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对,走这步不错,小子,换你了。」考虑了老半天,雪魁终于决定好棋子的走向,不过等了许久对方都没反应,他不禁怒道:「喂!小子,该你下了,快点!」
司徒未央这才回过头来,眼楮随便扫了棋盘一眼,立刻决定。「仕!」
为什么意思?这简直在敷衍他嘛,下棋下的一点诚意也没有。
雪魁本想发作,可眼楮盯著棋盘,才发现刚刚他那看似随便走的「仕」,竟将他的路堵死了,自己就快要无路可退了。
真是好厉害的小子,棋艺这么精湛。
雪魁又考虑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走了一步险棋,只要对方稍稍一个疏失,嘿嘿!那就注定非败不可……
他志得意满的?头想看看司徒未央惊慌的表情,可是太失望了,他的目光还是放在不远处的淡蓝色人影身上。
「司徒小子,你到底在跟谁下棋?别看了,快下!」他气得胡子都快打结了。
「对不起。」他转过头来,眼神一转,即刻下手。「将军!」
「什么……将……将军?!」他不是心不在焉吗?怎么会看出他的诡计?雪魁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前辈,承让了。」司徒未央起身准备离去,但他却死不放人。
「再下一盘、再下一盘,一盘就好,坐下、坐下。」
「可是冰凝儿……」
「放心,小冰很乖的,她可以一整天都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只是偶尔模模兔子,连饭都不用吃。」雪魁又开始重新整理棋盘,嘴里滔滔不绝地道。「所以你别担心她会跑掉,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什么?一整天不动也不说话,还不吃饭?」
「是啊!很乖吧。」雪魁得意的说。「她才不像小舞那野丫头,平常爬树、爬屋顶就算了,连高耸的峭壁也给我爬上去,甚至还想用毒跟我斗,哼!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也不想想她使毒的功夫是谁教的,他会那么轻易让她毒倒吗?
这什么跟什么?一整天不吃饭、不说话这叫乖吗?这简直是要害死人了。
「我去看看她。」
「没什么好看的,再跟我下一盘棋,我保证是最后一盘。」雪魁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哪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看来不下这盘棋是脱不了身,司徒未央心里著急,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硬著头皮继续留下,不过他心里只想快点到雪冰凝身边,所以决定采取速战速决的方式。
丙然,在他用了全力应付这盘棋后,很快地雪魁就兵败如山倒,被杀得落花流水。
「对不起前辈,我走了。」司徒未央立刻离开。
「你……」
雪魁难以置信的看著那盘棋,太不可思议了。
以前他常和他的两个义女下棋,雪冰凝下起棋来较为慢条斯理;而雪舞凝则杀气腾腾,不过他的棋艺完全无法跟他的医术及使毒功夫相比较,两个义女都无法赢过,所以关在谷里就是一直在研究棋盘。
这一次雪冰凝受伤回来,他好不容易才抓到一个下棋技术跟他有拼的司徒未央当对手,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扮猪吃老虎,一旦他全副精神放在棋盘上时,竟比雪舞凝那丫头还要快打败他!
真是的,害他一直以为他们是势均力敌的。如今证明是白白空欢喜了一场,看来他还需要再研究研究,总有一天他要以棋艺打遍天下无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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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凝儿,想什么?」悄悄靠近她身边,像是怕惊吓到她似的,司徒未央用著和缓的声音问道。
雪冰凝依旧慢慢的抚模著身边的小兔儿,像是没听到他声音似的。
「冰凝儿,你看看我。」
自从她病好了以后,她就是这副模样,三天说不到一句话,一张还是略显苍白的小脸,让人看了好不忍心。
「冰凝儿,你别这样。」
虽然老是被雪魁给抓去下棋,但他的心思其实始终是放在她身上的,看著她了无生气的模样,他的心也很疼。
「说说话吧!你这么一直不言不语,会让我很担心的。」
经过了这一次的打击,雪冰凝似乎将自己的世界都给封闭了,对什么都不在乎,又恢复成以往的淡漠,甚至更冷。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回去亲身父母身边的话,只要说一声,我会带你回去的,我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模样。」
雪冰凝终于有反应了,但却只是拼命的摇头。
「你不回去?」见她不言不语,司徒未央实在有些急。
「还是你想回去,却以为回不去?你倒是说啊!」
他不能再放任她这样消极下去了,非逼她说话不可。
雪冰凝还是摇头,她回去做什么?亲妹妹居然要杀她?那她回去做什么?
亲情?原本她以为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亲情,还觉得幸福,想不到她的幸福,却建筑在妹妹的痛苦之上。
她回去做什么?不了,她要永远留在雪霁谷里,再也不去奢望了。
「你走吧!」她轻声说道,却震碎了他的心。
这些日子以来,他是多么的希望她开口跟他说句话,但想不到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赶他走?
「我怎么会走呢?我说过要跟你纠缠一辈子的,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他可不是那么轻易就屈服的人,一旦决定的事,就无人能够撼动他分毫,连她也不能剥夺他爱她的权利。
「可是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出雪霁谷,难道你要跟我在这里一辈子吗?」
「当然不。」
她就知道,没有人是希望被束缚的,她不以为司徒未央是这种人,所以她愿意放他走,让他去寻求属于他的幸福。
「别胡思乱想,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你不愿意。」他湛亮的黑眸似乎将一切看在眼底,让人无所遁形。「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就是一份亲情的呵护,直到现在你仍是放不下苏家的,对吧!」
「不,不是的。」
「诚实点吧!对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雪冰凝站起来连退了好几步。「我是说真的,我不会回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去的。」
「你是担心苏晓霜?」
「我……是,我不想跟她抢夺原本属于她的一切,没有我这个姊姊,她会更快乐的。」她转头跑开。
司徒未央不死心地追著。「她凭什么占有所有的一切?冰凝儿……」
「别再说了,我求求你,就让他们误以为我已经死了,反正……反正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他们能够承受的。」她的眼眶盛满水雾,其实她的心也很难受。
「可是我不愿见你这么伤心难过,如果你真要回去才会快乐,那我可以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我一定要带你回去。」他强拉著她道。
「不要、不要……」她挣扎著,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滑落。「未央,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她哭著投入他怀里喊道。
司徒未央双手紧紧拥著她,像是怕他一放手她就会不见似的。
「哭吧!大声的哭吧,把心里的委屈和不满统统都哭出来,我在这里,我的胸膛永远都让你靠。」他悉心地安抚著。
雪冰凝果然如他所说的放声大哭,将自己淤积在心里的苦楚全都哭出来,那眼泪如同断线珍珠,一滴接一滴流个不停。
这还是司徒未央第一次看到她哭成个泪人儿的样子,这样柔弱的她,让他好不舍,当然他希望这是第一次看到她哭,也是最后一次、唯一的一次。
「对不起,我……我弄脏了你的衣裳。」哭了好一会儿,雪冰凝才抬起头来哽咽地歉疚道。
「没关系,我不在意。」他笑著轻轻吻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珠。「怎么样?心情好多了吗?」
「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大哭一场,竟然能够将心里的郁闷统统消除,以往我怎么都没发现?」她觉得自己好多了,心里悬著的大石头似乎也瓦解了,真的好神奇。
「不会吧?你别告诉我,你以后动不动就要哭给我看。」司徒未央摆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才……才不会,我又不是小娃儿。」她轻嗔道。再说这样哭得一塌糊涂,好像有点丢脸。
「小娃儿,说到小娃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看他一副严肃样。
「我一直很烦恼,在考虑我们的女儿,到底是要许配给我义妹他们家的小凡儿?还是君珞心的儿子。」
雪冰凝瞠大了眼。「我……我们的女儿?我们哪来的女儿?」
「就快有了,只要我们赶紧拜堂成亲,多多努力的话。」他偷偷地在她粉颊边偷了个香吻。
「啊——」火热的臊红由她脚底一直延烧到她头皮。
「你……你在胡说……胡说些什么?」害她说话都大舌头了。
「我没胡说,这可是很正经的事呢!必于我们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我必须跟你好好商量。」
雪冰凝简直哭笑不得,这家伙真会逗她。
「我……我不跟你说话了。」她红著脸,转身就走。
司徒未央即时将她的纤腰抱住。「孩子的娘啊!你还没答应我的求婚呢!」
「我……」
「你可别告诉我,你还不想嫁给我,要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刚好旁边有个断崖,他干脆借它考验徒弟铁痕那招来用。
「你敢威胁我?」刚刚那一脸婆娑的泪人儿早已不复见,雪冰凝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说对了,我就威胁你。」司徒未央靠近那断崖。「再问一次,答应吗?」
雪冰凝就是故意不说话,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好,我知道你的答案了,你竟然还是不要我,那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我干脆跳崖好了。」司徒未央唱做俱佳哀怨地道。
「要跳就跳,话真多。」她凉凉地盯著他,看扁他。
想不到司徒未央竟然玩真的,他二话不说立刻往下跳。
「啊——」雪冰凝被惊吓住了,她立刻冲到崖边。「未央,你骗我的吧!别闹了,快上来啊。」
往下一望,整个断崖下方全部白茫茫的,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让她不得不担忧,他是跟她开玩笑的吧!这不是真的,不是。
「未央,你快上来,别这样……」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我嫁你,其实我心里早已经答应了,你别跟我玩了,行不行?」
崖底还是毫无动静,依旧白茫茫一片。
她脸色渐渐发白,就算苏晓霜伤害她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心痛。
这一刻里她才发现,原来司徒未央在她心中所占的位置,早已超乎她所想像,万一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她未来该怎么办?
她慌张了,刚刚收回不久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好,你再不上来,那我就跳下去陪你……」
「等等——」就在她正准备跳下的时候,司徒未央即时将她拉起。
「哼!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你的功夫那么好,不可能会有事,不可能……呜!你欺负我、欺负我……」她猛捶他的胸膛,眼泪仍旧一颗颗地往下掉。
「对不起,别哭别哭了,还有,小心点,别压坏我的花。」
「花?什么花?」她狐疑地问。
司徒未央将放在身后的花拿到她面前,那朵花很奇特,有著七彩的花瓣,虽然小小一朵,但在阳光的映照下十分鲜艳夺目,娇美动人。
「好漂亮,我怎么从来不知道雪霁谷里有这种花?」她被吸引了全部目光。
「这是七彩花,每十年开花一次,每次结成一朵。」这可是她那位自称棋艺跟他「旗鼓相当」的义父,在下棋间不经意告诉他的秘密。
「七彩花?那不是传说中的解毒圣品。」雪冰凝睁大了眼轻呼出声。
她曾听她义父说过,这种七彩花可以解普天下任何一种毒,还可以延年益寿,可是由于它都生长在断崖峭壁之间,所以极难采取,连她都没见过,想不到司徒未央竟然会如此机缘巧合地采到。
「没错,雪老前辈喜欢我当他的女婿,所以告诉我只要能拿到这朵花,一定能够赢得芳心。」他单膝下跪双手奉上七彩花一朵。「嫁给我吧!冰凝儿。」
她义父果然了解她,知道她醉心医术,可……他怎么能够故意引诱司徒未央去冒险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我才不要花呢?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她拉起他投入他怀里。「答应我,以后不许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是,遵命。」他调皮的对她行个礼,并将那朵七彩花交给她。「放心吧!我会为你后半辈子的幸福保重自己的,之前不论你有什么委屈和遗憾,全都让我来补偿吧。」
「嗯!我相信你,我们成亲吧。」她又投入他宽阔的怀里。
在亲情里她触了礁,还好身边一直有他陪伴,这双强健的臂膀将为她下半辈子挡风遮雨,而这胸膛将是她今生唯一的依靠。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告诉义父这好消息。」
雪冰凝点点头,手拿著那朵七彩奇花,花朵上的七彩光芒耀眼,似乎也在为她的幸福感到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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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娶我女儿可以,不过必须先赢我一百盘棋。」雪魁提出了前所未有的婚礼条件,让这对准新人都愣住了。
「一百盘?!」雪冰凝真是哭笑不得,她义父怎会提出这种条件?
「没问题。」司徒未央扬起清朗的笑容拍拍准娇妻的手,转头对雪魁道:「好,义父,现在就来吧!」
「嘿嘿。」雪魁是故意要考验他们的,顺便练练自己的棋艺。
然而,不知道他是太过低估司徒未央,还是太高估了自己,才短短四个时辰不到,一百盘,他竟然一连输了一百盘?!
「哇!一百盘了,未央好厉害。」雪冰凝毫不掩饰地夸赞,他那出神入化的棋艺,让她对这准夫君更加敬佩了。
「哪里,承让了,义父,多谢你手下留情,成全我们。」司徒未央抱起一直在旁摇旗呐喊的娇妻,准备开开心心地成亲去了。
雪魁愣在当场,谁……谁说他手下留情了?其实他根本就是真的技不如人,下一百盘却整整输了一百盘,简直无颜见江东父老。
汗?啊!汗?!
看样子他必须再勤加苦练,总会有成功的一日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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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凝儿,你看义父一天到晚关在密室研究棋艺,这样好吗?」
那老人家好固执,怎么劝都不肯出来,整天就这样对著棋盘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还发下豪语一定要赢过他。
「没关系,我习惯了。」雪冰凝靠近他怀里道。「义父就是这种人,对于他想做的事都十分专注,谁也无法撼动他。」
「也难怪他的医术和使毒会这么厉害,原来是勤能补拙。」
「哦!你竟然敢说他拙。」雪冰凝捉到把柄似地睨著他,模样淘气极了。
「你呀!越来越皮了。」司徒未央轻点了一下她的俏鼻,简直无法将眼前的她和刚认识的时候相比。
「这还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结果。」她调侃道。
「那你喜欢这个结果吗?」
「你喜欢吗?」她反问。
「喜欢,太喜欢了。」不论是她冷酷或热情,司徒未央都一样的喜欢,因为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雪冰凝,他的娇妻。
「我也喜欢。」她的眼眸晶亮而神采飞扬。「这都要谢谢你,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我想我不会这么快乐的。」
「你说的让我突然觉得自己好伟大。」司徒未央非常认真地道。「其实我也常在想,如果你中艳毒的那一天没有遇见我,你会不会觉得很遗憾。」
真是的,这个人就是不能夸,一夸就会现出原形,不过她就是喜欢他这样的自然而不做作。
「会,因为遇见你,我的人生才出现了光明,才有了灿烂色彩,现在我一点不觉得遗憾。」她夫唱妇随地应和。
「说的好,为了鼓励你,我决定给你个热情的吻。」
他立刻俯下头,寻获了那永远都甜美无比的娇唇,倾尽了自己所有的热情,挑逗她的欲望情潮。
雪冰凝感觉浑身酥麻,就在理智即将迷乱的前一刻推开了他。
「等等,我……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她的呼吸不平稳道。
「什么事非得这个时候讲不可吗?」她可真会折磨人。
「当然,还记得你两个师父的交代吧?」
「记得!可是关我们两个恩爱什么事?」他又抱紧了她,决定再度偷香。
雪冰凝就是故意不让他如意,她像彩蝶一样翩然离开他的怀抱。
「那好,我们就出谷行侠仗义去吧!」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出……出谷?」他没听错吧?所有的慢慢褪去,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个提议上。
「你没听错,我的确是想出谷,你不是说过吗?只要我们夫妻两个同心协力,以你的武功和我的医术,我们一定能够造福许多人群。」
她笑著解释。
「可是你……你真的愿意出谷?」
「为了你,我当然愿意。」她红著脸说出心底深处的话。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她也放心不下她那位可爱的义妹雪舞凝,想要知道她好不好。
「太好了,我爱你,冰凝儿,我好爱你。」她那句深情款款的话真令他兴奋,司徒未央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旋转,开心的大吼大叫。
雪冰凝双手环住他的颈子,跟著他一起笑开来。
「不对,冰凝儿,我说了那么多次我爱你,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你爱我?」他突然想起这件事。
「有啊!」她美眸转动道。「我说过很多遍了。」
「是吗?我怎么一次也没听过?」
「那你就再靠近一点我的心。」她偏著头问。「怎么样?听到了吗?」
这……这叫他怎么回答?他说不嘛!她会抱怨他不够靠近她的心;说有嘛!又太过牵强了。
看来自负且不可一世的他是遇见高手了,除了认栽以外,别无他法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