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剑魔 第七章

再一次看著手中那张泛黄的纸片儿,黑阎傲心中有说不出的激动和恐惧。

纸片儿上头只有短短两行—

一残线阳销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杨柳村外统纱女,十六年后故人逢。

这是三哥给他的锦囊,他将锦囊打开时,已是雪生死后三个月。

那三个月中,他犹如行尸走肉,日日饮酒昏睡,只愿雪生人梦来相见!

只可惜他一直未能如愿,雪生始终不曾人他梦中。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雪生终于来到他梦中。梦中她清美灵秀如昔,眉间却锁著愁怅,对他说道:

「大哥,切莫因雪生之死而失意,今生无缘,愿求来世。」

一语提醒梦中人!黑阎傲忽而想起两人曾有约定:在他百年之后,她必来寻他,两人生生世世做夫妻。同样的情形,他也能办到吗?

蓦地,他忆起三哥给他的锦囊。三哥交予锦囊之时曾说过,有朝一日,当他心中有所求时,锦囊中自有答案!

当下他取出锦囊,打开一瞧,内心惊喜交迸。

他与雪生真能在十六年后重逢吗?

刹那之间,他仿佛又活了过来,他决定相信锦囊所言!

时光似手中沙,转眼一晃,十六年已经过去。

黑阎傲不再是当年初出江湖的少年,沉凝流转在他眉宇之间,野气的俊颜虽改变不多,但深镌在眸底的却是无以名之的沧桑。

每一个等待重逢的日子,对他都是煎熬!

再往前不远就是杨柳村,他真能如愿以偿,见到朝思暮想的妻子吗?

太阳就要下山了。循著江边望去,有一道金光自太阳落处直射到自己跟前,波光映著残阳处,他瞧见一道细瘦的身影……

慢慢地,他悄悄来到她身后,绿眸直凝在云发间的雪白颈子。

是她!这身影,他怎么也忘不了,

像是感觉到他的灼灼目光,她忽而回头,对上了他的脸……

夕阳在他身后,令暗绿的瞳眸益发深邃。

「你……你不要过来!」她倏地起身,有一丝惊惶。

「你不认得我了吗?雪生?」绿眸燃起无数的渴切,她一如他初见时的清美动人,激动的心久久无法平复,一如从前!

少女满脸惊惧,退了一步。「你……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他眉间锁著沉郁,他确信她不记得他!

据说投胎转世为人,皆要忘却前生之事。他该怎么办?

下一瞬她头也不回,转身便跑!

绿眸凝望著她离去的方向,直到她消失了踪影。「咱们还会再见的!」俊颜勾起一抹愁怅的笑。

天色在这时完全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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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他便瞧见在井边汲水的白色身影。

「姑娘,可否讨点水喝?」

雪生蓦地回头,对上一张野气的俊颜—是他!昨天见过的陌生人。

在看清了他的绿眸之后,她面露惊惧。他是人是妖?怎地生了一对绿眸?

她的恐惧是那么的明显,黑阎傲的心痛苦地扭曲了下。「这是你昨天留在江边的衣衫。」他放下木桶。

胡雪生瞧了木桶一眼,却不敢走向他。

「如果我要害你,不必等到今日。」他淡淡地表示,心痛没有消失。

她清秀的容颜没有改变,只是眸底多了一份恐惧;但他不怪她,凡人莫不视他如妖,因此这十六年来,他避开众人,独自在华山之巅与山岳为伴、与鸟兽为友,一日复一日,只为再见到她!

胡雪生瞧著他,虽然害怕,却见他满眼温柔之色,丝毫不似吃人的精怪。

也许……他真无恶意。

轻轻地,她拿起木勺,由木桶里舀起一瓢水递向他。「这是你要的水,喝完了就请你快点走吧!」若被后娘瞧见她与陌生人攀谈,回家后一定少不了一顿打骂。

黑阎傲伸手接过木勺。「谢谢你,雪生。」暗绿的眼眸带著独有的感情。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惊疑不定,想起他昨天也这么喊她。

「我听过别人这么喊你。」他举起木勺,一饮而尽,心中掠过微微的痛。

他如何告诉她,在她的前一世,她是他的结发妻?

原来如此!胡雪生这才释怀。

喝完水后,他开口:「这桶衣服很重,不如我帮你提回家去,毕竟受人点滴,该当报以涌泉。」他勾起一抹笑,不羁的俊颜透著豪迈之意。

雪生闻言,急急回绝:「不,不必了,我自己提就成了,你还是快走吧!」她不安地环视著周遭。

「你很怕我,是吗?」他不动声色,锐利的耳知道这附近别无他人,因此他并不急著离去。

胡雪生怔了怔,她是怕他的,不是吗.瞧著他妖异的眼,她莫名地慌了心。

见她悄然无语,他徐徐地道:「无论如何,我只要你记住,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知道吗?」他忽地伸手轻轻拨了下她额角的秀发,一如从前般宠溺。

胡雪生心头微震,直觉地退开。

绿眸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他并没有再踫触她。

「我……我要走了。」她提起装衣服的木桶,急急地离开。

望著她离去的身影,黑阎傲震惊地发现一项残忍的事实—她,竟是跛的!

虽然不仔细瞧是很容易忽略,但他的心却像被重物狠狠地撞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她如此?难道是因为她前生造孽,所以今世必须承受这苦楚?

为了他,她毅然舍却元丹救他一命,难道这仍不足以证明她有了悔悟,有了向善之心?天!他宁愿受苦的人是他!

胡雪生回到家后,仍不住地向外张望,生怕他一路尾随而来。

「你这死丫头,去提个水提这么久,是不是不想烧饭了?」一道尖锐的苛刻斥责自她身后传来。

胡雪生立即回头。「不是的……我……我到江边去了一趟,拿回昨儿个忘了带回的衣服。」怕又挨一顿打,她只得扯谎。

「哼!衣服呢?」姚氏冷声问。

「在这里。」她指著地上的木桶。

姚氏瞥了一眼。「水呢?」

「我……我……忘了去提。」

姚氏想也不想,举手就给她一个耳刮子。

「死丫头,你是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姚氏顺手拿起扫把往她身上打。

胡雪生一声不吭,任竹扫把无情地落在她身上。

她五岁丧母,爹娶了后娘,隔了一年,爹也死了,后娘从此视她如眼中钉,待她苛刻,没有一天有好脸色。

「我打死你,打死你这扫把精—」姚氏边打边骂。

「好了,好了,娘,再打下去也没有水的,是不是?叫她再去提不就成了,何必气坏自己呢?」说话的是姚氏带来的拖油瓶,也就是胡雪生的继兄,比她大了五岁。

姚氏见儿子求情,这才丢下扫把,恶声恶气开口:「还柞著作啥?不快去提水!」

胡雪生未发一语地奔出大门。她一路奔至井边,心仍是酸的。

她从不嫌自己家里穷,也不觉自己命苦,只希望有人好好疼惜她,但这无疑是一种奢望,后娘始终百般折磨她。悄悄地,她流下泪。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勾起她的脸,温柔地拭去她的泪。

她定楮一瞧,心头震了下。

又是他!她连连退后。「你……怎么还没走?」

黑阎傲苦涩一笑,他一直跟在她身后。方才见那位妇人待她的方式,他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几乎要入屋捏死那妇人!

不过他终究忍了下来,明白雪生今生的一切是前世因果,他决定带她远离这无边的苦海。

「我是为你而来。」他一步步走向她。「你注定是我的人,让我带你走!」一双大掌握住她纤细的肩。

「你放开我!」胡雪生挣扎著,眼底净是惊恐。

「我会好好待你,再也不让人欺侮你。」绿眸显得痛苦而真诚。

雪生益发挣扎得厉害,他不自觉地收紧手上力道。

「啊,好痛……」胡雪生痛呼出声。

他立即如烫著一般,疾松开手。「我不是有意要弄疼你。」只因他心急!

「你别再踫我,否则……否则我要叫人了。」

她眼底的惊恐与嫌恶,揪痛了他的心。

「你别叫,我这就走。」受伤的双眸深凝了她一眼,旋即转身离开。他不愿加深她的惊悸,绝不愿!

胡雪生瞧著他渐远的身影,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难过。

在他眼底的那一抹是哀伤吗?为什么?不过是初见的陌生人呐……哪里来这样深刻的感觉呢?竟教她一颗心有惊慌,也有说不出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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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胡雪生由江边洗完衣服返家,在门外踫见了村里的王媒婆。

王媒婆冲著她笑了笑,说道:「雪生呐,再过不久你就不用做这些粗活儿了,等著过好日子吧!」说完她便匆匆离开。

胡雪生有些呆怔,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进屋之后,姚氏一反常态,亲热地拉起雪生的手,要她坐下。

「雪生啊,你今年已经十六岁,早该嫁人了。」姚氏脸色一变,带著微微的歉疚。「都是后娘不好,把你的婚姻大事给耽搁了,但你也知道,你爹死得早,家里情况又不好,娘不能没有你呀!你会不会怪娘太自私。」

「娘,雪生怎会怪您。」她淡淡地回答,对姚氏的好有些不敢相信。

「那就好,今儿个王媒婆来家里提了门天大的好亲事,娘已经答应。」

胡雪生心头微愕,脱口问道:「娘将雪生许给了谁?」

「说起来真是咱祖上有德,邻村的大地主张阿贵看上了你呢!」

胡雪生想起三个月前在庙会上见过的一张老脸,那一次张阿贵一双眼直盯住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瞧得她浑身不舒服,纵使她是未嫁的闺女也能明白那是什么样的眼光。

那是属于男人的猥琐眼光!

「他不是已经娶妻了?」胡雪生螓首低垂,眉头深锁。

「像他那样的大富人家怎么可能娶你为正室呢?他是想娶你进门当三姨太。」

「他的年纪当我爹都成了。」都六十开外的人了。

「雪生啊,不是娘说你,你打出生便是个天生的跛子,想嫁个好人家当正室是不可能的事,现下张阿贵居然看中你,这可是你天大的福分呐,娘真为你高兴。」姚氏眼前浮现了一片穿金戴银的好光景。

后娘的话深深刺痛胡雪生的心。

没错,她天生是个长短脚,从小被人冷嘲热讽,但却不代表她愿意作贱自己奉迎他人,后娘的嘴脸早教她寒透心,不再奢求她的疼惜。

她缓缓抬起脸,「我不嫁,我要留在您身边,一辈子伺候您。」语调虽轻,却有相当的决心。

「啐!谁要你留下来伺候我一辈子?」姚氏又回复一贯的苛刻。

胡雪生不语。

「哼!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求求您,让我留下来吧!」胡雪生跪了下来。一辈子是长长久久的事,她怎能守著一个不爱的人到老死?

「哼!不识抬举,人家已经给五十两定银了呢!」

「雪生将来一定赚钱还您!」

姚氏冷笑数声。「还我?怎么还?你拿什么来还?难道要我把你卖进妓院?」她不是没这么想过。

胡雪生惊怒交加。「不……」为什么后娘可以这样狠心?即使是一条狗,养得久了,总也会有感情。胡雪生心头无限酸楚。

「不?若不想被卖进妓院,就乖乖地嫁过去,让娘和你哥哥过过好日子。」

「那往后我该怎么办?」她沉痛地问。

「张阿贵那么富有,你还怕后半辈子没得吃喝吗?」

胡雪生的心冷了下来。后娘根本不顾她的将来,把她嫁给张阿贵或是卖进妓院,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分别,就像卖货物一样!

「三天后你等著上花轿吧!」姚氏撂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胡雪生怔怔地,并没有哭。这些年来,她的泪已经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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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夜之后,胡雪生独自坐在房内,烛火因夜风而摇曳,明灭不定地照映著她清秀的小脸。想起自己这一生几乎没有被人好好疼过,心中不免黯然。

难道她真的命该如此,注定要嫁给那个老头当三姨太?

人贵自知,她知道自己身有缺陷,早打定终身不嫁,岂料上天连这一点权利也不给她,她不由暗暗叹息。

忽地,木门悄悄地打开……

胡雪生回头,瞧见继兄姚强来到她房间。

「这么晚了,大哥还有什么事吗?」她站了起来。

「我已听娘说要将你许给那张老头。」

胡雪生悄然不语,蛾眉轻轻拧起。

「唉!大哥我是无能为力的,你该明白,对不对?」他走近她。

「这么晚了,大哥请回吧!雪生要歇息了。」她微微向后退。

「你在怪我?」他趋前,一张脸在独火照映下似不怀好意。

「不,不是。」

「其实大哥很心疼你的,长得这么标致,却白白送给那张阿贵做小,真是可惜呀!」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肩。

「你……你做啥?快放手!」胡雪生开始感到害怕。

「与其让那老头糟蹋,不如先跟我在一起,你说是不?」姚强面露邪佞的欲望,一把抱住她娇弱的身躯。

「不,不要,你放手!」胡雪生拼命挣扎。

「你好香,好软……」他一手用劲捏住她柔软的圆峰,一手强搂住她纤腰。他想这一刻已不知有多久,如今总算如愿。

下一刻,一柄森冷的长剑抵在姚强颈子上。

「放开她!」一道冷冽的嗓音随之响起。

姚强吓得忙缩回手。

胡雪生对上一双妖野的瞳眸……是他!

「像你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可是杀了你又脏了我的剑!」剑芒闪了闪,带著杀意。若非他暗中跟住雪生,只怕今夜她要遭辱!思及此,黑阎傲不由怒火灼心。

姚强借著烛火瞧清了他的脸,骇异更甚,天!这人竟生著一双绿眼……是山魑吗?「大……大仙饶命哪……」他还不想死!

「你说该不该留他一命?」黑阎傲的眸光直凝在雪生脸上。

胡雪生瞧著继兄满眼惊恐,心有不忍,于是回道:「他纵有不是,也是我的继兄,你……你饶了他吧!」

黑阎傲撤回长剑道:「你若敢再伤她分毫,后果不必我多费唇舌了吧!」

「是,是,我明白!」

「今夜之事不许向他人提起。」他眯起眼,眸底仍残存著狂暴。

姚强不住地点头。

「还不滚!」绿眸精光迸射,凌厉无比。

姚强旋即夺门而出。

「谢谢你。」胡雪生腼腆地道,对他的惧意已不再强烈。

「你我不需如此生分。」黑阎傲转身欲走。

「等一等,敢问高姓大名?」

「你真的想知道?」他回头。

「之前无礼之处,还请包涵。」胡雪生深感歉疚。

一抹浅笑在他野气的俊颜上扩展开来,绿眸似含情无限,「我叫黑阎傲。」

「你……你要去哪里?」不知怎地,她开始有了一份关切。

「你想来吗?」他朝她伸出手。

胡雪生怔怔地,终究是摇摇头。「如果你没去处,若不嫌弃,今夜就在这里住一宿吧!」

「你不怕我?」浑厚的嗓音里有压抑不住的喜悦。

胡雪生露出浅笑。

这夜,黑阎傲就在竹椅上闭目养息。

在他的陪伴下,胡雪生出奇地安心,竟沉沉地睡去。

黎明前,黑阎傲来到她床前。绿眸凝视她无邪的睡颜良久,终于倾身在她唇上轻印一吻,随即悄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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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生盯著铜镜中一身红衣的自己,心底有说不出的厌恶。

今日过后,她的人生将是另一番不同的光景。

「雪生,快来!花轿在外头等著呢!」姚氏进房喊道。亏得这跛女生得清美灵秀,否则张阿贵怎会花一百两银子娶她做小?姚氏模模心口那张银票,乐得直合不拢嘴,总算这死丫头还有用处。

胡雪生瞧著后娘的笑脸,一颗心冷到底,二话不说,她上了花轿。

但愿今生今世再也毋须见姚氏母子!

花轿一路来到了江边,要过桥到邻村。胡雪生掀开轿帘一角,瞥见江涛滚滚,当下把心一横,跳下花轿,奔至桥头——

「雪生!你……你做什么?」姚氏心头一惊,放声叫唤,这死丫头可别给她出什么乱子才好!

「后娘,你怕吗?」胡雪生冷冷一笑,笑容里有无限的心酸和绝望。

「你……快下来呀……有什么事好商量啊……」姚氏见她攀上桥头,一颗心直跳个不停,生怕她跳下。

胡雪生凄冷地勾起笑,毅然投身江涛之中。

江水十分湍急,片刻之后,她已消失踪影。

不远处,一道黑色身影亦悄然投人江水之中。

朦胧间,胡雪生感觉自己不断地向下沉……下沉,四周是一片混沌的冥暗,她胸口十分难受,整个人似要裂开……

终于,她失去意识,坠入黑暗的深渊!

下一瞬,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拉住她,将她拖离无情的深渊。

黑阎傲凝娣著脸色惨白的她,心头痛楚乍然而起,甚至比十六年前还痛!

她的性子一点也没有变,还是这么烈。倘若他不是时时跟在她身边,只怕她真要命丧黄泉!

悄悄地,他握住她葱白的小手,将自己的真气徐徐传人她体内。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胡雪生身子动了下,睁开迷蒙双眼,她仿佛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雪生?」

她合上眼再度陷人黑暗的深渊。

须臾,黑阎傲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这声响约有十来人,个个步履轻健,瞧来都有不错的武学根底。

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他心念微转,瞧瞧眼下并无藏身之地,只除了涛涛江水……绿眸黯了下,他潜入江水。

「咦?庄主,那里有个人。」

「去看看。」

不一会儿,随从回报:「禀庄主,是个女人,像是遇溺,但尚有气息。」

男人一身白衣,器宇轩昂,他缓缓走近女人……才看见她的脸,他便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暗暗思寻,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奇怪!

「庄主,怎么办?救不救?」

男人瞥了随从一眼,「咱们聚贤山庄岂是见死不救之辈?」他顿了下,接著又道:「还不快取件厚衣将她裹起?」

随从立即由包袱中取出一件蓝布衫将胡雪生包裹起来。

白衣男人将她抱起。「咱们走!」话甫落,他低头瞧了怀中娇小的少女一眼……她还真轻,像羽毛似的,清秀的容颜虽一片惨白,却出奇地引人怜惜。

一行人随即来到不远处的渡口,踏上早已等候多时的渡船离去。

江涛中一道视线紧锁住渡船……

黑阎傲认得那白衣男人,他正是十六年前的武林盟主宫百贤!

他随即上岸,明白自己该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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