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宜在满屋子食物香气中醒来。他眨了眨眼楮,这一段忙碌的服装秀之后,连睡眠都是种享受。
他走出房间,发现丹瑜在厨房里忙著。
「子宜?你也真有本事,连睡二十四小时欸!认命起床啦?」
「再不起床,我怕饿死在床上。」
转身看著这个光洁亮丽的厨房,「现在你有工作了,再找个钟点女佣如何?」
「不要。」
她回答的很干脆,「我喜欢作家事。」
「好吧,」子宜懒洋洋的回答,掀开锅盖,「洋葱鸡?哎呀……还有饭呢!」
他用手抓了只鸡腿就吃,「烫、烫!饿的时候,真的什都好吃!」
「喂!」丹瑜推了他一把,我的鸡腿呀!
「饿死鬼投胎?居然污蔑我可比料理铁人的洋葱鸡?模特儿不都要节食吗?我只煮了半只鸡,还我的鸡腿!谁叫你用手抓饭的?!家里没碗吗?气质啊!妈的,你是名模啊!」
「节食做什?我靠运动。」
被丹瑜赶到餐桌,手里还抓著鸡腿,油淋淋的哨著,一点形象也没有的,「还有没有菜?光吃鸡腿,怪腻的。」
丹瑜真想把手里热腾腾的饭倒到他的头上,腻?
「对不起!」她很大声的说,「没有其它的菜!如果你不嫌花瓜和菜心的话!」
「唉,现在嫌弃又没用。」
他又添了一碗饭,「随便端上来吧,如果有汤就好了。」
「要不要从你的脊椎里榨汤出来?」丹瑜火了。
一餐饭吃得心满意足。充足的睡眠,美好的食物,娇嗔可爱的女孩,子宜的心情少有的轻松起来。
「丹瑜,你可以嫁人了,现在的女人连煮白米饭都不会,」子宜满足的呼口气,「还是说,跟我这变态住在一起,你连对家都找不到?」
「喂!你很喜欢旧恶重提喔,」丹瑜有点不高兴,「我看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了,连白米饭都不会煮的笨蛋!我第一次看到白米会长虫!」
「我决定了。」
他一击掌,「让你一辈子嫁不出去!这一来,就可以常常吃到你煮的饭。喂!你知不知道筷子也是种暗器?你差点点中我的檀中穴!」
「你该庆幸我不是煎牛排。」
丹瑜冷冷的说,「要不然你可以亲身体验主刀六眼的快感。喂,吃了人家的饭,好歹愧疚一下好不好?过来帮我擦碗!」
「我是你老板欸,」子宜皱著眉穿上凯蒂猫围裙,「为什得帮忙收拾残局?」
「我是化妆师,不是厨师!」
丹瑜伸伸舌头,「天啊,真是太可爱了。凯蒂猫真适合你。」丹瑜笑弯了腰,不理子宜杀人般的眼神。
电铃按得震天响,他们面面相觑,几乎没有访客来过,丹瑜今天才知道电铃会响。
「是谁呀!」丹瑜一面擦干手。
「不,我去。」
子宜突然全身紧绷起来。原本轻松俏皮的美丽突然燃起熊熊的警戒,更让他像是火焰般烈艳。
他警戒的走向门口,伸手模模身上自卫的武器,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珍妮佛?」他倒是呆住了。
「子宜!」
一头灿烂的金发席卷进来,抬起头来,碧绿的眼楮像是祖母绿,这个热情的异国少女冲进子宜的怀里。
「我好想你!」
丹瑜看著这个意外的访客,也跟著呆住了。
等看到丹瑜,珍妮佛原本如向日葵的笑容,转变得跟声音一样冰冷。
「子宜,她是谁?」
「我的化妆师,她住在这里。」
子宜平静下来,「你怎来了?汉克叔叔知道你来吗?」
「爸爸让我来的。」
她仍然充满戒心的打量著丹瑜,用英文跟子宜说:「我讨厌她,叫她走!我要跟你住!」
「珍妮佛,」子宜温和却不容反驳的说,「你在我的国家,就得说中文。你会说吧?妳不能跟我住。如果你要留下来,就要问问丹瑜肯不肯让你跟她挤一挤。要不然,我的房间给你睡,我睡容厅。」
「为什不是她睡客厅?!」珍妮佛改说国语,字正腔圆甚至有些北京腔。
「我是客人!」
「妳是我的客人,不是丹瑜的客人。」子宜仍然温和,垂下浓密的睫毛遮掩著真正的心情。
「不!我不要子宜睡客厅!」珍妮佛露出祈求,「我跟你睡不好吗?我们小的时候……」
「从你十岁以后,我们就没一起睡过了。」
子宜静静的说:「珍妮佛,不要无理取闹,这样我很心烦。本来看到你是很高兴的。」
珍妮佛热烈而痛苦的看了他好一会儿,那是任何男人都会为之融化的目光。被一个精灵般的女孩这样凝视,违背她的任何请求,都会觉得不应该。
她叹口气:「好吧,算你赢。我叫他们把行李拿上来。」
子宜帮她们俩介绍的时候,珍妮佛马马虎虎的跟她踫踫手指就算握手,就算瞎子也看得出她的敌意。
「不好意思。」
子宜轻轻的说,「她住几天就走了。」
「这是你的家,她是你的客人,有什不好意思的?」
丹瑜摇摇头,有些艰难的问,「不过……她……她是……」
子宜静默了一下。
「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受到她们一家人的照顾。她是汉克叔叔的的小女儿。脾气比较骄纵些,你得忍一忍。」
子宜也留学过?她凝视著子宜。住在一起这久,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太了解他……不,对他的背景,一无所知。
为什要知道?她的脸涨红了一下。不过……她的确也不喜欢珍妮佛……尤其是她冲进子宜的怀里时,心里激动的想甩她一个耳光。
我这是怎了?丹瑜有些吃惊。为了不想面对这样的心情,她尽量避免和珍妮佛踫面,一直关在自己房间里。
只是珍妮佛的习惯很糟,将她精心打扫的家弄得一塌糊涂。实在看不下去,趁著珍妮佛粘著子宜出去的时候,默默的开始整理这团乱。
好不容易整理出眉目,她静静的洗著厨房的水槽时,门一响,珍妮佛独自回来了。
「子宜呢?」同样是美人,看到珍妮佛就想海扁她。那种高人一等的口吻真让人无法忍受。
「还没回来。」她淡淡的,继续洗水槽。
「喂,」珍妮佛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
「我饿了,弄个三明治来吃吃。我讨厌腌黄瓜,不用放上去,听到没有?」
「我不饿,所以不想做菜。」她开始将汤匙洗干净,一只只擦得亮晶晶的。
「仆人还敢这嚣张?!」珍妮佛勃然大怒,「我要叫子宜开除你!」
「我不是子宜的仆人。我只是他的化妆师。」
丹瑜仍然淡淡的,只有握得发白的指节透露她的情绪,「若子宜因为你的话开除我,我没话讲。但是,」她把汤匙放进抽屉里,「等子宜跟我说才算数,你,还不够格。」
她迅速的冲向丹瑜,还看不清珍妮佛的动作,只看到汤匙全飞了起来,脖子微微的感到火辣。
「啧啧,原来你是‘道外’人。拿你们的话来怎说?平民?庶民?还是贱民?」
她的手稍微用力一点,丹瑜看不到,却觉得有锋利的寒气从脖子渐渐升上来。
她居然用刀子抵著自己?丹瑜小心的吞口水,「我不懂妳的意思。」
「子宜从来没说过?你以为子宜是谁?」
「子宜就是子宜。只要他是子宜就可以了,我不关心他的过去。」丹瑜虽然害怕,仍然倔强得一昂首。
「何必呢,」珍妮佛拿著冰冷的刀子轻轻拍她的脸颊,「平民就好好的过你们卑微的日子。我们极道中人,也不会对你们的卑贱生活有兴趣,」她的眼中充满轻蔑,「懂了吧?不要粘著子宜不放,他不是你这种贱民能踫得到的。」
「什‘极道’?」丹瑜心里一阵阵的发冷。
「我忘了,极道是日本人的说法;亚洲国家的语言,真烦!在你们这边的说法,就是黑道。你以为子宜是什身分?」
她的眼楮出现狂热,「他是黑道的王子,是我注定要嫁的人。」
子宜刚到美国的那个冬天,他十三岁,珍妮佛才五岁。
她楞楞的看著那个挺拔俊逸的东方男孩翩然的从满天白雪里走过来。那双黝黑的眼楮,像是瓖满星星的夜空,清冷而美丽。
他一定是王子。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美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晚安,我是子宜。」
他清亮的声音在珍妮佛的心里回响,「你就是珍妮佛吧?」
从那天起,珍妮佛就发誓,将来一定要嫁给她的东方王子。
任何事都不能阻碍她。任何阻碍……都只能彻底被毁灭。
她看著这个道外平民,既没有痛哭讨饶,也没有激动,只是雪白著一张娃娃脸,冷冰冰的看著她。珍妮佛的心里一阵阵的焦躁。
这个东方女人;她忌妒那察色柔润如婴孩的皮肤,娇小匀称的身材,和那头柔滑如丝缎的美丽长发。
东方女人都不会老,她已经为了将来的美貌惶恐了,但是东方女人;这些女人总是可以像孩子一样,很久很久都还是拥有润泽的皮肤,和美丽的娃娃脸;眼前的这一个,更是细致的让男人著迷!
不能让子宜为她著迷:她抽起小刀,就要往她的脸插落,丹瑜觉得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连抵抗的时间都没有……
白影一闪,冷森森的刀刃突然飞了出去,珍妮佛还来不及响应,已经被摔到沙发上又摔到地上。
直到丹瑜靠在胸膛上,这才确定是子宜。
「丹瑜。」她第一次听到子宜的声音这样颤抖软弱。
这时候她才开始哭了起来。抓著子宜的衣服她软软的瘫下来,到底被抵著脖子还几乎毁容的经验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她发抖得连站住的力量都没有。
子宜也在颤抖,从一开始的害怕,到模到丹瑜脖子上的血迹,他的震怒升到了沸点。
「珍妮佛。」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滚回去。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为了一个仆人,你居然要赶我走?」
珍妮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楮,「我只是跟她开开玩笑!」
「住口。」
子宜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细,「你在我的地方,伤害我的人!就算我已经脱离了‘道内’,我也不允许任何人在我的地盘持刀。你滚吧。等我转身,你想走就来不及了。」
「你的人?」
珍妮佛的脸都惨白了,「你的人?!」
她尖叫起来,「我才是你的人!我注定是你的妻子!你若不娶我,我要跟我爸说,要他踩平你们莫家!你听到没有?!你们这群依附在我家羽翼的小虫子们!」
「我自己会跟汉克叔叔解释。」
他仍然没有转身,紧紧抱著仍在发抖啜泣的丹瑜,「至于莫家;你忘了,我早就脱离了莫家。莫家的一切,道内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但是我的人……」他的脸色开始阴沉,让丹瑜靠在流理台,「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尾声未息,他已经到了珍妮佛面前。
珍妮佛尽力挡下他攻击,她拿过美国青少年跆拳道大赛的冠军,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只是,她所爱慕的子宜比她苦练百倍不止。即使脱离道内,他不曾放下苦功,几招过后,珍妮佛抵挡不住,被他扭过手臂。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子宜淡漠的一踢茶几,飞到茶几的小刀跳起来,他干净例落的在珍妮佛的脖子上留下和丹瑜一样浅浅的刀痕。
丹瑜尖叫起来,「不要!子宜!」
「你闭嘴。」
珍妮佛楞楞的看著自己手上的血迹,含著眼泪用英文对子宜说:「你伤害我?艾瑞克,你伤害我?」
她这样娇小稚弱的样子,让子宜想起在美国的日子。那个娇小的金发小女孩,总是娇声的说:「艾瑞克,你是我的王子。」
「我已经不是任何人的王子了。」
他悲感的对珍妮佛说:「我决心离开莫家的那天起,就是个平民了。你应该嫁给我二哥,如果你这喜欢呼风唤雨,这鄙夷平民的话。」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她咬牙放弃自己的骄傲,「如果我也……我也愿意变成平民呢?」
「然后想办法影响我?」
子宜淡淡的笑,「回去吧。今天我不再计较了。如果,我在我的人身上看到任何痕……」
他的笑变得森冷,「我想,你不会有勇气尝试吧?」
珍妮佛凄楚的站起来,突然扑进他的怀里,「你这样做,太危险了。我可能会为了自卫,给你一刀。」子宜轻轻按著她的背,许多年前,为了思念母亲,在只果花飞舞的的树下,小小的珍妮佛也这样扑进他的怀里,芳香馥郁的香气笼罩。
他无法伤害珍妮佛。
但是为了丹瑜,他却可以这做。或许,任何人……包括他的父亲在内,伤害丹瑜,他都无法容忍。子宜不敢去想为什。
「我知道。」她仰起楚楚可怜的小脸蛋。
「让我撒娇一下。艾瑞克。我不想长大,如果我们永远都是孩子该多好!」
他一面替受惊过度的丹瑜包扎,一面想著珍妮佛的话。
珍妮佛,你还是个天真的孩子。你从来不知道,我没有童年,也不曾是孩子。
「痛吗?」听到丹瑜抽了口冷气。
「有点。」丹瑜觉得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什地方问起,「珍妮佛她为什……」
他轻轻按著丹瑜的嘴唇,美丽的脸拢照在哀伤下,分外凄艳。「别问。拜托,请你别问……」
十三年前的那个冬天起,他一直试图遗忘的记忆。
艾瑞克……子宜……你在哪里?快回来!我的孩子……是我害了你……艾瑞克……子宜……
破除回忆的迷雾,声声凄楚的呼唤,一再地,一再地在他的心里回响。
「子宜?子宜!」他回神过来,看著丹瑜担忧关怀的眼楮……和记忆里的那双眼神多相似……
「为什哭呢?我……我不问就是了……」
清泠的眼泪潸然的从绝美的脸庞落下来,方才凶猛敏捷如猎豹的他却像是迷途的美丽孩子,茫然的神情令丹瑜心痛不已。轻轻模著他的脸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突然吻了他柔软润泽如玫瑰花瓣的唇。
糟糕了!等清醒过来,丹瑜的脸都惨白了。
她想起之前被开除的化妆师,难道我就要重蹈覆辙了吗?一想到要离开子宜……子宜将会鄙夷的对著她……她的心像是坠入冰窖。
子宜却抓住她的衣襟,「不要走。」
从来没看过他这样的恳求,他紧紧地环抱住丹瑜,「一下子就好……让我……让我……」他像是要揉碎丹瑜似的用力抱紧,「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已经离开了……从此不再回去。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不要离去……不要……」
丹瑜愣了一下。她知道子宜并不是对她或珍妮佛说的。这样摧心苦痛的悲恸,不是她或珍妮佛可以拥有的。
但是她的心哪……她的心。像是春天融蚀的小河,所有的坚持和矜持全随著冰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答应你。」她也回抱子宜,「我不走。我不会走。」
对于那天的激动,子宜没有解释,丹瑜却也没有问。只是有种微妙的变化产生,两个人对这样微妙的感觉都有些尴尬、有些羞涩。
子宜又退回那个不多话,只静静看书的人。不知道该怎处理这样陌生的情感,丹瑜只会低著头,静静的打扫和煮菜。
「好了,」子宜拿下眼镜,按住正在擦茶几的丹瑜,「不要再打扫了。茶几都能当镜子用了。」他定定的望著她,「为什要这样不停的打扫呢?我并不是……坐下来吧。」
丹瑜不自主的坐下来。
「我……我喜欢。」
「你不用打扫,我也不会收你房租。」
子宜的美丽眼楮闪闪,「你已经是我的……我的……专属化妆师。」
她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什觉得有种喜悦升上来,「其实,我梦想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家已经很久了。」她满足的环顾干净清爽的环境,「我这些年这努力存钱,就是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家。」
她想起兄弟姊妹父母睡在一起的大通铺,吵杂污秽的所在,她的脸苍白了一下,「我想把自己的家整理清爽,能够开冰箱煮菜不用被骂。……我知道这不是我家。」
她局促了,「但是我还住在这里!」
「我懂了。」
子宜把眼镜戴回去,「但也不用这样拚命呀。我的家,就是妳的家。除非妳嫁人了……反正我会破坏你嫁人的机会。你煮的洋葱鸡,别人别想吃到。」
「喂!你把别人的终身幸福当什?!」丹瑜火起来。
这样才像丹瑜哪,他唇角带著淡淡的笑意,「想打扫的日子还长长远远。怕什?屋子又还没烧掉。已经好久没看到你画画了,我听林姐说,你用化妆品画画?她还拿张护具过的炫耀给我看。为什在家里反而不画了?」
不知道林姐把自己的涂鸦还慎重的护贝,丹瑜脸红了,搔著脸颊,尴尬的看旁边。
「我在家里,就会想画你。」
原本垂下眼楮看书的子宜扬起浓密的睫毛,星光般的眼楮看著她。跟在他身边这久,她的呼吸还是窒息了一下。
「不想画其它的东西?」
「不想。」
他唇角沁出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笑容,「我该摆什姿势?眼镜要拿下来吗?」
「不用。不用。」
原本担心这样盯著他,会让子宜生气或不悦,没想到他居然这乐意。她狂喜的冲进房间,拿出素描簿。
翻过一页,他漫不经心的问,「因为我很美?」
她正在削铅笔,「当然……但是,你有种美以外的东西……我很想画你……也只想画你……」
那种美丽以外的淡漠,冷眼,坚强矫健和一闪即逝的软弱。每次下笔都有意外的惊喜。
只想画你。他平静的心湖为了这样一句话,起了涟漪。望著书本,却没有半个字进入脑海。
「……伤还会痛吗?」他已经很久都不会害怕了。但是……是的。看到丹瑜的颈子流下鲜红的血,现在指尖仍会微微颤抖。
模模脖子上的OK绷,她撒漫的回答,「不会了,现在不会,画你的时候不会!」她专注起来,开始画下第一条线条。
「原来你这迷恋我。」子宜继续盯著书。
「鬼才迷恋你!」
丹瑜吼起来,「模特儿闭嘴好吗?我正好画到嘴巴啊!」
几乎很少出门。就算只是去买菜,子宜也会跟她去。在没有工作的时候,他们依旧形影不离。
丹瑜有些知道,珍妮佛的事情让子宜非常警觉。但是她不明白,子宜甘愿当她的警卫,却不试著让她走。
我想走吗?她刚洗过澡,对著镜子梳自己的头发。和子宜照人的艳光比起来,自己简直渺小又平凡。不但如此,她还总是对他鬼吼大叫。
为什?因为他想要一个合格的化妆师?他的眼中看起来,我也只是个化妆师吧?这种想法突然让她觉得很痛苦,整个心都纠结起来。
如果……如果……如果他再也不需要我的时候,我该怎办?
她静静的伏在床上,眼楮火热著,却哭不出来。
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她打开存折,望著渐渐多起来的数字。她渴望自己家的愿望越来越强。
有自己的家,最少有个可以哭泣的地方,如果子宜不需要她的话。
☆☆☆
「我不是平面模特儿。」
子宜淡漠著,「林姐,我对化妆品广告没兴趣。不是还有成衣厂商展示?我宁可去那边。」
林姐对这个红牌模特儿有些头痛,「子宜,成衣厂那边需要女性。化妆品有什不好呢?只要脸秀出来……」
子宜冷冷的看著她,「我对脂艳容没兴趣。」
「为什?」林姐不解,「你也拍过临泽莲花的广告,为什脂艳容就……」
「所有莫家的企业我都不接。」子宜不想再说,站起来。
「那不是莫家企业!」林姐还想继续劝,「脂艳容是独立的……」
「妳知道,我也知道。」
他穿上外套,「我要回去了,丹瑜还等我回家。」
「你对她不觉得太关怀了吗?」
林姐有种说不自的感觉,陪伴他这多年,还不如一个不到一年的小女孩,「她会是你的弱点!珍妮佛……」
「小心点,」子宜转过身,颇感兴味的看著林姐,「你是我的经纪人吧?一个模特儿经纪人不应该知道‘那种’讯息。你若当狱卒不够尽责,小心被换下来。你怎知道你不在监视下?」
林姐一时语塞,紧张的看看四周。
怕什?她已经小心的侦探过这个办公室。没有录音机,也没有针孔。说不定……「主人」早就遗忘了他赋予的任务,「我对你是效忠的。」
「你对我的模特儿身分效忠就行了。」
他打开门,「你是我的经纪人,不是吗?」
走到大门口,正好跟个伟岸的年轻人相逢。他惊讶的看著子宜,对林姐说,「就是他?什时候开始?」
林姐一脸尴尬,「或许,子宜不适合,我们可以换个……」
「我不要别人。」那个年轻人打断她。
「子宜,这位是艳脂容的新任总裁张苍骅,」林姐觉得很疲倦,每个人都这固执,「这位是莫子宜。」
「你真美!」苍骅惊讶的看著那张无瑕的玉容,「你真的是男人?我早听说过你的大名……」
「对不起,我不接跟莫氏企业有关的任何工作。你应该可以找到大把大把梦想拍艳脂容广告的明星或歌星,她们都是女的,」
子宜淡淡的,「失礼了。」正想走出去,苍骅在他背后说,「我以为你是专业模特儿。」
这让子宜停下来,「我是。」
「你是?」苍骅抱著胳臂,「你若真是专业模特儿,就不应该为了出资者是谁而选择接不接。如果你因为这个广告没有挑战性,或者你做不来而拒绝,这很合理。因为莫氏?莫氏不过是我们股东之一!」
子宜转过身,苍骅觉得有点呼吸不过来。老天,他的美丽隐含著风雷般的怒气!他的心轻颤,就是他!就是他梦想里应有的美丽容颜!
我一定要说服这个美丽的人。他暗暗下了决定。
「我有我的理由。或者说,我很小心。」
子宜淡淡的扫过俊逸霸道的男人,「或许,你不是莫氏的傀儡?」
「你觉得呢?」苍骅敏捷的反击,「或者,我可以知道,为什你这害怕莫氏?」
子宜没有回答,评估的看著眼前这个鲁莽的人。那种充满兴味和征服欲的样子,他并不陌生。这是个单纯被欲望征服的蠢人,还是另有别情的恶意,他倒是要好好想想。
「子宜!」
欢快的声音席卷著食物的香气,「嗨!林姐!好久不见啦……」丹瑜提著野餐篮闯进来,子宜讶异并且皱眉,「丹瑜,你怎来了?」
「等你好久,你又不回来吃饭。」
丹瑜也皱著眉头,「不吃饭也打个电话给我吧?要我煮饭又让我等到菜凉了!算了,原谅你,公司有临时的case是吧?我想你和林姐还没吃,所以我把菜提过来……」
苍骅倒是紧盯著丹瑜,心里慢慢涌起渴望。
她的个头不高。精致的五官清秀的像是小白花。匀称柔软的身材宛如少女。清纯得意人怜惜,却让人更想看看她那天真温柔的面孔遇到摧残,会展现怎样的痛楚和。
不管是艳丽绝伦的子宜还是楚楚可怜的这少女,他都想要。性别算不了什。
「林姐,这位是?…….」他头也不回。
「啊,丹瑜,见过张苍骅先生。他是艳脂容的总裁,」
林姐觉得他的热切实在非比寻常,「这位是子宜的专属化妆师,冯丹瑜小姐。」
苍骅的眼中掠过一丝欣喜,「原来冯小姐是莫先生的化妆师。艳脂容正想请莫夫生帮我们拍个精彩的广告呢……冯小姐对我们的产品有兴趣吗?」
脂艳容?丹瑜的脸亮了起来,「我很喜欢你们的彩妆呢!非常细致,容易推匀。最近出的纤长睫毛膏……」
子宜止住她,「你就是不放弃,对吧?」
他的眼楮冷得跟冰一样,对于苍骅隐藏的贪婪闪过一丝阴冷。
「我答应你。让我们过去。」
他握住丹瑜的上臂,「我们走吧。」在他背后,林姐莫测高深的看著他少有的紊乱。
一身纯黑的冷艳丽人,和穿著粉白的清纯少女,像是珍奇的黑玫瑰与娇弱的桔梗花相依偎,苍驿的眼楮眯了起来。
他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