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前后左右,八荒四野,全是浩浩荡荡的黄沙,炎阳在头上煌煌的照著,他痛快地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好像一阵风来,他就可以化做一颗沙粒,消失在这片大漠之中。
其实,他不在乎自己消失在哪里。
只要那地方不是纽约。纽约太冰冷。
多年前他们让一个远亲把他带到纽约,美其名出国念书,其实是把他放逐。身边唯一熟悉的,是个从家里跟著来的、略识英语的老仆。他们住在一栋偌大、冷清、老式的公寓里,上下邻居全是老人。李弃觉得他也和他们一样是个待死的人,虽然他才十三岁。
他倒不是在乎什么。母亲别嫁,进了另一户豪门,从此和他再不相干。李家亦怕他碍事,迢迢把他送出国门。然而三年后的岁末,他母亲偕同丈夫和他们七岁的独子,来到纽约访问时,李弃还是冒著风雪,兴匆匆跑到饭店想见母亲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