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鬼办法?你在说什么啊!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吉祥心虚地回避他的注视。
老天啊!他该不会有什么天眼通吧?怎么知道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恶整他,好用来报复他的诡计?!这话若说出口,她还有命活吗?
「我瞧你想得很认真,人又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好办法?」他笑问,黑湛的眸犀利慑人。
「你、你瞧我做什么?你不是被那个叫什么阿凤的迷得团团转,看她就成了,管我想什么。」不经思索,话出口了,带点恼怒、愤懑,吉祥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她说的,那话听起来就像情人之间的娇嗔。
多嘴误事,吉祥咬了咬唇,自觉闯了祸,白嫩的双颊,逐渐抹上一层羞愧的嫣红,娇小的身子又是抖、又是缩,多希望自己在他面前就此消失,而不用再承受他仿佛可以将她燃尽的炽热视线。
「你在忌妒?」他的眸色转浓,添了丝情绪,而不再只是清冷寒寂。
「我没有!」她气鼓了脸,骄傲地撇开脸,不敢多看那似会引她心神迷乱的黑瞳。
「有,你在生气,你嫌我对你不够特别?我还以为我已经对你够好了。」玉冷霄清淡的笑语,蕴藏著些许宠溺,这是他未曾给过任何女人的待遇。
「这叫好?拜托,那根本只是你的色性使然,整个遥安城,谁不知道你风流成性,如果一个男人真要对一个女人好,他绝对不会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你懂不懂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可以忍受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玉冷霄的风流,犯了吉祥的禁忌,怒气一来,啥都不管了,她只想将连日来的不满彻底发泄个痛快。
「喔!这样啊……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样的女人?」
「这还用问?我的丈夫,只能爱我一个,他敢爱其他女人,我一定休了他,我步吉祥没有那个肚量,可以容忍别的女人瓜分我的丈夫,就算……」
虽然过了适婚年龄,但那份深藏在内心深处享受丈夫呵宠的欲望,未曾稍减,只是她身为大姊,为了妹妹们,她必须有所牺牲。
等等——她在鬼扯些什么?
猛地回神,吉祥双眼圆瞪,小嘴微张。所有的不满、牢骚,接触到玉冷霄灼烫的视线后,全化成灰。
「你你你……你……」半晌,吉祥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然后呢?我等著听。」他支手撑著下颚,兴致盎然地望著她。「我发誓,我一个字都没漏听。」看著她懊恼的神情,玉冷霄开心极了。
被盯得浑身僵硬,吉祥故作镇定,端起卮酒,仰头灌了下去。「呃!别管我说什么了,快看,这是难得的表演,不看可惜。」
步吉祥!你要镇定、镇定,千万别再胡思乱想。
她挺直了身躯,双眼专注地看著翩翩起舞的舞伶,自己该假装什么都忘了,小手紧紧捧著卮酒,才不至于抖得厉害。
「是吗?」他还是觉得——看她比较有趣。
「哇!好精采,每个舞伶都好漂亮,真是好看。」吉祥勉强咧开笑嘴,努力转移玉冷霄的目标。
这算不算强颜欢笑?呜呜,她真的好想哭,那个笨蛋干么还一直盯著她?老天啊!帮帮忙,快让他忘了她刚刚说的那些蠢话吧!
不行,她得喝酒保持镇定。吉祥拿来酒瓶,替自己斟满一杯,正要仰头灌下肚时,忽然有只手箝住了她的杯子。
「吉祥,这是酒。」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不要管我。」反正丢脸的又不是他,他当然可以这么轻松。吉祥隔开大掌,她一口饮干,抹了抹唇上残余的酒液,期待自己最好就这样直接醉死,也省得麻烦。
怎知才一杯下肚,平时滴酒未沾的吉祥,立即打了声酒嗝。「嗝!」娇艳的晕红浮上吉祥的双颊,她的眼神有些迷离,显然已经醉了。
「哈哈!真好、真好。」
人儿娇笑几声,小手探了探,玉冷霄即时抢过酒瓶。「你不能再喝了。」
「小玉啊!我啊……现在好极了,原来酒这么好喝,来来来,我们……来喝个痛快。」吉祥犹如变了一个人似的,主动偎近玉冷霄,小手还不时偷袭他的胸口,柔软的酥胸更大剌剌靠在他的手臂上。
「小玉?」玉冷霄脸黑了一半。
「小玉,热死我了,你……快帮我搧凉……好热、好热……」吉祥小手攀著玉冷霄的颈项,身子不住在他身上磨蹭,好似这么做可以解热,身子泛出一层薄汗,丝衣因汗水黏附在她的身上,不舒服极了,小手急扯著单薄衣衫。
她浑身烫得不像话,脸蛋凝红、水眸迷蒙含情,动作也格外大胆亲昵……
玉冷霄吞了口唾沫,强力压抑被撩拨的躁动,见她还是一脸昏沉,黑眸掠过少见的焦急。
「吉祥,清醒点!」他摇摇她,实在无法相信,不过是喝一杯酒会醉成这样。
倏地,丝竹声停歇,舞姬们也退了下去,一阵浓腻的异香飘了过来。
「这是?」这个味道,玉冷霄有些熟悉。
「糟了!」想到了可能的原因,他惊呼出声。
这根本不是酒醉,而是——柴仲仑专门用来助兴的婬香。
婬香夹杂在舞伶身上喷洒的香味里,他才没有即时察觉,婬香沾酒即可发挥作用,纵使意志力再强的人,也会受不了诱惑。
丙然,整个厅堂里的宾客,在婬香的助兴下,开始对身旁陪酒的舞伶,做出婬秽的举止,上至宰相、下至小辟侍郎,全成了一只只的婬虫,俨然成了一幅活色生香的图。
这种情况,玉冷霄早已见怪不怪,柴仲仑偏好此道,甚至利用这些官员露出的丑态,借机控制他们,不过他忘了,今日自己多带了只跟屁虫。
玉冷霄脱下外衫,包裹住几乎将衣衫扯烂的吉祥身上,就怕她多露一点春光。
「玉公子,要不要先带步姑娘去歇歇?本相差人准备客房。」柴仲仑满脸通红地走了过来,一双贼眼直盯著俏脸红艳欲滴的吉祥。
柴仲仑婬秽的目光,让玉冷霄极为不悦,犹如让人侵占了心爱的玩意儿般,黑眸一沉,射出些许杀气。
「不用了,未免打扰柴相雅兴,玉某先告退了。」可恶,他根本不该让她穿得这样。玉冷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后悔过,他迅速站起身,打横抱起昏沉沉的吉祥,直接走了出去。
「玉公子!且慢,是不是本相招待不周?不然为何匆匆离去?」玉冷霄不寻常的态度,让柴仲仑起了疑心,一双老眼由原本的酒醉涣散,转为精明。
眼看怀中的人愈来愈不舒服,柳眉拧得死紧,全身烫红发热,玉冷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根本没有时间和柴仲仑打哈哈。
「柴相多虑了,玉某尚有要事在身,不方便久留,请柴相包涵。」
话说完,不管他还想问什么,玉冷霄就直接走人。
说不定,他这一走,已经让柴仲仑起了疑心,或许更有可能会坏了他多年来的计划。只因为她,值得吗?
「呵!」玉冷霄无奈苦笑,视线停留在泡在一池冰水里的人身上,入了神。
为了让她消退体内的燥火,他只好把她搁进盛满大冰砖的石池里,这池本来是他用来泡澡解毒的,没想到还有这等用处。
「月麒麟?」
褪去了她的衣裳,看到了她挂在胸口的青玉,玉冷霄才想起还有这事没查。
不过,不急。柴仲仑的婬香,原本就是让那些朝廷官员丑态毕露,以达到完全控制的目的,因此药效格外猛烈,除了他提供的解方药引外,就只能靠男女。
对她,他却不想这么做,他不想趁她昏沉时轻薄她,纵使他的欲望已经被她燃起……
她脸上潮红未褪,足以引人遐思,白皙无瑕的水肤,仍烫著浅浅晕红,一双柳眉紧蹙著,饱满的红唇微张,轻喘著气。
「唔……」吉祥细吟出声,缩缩有些发寒的身子。
「冷吗?」玉冷霄模了模吉祥的额头,她的身子仍微微发烫,显然药效未过,可她的唇却早已冻得青紫。
「这样不行。」黑眸一黯,玉冷霄和衣滑进池子里,紧紧拥住吉祥,试著以他的体温助她御寒。
「好冷……不……好热……」心火冰水交杂,吉祥不禁痛苦呓语。
看著她苍白的小脸,玉冷霄眸中掠过些许不舍。她该是活动力十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病恹恹的。
「该死!」玉冷霄愤咒出声。下次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再带她出门,他早该想到,她跟他所熟悉的女人并不一样,对药并无任何抵抗力。
「唔……好冷……」她开始颤抖了,身子不停偎近那温暖的依靠。
猛地,那厢开始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呜……爹娘……不要走,不要扔下我……」
「吉祥?」玉冷霄一阵讶异。
不论他怎么唤她,她依旧攀在他肩上,轻声啜泣。「呜呜……不要丢下我……我一个人撑不下去……」
之前,他早派人打探过,步家双亲死于一场意外,抛下四名尚幼的女儿,以及一笔为数不小的债务。事发当年,吉祥还是个尚未及笄的小泵娘,却要一肩扛起一家的生计,确实难为她了,如今两位妹妹出嫁了,她应该能暂时搁下肩上的重担。
她的泪水,在滴进池子前,意外触烫他的颈子。
她是真的哭了。「撑著点。」玉冷霄轻声安抚,紧紧环住怀中娇小的身子,心头莫名起了一阵悸动。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心也可以住人。
女人,只是他的工具,他利用青楼女子,帮他打探消息,顶多事成之后给予一笔赏银,或是发泄欲望,除此之外,他不曾出现过其他感觉。
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鲜明的令他印象深刻,让他首次看到一个人可以气得大吼大叫,骂人骂个一刻还不用歇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唱作俱佳的生动表情,她没去戏班子,还真是糟蹋了那份天赋。
或许早在第一次囚禁她,无法动手杀她灭口时,他早该知道,他会被她征服。
这就是爱吗?不,或许不是,顶多只能说是……欣赏,不过,这是他此生头一次,有女人在他心中比一块美玉还重要。
「啪!」
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印,烙在玉冷霄的右颊上。
「无耻!婬贼!」吉祥淌著泪的双眸,怒瞪著他,双手环在胸前,努力遮掩一丝不挂的自己。
这一掌打醒了他,玉冷霄才知道自己失了神,连她醒了也不知道。
「别激动,你的身子还很虚。」他欲伸手拉她,却被她用力推开。
「滚开!婬贼,亏我这么相信你,竟然这么整我!」没有一个女人在清醒后,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剥光光,扔进冰池里,还笑得出来。
玉冷霄模著热痛的右颊,猜想她应该恢复了,才这么力大无穷。
她打他这一掌,该是用尽了全力,是以他悬在心上的大石,总算能稍稍放下。
气急败坏的吉祥,急著爬出浴池,好逃离这令她丢脸的地方,无奈试了几次,全身就是一阵发软,什么力也使不上,娇小的身子就在浴池边上上下下。
「可恶!怎么都没力气!」她气得大吼大叫,猛拍池水泄愤。
担心她娇嫩的肌肤,让坚硬的石质浴池弄伤了,玉冷霄连忙追过去,拉住她。
「吉祥,慢点,别弄伤自己。」
「滚开!我再也不会相信你,可恶的婬贼。」
吉祥气急败坏地甩开他的踫触,开口闭口都是婬贼,彻底惹怒了玉冷霄。
他翻转她的身子,让她面向他,再将她的双手,反剪在她身后,让她双手无用「武」之地,他也省事些。
「闹够了没?」
「我——」发现他唇上的青紫,吉祥愣怔住,忘了反击,发觉擒住她的大掌也同样冰冷,显然他也泡在这个池子里。倘若他仅是为了恶整她,那他又何必如此?
「唉,你别急著发火,我可以解释。」玉冷霄叹了一口气。
池面上,一块冰飘了过来,贴在吉祥的身后,一股寒意从她脚底窜了上来,牙关开始打颤。「你……你你你你……怎……怎么……」
瞧她抖得话不成话,小脸愈加苍白了,玉冷霄眸色一沉,一个使劲将人儿紧紧圈在怀中,薄唇直接贴住那颤抖的唇瓣。
「唔……」吉祥双手握紧成拳,水眸瞪得老大,不敢置信,想挣扎,却反倒被箝制得更紧。热气源源不绝传递了过来,温热了她冰冷的唇,发颤的身子缩进他怀中后,竟不抖了,他替她隔开任何一块可能靠近她的冰砖。
他这次的吻,满是怜惜,而不是恣意的侵略,甚至让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帮她驱寒。
她不冷了……他的唇好暖、舌好烫……
小手渐渐松了开来,改环住他的颈项,她张开嘴,欢迎他送来的热气。她告诉自己,她真的只是怕冷,绝对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两人胸口相贴,胸前的青玉互击,敲出清脆的声音。
半晌,玉冷霄回神,主动离开那甜蜜可口的蜜唇。「再泡下去,我们就会冻死了。」
他拉著她的手,走到池边。「这里有阶梯,没必要用爬的。」
轰——吉祥的脸又更烫红了,羞愧地低下头。
「干么不早说?真过分。」害她还在死撑。
「上来吧!我已经差人烧好了暖炉,上来驱驱寒。」玉冷霄走上阶梯,随手拿来早已准备妥当的棉巾。
「对了,我们为什么要泡在冰水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死的,总该问个清楚。
「你误中药,我只好出此下策,你忘了吗?难不成,你希望我用另外一个方法替你解?」
「春春春春……药?」
轰轰轰——撑不下去了,体内热度过高,吉祥几乎要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