿才看到的那一幕就够了,你真不娶她?」
「我和她?」他摇头。「你知不知道,她很凶悍。打了我好几巴掌。我还娶她?」他一副不敢领教的表情。
「那就别惹人家。」石中御怒道。「不过,我也不想管你,你自己决定,如果你不娶她,她回去大概就凶多吉少了。」
石宗渊皱一下眉头,初雪见状,连忙比道:「小少爷,庞小姐很可怜,她会被她父亲打死的。」
「可是……」石宗渊叹口气,他讨厌这种绑鸭子上架的感觉。
「少爷,不然你先答应,算是缓兵之计,到时再想办法。」刑管家轻松地道。
「想什么办法?」石宗渊不以为然,若是答应了,哪还脱得了身。
「先别管这个。」石中御瞄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官差。「万胜夫真的死了!」
原本他和初雪打算在山庄待几天才回来,结果一大早就见到管家派来的仆役通报有急事,要他迅速回来处理,没想到竟和命案有关。
「嗯!死得挺惨的。」石宗渊点点头。他昨晚已先将尸体之事告诉了管家,要他派人通知官府。
初雪在一旁打了个冷颤,石中御握住她的手。「那种人死不足惜。」万胜夫曾意图对初雪不规矩,所以对于他的死,他只觉死有余辜。
「先去穿上衣服。」石中御对弟弟道。
「嗯」。石宗渊往另一间房走了进去。
「这事看来挺棘手的。」管家微蹙眉宇。
石中御点点头,也觉得万胜夫被杀、弃尸于废屋这件事,恐怕不是单纯事件。
而这时,在房间里的庞氏成员,气氛有些僵。
庞大通对著女儿吼:「你说,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我处心积虑要把你嫁进石家,却让你一手破坏了。」
「爹,有话好好说。」庞财麟轻蹙眉宇。
昨天小秋匆匆忙忙跑回府,说小妹失踪了,整个府邸立刻陷入一阵混乱,他们出动所有的下人找寻,甚至还报了官,只差没把京城全给掀了,家里的人一个晚上担心受怕,睡不著,就怕明珠遭了什么不测,没想到今天一早就接到石府通知,小妹现在在石府,一切安好,他们火急赶来,谁晓得一进房便瞧见那种画面。
「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庞大通叫嚣著。
庞明珠注视父亲,平静地道:「他已经说过不会娶女儿,又何必强迫人家。」
「本来已经说好了,就算他想赖也赖不掉,可你偏偏在那儿喊不嫁他,简直就是存心捣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气得又扬起手。
庞财麟立刻护在妹妹身前。「爹,事情并不是没有转回的余地,更何况,那么多人瞧见,三公子是绝对要负责的。」
「我不想强人所难。」庞明珠轻盛眉宇。
「你……你要气死我!」庞大通拂袖踱步,只觉得整个血液全往头上冲。
「不想强人所难?」褚元霞呸了一声。「你以为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有得选择的吗?方才的丑事传出去后,会说的多难听你知不知道?到时还有哪家公子会看上你?我告诉你,你别想一辈子待在这个家,吃这个家的,女孩家长大了,就得嫁,你听仔细了没?」话毕,她已经气喘吁吁。
庞明珠没说话,她一宇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觉得好悲哀,她的命运早已注定好的,不是吗?那她还在争什么?早就告诉自己要知命,原来却仍是不甘心啊!
她不知道自己在固执什么,只是……只是……她不想要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丈夫啊……
她和石宗渊像是前世冤家,见了面就吵,不知怎地,到了他面前,她便无法控制自己脾气,虽知他是个好人,但……或许他们是天生八字不合吧!
她叹口气,累了,也不想再争了。「一切由爹爹作主,女儿……听话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