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昏到黑夜,黑夜之后,天边又浮现淡淡的光亮,第一道曙光洒落在孟琪身上后,她才幽幽的醒来。
睁开迷茫的双眼,她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里太过熟悉,有著他的气味,可是这里……
这里不是她家!
老天,这是他的屋子。
她一个人在他的屋子里!
这项认知让孟琪跌跌撞撞地想下床,但身上覆盖的薄被缠住了她的脚,让她险些滚到床下去。
饼去那个阴影,以最快的速度朝她袭来,她甚至听见厉撼誉的母亲站在床边,对著果身的她所说的话。
那个多年前的记忆……
「你说,你要多少钱?」
罢经过一夜的缠绵,她还没清醒,身上依旧是交缠著他的气味及带著淡香的薄被,一道陌生且硬冷的问句让她更是一脸茫然。
好不容易撑起身子,她满脸羞红,立刻拉紧薄被,总算看清楚眼前的人。
她脑海中立即反应出,眼前的人是她在照片上见过的,厉撼誉的母亲。
「什……什么?」
年轻的肌肤涌出不正常的潮红,在在显示著对方的无知与单纯,陈艳淑皱著眉,不耐烦地又说了一次。
「我说,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撼誉?」
钱?孟琪皱了皱眉。
「我不是……」
「不是为了钱?还是你要像上次那个女孩一样,让撼誉过户一间屋子给你?」陈艳淑没让她把话说完。这种来路不明,随便在男人家过夜的女子,不是要钱要什么?她看得多了。
「厉他……」过户房子给女人?
「别怀疑,虽然他过户的是他父亲那边的房子,可我还是他母亲呢,他有什么事瞒得了我?怎么,你也想要一间房子?」
孟琪摇著头,「不,厉妈妈,我是……」
陈艳淑没有听人把话说完的习惯,尤其当她认定了一件事之后。
她拿出一叠钞票丢在床上。「我不管你是什么身分,或者你想要什么,拿了这些钱,你就尽快安排离开撼誉身边。我调查过你的来历了,小女孩,你进不了厉家门的。」
一瞬间,年轻单纯的孟琪没有多细想,便将昨天一直来不及告诉厉撼誉的消息冲口而出。
「但,我……我怀孕了。」她真的不是看上厉的钱啊!
陈艳淑鄙夷的皱了眉,眼楮连眨都没眨,心中的盘算更为坚定,自皮包里又丢出一叠钞票。
「这样够了吧,把拿孩子的费用一起算。」
拿……拿孩子?她昨天才知道肚子里有了小生命,今天便要她去将小孩拿掉?
那两叠钞票有如炸弹,炸得孟琪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缩成一团的孟琪极慢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冲口而出的话,听在厉撼誉母亲的耳里,是不是显得她根本是个拿孩子威胁男人的女人?
那……厉呢?
她抬起头张望著,却遍寻不著昨晚抱著她的强壮臂膀。
见她看也不看钱一眼,双眼泫然欲泣,陈艳淑稍稍叹一口气。
「小女孩,撼誉现在还年轻,你就要拿孩子绑住他,你确定他未来不会怨你?你该知道,人生的路还很长,能够真正陪你到老的人,该出现在对的时间,而且,你也该清楚,撼誉背负的未来,不是你这样的女孩能了解的。」
她不是要拿孩子绑住他……
而且厉还年轻,这一点她一直知道,所以她才会犹豫不决地没有立刻告诉他怀孕的消息,但,他母亲极具杀伤力的分析还是让她肝肠寸断,完全没了主意。
「厉……厉呢?」
陈艳淑摇了摇头,「你也可以等撼誉回来,告诉他我拿钱打发你,但你要明白,我是他母亲,而你不过是他的女友之一。或者你想嫁进厉家,然后为难他与我这个母亲作对吗?」
结婚……她确实没有想过。
她真的没有思考到那么远的问题,她昨天才知道自己怀孕,都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讯息啊。
那么,她没想过这一点,是因为……
突然脑袋里轰隆作响,那是她潜意识中隐著未说的担心与事实。
她早知道了,厉撼誉的人生不该被如此安排,他母亲说得没错,她只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只是,事实来得这样快、这样残忍,她脆弱得如同光著身子在街上行走一样。
「小女孩,我要奉劝你,一辈子还很长,别以为现在就是一辈子了,你啊,也算人模人样,但你们认识得太早,而你也太嫩了。」
见孟琪没有说话,但眼中反驳的意味渐减,陈艳淑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坐上床沿,口气也软了些。
「我也没有要你现在马上离开他,你该懂我的话,年轻人的感情啊,本来就是来来去去,你可别上演那种被拆散的戏码,硬是演起悲剧角色,搞得撼誉越是非爱你不可,你要慢慢疏离,慢慢淡掉,这样你懂吗?」
孟琪已没有点头或摇头的力量,只眨著空洞的眼,没有发现眼泪已经滴湿了床单。
陈艳淑拍拍床上的钞票,「好了,记得先去拿掉孩子。撼誉现在还不是媒体的焦点,但未来他是活在镁光灯下的,你所做的事都要与他无关,你懂吗?」
孟琪眨眨酸涯的眼,串串的泪珠迷蒙了眼前的一切。
她不该忘了那些的……
而现在,她竟傻傻地又来到这间屋子里,那个如梦魇的声音又在她耳畔作响。
我说,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撼誉?
多少钱、多少钱、多少钱才肯离开撼誉、离开撼誉、离开撼誉……
孟琪捂住耳朵,害怕再一个人面对这种审判,而且她答应了他母亲,连钱都收下了,所以她拿掉孩子,然后出国……
她……
「你有一早就把自己变成一团球的嗜好?」
孟琪深吸一口气,才放开捂住耳朵的手。
不是他母亲的声音……
老天,还好不是。
她慌张地想解开身上缠著的薄被。她要离开,就像过去离开一样,但她心中混乱,越是想下床,越是让薄被缠得更紧。
厉撼誉好整以暇地欣赏著上半身luo\lu出春光的女人,看她究竟要把自己和薄被缠成什么形状。
看见他带笑的眼,她气急败坏。
「快来帮我!」就不知她昨晚怎么能和这堆东西一同入眠!
喔……她在下一个瞬间申吟出声。
昨晚。
她几乎没睡。
而且,最后也是以他当被子入眠的。
厉撼誉笑著靠近她,反而拉起薄被将她整个身子密密捆住。
「虽然我比较喜欢你刚刚的样子,但那个样子到后院去会著凉的。」
不待她发问,他将有如长粽子一般的她抱起来,步伐稳建地往后院走去。
「不,厉,我要走,我……」她立即抗拒著。
他步子一停,眯起眼警告道,「你要去后院还是回房?」
孟琪的肩膀无力地垂下。她争不过他,一直都是,当年,若不是他母亲在背后协助她出国,她知道,她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离开他。
他母亲的话再次浮现她脑海。
遇见对的人要在对的时间,那么,现在时间对了吗?
她摇摇头。纵使时间对了,人也不对,她与他永远不会是对的那个人。
「都不要?」
她深吸一口气。他母亲说得对,要他放开她,不能用狠招,要慢慢来。
「去后院……」
厉撼誉满意地弯身嗅嗅她身上好闻的气味。「乖。」
再度行走时,她看见他侧脸上的红痕,怜惜地伸出手抚模著。
「这疤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见不得他脸上有些许男人味的战绩。厉撼誉没有回应。
见他不回答,她接著问道:「又是和邢储书打架弄来的?」
「你不喜欢?」他记得这女人过去是怎样宣誓他身体的每一寸都是她的所有物,那宣誓时可爱的模样日日折磨著他。那时,他稍有一点损伤,这女人小嘴里吐出来的咒骂,比一个担心受怕的母亲还要犀利。
孟琪噘起嘴思考著他的问题。在她心中,他永远帅得让她心跳不已,可是,若添上几道疤,只会让他更接近他的本性,那样粗犷、那样狂野,那么,她光看著他的脸就会想到他最兽性的那一面,那……那多不好意思。
「为什么脸红?」厉撼誉将脸埋进她的颈间,汲取她的馨香。
他爱极了她这种羞赧的模样,多年来,她娇羞的样子无时无刻浮现脑海,折磨著他。他不是没试过和别的女人上床,但没有一个可以与他的野蛮和任意妄为如此配合。
孟琪朝他吐舌头。她才不会说呢。
见她可爱甜美的模样,他步伐一转,又往房间走去。
「啊,不是要去后院?」她双脚不依地上下乱踢,直挣扎著。
「先让我吃掉你再说。」他靠在她耳边暧昧地道。
「厉撼誉!不行!我饿了,很饿、很饿!」哪有人有体力可以这样的!
但是根本没用,她扭动的身子只是让他加快回房的步伐。
「厉撼誉,你让一个女人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还要和你……和你……这样很可恶耶!」
「和我怎样?」他吻著她有些紊乱的发丝问道。
「你……」
他明知她说不出这样的话,她是文明人耶,每次都要她和他一样化成野兽!想著,孟琪恨恨地咬住他坚硬的肩膀。
「和我怎样?说啊。」
见他不达目的不停下脚步,她只好开出条件,「我说了,你就让我到后院吃早餐。」
「好啊。」
孟琪埋在他胸膛里,低声说出他要的答案。「和你……做-爱。」
厉撼誉大笑,回头往后院走。他知道她最爱在后院一边赏花一边吃饭,而他岂舍得饿著她?
只是,向来不了解这一点的,恐怕只有她了。
孟琪羞赧地任他将她抱到她想念许久的后院。
院子里有著淡淡的花香,和著身旁男人的气味,顺著呼吸沁入她的心里。
那几年,她在美国她吃遍所有高雅独特的馆子,刻意地想将脑中那个气味抛开,却怎么也忘不了她曾在桃花香中用餐的那种感觉。
于是,她疯了似地寻找全美有桃树的餐厅,最后结果是,的确没有一个地方有著这儿混和著他的气味的桃花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