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入了比神话还要绚丽的世界中,
恶魔一下冲上天变幻成阿波罗,
带著我飞翔在万丈光芒的天空中;
一下又坠入地狱成了幽冥之神,
怜著我的魂,穿透过地狱最炙热之处……
火刑对任何一座城而言都是一什大事,尤其被判罪的女巫不是又老又丑,而是像维薇一样年轻貌美,再加上她是曾迷惑过柯伦王子的狠厉角色,更是吸引四方群众的注目。
一大清早,人群就由各地聚集,不管才刚下过一场雨,地面是如何泥泞不堪。
朱尼士为怕有暴乱发生,没一会儿就关上城门,来得迟的人便只有在护城河外望墙兴叹。
维薇第二日的审判短暂又狼狈,朱尼士几乎不给她辩驳的机会。
最后,他的判决是--维薇‧夏贝诺,拥有魔鬼知识,与撤旦交易,可以改变形体,散播恨意与恐惧,诱惑所有的人及动物,喝血、吃生肉……是邪恶至极的女巫,将在上帝之名下处以火刑。
「我的火,是你们给我的;但你们的火,将是上帝亲自点燃的。」维薇只是静静的、仅带著悲哀的情绪对朱尼士说。
火烧身,必然痛苦,但她并不是那么害怕。
想起父母被绞死的惨状,母亲的美在众人前腐烂,还不如用一把火烧掉来得干净;而莉琪死于爱人之手,也不如她的了无牵挂。
真无牵挂吗?不,也许有一样,她希望能再看柯伦一眼,那个她爱的,也曾说爱她的男人。
难道他真的无情到连送她赴刑场的风度都没有吗?
她想起十岁那年在夏湖畔初见他,接著是圣母教堂,再来是巴沙顿城,然后他们合演了「阿波罗和黛芙妮」……
她只想知道,像他这样一个外表如天神,内心似魔鬼的男子,在看到她焚烧至死时,黑色的眸子中会不会闪过一丝痛苦及遗憾?
只要有一点点,或许她就不会那么恨了。
当她走进刑场时,天开始飘雨,大厦前站了许多人,但没有柯伦,她心中漾起了比临死感觉还要深的失望。
在雨中,她被绑在堆满细柴枝的木柱上。
朱尼士的面前放了一个沙漏,沙不停地往下落。这是由中古传来的规矩,在沙落完之前,若有人能站出来为她被指控的罪名而战,赢了,她可获得释放;输了,那人就是死路一条。
绝对没有人能战胜欧泽家族的「王子兵团」。
但她仍忍不住对著群众呐喊:「我不是女巫,我是尼尔‧夏贝诺的女儿,我所做的不过是为家族的血债讨回一个公道而已!」
见沙漏的上半部分愈来愈少,她不由自主的唱起「风中祭你」,一遍又一遍,以安抚她紊乱的心绪。
随著时间的过去,群众的心愈来愈激昂,点燃的火把也已经在一旁待命。
突然,由蒙蒙的细雨中,奔来一名骑马的武士,他全身从头到脚,都护在盔甲中。
他举著长剑,用急喘的声音说:「我要为维薇‧夏贝诺而战!」
维薇猛地停止唱歌及祈祷,那会是谁呢?
朱尼士则无法置信地站起来,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来者不善,他命令著,「霍克,这就交给你了!」
霍克惊讶地问:」为什么是我呢?」
「你不也是原告人之一吗?」朱尼士说。
主教的命令他不得不从,霍克只好小心翼翼地朝骑著马那个挑战者走过去。很快地,两马会合,两剑交锋,「铿!」的一声,两方换个位置,再回头对峙。
几次下来,霍克发现对方在使剑及经验方面尚是个嫩小子,于是他采用更复杂的招式,让对方的马昏乱,再使马上的骑士徒然用剑,白费力气。然后,在对方上气不接下气时,一剑刺向他膀臂防御最脆弱处,那人惨叫一声,由马背上摔了下来。
霍克胜利地取下失败者的头盔,一旁的瓦卡叫道:「竟是博恩‧贝里特!这小子真不怕死,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维薇叹一口气,沮丧地说:「博恩,我这不是白救你了吗?」
「你救了我,我就不能眼睁睁地看你死!」博恩捂著流血的伤口说:「我必须遵守我的骑士精神!」
「那你就得接受挑战失败的惩罚!」朱尼士得意地说:「现在,沙漏已流完,点火时间到!」
「慢著!」拥挤的群众里,有人站出来嚷道:「还有我,我也要为维薇‧夏贝诺而战!」
维薇一看,居然是许久不见的波格!
「这人又是谁?」朱尼士极不高兴地问。
「一个表演的人,他甚至连武士都不是,根本没有挑战的资格!」瓦卡说。
「但他护著女巫,赐他死!」朱尼士接著又说:」别再拖延了,快点火!」
维薇看著波格,伤心地说:」你好傻!」
「不!我不傻!让我到另一个世界也陪著你吧!」波格毫不抗拒地被逮捕。
这时,由城门方向奔来了另一匹马,马上骑士一身银亮盔甲,态度从容,蹄响声极有节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又是来找碴的吗?」朱尼士铁青著脸说。
「让我来收拾他!」志得意满的霍克说。他冲到银骑士面前,摆出漂亮的姿势。对方似乎不理睬他,仍慢吞吞的。
看来又是博恩一派的嫩小子!霍克在轻敌的情况下,一剑刺过去,眼见目标准确,却落个空,人还差点摔下马来。
霍克火大了,忍不下这口气,开始和那人凌厉的狠斗,几个回合后,他发现自己错了,对方不但剑上功夫好,连用剑的智慧也是世间少有。
他这辈子就遇见两个用剑天才,一个是杰利邦主,一个是塞提城的诺斯,但他们都死了,总不会是死而复活,除非……
他心一惊,乱了方寸,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在对方不放松的攻势下,霍克为保小命,干脆自动落马,连头盔都取下表示投降。
「胆小表!」银骑士不屑他说罢,才转向朱尼士,「我要为维薇‧夏贝诺而战!」
「瓦卡,这下只有靠你了!」朱尼士说。
维薇真的猜不出银骑士的身分,只能瞪大眼楮看著为她而来的争斗。
由于霍克不光荣的落败,瓦卡知道这人应该颇有来历,出剑十分谨慎。接下来的几分钟,双方都以精准的剑法交锋,形成异常紧张的局面。
雨愈下愈大,瓦卡也愈感觉狼狈。他很早就明白有些不对劲,能将他的剑击到攻守不易又进退两难的只有一个人……
在一次近距离的对峙中,瓦卡望进那人的银头盔,看见一双发著冷光的黑眸,他立刻吓得后退,并且踉跄地来到朱尼士面前,颤抖地说:「报告主教阁下,我……我不敢再打了。」
「笨东西!亏你还是‘王子兵团’的一份子。看你以后怎么对柯伦交代!」朱尼士气极的踢他一脚说。
「他……他……」瓦卡惨自著脸,再也说不出话来。
银骑士边走向维薇,边问:「我可以带走她了吗?」
「你到底是谁?」朱尼士太愤怒了,人走下台阶。
「你只要晓得我是胜利者就好!」他温柔地松了维薇的绑,并用强壮的手臂抱她坐在马背上。
维薇太惊愕了,她从没想到自己能离开这木柱,免掉这场火刑,一切都像一场梦,现在还不可思议地进行著。
「不!你不留下姓名就不能走!」朱尼士再向前一步说:「我必须知道我的敌人是谁!」
维薇感觉到银骑士的犹豫,然后,他举起手,拿下头盔,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气,像见到鬼一般。
黑发、黑眼珠、俊秀如阿波罗……这个拥她在怀的男人,竟然是柯伦!
「为什么?」她和朱尼士的质问同时出口,只是一个小声。一个大声。
「因为她属于我。」柯伦的声音不大,但清情清楚楚地传到广场下每个人的耳朵里,「我不能忍受我的财产被毁掉。」
好熟悉的话,他曾说过好几遍,虽然听起来冷漠无情,但维薇却感动得流出眼泪,把脸颊靠在他的胸前,透过寒硬的盔甲,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暖暖的温热,及一颗跳动的心,他,柯伦‧欧泽,终于选择站在她这一边了!
马匹走过博恩和波格,柯伦朝他们说:「走吧!」
两个男人仍未由震惊中恢复,只有傻傻地跟在后面。
事实上,整个阿帕基城都是如此。柯伦判维薇是女巫,自己却又救她,不是自掌嘴巴吗?
朱尼士的脸上有著火辣辣的感觉,他甚至气得头顶冒烟,但眼看著柯伦离他而去,他又无法承受。
这孩子是他一生精心培养的人,他绝对不能失去他。
无论要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柯伦再回到阿帕基城,即使是要和那个女人妥协,他也只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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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跑了一段路,维薇因贪恋柯伦的怀抱,及死而复生的喜悦,一直舍不得开口打破这美好的一刻。
马来到大转弯处,维薇微微抬头,才看见流血不止的博恩几乎瘫在马背上。
「停下来,博恩必须先包扎伤口!」她叫著。
柯伦立刻拉住马,波格在后面问:「我们安全吗?」
「当然安全,没有人敢来追我的,」柯伦简单的回答。
维薇下马时,柯伦递给她一件暖身的披风,这种体贴的举动令她惊愕,但博恩的伤势要紧,她也只能轻声说个谢。
博恩的肩伤根深,但幸好尚未见骨。
她边清理边说:「你们两个的行为实在太鲁莽了,原本是一条命的,你们偏偏要弄成三条,怎么算都是不对的,」
「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你死。」波格说。
「没错,在仁义之前,命是不重要的。」博恩忍著痛,望向柯伦说:「我们救你,都是有理由的只是,一个堂堂的柯伦邦主,当著大众之面出尔反尔,甚至不惜和朱尼土反目,我还真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柯伦斜斜地靠在树干上,根本懒得回答。
维薇处理好博恩的伤口后,人也慢慢回到现实来。
她面对柯伦问:「你和朱尼士决裂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叔叔绝对不会和我决裂,毕竟‘王子兵团’还在我的手里。」柯伦很笃定地说。
这倒是令维薇很意外的答案,她说:「你还要回阿帕基城吗?」
「暂时不会,但他会来找我的。」柯伦不在意地说。
「然后,你再继续和他狼狈为奸,到处制造战争,夺城掠地、荼虐百姓,甚至腐化教会,柯伦,我还以为你清醒了!」博恩说。
「柯伦,你不要再受朱尼士的利用了,他是你杀父的仇人啊!」维薇恳求地说。
「对!我有证据,我一直把信带在身上!」波格说著,取出那张羊皮纸。
那纸上的确有欧泽家的雄狮族徽,有朱尼士的亲笔签名及私人封印。
其实,柯伦早就相信维薇的说法了,现在只是更进一步的证实而已,但他无法解释自己与杰利之间缺乏的父于亲情,还有朱尼士对他更大的教养之恩。
这个仇他并不特别想报,但这封信他倒是可以利用。
「事实上,我和我叔叔早就有很多不同的意见,我想,这该是他回到教会,不再涉足城邦之事的时候了!」
「这恐怕很难。」博恩说:「民间一直在谣传,朱尼士一心想当政教合一的义大利之王,他不会把政权放给你的。」
「柯伦,你还不明白吗?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傀儡,到时,朱尼土说不定会一脚把你踢开!」维薇说。
「傀儡」两个字狠狠地刺到柯伦心上,令他极不舒服。
维蔽见他脸色微变,又赶紧补充说:「所有的残忍罪恶都是朱尼士一手造成的,现在意大利各地已有反他的武士及农民。柯伦,我们需要你,因为只有你才能对付朱尼土,也才能阻止义大利的血腥与恐怖!」
「这件事我必须仔细想想。」柯伦不可置否地说,然后转向博恩,「你今天会来救维薇,虽然愚蠢,但也今我对你刮目相看。我在此将塞提城交还给你,但记得,你永远都要服从我!」
博恩兴奋至极,忙跪下来吻著柯伦的剑说:「我会的。谢谢恩赐,我的主人。」
柯伦虽然不说,但这等于是他迈向义大利和平的第一步。
博恩对著波格和维薇说:「你们及剧团的人都可以和我一起回到塞提城。」
「不!维薇属于我,她得跟著我。」柯伦立刻反驳道。
「不!维薇不属于任何人!」波格著急的说。
「你忘了吗?十年前我指名要维薇,可你们吉普赛人却连夜将她带走。」柯伦瞪著波格说:「若你们没有偷走她,也不会有此刻的风风雨雨了。」
「你错了,柯伦。」维薇静静地说:「当年我把你、朱尼土和瓦卡三个人,全看成是杀害我父母的头号敌人,若你要了我,或许你早就死在那个叫‘娜娜’的女孩手中了。」
柯伦凝视她良久,突然笑出来说:「很奇怪的,我竟然相信那个‘娜娜’会成功。那么,现在的你,心甘情愿的跟我走了吗?」
他在恳求她吗?他的表情依然倨傲,但眼眸中有温柔及爱慕,他都以行动表达他的心了,她如何还能抗拒呢?
维薇略带羞怯地说:「我跟你走。」
「维薇……」波格惊讶的叫著。
维薇知道他要说什么,忙开口打断,「你和剧团的人也可以来呀!」
「不!」波格顿一下说:「也许再过一阵子吧!」
他还是不信任柯伦,这个人作恶多端了一辈子,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但维薇偏就爱他,由她眼中散发出的幸福光芒,看得出她对柯伦爱得义无反顾,是任何人都无法劝解的了。
波格能做的就是尽心析祷,祈祷维薇的爱,真能将柯伦变成她心目中理想的男人,以及义大利理想的领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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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兵团」的城堡位于一座陡峭的山崖边,从外面看来,孤危难攀;而走进里面,竟异常宽大,各层楼、碉堡、城墙都经过最完美的设计。
比起来,黑骑士霍克的兵团便规模小而简陋,武器及训练恍如儿戏,难怪他们最后还是臣服于欧泽家族。
此时,太阳已爬上群山之中,城堡广场有一半沐浴在阳光下,所有的武土都汗淋淋地练著马术及剑法。
维薇倚著二楼的窗口,看著正指挥训练的柯伦,内心有著满溢的爱。
来到城堡的第一天,已是夜幕低垂,他们就著烛光吃迟来的晚餐时,令维薇想起在夏湖农庄被雨困的那一夜,当时,他强吻了她,而她只有害怕、猜疑及恨意。
但这个晚上,她已经准备好做身心的奉献。
在房中,柯伦撤下了跟从的侍卫及仆人,由维薇替他解下盔甲,擦拭著血迹及汗渍。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说:「维薇,你是什么时候真正爱上我的?」
「我对你的感觉很奇怪,一直又爱又恨的。」维蔽微微一笑说:「但我发现自己陷得很深,是在你对翠西亚的死无动于衷的那一刻,虽然你是如此冷酷,但我却仍为你心动。」
「而你有机会杀掉我时,却又不忍心下手。」柯伦亲吻著她的手说:「我也和你一样痴傻,明知会赔上我的荣誉地位,我仍一次次处罚你,再拯救你。」
「柯伦,你是真的爱我,相信我不是诱惑你的女巫,对不对?」她凝眸望著他问。
「我当然爱你,」他温柔的拥她人怀,「无论你是维薇‧夏贝诺,或者是维薇‧弗德烈、芝芝公主、黛芙妮,甚至是施魔法的女巫,我都爱你,爱你那强悍热烈的心」
他温热的唇触及她的,舌尖辗转,令人心醉神驰,然后,他的和扯下她发上的巾,一头飞瀑般的长发披散下来。
他将脸埋入她的秀发间,然后下是香肩,当他吻到她雪白的胸前时,她轻颤地申吟出声。
「维薇,不要害怕,尽情地与我飞升吧!你是唯一能与我匹配,让我抛弃一切的女子!」他用果裎的身体包困住她说:「跟著我,让我们死去再复生吧!」
之后,维薇像跌入一个比神话还绚丽的世界中,一下他成了阿波罗,驾著黄金辇车,载著她飞奔在万道光芒的天空;一下他成了冥府之神,摄著她的魂,穿过地心最炙热处。
他们缠绵褪蜷,形体化为宇宙之初那白茫茫的浑沌之期,然后,「轰!」地一声,群山撼动,火焰四迸,他进入她,她则化成星辰般的碎片,一直流、一直流……
「哦!维薇,维薇,我的至爱……」他在她耳旁不断地呼唤著。
以后的每一夜,柯伦都有著无限的热情,但她永远记得第一个晚上,她由女孩变成女人的那一刻.柯伦成为她世界唯一的中心。
想著想著,维薇的双颊染上如玫瑰般的艳红……突然,楼下传来一声「维薇」,令她的心跳得更快速。
「维薇,下来!」柯伦骑著一匹马来到她的窗下。
哦!她强壮的武士,骑著马千里迢迢朝她奔来……
一个吻、两个吻,直到第三个吻的一半,他才用力抱起她,往马背一抛,再朝马一拍,令马昂首向前跑。
「柯伦!」维薇尖叫一声,忙跨稳双脚,抓好缰绳。
「你可以的,我的爱人!」柯伦及时递上长棍子给她,并大笑著说。
这匹马不会乱跑,它只会冲向一根柱子,柱子上设个旋转的木条,木条的一端是打击板,另一端则是极重的沙包,当人拿棍或剑正中打击板时,人马必须在瞬间冲过去,否则会被转过来的沙包撞昏了头。
这连一般男子都不容易做到的事,维薇竟通过了,当柯伦抱她下马时,全场的武上都拍手叫好,欢呼声不绝于耳。
「我真以你为荣!」柯伦抱她下来,开心地说:「你是上帝特别为我创造的女人!现在想想。没有你之前,我的生活还真沉闷无聊呢!」
维薇听了。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已开始会注意人心情的柯伦马上说:「但我的存在,却造成你很多的灾难和痛苦,对不对?」
「不过,你已经慢慢不同了。」维薇微笑著说:「像你将塞提城还给贝里特家族的行为,我就非常感动。」
「只可惜我不能使你爸妈和妹妹复活,让你能真正的了无遗憾。」他说。
「能听到你说这些话,我想,他们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慰」她握著他的大手说:「柯伦,我希望,在未来的义大利,任何人都能快乐幸福,不要有家破人亡的灾祸,好不好?」
「当然好,但我需要你的帮忙。」柯伦捧起她美丽的脸蛋说:「维薇,当我的妻子,直到永远,好吗?」
她雾蓝色的眸子明亮起来,像阳光般一片片洒向大海,然后说:「我又不带城,也不带权,可没有什么嫁妆喔!」
「我早就厌倦那些带城带权的妻子了。」柯伦吻吻她说:「你不同,你本身就是宝藏,有著无尽的智慧和才能,你不是提倡要建立大学吗?你还说过要发展科学、艺术及各种人文思想,让义大利回到古希腊罗马的辉煌。仅仅这些,就是几百座城也比不上的,而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我爱你。」他又吻她一下,「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
「‘哦!柯伦,直到现在,我还觉得一切美得不像真的呢!」她高兴的想哭。
太阳移到半空中,他们所站的地方己不再阴黑,两个相拥的年轻身影如此甜蜜美好。
突然,城墙上的士兵像发现什么,消息一个传一个,最后传到柯伦的面前。
侍卫带著紧张的神情说:「报告邦主,朱尼士主教和海伦娜夫人己在城门外了,」
维薇的笑容立刻冻结起来。
柯伦握紧她的手说:「别害怕,既然我母亲都来了,就不会有事的。」
维薇最先想到的是上一次朱尼土到达阿帕基城的情景,当时的柯伦,在转瞬间就改变了对她的态度,以朱尼士的诡计多端,加上连海伦娜都请来了,她能不害怕吗?
毕竟先前柯伦不曾爱过,她的爱有足够的力量改变他吗?
§§§
在城堡前厢的主厅内,柯伦带著维薇迎接他的母亲及叔叔。
朱尼士穿著一身黑衣,模样更显阴沉,不知是不是错觉,维薇总觉得他脸上多了几条皱纹,仿佛老了不少。
据说有法国皇族血统的海伦娜,则穿著旅行的貂皮衣帽,看起来十分高贵美丽。
她那和柯伦一样深邃好看的黑眼眸,在瞄过儿子,再落到维薇身上时,开口说:「这就是让你们叔佷俩反目成仇的女人呀?漂亮是漂亮,但未免嫩了一点。」
「母亲。」柯伦用习惯性的尊称说:‧‘她就是我的未婚妻,维薇‧夏贝诺。」
「未婚妻?」海伦挪惊喘一口气说:。「怎么会如此快?那天不才说她是女巫吗?」
「母亲,我已经用生命及荣誉为维薇而战了,请不要再提那两个毁谤的字眼。」柯伦不客气地打断她。
朱尼士一眼,又对柯伦说:「我今天也是被你叔叔找来当和事佬的,我真不懂你,何苦为了一个女人,欧泽家打欧泽家?这不是让仇者快,亲者痛的事吗?」
「我当然不是为了女人而反对叔叔。」自朱尼士进屋来,柯伦第一次看他说:「事实上,我和他这几年早就渐行渐远,最近我又发现一些令人无法容忍的事。你知道吗?外面的人居然说我是朱尼士的‘傀儡’,这又是谁造成的?」
「你为什么要听那些挑拨离间的谣言呢?」海伦娜说:」你叔叔是最疼爱你的人,若说他干涉得大多,也是为了保护你及欧泽家族呀!」
「保护我及欧泽家族?」柯伦嘲讽地重复一遍她的话,再拿出那张暗杀令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海伦娜接过去之后,脸色陡地变得苍白,她像接到烫手山芋般,立刻丢给朱尼士。
「你一点都不惊讶吗?」柯伦颇纳闷母亲的反应,立刻又问:「莫非你早就知情了?」
朱尼士拿著信,脸色看起来更疲惫苍老。他沉思良久后说:「柯伦,有些事你是该了解了,但我们必须私下谈。」
柯伦摒退了所有的侍女和侍卫。
朱尼士指著维薇说:「她也不能留下来。」
「不,她留下来,」柯伦坚持的说:「她已经快成为欧泽家的人了,我不希望对她有任何秘密。」
朱尼士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欧泽家以外的人若知道这秘密,将必死无疑,因为这事关重大。不过,既然你要求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那「必死无疑」四字,让维薇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是的,我要求如此。」柯伦走到维薇身旁说。
朱尼士看看那封信,再看看海伦娜,然后说:「我杀杰利,是为了保护你。」
「你杀我父亲,是为了保护我?这是什么理由?」柯伦愣了一下,不高兴地责问。
朱尼士又向海伦娜求援,海伦娜则拿著一条丝质手绢,捂嘴说:「呃!因为杰利不是你父亲,朱尼士才是。」
接著,四周陷入一片寂静,只剩自壁炉里发出哗哗剥剥的声音。
这曾在义大利中耳语相传的丑闻,没想到竟是真的!维薇望著脸色苍白的柯伦,心中泛起一股怜惜,不禁握住他的手。
「你确定吗?」柯伦紧压住她的手指,对母亲问。
「这种事我怎么会不确定呢?」海伦娜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激动地说:「我是先认识朱尼士的,我爱他,但他是一个出世的神父,而家人却逼我嫁给杰利,事实上,我对杰利只有恨!」
「是的,杰利夺走我的一切。」朱尼士看著这个他永远无法承认地儿子说:「从小,在家人眼中,我就比较聪明得宠,但因为杰利是长子,所以,他有权继承邦主的名位,向外扩张领土,看遍天下,而我是次子,就必须送给教会,日日关在在闭塞的修道院之中,没有荣华富贵,也不能娶妻生于。所以,我的内心一直不平衡,还发誓,只要杰利不好好珍惜欧泽家的产业,让我抓到一点把柄,我就必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结果,他对我并不好。」海伦娜对著柯伦说:「你应该还记得杰利是如何长年不在,又如何养情妇,生一群私生子带回来的事吧?」
「这一切都只能怪杰利自己的嚣张无能!」朱尼士说:「他从不知道他自己有多幸运,更不懂得爱惜他身边所拥有的。他丢下阿帕基城不管,宁可到东方打阿拉伯人,口里喊著‘圣战’,却鼓励科学邪说,直接向教会的权威挑战。在这种情况下,我若不杀了他,他迟早会毁掉我、你和海伦娜,甚至毁了整个欧泽家族。」
柯伦素为天之骄子,可今天他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私生子之流的人物,内心的打击可想而知。他久久不语,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两代之间的恩恩怨怨。
「柯伦,请体谅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情。」朱尼士再一次说:「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让我们三个人免于被绞死及流放的命运而已。」
「哦!是吗?但你的所作所为,却让很多家庭遭到悲惨的流放和绞死。」维薇知道此时不是她插嘴的时候,但却仍忍不住开口。
「主教阁下,你一向高高在上,日日权力斗争,认为这样就可以保住你的宝座;但却不了解你已经在另一方面逐渐挖掉欧泽家族的根基了,像市民的怨言、农民的反叛、武士的离心、教会组织的恶化,我觉得你不但不是在帮柯伦,反而是在害他,你让他成为群众憎恶的目标,甚至是历史的罪人。」
朱尼士瞪著她,眼中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光芒,「维薇‧夏贝诺,在审判时,我就领教了你言词的厉害。你方才那一席话,便足以摧毁我和柯伦这十多年来的努力,你真不愧是尼尔‧夏贝诺的女儿,幸好你不是男人,否则将是最可怕的敌人。」
维薇看不出他这些话是褒是贬,她谨慎的不再出口,只把目光转向柯伦。
「我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是如此不堪。」柯伦的语气已然平静,「结论是,今天的秘密若泄漏出一句,你的教皇梦将破灭,我的义大利之王也成幻影,母亲更将一生背负不贞之名,对不对?」
他说完,目光轮流看著每个人,最后落在维薇的身上。
「对!对!你终于明白了。」海伦娜说。
「我们必须烧掉这唯一的证据!」朱尼士说著,便走向壁炉。
「不!」柯伦抢过那封信,仍看著维薇说:「这要由维薇来决定,因为这一场谋杀,令她家破人亡,她说要烧,我才烧。」
为了柯伦的未来,这东西还能留吗?维薇自然是点头同意。
柯伦将羊皮纸置于熊熊的火焰之上,突然又回头对著朱尼士说:「在这之前,我还有几项要求。」
「你说吧!」朱尼土的脸色十分僵硬。
「你必须从欧泽家族所有的领地撤手,不要再干涉我的内政外交,专心去等你教皇的位子。」柯伦说。
「可以。」朱尼士点头回答。
「不要再煽动英法战争,卷人西班牙的内战,介入日耳曼的皇位之争,我们只致力于义大利和平。」柯伦又说。
「这可是我们对大欧洲的梦想呀……」朱尼士原想抗议,但一看到柯伦的表情,只好无奈地改口说:「好吧!好吧!谁教你是我儿子,一切都由你吧!」
「那么,下一个月圆日,我要正式娶维薇为妻。」柯伦再说。
「我能说‘不’吗?」朱尼士觉得自己的口气似乎不妥,忙又说:「当然,以她的智慧,将是最好的义大利之后!」
柯伦终于满意了,将手中的信一放,橘黄火舌高窜,一会儿就将羊皮纸吞噬成灰。
以主之名,烧去罪恶,我们将以一生弥补罪恶,维薇在心中默祷著,父亲、母亲、莉琪,诺斯,愿你们死而无憾。
她张开眼,看到柯伦正握住她合十的双手,接著,两人相视而笑,之间充满了爱意及承诺。
窗外透进的阳光,让室内闪著一片明亮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