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眉兔气 第四章

担心小兔的状况无法负荷长途跋涉的艰辛,风强向美娘借了骡子。

骑在骡子上,看著月光穿透疏淡、摇曳的树影落在风强背上,小兔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风强赤身的模样掠过她心头,使她血脉偾张了起来。

他宽阔有力、肌肉结实的胸臂,窄小的臀部及强健的腿肌,实在衬托出他勇猛男性的魅力。仿佛再次看见他在腿间的亢奋,小兔失控地发出抽气声,轻微的吸息引得走在前头的风强回头探视。

「你没事吧?」充满温暖关怀的低沉雄浑声音,穿透在林间飒飒作响的风声传向她。

小兔只能惊慌的摇著头,生怕被他看出她脸上的红晕。

「不舒服要告诉我。」他不放心地接著道。

「我没事。」她轻声回答。

「什么?」他拉长耳朵想听清楚。

「我说我没事!」她大声重喊了一遍。

「那就好。」他满意地点头。

山径往下,清晰可闻的溪水流动声充满耳朵,风强小心翼翼地拉著骡子,一边对小兔解释:「顺著溪走的小径是通向涿鹿的捷径。」

「你很熟?」带著指控意味的问话一出口,小兔就后悔了。

她搭腔做什么?还用这种酸溜溜的语气说话,风强会怎么想?

丙然,他立刻以充满古怪笑意的眼神回应。「我来往过无数次了。」

「噢。」他应一声就该结束这话题,但嘴巴却像有自己的主张忍不住又说:「你把我们要去涿鹿的事让美娘知道,会不会……」

「你放心!」他回头喊道,乌黑的眼瞳在星月光辉映照下闪闪发亮。「美娘不会出卖我。」

「你就这么相信她?」酸味十足的诘问跟著出口。

风强几乎想朗声大笑,但知道这么做只会破坏两人间的和谐,所以勉强压抑住了。

经过早先那一幕,他不敢奢望小兔给他好脸色看,不过既然她主动提起这事,他当然得把握机会将整个情况解释清楚。

「美娘的为人我信得过。她安身的地方虽是九黎势力范围,向来厌恶战争的她却不偏向任何一方。」

「哼,你当然信任她。处在乱世之中,谁不厌恶战争?这不代表她不会为了想拿到奖赏,将我们出卖给蚩尤。」

「美娘不是那种人。」

他保护美娘的态度让小兔心间涌起一股未成熟枣子的酸涩感觉,她闷闷地生起气来。

「美娘其实是个可怜人。」他继续道。

「可怜?」她才不信!

「她原本是姜姓部落某个族长的小妾。」

「那她怎会……」

「那个族长原先依附于蚩尤,在和黄帝的正义之师相对抗时战死。临死前,要他最心爱的几名小妾殉葬。」

「殉葬?」小兔倒抽口气。

她追随牛祭司闯南荡北,曾耳闻过这种不人道的残忍殉葬模式,清楚明白女性所处的从属和被奴役的地位有多不公平。由此,她更加深刻体会到身为凤族女人的幸运。

在凤族,女人与男人的地位平等,每个人或因经济状况在社会地位上有些微差距,但这种被奴役的悲惨情形从未在凤族发生。

「美娘是被指名的殉葬者之一?」

「没错。」风强的语气越发低沉。

「那她是怎么……」

「她不甘心这么死了,凭恃著女人的本钱诱惑守卫,找到机会逃出去。在逃亡途中,她不小心跌到山谷,幸好被年轻的猎人救了。美娘不想再过以往那种受男人控制的生活,只答应跟猎人回去他所住的村子,并没有嫁给他。她选择不靠男人的独立生活。」

「这样很好呀。」小兔回想起在风强和美娘亲热的工作室里,看到的一些竹席和纺轮之类的。

「她生性热情,只要看对眼,倒不拒绝男人献殷勤。」

「哦?」气氛一时间尴尬了起来。所谓的献殷勤,该不是指两人做的那档事吧?小兔不禁羞红了脸。

「有次我往返涿鹿,伤在九黎士兵手中,不幸落水,是美娘救了我。」

所以你就以身相报?小兔只敢在心里咕哝。

「我成了她的情人之一。」

「你是说……」她别扭的将声音挤出喉咙。

风强停下脚步,荧荧发光的眼楮含带笑意地看向她,低沉的嗓音带著魅惑人心的沙哑。「乱世之中,只要彼此看对眼,这种露水姻缘很平常。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明天自己是不是还活著,何不及时行乐?」

小兔不自在地避开他的凝视,娇躯轻颤。

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最初我问你牛祭司有没有抱过你,你为什么说有?」他突然转移话题,让小兔心跳乱了半拍,眼光转向他。

站在光线微弱的暗影处,风强的姿态有如蛰伏在黑暗角落伺机扑向猎物的豹子,掠夺的延伸阴铄地锁著猎物。小兔相信,不管耗时多久,他会一直等到猎物松懈,掌握最好的时机攻击。这个认知使得她颈上的毛发直竖起来。

「为什么呢?小兔。」他轻柔的嗓音不放弃地催促。

「我……那个……」她舌忝著干涩的嘴唇,视线像被胶著住似的无法移动。

「回答我。」

她懊恼地涨红了脸。承认她的愚蠢对他有那么重要吗?

「本来就有嘛!」恼怒使得她的声音理直气壮起来。顾不了风强的眼光变得阴沉,她接著道:「打从我有记忆以来,牛祭司是最常抱我的男人。族长还跟我说,是牛祭司接生我的;他是族里除了大祭司外,最精通医理药草的人。」

「他亲自接生你?」听起来有点奇怪,风强狐疑地眯起眼。「我以为这种事多半由女人来做。」

「因为我母亲生产时很危险,事实上……」小兔的声音哽咽了起来,眼眸里雾气缭绕。「她生下我没多久便死了。」

「小兔……」

她凄迷的眼光在微弱的星月光辉下,显得楚楚动人。摇曳的泪光里有著过往的伤痛,令风强为之心疼。

「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她不好意思地挥去眼眶里的湿润,眼睑不安地垂下,避开他灼热专注的眸光。

风强耸耸肩。「那你父亲呢?是不是就是牛祭司?」

「牛祭司?你为什么这么想?」

「不是吗?」他狐疑地道。「从你的语气里,我感觉到你们的感情不寻常。牛祭司显然十分疼你。」

「他是这样没错。」

「这不就对了。」

「你不明白。」小兔的语气里有著苦涩。

她多希望牛祭司是她的父亲,但他不是。

「我父亲不是凤族人。我母亲是随侍族长到外地时怀我的。」

「是吗?」风强浓密的眉毛困惑地蹙起。「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莫非牛祭司是那种很喜欢小孩的男人?他一向对小孩都这么好吗?」

小兔怔了一下,风强的话令她陷入短暂的沉思。

小时候不懂,只是很自然地接受牛祭司的慈祥关爱,从没问过牛祭司为何对她如此特别。

是因为他是他亲手接生的孩子?

然而,他对自己的亲生子女,和有血缘关系的兄姊骨肉,都没这么疼爱。

她记得初月还曾以嫉妒的语气道:「舅舅最疼小兔了。」

「小兔?」等不到她的回应,风强著急地旋身探询。

「我没事。」她很快出声安抚他,眼复杂地凝视前方。「只是在想你的问题。牛祭司很少待在族里,但每当回到凤族,一定会去拜访族长。他总会从外地带回稀奇玩意儿给我,还成天逗著我玩。他对我的好,连当时还是少族长的初月都感到嫉妒。」

「你是说他对其他孩子并不像对你这么疼爱?这就怪了。就算他同情你自幼没了父母,人的情感还是有亲疏之别,凤族长是他的外甥女,他不可能对个外人比对外甥女好。牛祭司可有妻儿?」

小兔闻言干涩地一笑。「凤族没有婚姻制度。」

「什么?」风强呆住。敢情凤族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还是像动物一般的交配,不需任何承诺及义务?

「许久许久以前,凤族曾差点遭遇灭族。」小兔沉痛地说。「男丁几乎死伤殆尽。带领凤族逃过一劫的女族长及大祭司,为了繁衍种族,将所有的男人都收编进神殿成为祭司,将战斗和劳动交由妇女负责。当少女成年,大祭司会安排与祭司交配,繁衍后代。」

「噢。」风强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不禁觉得大开耳闻。「那些妇女晓得孩子的父亲是谁吗?祭司知道自己的小孩吗?」

「这方面大祭司有做记录。妇女通常会知道自己怀的孩子是谁的,至于祭司,或许也知道吧。」

「牛祭司有孩子吗?」

「恩。尽避他长年在外,待在族里时会遵从大祭司安排,让有意与他结合的妇女受孕。我曾听初月提起,牛祭司有四子一女。在男丁稀少的凤族,牛祭司是许多妇女想交配的人选。」

「为什么?」风强越听越糊涂。

「不晓得什么原因,凤族妇女生下的胎儿,十胎中只有一、两胎是男婴,其余都是女婴。故而产下男婴在凤族是件大事,将得到许多礼物和祝福。孩子大到可以进祭司岛后,做母亲的还有资格到祭司岛的殿里接受大祭司的祈福。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进神殿,像我就只在殿外的广场接受过牛祭司的降福,所以这是很大的荣耀。牛祭司有许多儿子,故而不少妇女都想跟牛祭司生孩子。」

原来生儿子的意义在于此,风强不得不承认凤族的习俗十分古怪。

「牛祭司有自己的孩子,还这么疼爱你,你都不曾为这点感到奇怪吗?他挑选你当随从,显然对你关怀备至,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我是想过,但想不出来,所以应该没什么原因。」小兔迷惑地回答。

「你没问过牛祭司?」

「怎么问呢?难道要我问他为何对我这么好吗?」她瞪大眼。

风强想想也对。可是有些事像误入咽喉的鱼刺不清除就不舒服。

「牛祭司跟你真的是……」

「你又想胡言乱语什么?」小兔怒视他。

「我……不是胡言乱语啦!」风强谨慎的开口,以免惹怒她。「年跟牛祭司孤男寡女一起旅行,难免引起忖测。」

「牛祭司才不像你!」她鄙夷的眼光让风强无言以对。

被她撞见与美娘的好事所产生的罪恶感,从胸口爬上喉头,沿著下巴在脸颊上点燃羞愧的火焰。

他尴尬地清了清喉咙,为自己辩解:「我是个正常的男人,难免有需要,你不让我抱,我只好去抱美娘。」

「你说什么?!」想到他竟想以对待美娘的方式对她,小兔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

「我……哎,我是说那种事没什么大不了,你不要这么耿耿于怀。」他越描越黑。

「谁耿耿于怀了?」她急著撇清。「又不干我的事!」

「那你干嘛脸红成那个样子?」他偷觑她红滟滟的脸蛋打趣。

被人看穿心底的羞涩,小兔恼羞成怒。「我不像你那么厚脸皮,没穿衣服还一直威胁人家!」

「是谁先厚脸皮的?」风强不甘示弱。「趁著人家没穿衣服没防备,跑进来拿刀架在我这个人家的颈上!」

「我……我以为……以为你会伤害美娘嘛!你们哼哼哎哎,要死要活的,我怎么晓得!」她索性豁出去捍卫自己。

「做那种事……总是难免会有点声音。」他暧昧地低哼起来。「话说回来,我真怀疑牛祭司是不是男人。是男人不可能一点生理欲望都没有。」

「你一定要拐来饶去说这种事吗?」小兔羞得想找地洞钻进去。

但话说回来,不要脸的人又不是她,她钻什么钻?

「你根本不了解牛祭司。」她正气凛然地道。

「你不是说他看起来比我年轻、又吸引人吗?」风强边走边聒噪,令她不禁怀念起他闷声不吭的那几日情景。「就算对你这种不解世事的小泵娘不感兴趣,遇到其他族群的美女来献殷勤,你那位伟大、高贵的牛祭司难道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兔一头雾水,她以为献殷勤是男人对女人。

「或者根本就是你眼光有问题。牛祭司其实长得很丑,没有女人会喜欢他。」

「你乱讲!」小兔板起脸来,不让人毁辱她心目中的偶像。「你这么说我记起来了。和牛祭司一同旅行时,是有……呃,美女啦。」她蹙蹙眉,不确定是美女。恩,好像有几个长得还不错。

「那牛祭司有没有跟人家怎么样?」他暧昧地探询。

「什么怎么样?」她投给他一个大白眼。「我们赶路赶得都累死了,隔天便离开。」

「哼,是男人的话——」

「喂,你再说一句侮辱牛祭司的话,小心我真拿刀砍你!」

「小兔,你不要一提起牛祭司,就这副要跟我拼命的样子。」风强吃味地道。「我是以男人的立场来看待这件事。你的牛祭司也未免太……清心寡欲了。对于男性的需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啦!」小兔掩住耳朵,不想讨论下去。

「小兔……」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她快被他烦死了!「你以为牛祭司会像你那样,在我面前做……那……种事吗?」

「那你事实上是知道牛祭司有……做那种事?」

「我怎么知道!」她赏给他侧转过来的脸一个火辣、愤恨的厌恶眼光。「我又没跟牛祭司绑在一块儿,他离开我去做什么事,更不用向我报告。」

「噢!」风强恍然大悟,笑意在脸上扩散。

「不准再问下去!」她下最后通牒。

「好啦。」

「我不要再跟你讲话了!我口好渴。」经过这番折腾,小兔口干的厉害。风强停下来让她喝水。

也好在有风强的聒噪,小兔几乎忘了从腹部向四肢扩散的疼痛。

时间在争论中过的特别迅速,他们从溪旁的小道,穿越山路来到另一处可休息的荒野。

风强找到的山洞温暖舒适,在第一道曙光出现之前,小兔已疲累地睡著。

凝在微弱日光下透著莹亮光彩的可爱粮蛋,一抹柔情流过风强心头。他伸出手爱怜地拂开散落在她额上的凄乱发丝,无法自禁地俯下唇,偷亲她两眉之间的柔嫩肌肤,而后顺著她挺立的鼻管,来到她粉嫩、美丽的菱唇。

怀著偷儿般忐忑不安的心情,像蝴蝶偷花蕊,他将自己的唇复上她湿润轻柔的小嘴。他屏住呼吸、不敢妄动,即使这样,依然能在她清浅的呼吸里感受到某种困惑的躁动。

他正敢得意时,啪的一声轻响,小兔翻身继续睡。风强惊愕地发觉他又挨了她一巴掌。

不过……轻轻柔柔,一点都不疼。他像个傻子般笑了起来。

※※※

涿鹿的防御工事相当严密,两人仗著对地形熟识,躲过九黎士兵的巡查,在小兔带领下,轻车熟路地找上牛祭司的住处。

乍见到那名俊美稳文的男子,一股难以言喻的呛辣感觉从胸口满溢上眼睫,风强双目尽赤地瞪视对方,不得不承认小兔说牛祭司深受凤族女人爱戴的说法并不夸张。

端正美丽的脸容看不出年纪,仅在棱形分明的嘴唇上方留有短髭,皮肤是饱经阳光洗礼的色泽,一对深如大海的眼楮露出智慧光芒,声音宽大平和,具有安抚人心的效果。

他的胸口像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尤其是见到小兔毫不犹豫地投入牛朝她张开的臂膀,两人激动地抱在一起,胸口的窒闷就更严重了。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像拥著易碎的贵重宝贝般搂紧怀里娇弱的人儿,牛俯视小兔的深澈眼眸满是疼惜呵宠。

「牛祭司……」小兔哽咽著,心里交织著未能完成任务的羞愧,以及与他重逢的喜悦。

「瞧你眼眶发红的样子还真像小兔子。乖,不可以哭了。」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柔拭去小兔颊上的泪水,那抹温柔与亲密是那么自然,而小兔看他的眼神更是充满敬慕,让一肚子不满的风强只能咬紧嘴唇,控制想要冲过去分开两人的冲动。

「对不起……」

「嘘,乖哦。」轻轻拍抚她的肩安慰。「迟了些日子才盼到你来,我心里多少有底。别哭了,再大的事也有牛祭司为你做主。」

小兔的眼眶更湿润了。牛祭司不但不怪她,还这样安慰她,他对她真是太好了。

牛藏在温文外表下的精睿眼光,从小兔身上转向和她一道的风强,深深凝视,像是在评估什么。

风强得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让脸部表情维持木然。然而眼光是骗不了人的,狂猛的愤恨与不满还是泄漏出来,令牛感到讶异。

「族长她……」小兔抽噎著,缓缓道出事情经过,「我们被黄帝的人半路拦截,族长决定不来涿鹿,改跟黄帝结盟,要小兔通知牛祭司离开涿鹿。」

「噢。」牛祭司垂下眼睫,看不出喜怒。

「族长希望牛祭司尽快离开这里。」小兔著急地提醒。

「族长决定了?」他放开她,目光深炯。

「是。」

牛轻叹一声,眼光幽远地凝视空间的某个点,陷入沉思。

小兔不敢打扰他,和风强肃立一旁。不知过了多久,宏亮的呼唤自屋外传来,打破了小屋里的静寂。

「牛先生。」

一听便知是蚩尤帐下的大将呼图,来不及让风强和小兔躲起来,只能硬著头皮迎上前去。

他唱作俱佳地应酬呼图,不露丝毫惊慌之色,甚至还将这位九黎著名的勇士刷得团团转。

风强暗暗惊异。先前只觉得牛俊秀温文,没料到他的果敢机智更胜一筹,那双灵活多智的眼眸,仿佛一转眼便能生出许多主意来。他这辈子除了风云外,还没见过这么足智多谋的人,不由得对他心生佩服。

打发呼图后,要小兔回禀凤族族长,要他不必记挂他的安危,放手去做该做的事。

他置个人死生于度外的勇者情操令风强为之动容,而小兔则是忧虑他的安危,希望他一块儿离开。

摇头轻叹,解释自己留下来是为了避免呼图起疑,好让他们全身而退。他眼光爱怜地凝视小兔,隐藏在心中许久的秘密脱口而出:「你是我的女儿,至少这是我能为你做的。」

「什么?」

不只小兔吓一跳,连风强都受到震惊。盘踞在心头的许多疑惑,终于有了解释。

敝不得对小兔关怀备至,怪不得两人日夜相处却没有男女间的,怪不得小兔会将他视为偶像,原来这不过是父亲对女儿的疼惜,以及女儿对父亲的敬爱罢了!

啃蚀肝肠的怪异痛楚不药而愈,酸苦的感觉也不知跑哪去了,仿佛有数不清的蝴蝶在胸腔拍翅,风强的心情晴朗无云,万道阳光普照。

牛祭司是小兔的父亲。

这表示两人间存在著的,是再单纯不过的父女亲情!

他傻气地咧开嘴,真想大笑、狂笑一番。

「父亲!」听完娓娓道来与亡母的相恋经过,小兔发出喜悦的叫喊,抱紧父亲强健的身躯。

这是多大的惊喜呀!

她从小到大怀抱著的梦想终于实现,牛祭司是她的父亲,这个自幼疼惜她的长者,就是她的亲生之父。

然而初初相认的父女关系,却在来不及共叙天伦之乐便要遭遇生离死别。父亲为了她及凤族陷入险境,她怎么忍心见父亲遭遇不测?

不,她一定要救父亲!

勇敢地咬紧下唇,睁著湿懦的眼眸,小兔坚决地向父亲道:「您放心,小兔会回来救您的!」

「小兔。」不忍拂逆女儿的孝心,只能强忍著泪水紧紧拥住女儿。

他不希望女儿再涉险,他已有为凤族牺牲的准备,小兔正当青春年华,不该把时间和生命浪费在他身上。

看著这对父女紧紧相拥,风强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他暗暗决定,不管情况有多危险,他都要帮小兔救出她父亲。

哪怕牺牲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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