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大得吓人的桧木办公桌,一个塞满了档案夹的巨大书柜,已经是这间宽大办公室里的所有。
那简单到不行的摆设让人咋舌,活像这间办公室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使用似的,可是在这简单的空间里,却有个有著宽阔肩膀的魁梧男人正俯首在办公桌上审视著资料。
「老大!」呼喊声刚落,办公室的大门便砰地一声被人撞开。
缓缓的抬头,皱起了浓浓的两道眉,凯特‧安德拉不悦的望著自己那个行为总是鲁莽的小弟。
「什么事?需要这么急匆匆的。」低沉的嗓音流泄,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顿时让行为轻率跳脱的罗德‧安德拉肃然起敬,原本轻浮的脚步也跟著缓了下来。
「呃……」
罗德仔细的审视著大哥的脸色,冷汗开始毫无预警的落下。
懊死的!他应该先查清楚大哥今天的心情再来的,否则等他将消息说出后,他十成十会变成被迁怒的对象。
「说话啊!」紧抿的薄唇缓缓的开合,那低沉的语调充分宜示著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双手忍不住地往下移至自己因天寒而抽痛的膝盖轻抚著,一双利眼却仍紧盯著罗德。
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罗德的脑海飞快运转著,他正在考虑自己应该将消息留待大哥心情好些时再说,还是冒著生命危险现在说。
「不说是吗?」危险的眯起了眼,此刻的凯特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活像是一只想把猎物「拆吃入腹」的黑豹,让罗德冷不防的泛起了一阵寒颤。
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现在不说,以后被老大发现一样是罪加一等。
反正做错事的不是他,是他们的老爸、老妈,大哥就是气坏了,也只能没辙的收拾烂摊子,与他无关,顶多是被「台风尾」扫中,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是老爸、老妈啦!」
「他们又怎么了?」伸手揉著自己发疼的额际,这几乎已经成了他想到那两个宝贝的招牌动作了。「他们不是正在什么台……什么的地方旅行吗?」
「是台湾啦!」好心的提供正确答案。
「嗯!」懒得说话的低应了一声,凯特仅是扫了罗德一眼,要他继续说重点。
「他们刚刚打电话来要钱。」
「给他们!」他想也没想的便说道。
「可是……」那是很大一笔钱耶!大到连他都有点不敢启齿了。
「罗德,他们是我们的父母,就算再会花钱我们也得供应,所以他们要钱就汇给他们,不必一副好像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他明白他们家曾经有过很苦的日子,所以他们兄弟俩对花钱有著同样小心翼翼的态度,可是要钱的是父母,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确定?」扬起了剑眉,罗德那张与凯特相似的俊容出现了一抹不以为然的表情。
「罗德,我的耐心有限,你一向是知道的,所以说重点。」
凯特抚著膝头的动作更加显著,弟弟那具有弦外之音的话语更是让他那两道如剑般的浓眉拢得更紧。
显然他老哥的耐心已到了极限,于是罗德耸了耸肩,然后照实说道:「他们两老说要在台湾置产。」
「置产?!」在那个几乎要让人记不得地名的地方置产,他们两老显然是疯了,要不然便是没事找事做。
「对,而且他们要我马上汇二十万美金过去。」用力的点下了头,算是证实了他大哥的困惑。
「他们疯了吗?」「砰!」地一声巨响。
凯特那宛若不是肉做的双掌重重的往桧木桌上一拍,顾不得手心传来的阵阵疼痛,他惊吼著。
去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买房子,而且一买就要二十万美金,就算他们现在已经荣登富人阶级,这样的事也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他们的父母疯了,他俩可没疯啊!
「所以你说这钱我能汇吗?虽然说爸妈已经开口,可是……」
「要他们马上回来。」
「我才不!」他又不是呆子,才不想去面对母亲为达目的时,那毫不犹豫可以淌下的泪水。
「罗德,去要他们回来。」置于桌上的手缓缓收成一个拳,仿佛也将自己的怒气给收进了里头。
「不要!」连考虑都没考虑的,罗德简单两个字就回绝了兄长的命令。
「你都不知道他们刚刚在电话里有多兴奋,还直说著台湾那里的人民多有人情味,最重要的一点是……」
「是什么?」双眼微眯,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罗德等会儿说出来的话肯定会让他气得想杀人。
「他们说那儿有个女孩很好心,自愿要替他们医治舌头,所以他们才会决定在那边长住。」
「叫——他——们——回——来!」几乎是从牙缝里进出来的字句。「好心的女孩,我看是好心的骗子吧?」
二十万美金可以为他的企业创造出多少利润!他绝对不会允许父母因为一个「善良」的女骗子就这么挥霍无度。
「要说你自己去说!」罗德耸了耸肩,摆明了不管这事。
就算他那如狼兽般凶狠的大哥再怎么威胁,也绝不,反正他就是不想去面对母亲的眼泪。
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稳自己的情绪,凯特在闭眼三秒钟后,随即睁眼,里头又是一片的平静无波。
「搞定爱莲娜和去台湾,你选一个。」
自从因伤从球场上退下之后,他和罗德便开始做起体育界「专业经纪人」的工作,从只有两人的工作室,到如今声名远播的大公司。
他们的「繁星经纪公司」一如其名,旗下几乎囊括了德国半数以上的各项体育界明星。
只不过凯特并不以此为满足,他甚至开始有了将公司发展成跨国际的大型经纪公司的想法,所以他更是把握每个可以签下明星体育员的机会。
而爱莲娜却是一个特例,一个他心中的痛也是他誓言达到的目标,所以即使他得立刻前去台湾一趟,他还是不希望手中的工作有任何的停顿。
「我选般定爱莲娜。」罗德想也不想的便说道。
虽然他明知爱莲娜的经纪约对大哥有著特殊意义,回想当年往事,这永远是大哥心中的痛,可是他宁愿选择去搞定可恶的爱莲娜,也不想去面对他那对难搞的父母就是了。
面对弟弟避父母如蛇蝎,凯特只觉得好笑,反正两个烫手山芋至少丢了一个,他也懒得纠正他那不敬的态度。
「行,我搭今晚的飞机到台湾。」
不过是自己的父母,和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良善少女」,他轻而易举便可以搞定,不要浪费时间在争论之上。
「伯父,伯母,这是我替你们准备的早餐,快来吃吧!」带著灿烂的笑容,雨阳领著两老来到餐桌之前,直招呼著他们。
原本经过了几天的禁食,只能喝一些清汤的他们都很兴奋终于能有食物可以吃了。
可当他们见到那些摆满了一桌子一碟碟的小菜,两个人的眉头都紧紧的皱了起来。
「丫头,这是什么怪东西啊?看起来黑黑丑丑的,能吃吗?」
本来兴奋地直往前冲的筷子倏地停在一条条香脆可口的腌瓜上,一脸害怕的问道。
「这可是我们台湾特有的腌瓜,好吃极了!」故意忽略安德拉夫妇脸上那害怕的表情,雨阳主动地拿起筷子,一碗一条的将腌瓜夹进他们的碗里,脸上当然少不了鼓励的笑容。
就这几天的观察下来,她大胆的猜测眼前这两位老人家曾经有过一段苦日子,后来虽然苦尽笆来,可日日大鱼大肉,酸甜苦辣全都不忌,所以才会造成味蕾被过重的口感所麻痹,渐渐的失去了原有的功能。
所以在深思之后,她特别以鲍鱼和香菇等清甜的食材熬粥,再佐以开胃健脾的中药材,最后再配上这些看似平淡的小菜。
用最真实的口感唤回他们味蕾的功能,虽然这一切都是她的假设,可她却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成功。
反正不成功就成仁嘛!这次不成再换别样,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治好这对德国老夫妇的「味蕾麻痹症」。
「这……」翠碧丝‧安德拉耳朵里听著雨阳那流利的英文,又瞧著老公鲍尔‧安德拉脸上那种跃跃欲试的表情,于是深吸了口气,身先士卒的将碗里的腌瓜给咬进子口里。
咬一下,没味道,咬两下,还是没味道,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顺手喝上了一口粥。
奇迹似的,一种睽违已久的食物甘甜味竟穿透了她那早已罢工许久的味蕾,窜人了她的神经。
她不信的再喝了一口粥,然后连接著三两口,那碗粥已然见底。
「好喝吗?」显然自己的方法奏了效,雨阳开心的笑眯了眼。「还要吗?」
「好吃;真好吃!」看似平淡无奇的白粥竟然蕴含了这等的美味,翠碧丝直点著头。
鲍尔看著太太脸上那欣喜的笑容,于是也跟著喝了一口粥,看著他的举动的雨阳满心期待他会有如同老太太一般的反应。
可是……
「根本就没味道!」碗被重重的放下,鲍尔气怒的哼道,显然他是以为自己被耍了。
「咦?!」他的反应,让翠碧丝和雨阳同时不敢相信的瞠大了眼。
「怎么会,安德拉太太都尝出味道了,这个方法对你也应该有用啊!」
「我不管,你都已经让我老婆尝出了味道,就一定要想办法让我也恢复正常,否则我就缠著你不放。」像个孩子似的,鲍尔双手环胸,活像是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耍起了脾气。
面对他这有点恶劣的态度,雨阳并没有生气,只是端著安慰的笑容问道:「安德拉先生,你真的没尝到味道吗?」
「就像是嚼蜡一样。」
「那……」
「我不管,你一定要想办法!」带著嫉妒的眼神扫向自己的老伴,虽然他也很开心自己的老伴可以尝到味道,可是他还是不服气。
「是啊!丫头,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我的鲍尔,否则他不是太可怜了吗?」
两个人四只眼全直盯在雨阳的身上,顿时让善良的她怎地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这……好吧!」她重重的点下了头,虽然她也很没把握,而且在饭店上班的她时间也不多,可是面对两个人那恳求的眼神,她就是狠不下心。
「可是你也得要有耐心,如果食疗不行,就得用中药,有的中药很苦,你不能说不喝喔!」
明亮的眼神在翠碧丝兴奋和鲍尔失望的脸庞中来回。
倏地,雨阳小小的拳头紧握,深感责任重大。
她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安德拉先生,否则他就真的太可怜了!
「嗯!」
「那你们今天就先出去玩吧!我还得去上班呢。」
「丫头,其实我们可以给你钱耶,你就别上班,陪我们吧!」翠碧丝说著双手一拉一扯,硬是将雨阳的纤手握在手中。
她早就喜欢上眼前这个俏生生的丫头,即使她今天没能回复她的味觉,她都已经决定要在台湾住上不短的时间,甚至已经打电话回德国去向事业有成的儿子们要买房子的钱了。
「这可不行!我还得存旅费呢!」笑著摇了摇头,雨阳委婉的拒绝了翠碧丝的提议。
「我们有钱啊!」鲍尔连忙附和,他也喜欢这个爱笑的丫头,可不能让老太婆专美于前。
面对他们俩的好意,雨阳依然摇了摇头。「你们忘了,我已经有工作了。」
「我们也可以付你薪水的,我儿子很有钱的,更何况你每天帮我们煮东西吃,我们也是要给你酬劳的。」
「我们是朋友呢!我可不收朋友的钱。」伸出食指朝著他们摇了又摇,雨阳巧笑倩兮的说完,跟著挥了挥手,走人。
「唉!真是个好女孩,如果……」
望著她离去的背影,翠碧丝和鲍尔两人默契十足的同时转头对看。
「老伴你想的是什么?」她笑得贼贼的探问。
「那你想的又是什么?」他则是不甘示弱的反问。
然后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如果凯特能拥有这样的女人,那不是太完美了吗?」
「可惜他们一个在台湾,一个在德国,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否则……」最后还是鲍尔比较有理智,摇著头可惜的叹道。
「那可不一定呢!或许过两天儿子就来了。」翠碧丝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微笑,很显然地她的想法乐观许多。
「怎么可能,他那么爱赚钱,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来台湾?」他不信的摇了摇花白的头,但也没有多做争论,反正老婆爱作梦就让她作吧!
和他辛苦了大半辈子,这点权利应该还是有的。
「我们回去!」二话不说,凯特在饭店的大厅里一瞧见自家父母,就冷著一张脸,扯著他们准备走人。
「儿子,等……等一下……」来不及发挥眼泪攻势就被儿子扯著走,翠碧丝怎肯甘心。
她一面急得跳脚,一面口里还不住冒出一串德文,对著自己的老公使眼色,要他想点办法。
「你们最好什么都别说!否则我不保证会用什么方法扛你们上飞机。」冷眼一扫,凯特并没松开自己的箝制,只是淡淡地威胁道。
「我们不要回德国,要留在台湾。」翠碧丝被儿子的态度气得跳脚,整个人硬是不动,不打算让儿子如愿的将他们拖上飞机。
靶受到老婆身先士卒的勇气,深吸了一口气的鲍尔也跟著停下脚步,不肯再移动半步。
「你们真的不走?」微眯起眼,凯特怒瞪著两位老人家。
「不走!」夫妻俩同时摇头晃脑,鼓起勇气对著自己的儿子说NO!
「好,带他们走!」懒得和他们说那么多,凯特对著台湾分公司的下属说道。「若是他们不走,就是用扛的也要将他们扛上飞机。」
「儿子,这太过分了吧!」原本还陪著笑脸的鲍尔敛去了笑容,对著儿子说道。
「过分?!有你们过分吗?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置产,你们知不知道赚钱很辛苦,不能随意挥霍的。」
「置产!」鲍尔的声音扬高了数度,怀疑的眼神跟著荡到了妻子身上。「这就是你说儿子一定会来的原因?」
难怪昨天她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儿子一定会来台湾,原来是这样的。
「不过是买栋房子而已嘛!难不成我不能买房子吗?」翠碧丝咕哝的说道。
「妈咪,你不是不能买房子,只是不能买在台湾,在这种落后的地方,买房子干什么?」
凯特的语气又快又急,僵沉的脸色更是活像要杀人似的。
「谁说这里鸟不生蛋的,这儿的人可有人情味了,雨阳那丫头不但治好了我的舌头,而且也答应要帮你爹地。」
「有人情味?!」他冷哼了一声,眸光中尽是不信。「我看是看你的钱很有人情味吧!」
「她可是一毛不收的。」翠碧丝扬声抗议儿子那种伤人的说法。
「这叫做放长线钓大鱼。」凯特鄙夷的说道。「谁知道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们的身分,所以放弃小钱,准备捞笔大的。」
饼往的经验让他执意认定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善心人士」,只要是人就有私心,就有图谋。
说不过自己的儿子,翠碧丝瞪著冷著一张脸的他,恨不得能拿根棒槌往他头上敲去,可是苦于手边没有棒槌,只好求助于自己的老公。
「孩子的爹,你也说句话啊!你难道不想那娃儿帮你治好舌头吗?」
「我……这……」鲍尔转动著花白的头颅,一会儿看看自个儿强势的儿子,一会儿又看看大发娇嗔的老婆。
脑海中又泛起了老婆那时再次尝到味道时的满足笑容,心终于还是往她那边偏去。
「凯特,就让我们留在台湾吧!让那娃儿试试也好,她真的治好了你妈咪的味蕾耶!」
「哼!」这是凯特的回答。
「哼什么哼,我就是不回去,你能怎样?」翠碧丝跺脚怒道。
凯特没有回应母亲的挑衅,只是看了父亲一眼,然后迳自朝著身后那两个下属交代道:「不走的就用扛的上飞机!」
「凯特‧安德拉,你敢?!」翠碧丝不敢置信的低呼,万万没想到儿子会这样对待她。
「为了不让你被骗,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他撂下话来,然后返身便往饭店的大门走去。
他昂首面对著旁观人潮对他的指指点点,对他来说,旁人的观感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上站起来。
「你们……放我下来!老伴,你也想想办法啊!」真的被扛上了肩头的翠碧丝不断的挣扎惊呼。
面对这样野蛮的情况,不但是好好先生鲍尔,饶是见多识广的饭店侍应生和大厅经理也全都傻眼。
只见大家愣在原地直瞪著这种诡谲莫名的景象,却没有人记得要仗义相助,伸出援手。
眼看著一行人在拉拉扯扯之间,已经即将到达停在饭店外喷水池边的黑头车,就在这个时候,角落突然冲出一个人影,硬生生的朝扛著翠碧丝的那人撞了过去。
「啊!」数声惊呼同时响起,紧接著又是几道落水声。
身后的骚动终于撼动了凯特那坚硬如铁的心志,蓦地停下了脚步,回身往后头扫了一眼。
这一眼只差没教他那深幽的双眸喷出两道熊熊的火焰,宽阔的胸膛也跟著不停的起伏。
他想掐人,瞪著自己那宛如落汤鸡的母亲,头上还顶著一片荷叶的下属,最后他那杀人般的视线来到了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雨阳身上。
还来不及从惧水的惊恐中回神,又得面对那双仿佛想将人吞噬的目光,雨阳惊喘得嗫嚅。
「别……你别……过来……台湾是个……有法治……的国家……你不能……当街掳人……」
可是当她发现她的话语,不但没有阻止眼前这个身材魁梧得像熊,眼神又像豹一样锐利的男人时,本就打颤的身子抖动得更加厉害。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的放声尖叫道:「你不要过来,我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你是坏人……我要……叫……警察……」
她的语无伦次让凯特一张俊脸更是黑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加快了步伐,站在池子旁居高临下的看著她。
毫无预警的,他那宽大的手掌往前一伸,被吓坏的雨阳索性两眼一翻,很没出息的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悄悄地将眼皮撑开一条细缝,当那山一样的身影映人眼帘的同时,雨阳立时又惊吓的合上了双眼。
「妈咪、爹地,她已经没事了,那我们走吧!」
即使经过了一段小插曲,但凯特准备将父母架回德国的心意依然没有更改丝毫。
「可是,我不想回德国。」显然翠碧丝和儿子有著同样的固执脾气,她双手叉腰,直瞪著凯特,说不离开就不离开。
「妈咪,你还想再发生一次像方才一样的闹剧吗?」探手抚著自己的额际,他万般头痛的说道。
说话的同时,他那双锐利的眼眸还不忘瞪了依然躺在床上的雨阳一眼。
懊死的女人,要不是她刚刚出来坏事,他早就已经将父母架上飞机,也不用在这儿继续浪费时间了。
「我不想,可是我也不想回去,我和你爹地要留在这儿让雨阳治疗味蕾。」翠碧丝说得理直气壮,她甚至还挺起了胸膛,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她不过是个小女生,懂得什么治疗?就算她真的让你再次有了味觉,那也是误打误撞的。」
凯特鄙夷的说道,轻蔑的语气让躺在床上的雨阳双拳倏地收紧。
这个可恶的男人凭什么在这儿大放厥词?还好她为了要去德国的美食展,勤练了德语,否则还真是被人侮辱了还在那儿拍手叫好。
「雨阳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是个善心的娃儿。」
翠碧丝不服气的帮雨阳说话,要不是她冲了出来,她和老伴可真要被儿子遣送回德国了,所以此刻的她更是将雨阳给疼人了心坎里。
「善心?!」凯特嗤之以鼻的同时,眼角亦扫到了双拳紧握、浑身紧绷的雨阳。
还说是没什么心机的善心女孩,现下她的心机不是表露无遗了吗?
明明早就已经醒了,却故意装睡,怕不是为了要探听什么秘密吧,哼!
「她这种女人我看得多了,不过是个为了钱作戏的女人,难道你们忘了以前的那些教训吗?」扬著声,他故意用著恶毒的话语提醒著自己的父母。
「更何况她又不是医生,能够替妈咪治好味蕾不过是误打误撞,瞧她不就没有办法治好爹地吗?」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瞄著雨阳那双愈握愈紧的拳头,心中的不屑更盛。
哼!我就不相信你还不露出狐狸尾巴。
丙不期然的,他的话声刚落,原本还躺在床上装死的雨阳已经俐落的跳起,一双眼死命的瞪著眼前这个长得像熊又说话刻薄的男人。
「咦!雨阳丫头你终于醒了。」相较于凯特唇畔的不屑,翠碧丝对于她的清醒则是打从心底的高兴。
但她的喜悦并没有传递到雨阳的眼窝,她只是狠狠的瞪著凯特,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是在思考著眼前的壮硕身躯哪个部位最可口。
「她醒了,我们走吧!」完全忽视她的怒意,凯特迳自往门外走去。「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陪一个女骗子玩游戏。」
「我不……」翠碧丝正要开口拒绝,可是另一道拔高的女声已经石破天惊的劈进了众人的耳膜。
「我不准你逼翠碧丝阿姨离开,我不管你是谁,都没有那个资格去扭曲别人的意志。」
「你不准?!」凯特微感诧异的扬了扬眉,双眸紧锁的瞪著雨阳那张布满倔气的小脸蛋。
庞大的身躯往前迈了两步,在她那娇小得宛若孩子的纤细身躯前停止。
居高临下的低著头睨向她,他语气轻缓,但却流露著轻蔑地说道:「你以为你有那个资格?我是她的儿子,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我是阿姨的朋友,我警告你,我不管你是不是阿姨的儿子,但如果你打算用非法的手段强压阿姨上飞机,我会……」
雨阳的话虽然说得理直气壮,可是面对眼前的巨人,她的双膝还是忍不住的发软。
很害怕,她真的很害怕!
可是当她的眸光对上翠碧丝眸中的称许与请求的同时,她还是努力的深呼吸,企图培养一些勇气。
「你会怎样?」
「我会报警。」
对像是个喝阻孩童顽皮时的威赫,凯特压根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瞧她那既固执又认真的神情,他心里漾起了一抹兴味。
这个女骗子勇气倒是挺可佳的呵!
就冲著她那份勇气,他是不是也该留下来陪她玩玩呢?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兴致了,这几年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工作,好不容易有个乐趣出现,不玩岂不太可惜了吗?
思绪在摘海里头绕了一圈,凯特突地双手环胸,敛去了怒气的他好整以暇的说道:「行,你要我让他们留下来也行,但是你得说服我。」
「说服?!」雨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连面对著他都很害怕了,她有那个能力去说服他吗?
「我给你这个女骗子一个礼拜的时间,若是你能说服我,我就让他们留在这里,我还愿意买栋房子让他们定居。」
「我不是女骗子!」完全没有捉住他话里的重点,雨阳噘著嘴,不服气的反驳著他对她的称呼。
不理会她的抗议,凯特以食指和拇指勾起她的下颔,然后直视著她灵动的眸子说道:「就一个礼拜,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把戏。」
话一说完,他随即离去,既然他已经决定暂时留在这里,那么有很多事是该安排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