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等女生头等爱情 第九章

「唉。」笑眉左叹一声气,「唉。」右叹一声气,将旁边的几个人叹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又怎么了?不是都跟他解释清楚了吗?」洁衣终于忍不住发作。

「不是那件事情啦!」笑眉愁眉苦脸,难得地欲言又止。

「说啊!」洁衣的肚肠根都痒了,忍不住揪住她的衣领。

「这里可以坐吗?」有人忽然在旁发话,洁衣一抬头,看见双微眯的眼眸,冷冷地射出寒光,直直钉在她抓住笑眉衣领的手上。

洁衣触电般缩回手,瞥见一旁容桂京嘲笑的表情,立刻一个卫生眼狠狠回敬过去。

孟御天在笑眉身旁坐下,侧头看看她,皱了皱眉。「怎么了,看起来没精神的样子?」

「这家伙,从昨天开始就这样了,怪里怪气的,问她又不肯讲。」洁衣没好声气道。

「没什么啦!」笑眉的脑袋可疑地摇得飞快,「只是点小事,小事,呵呵。」

笑眉不会撒谎,一撒谎,那双眼楮就不敢正视人。她肯定有什么事情瞒著他。但是,既然她不肯说,他也不愿意多追究。两个人在一起,不是非要每件事情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需要知道的,只是对方想要让你知道的东西。

「不想说就算了。但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话,来找我。」和笑眉交往近一个月了,她从来都没有麻烦过他什么事情,真是独立得可以。但是说实话,有时候,他倒是希望她能够多依赖他一点。

笑眉在肚子里暗暗再叹了口气,唉。

下巴忽然被抬起,在她还有些恍惚的时候,一双温柔的唇已经覆了过来,覆在了她沾满咖喱的小嘴上。

四周围一片抽气声。

笑眉醒了过来,呆呆地瞅著他,他的唇也沾上了咖喱,缓缓地,他伸出舌头舌忝了舌忝,眼眸一眨不眨地凝望进她的眼底,道:「味道不错。」

笑眉的眼珠变成了斗鸡眼。

「你真的没事情想告诉我吗?」他忽然凑到了她耳朵边上低喃,那动作旁人看上去,说多暖昧就有多暧昧,顿时抽气声再起。

笑眉侧目,他探索的眼眸就在眼前,心头顿时一惊。难道给他看出倪端来了?

版诉他,还是不告诉他?她陷入挣扎。

#-#-#

令笑眉挣扎著不敢告诉孟御天的烦恼根源,正是眼前这一男一女——孟御天的父亲母亲。

孟父的容貌,简直就是三十年后孟御天的翻版。只是他的眼眸锐利无比,精光四射,而孟御天则内敛许多。

孟母则显得温婉宁静,一双柔柔的眼眸看人时,却带著种智慧的洞彻。

「小天将你藏得天衣无缝,只字不提你的事情,如果不是听小舞说起,我们还蒙在鼓里呢!」孟母的开口,令笑眉松了口气。总算有人说话了。说实话,她很紧张,因为对方是孟御天的父母,不知不觉的就紧张起来了。「我们专程来看看小天选的女孩子,还以为是个多了不起的女孩子,看来也不怎么样,很普通嘛!是不是,老公?」她的声音柔柔的,讲出来的话却挺刻薄。

笑眉嘿嘿笑了声,模模头,没做声。孟家是什么人家?能够做上孟家掌门人的人,会连儿子在做什么,同什么样的女孩子交往一无所知,就跑来见面?他们如果没有阅读过由私家侦探调查来的有关她的厚厚的一本资料就坐到她面前,她的脑袋随便他们处置。

「听说,是你主动追求小天的,是不是?」

「是。」笑眉老老实实承认。

「你看中他什么?」

「因为他很特别吧!」笑眉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他很特别,和一般的男孩子不一样。给人的第一感觉一本正经,很……样板,完美得有些怪异。」

「你那时候还不知道他是谁吧?」

「知道啊!洁衣告诉我的。」

「那么你就是看重他的家世跟相貌了?」孟母猛一拍掌。

笑眉悄悄叹气。「你们来找我,应该不会只想跟我说这些吧?」

「你脑子不笨嘛!」孟母冷哼,「既然知道我们的来意,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们觉得,你不适合小天,还是趁早分手,反正我们无论如何是不会赞成你们在一起的。」

笑眉笑了。「为什么?」

「门不当户不对啊!」

笑眉又笑了。她那笑容明明看起来好可爱,却令孟母有种奇怪的被嘲笑了的感觉。地这样笑眯眯的,居然令她想起了儿子那个小狐狸。笑起来一个样。而且她那种根本不在意的表情令孟母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市侩的势利眼老太婆。

「原来您是担心这个啊!」她笑著道,「没关系,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孟母简直要拍案而起了。谁关心她在乎不在乎了,正常人不会这么理解别人的话吧!

笑眉叹了口气。「好吧,那您觉得我要如何才能达到您那个门当户对的标准?」

「你这辈子都没指望了!」孟母不屑地冷哼。

「难说哦!」笑眉笑嘻嘻地凑到她面前,「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非常非常成功,保证跟他门当户对。」

「呃!」孟母被她笑得一愣,「你算了吧!你才十九岁,又没什么背景,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才十九岁啊!」笑眉笑嘻嘻道。「但是只要我愿意,我毕业后立刻可以进B&B,成为他们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设计帅哦!然后,几年后,我会成为首席设计师,再然后,我会自立门户,建立一家最出色的家具设计制造公司,再再然后,在我三十岁之前,我的专卖店会开满全世界,你信不信?但是啊,我才十九岁啊!不想这么快就确定了自己未来做什么事情,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有答复他们,真是伤脑筋啊!」

「你少吹牛了!」孟母嗤之以鼻。

「你觉得,我像是在吹牛的样子吗?」她忽然敛了笑脸,除去了笑容的那张脸,竟是认真到了极点的表情。「如果你们坚持我必须门当户对才能与他在一起的话,我绝对会拼了命也要达成你们的要求。虽然我看起来可能很孩子气,但是对于孟御天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那好!你做给我看!」孟母忽然握住笑眉的手,笑开了眉,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就像奸计得逞的嫌疑。「在没有达成之前,不许跟那小子结婚!」

结婚?笑眉目定口呆。「孟、孟夫人,您恐怕误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误会。」孟夫人笑得嘴巴合不拢,「我不管,反正你自己说的,如果你一天不成为配得上小天的女孩子,我们就一天不承认你哦!」

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孟隐浪叹了口气,将老婆拉回身边坐下。从头到尾看老婆做戏,把人家女孩子耍得团团转,这样去套一个天真少女的话,未免有些欺小的嫌疑。

未见这女孩之前,他也有许多顾虑,毕竟,她是儿子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说不担心不切实际。

看到这女孩的第一眼,他就放心了。他阅人无数,不会看走眼。这女孩有一双坦诚的眼楮,还有一脸坦诚的笑容。小天应该也是被这笑容和眼眸吸引的吧!小天性格冷漠,不信任别人,也不喜欢别人接近。这女孩正好同他相反,她像光源,靠近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感染她的阳光。虽然出身贫寒,但是却有著奇异的自信,自始自终,她在他们面前没有因为自卑垂下眼皮过。她根本就没有自卑感。不是故意做出来的,而是她本性就是如此。

真是奇异,她的身世,她的经历,应该会造就一个多疑、自卑、愤世的性格,而她却成长得如此健康,像棵快乐的向日葵,只朝著阳光伸展。

这女孩,将来必然大有作为。

他现在多少有点了解儿子会喜欢这女孩的原因了。

小天是个很厉害的男孩子。他有一个高智商的脑袋,还有骨子里存在的热衷于挑战与战斗的因子。他讨厌无聊与弱者。所以弱者是绝对无法在他身边生存的,他会毫不留情将之踢出局。他永远也不会停下脚步等待别人,如果想要待在他的身边,只有不断努力用尽全力地去追赶他。所以,一般的女孩子,绝对无法在他身边逗留太久。

会吸引他的女孩子,绝对只能是个能够与他并肩的人。这女孩有双矫健的翅膀,足以翱翔长空,甚至,她不会比小天逊色。

只是,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她,没有野心。丝毫都没有。她做事,纯粹随心,如果没有值得她为之奋斗的目标,她会平凡地过一生,有一天,她的光芒会消失,她的羽翼会退化。而小天,他有野心,而且是很大的野心。一旦这个女孩失去与他抗衡的力量,她也就同时失去吸引小天的魅力。

「小天向我们提出,毕业后同你结婚,但是我们觉得不妥,所以来同你谈谈。」他和妻子不同,说话喜欢直截了当。

看女孩蓦然睁得好大的眼眸,他就知道,她对这件事情根本不知情。

「我们知道,不能用年龄来衡量一个人成熟与否,但是,我们毕竟经历得比你们多,以过来人的经验,我们不赞成你们那么早结婚。未来充满太多变数,如果还未展翅,就将羽翼收起,未免可惜,你可以飞得很高,飞得很远,不要浪费了你的天资。不要让任何人看低了你,包括小天。你飞得越高,越精彩,小天的目光越离不开你。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我们说服不了小天,希望你能够,为你自己,为小天,为我们,希望你能够说服他。」

离开孟氏夫妇,笑眉的脑子里全是方才的对话。如果不是孟氏夫妇来找她,她还不知道孟御天竟然已经计划得那么远了。说实话,同他交往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也比以往更多,但是,她始终觉得模不透他的心思。

他与同龄的男孩子根本不一样。他太冷静,冷静到近乎冷漠。不会对你撒娇,也不会把心事同你分享。是,他对她是特别的,认真的,甚至是以结婚为前提同她交往,她不能否认这个事实。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们之间似乎缺少那种轰轰烈烈的激情,呃,也不是爱情就必须轰轰烈烈的,但是,他们才十九岁,却已经像老夫老妻一般含蓄内敛,总觉得不太甘心。因为都太聪明,所以也就不会去做蠢事,所以,爱情里也就缺少了变化的乐趣。有时候,她倒觉得,他在吃约翰的醋时,那一时的情绪失控,令他看起来更可爱。

唉,她是不是太不知足了?不要稳定的爱情,倒反而期待点波浪,难道,她的骨子里也有同孟御天那般喜爱挑战的因子存在?

哎呀,不行,脑袋开始疼起来了。

远远地,看见孟御天立在她家门口,笑眉扬起笑,张口欲唤他,却觉得背后蓦然一阵刺痛,她下意识反手模去,模到一手粘稠。

啪,单车摔倒在地。她回头,看见一张怨恨疯狂的脸,正执著匕首,再度朝她刺了过来……

眼前朦胧了,她看见孟御天丢下书包朝这里狂奔过来,他的脸色白得好恐怖,惊骇欲死,完全失却了平日的冷静……

#-#-#

洁衣、余宝宝、约翰、容桂京赶到医院的时候,笑眉进手术室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孟御天坐在走廊的凳子上,脸色苍白,身上全是血,令人心惊。

「谁干的?」洁衣脸色铁青。

孟御天垂著头,双拳紧握,握得手背上青筋毕露,

「舞樱姬。」他的声音却飘忽不定,仿佛心已离了躯体。

「御天?」容桂京担忧的声音在旁响起,他蓦然抬头,在容桂京的眼里看见自己疯狂的眼眸。

容桂京看著他,心惊胆战。他真的不对劲。哪怕他流露出点表情,愤怒、后悔、悲伤,什么都好,也好过现在这般的面无表情令他不安。他所有的表情全部敛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在那双眸里,有两簇疯狂的火焰在燃烧,仿佛要烧尽一切,燃成灰烬。

容桂京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益,只能默默地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家人呢?」他终于开口,声音暗哑。

「她没有家人。」余宝宝在旁道。「她是个孤儿。」

不仅是孟御天,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这怔神,令空气似乎凝滞。在这凝滞里,手术室的门砰地打开,脚步纷沓,笑眉被推了出来。

等待的人一涌而上,护士急得大叫:「全部让开!不要挡道!」

「她情况怎样?」

「去问医生!」

平日爱笑的眉、眼、唇,此刻全都苍白无神,仿佛死人,从孟御天面前被推过去,他死死地盯著她,眼底一片冰寒。

「手术十分成功,没有生命危险,大家只要安心等待就行了。」被团团围住的医生在人群里费力地稳住身形向众人汇报情况。

孟御天蓦然起身。容桂京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他抬起头,嘴角噙著抹冷笑,阴森森地令人毛骨悚然。「你说呢?」他的声音也是冷到了极点。

「你冷静点!要报复现在不是时候,知不知道?」容桂京忍不住吼起来,因为不吼,怕他一句也听不到,他现在虽然维持著表面的冷静,其实,里头早就疯了。「笑眉现在生死未卜,如果有个万一,你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到时候你不要遗憾!」

砰!一拳打了过来,将容桂京打得飞出去几米远。

「你再敢给我胡说一句试试看!」他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但眼眸里却熊熊燃烧著疯狂的火焰,连跟楮都烧红了。谁也不知他内心所受的煎熬。他当初利用笑眉将舞樱姬甩掉,今日,却让报应落在了笑眉身上。这个谴责,在无尽的等待中几乎要将他折磨疯了。「不要胡说了。」他再道,眼中忽然流下泪来。

容桂京坐在地上,看著他。

所有人都看著他,看著他转身离去,他的背挺得笔直,头高高地昂著,一步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没人敢再拦他。

舞樱姬这一刺,带著疯狂的妒忌、怨恨,将笑眉推向了生死边缘,也将她自己彻底推入地狱。

#-#-#

这一日下了课,洁衣、余宝宝、容桂京、约翰一起去看笑眉。

一进病房,见笑眉坐在床上,医生正在给她作检查。

四个人目瞪口呆。

「怎么了?」她笑嘻嘻地道,还是弯弯的眉,弯弯的跟,弯弯的嘴巴,虽然脸色苍白憔悴了点。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洁衣呆呆地问。昏迷了三天的人,突然生龙活虎对著你笑,任谁都会呆住。

「今天早上啊!」笑眉笑嘻嘻道,丝毫没有伤者的样子。

「你这家伙!」四个人同时扑了上去,「吓死我们了!说醒就醒,你是不是人啊?」拍头的拍头,捏脸的捏脸,气得医生大吼大叫:「别闹了!小心伤口裂开!」方才阻止了打闹。

「孟御天呢?」笑眉问。

却见四人脸色都不对,目光游弋不敢与她接触。

「别告诉我,我才昏迷了几天,他就移情别恋了?」笑眉开玩笑。

「那家伙——」容桂京欲言又止,眉头耸得老高,「哎呀,算了,我叫他过来,让他自己跟你讲!」

「发生什么事了?」笑眉问约翰。

约翰耸耸肩。「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那家伙好像因为你的事情,性情大变,变得好……」约翰皱起眉,词又不够用了。

「凶残。」洁衣帮他接过去。

「啊?」笑眉目瞪口呆。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道:「他,打人了?」

「如果那样就好了。」洁衣没好声气道,「成天阴沉著脸,嘴巴这样……」洁衣用手将两边的嘴角朝下拉,「吓死人了。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那个舞樱姬……」

「你还担心那女人啊?她这下可惨了,孟御天发誓要她坐十年牢,如果你不幸死掉了,他要她抵命呢!」

「但是,她不是精神有问题吗?」

「什么有问题啊!那女人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孟御天请了最权威的精神专家给她作鉴定,她的脑子清楚得很呢!」洁衣不屑地擞撤嘴,「你还活著,她这辈子都该给你烧香磕头呢!」

十分钟后,病房的门砰地被推开,孟御天出现在门口,喘著气,额头冒著汗,深眸凝胶在她脸上,脚下竟移动不了分毫。

「嗨!」笑眉扬起笑,那笑容如往日般灿烂,竟瞬间深深地拧绞了他的心。几日里刻意被压制住的情感瞬间翻江倒海而来。

「过去啊!」容桂京在后面轻推他一下,他恍恍然地走过来,像个茫然的小孩般,眼里只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笑……

毛绒绒的触感轻搔著掌心,柔软的肌肤,他的手恍恍然一路向下,停在了光洁的下巴……微凉的柔软抵著他的唇,他的唇有些干燥,渴望著她的润泽,他的舌蓦然急切地探入,饥渴地捕捉真实的存在感……她攀附在他身上,虽然他的动作牵扯了伤口,令她痛楚地微皱起了眉,但她却不舍得就此停住,只想令这头晕目眩天长地久地持续下去。

第一次,他将灼热的感情如此赤果果地展露在她面前,赤果果到只要一伸手,就能探入他的灵魂深处。如果是因为她这次生死徘徊激得他如此的话,她真的要感激舞樱姬了。

所有在场人全都脸红地各自朝不同方向看。

他的额头抵著她的额头,眼眸里深情毕露,款款地凝视著她,叹息灼热地呼在她的脸上,令她目眩。

「我没事了。」她低声道。

「嗯。」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没事了。」她再道。举手去抚他依旧汗涔涔的额头,他的眼底有软弱的不安,仿佛有什么困扰著,令他失却了往日的冷静。「医生说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你搬到我那里去住。舞樱姬的案子还没了结,这里闲杂人员太多,不安全。家里有专门的医生跟护士,而且,我要看著你在身边,否则,我的心总是安不了,听话,嗯?」

笑眉张口欲言,却被他用手捂住。他的手指有些冰凉。「什么都不许反对,你只能听我的。」霸道的口吻暴露了他的软弱。

她在他面前倒下,鲜血流了他一手一身,那种惊骇到心碎崩溃的感觉,他不能再经历一遍,他承受不起再来一次。一想到她可能就这么离开他,他的心就像被千万缕韧绳紧紧捆住,痛得透不过气来。即使她现在就在他的怀里,体温真实地偎依著他,他的心还是患得患失。

她却在他的手掌下挣扎,努力想说什么。

他一急,竟失控地吼了出来:「我说什么都不许反对,你听到了没有?」他的声音如此之大之急,吼得在场的人全一抖,吓住了。包括笑眉。看见她露出委屈的表情,他的心立刻痛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最近经历了太多事情,我的情绪有些不稳定,我,我道歉……」他的手去安慰她的脸,令她的嘴得到了说话的机会。

「我要吃胜记。」

他的手僵在她的脸颊上,脸也僵住了。

「我要吃胜记。」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朵里。

看著他们呆若木鸡的表情,她笑得好得意。「我是病人我最大。我要吃胜记。」

#-#-#

像她这种头天醒来就吵著要吃这吃那,医生不同意,还哭了起来的家伙,真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医院渡过危险期后,孟御天便将笑眉接到家里养伤。

待得笑眉的伤势稳定下来,他便开始著手实施报复计划。

不顾孟、舞两家几十年的交情,不顾孟、舞两家家长的哀求,孟御天执意要让舞樱姬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他召集了由四个国内最优秀的律师组成的律师团,要让舞樱姬在监狱里至少呆上十年。同时,已经在孟氏担任总经理一职的他开始在商场上借助孟家的雄厚实力,尽力打压舞家,先单方面撕毁孟舞两家今年最重要的合作计划,导致舞氏市值大跌;再一口气抢了舞氏的几个大单子,包括舞氏与政府合作的一桩建桥计划,干净利落,将舞氏迅速打入窘境,濒临破产边缘。

一向尽力隐敛锋芒的孟家大少爷这一连串的动作,不仅打压了舞家,也成功地封住了集团内部所有对他空占总经理一职却甚少做事的不满,更令商场人人自危。孟氏的接班人手段比之现任掌门人更加狠辣。

笑眉只知道他在忙舞樱姬的案子,却不知道他打压舞家的事情。孟御天成天都非常忙碌,经常连晚饭都不回家吃。孟家夫妇对于她入住孟家,居然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没有意见并不代表没有动作。儿子的性格他们最清楚,他决定要做的事情,就是用火车也拉不住他,明著反对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但是,舞家和孟家毕竟这么多年交情,总不能眼睁睁看儿子真的把人家整垮吧!现在惟一的希望,便是笑眉这边了。

叩叩。

「请进。」

孟御天推门进去,笑眉正坐在床上画草图。她现在的作业全部是画了草图,孟御天找人去帮她做出来。

「你回来啦!」她头也没抬道。

「嗯。」他走到床边坐下,在她脸上亲了下,将她手里的笔和速写本抽掉,「又不乖了,嗯?」

「只是画点草图嘛!」她撒娇地靠在他身上,软软的小卷发搔著他的脖子,令他眼中的柔情更深了几分。「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早?」

「嗯。」他有些心不在焉。

「对了,校长今天来过。」

他的眉头迅速拢起。他怎么知道笑眉住这里?学校里除了洁衣、余宝宝、约翰和容桂京,没人知道笑眉住在他家。

「他说有一个推荐名额,问我要不要去圣马丁学院。」笑眉的脸激动得通通红,她以前虽然曾开玩笑说要去圣马丁,但是圣马丁岂是那么好进的?只要是学设计的,没人不想去圣马丁。

「孟御天?」她终于发觉孟御天的脸色不对劲,他看起来简直就是在强抑著狂怒了。他蓦然起身,却发觉他准备去发怒的人就站在门口。

「父亲!我告诉过你,我和笑眉的事情,你不许插手,难道你忘了吗?」

「我想,我这不算是插手吧!」孟隐浪道,双手环胸,「我只是提供一个机会,至于这个机会,要与不要,在笑眉,不在我。」看著儿子狂怒的表情,他缓缓地、残忍地再道:「也不在你。」

砰!孟御天猛地摔上门,将父亲隔绝在外。

「你已经考虑清楚要去了吗?」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调整心情。再度开口,他的语气平静许多。

「我想去。」笑眉老实道。

他沉默了片刻,走到她面前,低头看著她。叹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是个红色的锦盒。他打开盒子,专注地看了盒内的东西片刻,将那盒于转向笑眉。

里头赫然是个戒指。

「你无法体会我当时的恐惧。那天,你浑身是血躺在我的怀里,我不停地对你说:我爱你,但是你躺在我的怀里,一点反应都没有,身体渐渐冰凉,那种恐惧你永远都无法体会。后来你醒了,看见你再度对我笑对我说话的那刻,我才知道,我的心里已经没有安全感了,一日不拥有你,一日就只觉得心里空空的,无法安心,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渴望一个人能够留在身边,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觉得安心。我无法忍受再失去你一次。今天,我原本打算向你求婚的,没想到……」他的声音突然哽住,眼中流出泪来。

笑眉伸手想去踫他,被他躲开。她的鼻中一酸,落下泪来。「我……」

「嘘。」他制住她将出口的话,「不要说出来,除非你想说出来羞辱我的骄傲。我同你说这些,不是想令你改变主意,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在向你乞怜。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不会等你,四年是个未知数,如果出现了令我心动的女子,我不会因为你而放弃她。如果你回来的时候,我对你还有感情,而你也是,我们再重新开始。你已经作出了决定,没有反悔的余地,我也不会给你机会反悔。所以,」他凝睇著她,伸手抚模她的脸,缓缓俯身下来,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唇上沾了她的泪,咸咸的,「我们分手吧!」

#-#-#

两个月后,笑眉办妥了留学手续,同约翰一齐启程前往圣马丁。孟御天到机场送机。对于孟御天同笑眉分手,令笑眉足足哭了一个礼拜的事情,洁衣一直不能释怀。只是去留学,又不是永远都不回来,有必要闹到要分手吗?她就是无法理解孟公子那颗复杂的脑袋究竟在想些什么,所以看到他来,就忍不住横眉冷对。

笑眉原本还笑著同他们告别,一见到孟御天,眼泪就哗地流了下来,整个人赖在他的怀里,哭成了泪人。

「好了好了。」孟御天替她拭著泪,洁衣在旁冷哼。真搞不懂这两个人,人家说,分手了还能做朋友,他们那哪是朋友,简直就像恋人!既然如此,分什么手啊!真是!

笑眉总算稍微冷静下来,抬头可怜兮兮地看著孟御天道:「我写信给你,你要给我回信,好不好?我打电话给你,你不要不接,好不好?如果到伦敦来,要来看我,好不好?」

「笑眉。」孟御天叹息,「我们都说好了的,难道你又要反悔?听好,在你走之前,我有一句话要说。当你回来的时候,如果不能成为与我抗衡的对手,我连机会都不会给你,明白吗?」

笑眉又哭了。她最近掉的眼泪,比前生、今世、下辈子加起来还多。

「入闸了。」约翰替她拿起行李。

笑眉一步三回头,眼泪掉个不停,像只被抛弃了的小狈般,洁衣和余宝宝都哭成了一团。蓦然,她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喊道:「孟御天!你等我!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会成为令你刮目相看的女孩子,你一定要等我,我们重新开始!」喊完,她毅然转身跑去,追上约翰。约翰揽住她,两人办完最后的登机手续,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那个白痴!」洁衣含泪道。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容桂京侧目问孟御天。

他没有回答,转身径自离去,挺直的背,高昂的头,一如他往日那般的骄傲。叹口气,容桂京追上他,搭住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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