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这份企化案请您过目一下。」一位女职员呈上了份企化案,站在子敬的办公桌前等他的指示。
子敬心浮气躁的翻了一翻,脸上的表情冷得令人不敢直视,尤其那两道深锁的剑眉,更散发出慑人的气势和威严。
看了没几分钟,子敬将卷宗夹往桌上一放,沉声说道:「你自己看看,这样行吗?整个大方向完全没有掌握到,更别提细节了。还有,好些数据估算不清不楚,这成吗?还需要我再讲下去吗?」子敬挑高眉毛,望向女职员。
女职员低垂著脸,眼角噙著泪水,默默的拿起企化案,快步离开子敬的办公室。
子敬烦躁的抓抓自己的头发,对自己方才的态度感到抱歉,但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再度朝影吟的办公室看去,仍旧是空空荡荡的。
她到底是怎么了?现在都已经九点了,怎么还没来上班?是睡过了头吗?不太可能,自从她上班以来的两个月,从来没有迟到的记录。
那么是生病了!!噢,老天,希望不是!子敬暗自祈求,要不然,会是在上班的中途出事了?!
呸、呸、呸,少乱想了!子敬用力的甩甩头,把这个不好的念头给扔出脑袋,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子敬不能自已的任一颗心全然飞出办公室,系于影吟的身上,他又著急、又害怕、又担心、又惧怕,一颗心惶惶不安地在空中浮荡,似无终止。
我爱她,这几个字眼儿骤然浮现在子敬的脑海中,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子敬发现自己愈来愈习惯有影吟陪伴在身边的感觉,是那么塌实、那么的满足。
甚至,对她的感情已到了可以为她放弃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是的,你已经经无药可救的爱上她了。子敬告诉自己。
此时电话铃声大响,子敬提不起劲儿的按下通话键,「喂,我是东方子敬。」
「你是东方经理吧?是这样的,影吟人不舒服,想请假一天。」轻柔的女声从话筒那端传了过来。
「什么?!」子敬一听到影吟的名字,眼楮登时睁得老大,整个身子向前倾,恨不能贴到电话上头去,「人不舒服?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
急促的问句,把雁柔弄得一头雾水,「没有啦!影吟今天一早起来就很不舒服……」
不等她回答完,子敬就立刻打断她的话,「我马上过去。」
抛下这句话后,他就挂断电话,留下那一头的雁柔,瞪著话筒发呆,弄不清楚刚才的一团混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子敬一把捉起大衣,就搭乘电梯直达停车场,熟练的倒车,出了大楼地下室停车场,子敬不停的加速、加速、再加速,以至于平常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却只花了十几分钟就到达了。
他等不及在警卫室的繁复手续,匆匆说了句:「我有急事。」就大步朝影吟的住处前进。
「叮咚、叮咚!」门铃急促的响起,雁柔早有心理准备,走近大门,从鱼眼看出去,果然是东方子敬。
「请进。」雁柔开门让子敬进来。
没有多注意眼前的女子,子敬只是径自问著:「影吟人呢?」
雁柔看出了他眼底的焦虑和担忧,心中隐隐的浮起不安的情绪,难道他……
略蹙起眉,雁柔仍旧很有礼貌的说:「喏,跟我来。」
在她的带领下,子敬来到了影吟的房门口。
他急切的看著雁柔,于是乎她轻敲了影吟的房门,「影吟有人来看你了。影吟!」
没有回应。
子敬慌了,雁柔连忙安慰他,「没事的,她可能睡著了。」
打开门,果然,懒骨头上的影吟早已沉沉睡去。被子也掉在她的脚边。
走进了房间,子敬在影吟的身旁蹲下来,唤著:「影吟?影吟?」
影吟皱了下眉头,轻吟了一声,并没有醒来。
子敬有些急了,用手轻拍她的脸颊,「影吟,我来看你了!」
像是感觉到他的存在似的,影吟缓缓的张开眼楮:就在她醒来的那一刻,一股害怕会失去她的恐惧感消失不见了,子敬忍不住的拥她如怀。
影吟愣了半晌,只知道自己正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看著门边的雁柔,后者的眼中满是复杂的神情。
「小柔?」影吟有点迷糊的唤了一声。
「东方先生来看你,我先出去了。」雁柔喊子敬为「东方先生」,是有著刻意的疏远,不过子敬并没有察觉,她轻轻的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影吟这才意识到子敬正在抱她,她尴尬的轻推开他——虽然,她承认在他怀里有种安全感,令人不想离开,「你……怎么在这儿?」影吟不晓得自己脸全红透了。
子敬望著她,美丽如斯、纯洁如斯、无暇如斯,他执起她的手,专注的注视他的眼楮。
「今天一在到公司,看不到你,我没什么心情办公,满脑子想的是你,担心你会不会什么意外,后来接到了电话,说你人不舒服,我克制不住想见你的冲动,所以我来了。」他好温柔,好温柔的说著,「刚才看见你躺在这儿,好苍白、好虚弱,突然心中涌上一阵恐惧,好怕自己会失去你。」
子敬停了下来,伸手拂去影吟稍嫌凌乱的发丝,影吟的心跳得好快、跳得好乱,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会融化在他深情的眼光之下,那对深情的、清澈的眸子啊!甚至能够看见他眼瞳中的自己。
「我爱你。」子敬缓缓的吐出三个再美丽不过的字眼。
影吟的脑子似乎在一瞬间被人抽去了意识,只剩下低沉性感且浑厚的嗓音说著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这是……真的吗?」影吟傻傻的问。
「当然,喏,你自己感觉。」他又执起影吟的手,贴住自己的心窝。
影吟可以感觉到,在那伟岸厚实的胸膛下,他的心跳正如自己的一样狂乱。偷偷的瞄了子敬一眼,他正一瞬也不瞬地凝视著她,害她赶紧又低下头来。
子敬被她的神情给逗笑了,影吟忍不住的娇嗔道:「讨厌啦!笑什么笑?」
「你好可爱。」子敬认真的说。
影吟故意装做没听见,但心里不由得甜滋滋的,这时影吟突然记起了自己和子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于是心全凉了。
「我……」
「你不用说,我爱的是你的人,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在乎我们的未来。」子敬模著她柔顺的头发。
影吟吓了一大跳,「我的过去?!」难道他知道她是……不可能啊!
「是啊!没关系,我真的不介意。」子敬道。
影吟愈想愈不对劲,「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影吟,真的,我不在意,只是你的人从现在开始离开他就好了。」
「他?什么他?」影吟莫名其妙的瞪大眼楮。
「程逸尘。」
「关他什么事?」影吟开始觉得自己在和子敬鸡同鸭讲,子敬也被影吟的反应给搞糊涂了。
「他……你不是和他在一起,还有了个小孩儿吗?」子敬困难的说。
「我和他?小孩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影吟纳闷了片刻,然后突然开始放声大笑,「哈、哈、哈!我的老天爷啊!天哪!……哎哟!」影吟笑到肚子都疼了。
「你怎么了?!」子敬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满脸的担心和焦急。
影吟不理他,扶著墙壁站起来,嗯,人好多了,也多了些精神了,她走出房间,又叫又笑著,「小柔,小柔,你快来,这儿有个呆瓜说你老公和我住在一起,还生了个娃娃!炳,太好笑了!」
雁柔闻声而至,不可思议的看看影吟,再看看子敬,「太夸张了吧!怎么会这样?」
「子敬,这人你该认识吧?」影吟指著雁柔。
子敬仔细的打量眼前的女子,的确有些眼熟,「啊!你是于雁柔!」
「没错。」雁柔点点头。
子敬开始后悔自己的失言,说不定雁柔还不知道这件事,他这么一说,反倒伤害了她,「我……」他咬咬下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什么你?丑大了!」影吟做了个鬼脸。
「呃?」子敬不明白影吟所指为何。
「告诉你,小柔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不过是借住在他们家罢了。还有你说的娃娃,是小柔和逸尘的爱情结晶啦!」影吟挑挑眉毛,耸耸肩。
「什么?」子敬一时间脑筋转不过来。
「小轩,去抱小轩给这个大呆瓜看吧!」
雁柔依言将小轩抱过来,让子敬瞧个清楚。
「你自己说,小家伙有哪一点像我?」影吟双手抱胸,一脸要笑不笑的。
「这……」的确,不像,仔细一瞧,倒有著雁柔秀气的唇形,「可是……你说你是他的妈咪……」子敬讷讷的说。
「我咧……」影吟翻了个大白眼,「我是他妈咪,小柔是他妈妈,这下你懂了吗?东方子敬先生。」
「哦!」子敬觉得丢脸透顶了,真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才好。
雁柔面对著眼前的这场大误会,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她只要想到有一天,影吟可能会……
「小柔怎么了?」影吟奇怪的望著她。
「我……影吟你……」雁柔咬咬唇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影吟先是困惑了半晌,但似乎明白了藏在雁柔言语之下的含义,脸色也随之黯然下来。
只有站在一旁的子敬,不明了她们眼波之中流动著的是什么迅息,只能静静的不发一语。
「我先出去了。」雁柔微微欠身,退出了房间。
雁柔离开后,房间顿时沉寂了下来,影吟倚在墙上,轻轻的叹了口气,「唉。」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子敬慌了,欺近她的身旁,我著她的手。
影吟淡淡的笑了,手紧紧的回握著,摇摇头,回答著,「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突然间,觉得这份幸福是不实在、不可靠,甚至是转瞬间就会消失了,心里有些怕、有些慌,却有更多的无力感。」
「为什么会这么想?你不相信我吗?」子敬皱起眉头,认真的问。
她再次摇头,长吁了口气,说:「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不相信我自己,而是……」停了下来,眸子里竟程满了忧虑和盈盈的泪光,「我害怕命运。」
「傻女孩,人的命运是操控在自己手中,别人支配不了。」子敬轻柔著抚模著她光滑的脸颊,作了如是回答。
「你不懂的。」影吟想到自己和他是不可能有未来可言,头便低下去。
靶受到影吟无助的心,子敬托起她的脸庞,「我是不懂,也不了解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但是,我们能一同面对、一同走过,不论未来的路有多么地崎岖,布满了多少阴险和荆棘,看著我的眼,」影吟切切的看著他,「我相信,爱能克服一切,不是吗?」
影吟凝视著好认真、好认真的他,一阵感动自内心涌了出来,她踮起脚尖,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子敬讶异,了半晌,但随即捧住她的头、扶著她的腰,温柔又狂野的回应著她香甜的吻,这一吻,该是代表了影吟的回答了吧……
※※※
下班的时间到了,影吟看了挂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子敬趁她不注意时走进她的办公室,悄悄走到她身后,打算给她来个出其不意的「惊喜」。
深吸一口气,子敬弯来,凑近影吟的耳畔,「哇!」
影吟手里的东西给吓得掉了一地,她眼楮瞪得老大,喘了几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然后转过身寻找声音的来源,一回头,就看见子敬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头垂的低低的。
「东——方——子——敬!」影吟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尖蹦了出来。
「有。」子敬维持先前的模样,小声的回答。
「你想吓死我是不是?」影吟手叉腰,,没好气的问。
「我哪敢啊!我还想当小轩的干爹地咧!」子敬装了无辜的表情,眨了眨眼。
「你……你少胡扯了。」影吟愣了一下,才小声的应著。
「我才没胡扯呢!」子敬含笑看著影吟愈发红透的脸。
「懒得理你。」影吟故意不看呀,弯下腰捡刚才掉的东西。
子敬也蹲子去捡,手正巧踫著她的;影吟像是触电似的,心头一阵酥麻,下意识的想收回自己的手,子敬却不给她机会,反倒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你……」影吟微弱的声音,简直比蚊子的叫声还要小。
子敬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温柔的印下一吻,影吟觉得有股电流自他的唇传过来,流至她全身所有的细胞。
「讨厌!你偷袭人家。」影吟红著脸抗议著。
「哦,是吗?」子敬挑挑眉毛,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影吟看他这种表情,赶紧说道:「喂!你又在打什么坏注意了?看你一脸贼头贼脑的。」
子敬站起身来,「我哪有贼头贼脑?」这次他可真觉得自己很无辜了,所以他噘起嘴巴来。
影吟被他的反应和表情逗笑了,她笑著摇摇头说:「不闹了、不闹了,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罗!」子敬走到她面前,手肘撑在办公桌上,下颚则靠在自己的手背上。
「什么事?」
等你收拾了东西,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会爱上那儿。子敬很有把握的说道。
「哦,是吗?什么地方啊?」影吟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现在不能告诉你,带会儿你就知道了。」
「哎哟,讨厌,不要吊人家胃口嘛!」这下子可换影吟嘟起嘴巴了。
子敬摇摇手指,「乖!快去收拾东西了。」
影吟瞄了他一眼,看他没有丝毫透露的可能性,只好乖乖的收著东西。
「好了,我们可以走啦!」影吟主动钩著他的肩膀,他受宠若惊的望著她,她则回了他一个再甜美不过的笑颜。
子敬充满爱怜的看著影吟,你这迷人的小天使!他心想。
飞快地,车子向目的地开去,由于是下班时间,在市区内车流量非常大,车子常常卡在原地动弹不得,影吟开著车窗,望著渐渐暗了下来的天色,以及街上慢慢亮起的霓虹灯。
这纷乱的人间啊!我还能待多久呢?影吟在心里问著,没有人回答她。
车子似乎驶出了市区,因为路上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商店也少了许多,就连鲜明闪亮的霓虹灯也不复见了。
「到底要到哪儿?」影吟忍不住的回过头来问著。
子敬单笑不语。
撇了撇嘴,影吟只好再望向窗外。
天色暗了,天气也有些转凉了,冷风直扑上影吟的脸,她伸手捂住被风吹得有些疼的右颊,轻轻的吁了口气,鼓了鼓脸颊。
「冷了?」子敬转头看著她。
影吟耸耸肩。
「车窗摇起来一点,好不好?」子敬再问。
影吟摇摇头。
「你唷!穿这么单薄,又不肯关窗子,等一下著凉了怎么办?」子敬一边责备著她,一边向路旁开去,打算停车。
「干么?」影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个弄糊涂了,睁圆了杏眸问道。
子敬没有说话,径自停好了车,然后脱上的外套,递给影吟,「喏,穿上它。」
影吟呆呆的望著他的外套,「那……那你呢?」她傻傻的问。
子敬笑了,好温柔,好潇洒的笑了,他拨了拨头发,浅笑著说:「我不冷,你快穿。」
影吟感动得眼眶有些温润,她吸吸鼻子,穿上它,这外套好留著子敬的体温,影吟觉得自己连心窝都温暖了起来,就这样,她被子敬的气息环抱住了。
「瞧你!才刚说著不凉,这下子就感冒了哦!你呀你……」他是指吸鼻子的事。
影吟不但不觉得他的唠叨很烦人,反倒觉得他好贴心,所以她凑过身去,给了他一记响吻。
又惊又喜的眨了眨眼楮,子敬半开玩笑的说:「一件外套换来一记香吻,那多送些东西不就……」
「少乱想!开车。」影吟装出了再正经不过脸色,以掩饰因自己方才大胆的举动而带来的害羞。
子敬轻笑了几声,却被她捶了下肩膀,「不许笑!」
他连忙敛住了笑,小声的嚷著:「好痛哦!」
「痛死你活该。」影吟回了这么一句。
然而子敬仍维持著一脸痛苦的表情,手不停的抚模著刚才被打到的地方,好像真的很痛的样子。
影吟瞧他那样子,不禁有些慌了,移开他的手,轻抚著他的肩膀,担忧的说:「还很疼吗?对不起拉!对不起啦!不痛、不痛哦!」
突然,子敬的肩一抖一抖的,影吟觉得奇怪,这才发现他在偷笑。
「好哇,你骗我!」影吟瞪著他,没给他好脸色看。
「没有呀!人家只是想博得你的‘关爱’嘛!」子敬很是后悔的模样,加上他的措辞,影吟忍不住笑了。
「三八呀!你……开车啦!」
「是!遵命。」
影吟偷偷自眼帘下看著子敬,呵,他浓密的眉,挺直的鼻梁,完美的唇形、深邃的眸子……她和他真的有未来吗?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和他相处的时光了,不是吗?影吟这样告诉自己眨了下眼,竟然发现泪水盈眶,影吟立刻转向窗外,迅速的试去眼泪。
车子平衡的停了下来。
「喏,到了。」
海浪的声响清晰可辨,「是……是海边吗?」影吟开口。
「去看看就知道了。」子敬微笑。
两人下了车,熟悉此地的子敬走在前头,他自然牵起影吟的手,向沙滩走去。
踩在沙滩上,闻著海的气息,听著海的呢喃,影吟知道,自己真的来到海边了。
「真的是海呢!」她兴奋的叫嚷著,天知道,她有多久没见到海了?
「是呀!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倚在子敬身旁的影吟,抬起头来看他,心里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刹那即成永恒……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甩甩头,扔掉那荒诞的想法,影吟开口:「怎么现在才来呢?太阳早就下山了,我们连夕阳都没赶上。」带著惋惜的口吻。
「来,跟我走就对了。」子敬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知道自己的步伐比影吟的大了许多,也快了许多,子敬刻意缩小了步子,放慢了速度,好让影吟跟的不会太吃力。
走了不久,一栋小木屋映入她的眼帘,「咦,有栋小木屋呢!」
「来,我们跑过去。」子敬提议。
「好哇!」
两个人就这么在沙滩上奔跑著,发丝兀自在风中飞扬著,耳畔响起风声都像天使们的合唱般的悦耳。
在木屋前停了下来,影吟喘著起,子敬则伸手要去拉开木屋的门,影吟见状,连忙拉开他的手,迟疑的开口道:「这样不好吧!这是人家的屋子吧!」
子敬愣了一下,随即防声大笑,「放心吧!你口中的‘人家’就是我!」
「什么?!」
「你放眼所及的地方,当然包括这栋小木屋,都是我家所拥有的。」
影吟咋舌,有点吃惊、有点不敢置信,却有百分之百的相信他的话。
子敬在她发愣的当洱,早已进了木屋,打开了屋内的灯,他向外唤著,「好了,你可以进来罗!」
影吟进了木屋,发觉它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小,由于简单的间隔,大方的摆设,竟出乎意料的显现出宽敞的气度来。
「怎样?喜不喜欢?」子敬带著她参观了一下。
她惊讶的发现,小木屋里不但水电俱全,而且就连现代化的设备,如冰箱、音响等,一样也没少,真要拿它和一般房子来比较,不同的地方恐怕只有它是木制的——哦,对了,好有一点,那就是它坐落在沙滩上,与日月为伍,一海浪为其怀抱。
「喜欢,当然喜欢!」影吟话说完了,就走向窗口,推开了窗,俯身趴在窗沿,倾听浪潮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声浪。
「影吟,你过来。」子敬站在门边,向她招手。
她依依不舍的离开窗口,来到门边,「什么事?」
「你按这个钮。」他指著一个看似平凡无奇的按钮说道。
「干么?」她不解。
「按了就知道。」子敬笑了笑,然后,等待她既惊又喜的反应。
影吟纳闷的按了下去,顿时沙滩明亮了起来,就连岸边的海水都闪烁著银白色的波光水纹。
「天哪!」影吟张大了嘴,一时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楮看到了些什么。
快步跑出了木屋,奔至沙滩上,她这才发现在沙滩的外围,架设了许多灯光,并非发散著刺眼的亮光,而是柔和却不失光明的银白色——宛如月光,那光源沿著沙滩的外围亮著,围成了优美的弧形线条。
「很美吧?」不知何时,子敬已走到她的身边。
「嗯。」影吟偎在他的胸膛里,子敬则顺势自背后环抱住她,下巴顶著她的头,闻著她发间传来的阵阵迷人的幽香。
此时,月亮已挂在天际,半圆的月儿在海面上倒映出美丽的光泽,美得令人心醉。
「你说……」影吟的手权衡利弊握住子敬圈住她腰的手,有点担忧、有点不安、有著更多的恐惧的问:「美好的事物,是不是一定不会持久?幸福的感觉,是不是一定不会延续?」
「别说傻话了,你这颗小脑袋呀,就是爱乱想。」子敬摩挲著她的头顶,以宠溺的口气说著。
「但原这只是我的傻话……」影吟喃喃自语。
「什么?」子敬没听清楚。
「没、没事。」影吟轻轻移开他的手,向前走了几步,蹲了下来,抓了把沙子在掌心中,再任凭沙子自指间流泻而下,然后再重复著这个动作。
子敬也蹲在她的身边,凝视著她专注玩沙子的娇憨模样,拂去散乱至脸颊的发丝。
影吟转向他,笑盈盈的说:「我们来找贝壳,好不好?」
「好啊!」
影吟听到他的回答,就向沙滩的那一头跑去,子敬原想跟去,但她边跑边喊著,「别过来!你留在那儿找,我们来比赛哦!」
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漾开来,竟有一丝飘忽的不真实感,不知道怎么的,子敬的心突然紧缩了一下。
认真的找了好一段时间,才见影吟捧著好多大大小小的贝壳,笑著向他跑过来。
「你看,我找著了这么多,很厉害吧?」影吟将一堆贝壳放在地上,自己也跟著坐在地上。
「有大的、也有小的,我数数看有几个,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二个、十三个,嘿嘿,一共十三个哦!」影吟的眼眸闪耀著动人的光彩,宛如天上的星光。
子敬拾起其中一个最大的螺,贴近她的耳朵,「你听,什么声音?」
影吟仔细的聆听著。
「是贝壳在说话哦!」子敬说。
「嗯?」
「贝壳是海的使者,带著海的讯息,而海呢,又是替人们传递音信的,可惜的是,人们不懂贝壳的言语,所以收不到这讯息、这音信。」子敬解释著。
「哦!是吗?那你告诉我,这贝壳在替谁传递音信?传递的又是什么讯息?」影吟童心大发,和子敬一块儿童言童语了起来。
「这只贝壳是为东方子敬带音讯给邱影吟,告诉她——」
子敬凑近她耳畔,「我爱你。」
影吟的心狂跳著,嘿,这美丽的三个字、魔魅般的三个字,无论何时、何地听到它,都是一样的令人沉醉、令人炫感。
「我也爱你。」她轻柔的回答。
子敬缓缓地低下头,直至自己的唇覆盖上她的,她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唇瓣是如此的诱人,子敬浅尝了她的芳香甜蜜,便用舌头挑开她的贝齿。
影吟申吟了一声,迎接子敬的深入的、狂野的,却又不失温柔的吻……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俩的唇才分开彼此,影吟和子敬都直喘气著,影吟更是连耳根子都红透了,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她饿发际、她的脸庞、她的身上,使她看来美丽、成熟、无邪……而又神秘。
「你好美……」子敬发自内心的低语呢喃著。
影吟不好意思的低垂著头,绞著自己的衣服,不敢再迎向子敬如火般炙热的眼光。
「这是真的吗?这样美丽的女子竟然心系于我……噢,老天真是太厚待我了!」子敬认真的说。
双手抱膝的影吟并不回话,心想:等到我们不得不离别的那一天,你还会说著句话吗?
轻吐了口气,她动了动嘴角,扯出个笑容来,接著就坐在沙滩上,用手拨弄著子敬拾到的贝壳。
「咦,?!」影吟意外地发现了个小巧的贝壳,在清浅的透明中泛著淡淡的、紫色的光芒,迷人极了,她几乎是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它了,「好漂亮哦!喏,你瞧瞧看!」
子敬也坐了下来,凑近了她,「嗯,真的很漂亮——就像你。」他突然压低了嗓音,在影吟的耳畔轻轻地说。
影吟皱皱鼻子,故意装做每听见他说的话,径自又说:「这个——给我好不好?」
「当然好哇!」子敬爽快的回答,顿了半晌,立刻又改口:「不过先得在我这里放几天才行。」
「为什么?」影吟瞪大眼楮问道。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嘛!」
她见他一副说啥都不肯透露的模样,只好耸耸肩、嘟嘟嘴。
子敬带著爱怜地揉了揉她的秀发。
影吟又藏又躲的,两人就这么玩了起来,最后,也不晓得怎么搞的,影吟就偎进子敬宽厚的胸膛之中。
「子敬……」她喊著。
「嗯?」
「我……我……」影吟开始说著:「不是告诉过你,我是个孤儿吗?」
子敬有点讶异她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却也很高兴她愿意想他倾诉些回忆,他点点头,作为回应。
「本来,我也有和你一样幸福的家庭的,我是独生女,爸妈都好疼我、好爱我,即使家中环境不是很富有,但他们尽全力给我吃好的、穿好的,把我打扮成小鲍主一般是他们最喜欢坐的事——纵然那一件纵满蕾丝绣花的蓬蓬公主装,可能会花上好一笔钱。」
影吟的声音有些飘忽,细细的、柔柔的,满载回忆的甜蜜,但是实在是太小声了,小到仿佛一阵海风吹来,就能将她的声息吹散。
「在我七岁那一年,他们出车祸,就这样离开了我……」低垂了眼帘,影吟沉默了一会儿,子敬温柔的轻抚著她的头发,耐心地等她开口。
「七岁大的我,像颗皮球似的被亲戚们踢来踢去,最后,他们决定将我送到育幼院。」
影吟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又浅笑了起来,「也许我该感谢他们,因为我在育幼院中得到白院长深厚的慈爱与关怀,以及许多和我有著同样遭遇,甚至比我更为不幸的朋友的情谊。」
「在育幼院中我们城如一个大家庭,虽然有时还是会斗斗嘴吵吵架,但在心中仍旧非常关心彼此。」
「在学校了,我根本就不和同学打交道,说自卑也好、说我自闭也好,反正我完全没有任何交朋友的意愿,因为我讨厌别人探询的眼光,更讨厌别人怜悯的心态。」
「为了不让院长失望,也希望给育幼院里的孩子立下模范,我非常认真的念书,或许,在同学的眼中我是个成绩好而有自傲的人吧?这样也好,我宁愿承受他人在私下对我的批评,也不要一丝一毫的同情。」
「在高中联考时,我犹豫了好久,不知道该念高中,继续读大学的好还是念中专,赶紧帮忙赚钱才好?哦!我忘了告诉你,我们育幼院是白院长一手创办的,根本没什么经济支柱,我还记得,我们常在过年之前,到各公司商号去募捐哩!我们大伙儿也常常去打工,兼点差。」
「白院长知道其实我一心想读大学,便一再鼓励我,还要我别担心学费的事,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了筹我的学费,受了多大委屈……」
「不过,我进了大学后,我拼命的兼家教,自己的生活开支不但不成问题,还多了好些钱可以寄回去呢!」说到这里,影吟不禁展露出骄傲的笑容。
「毕业典礼的那天,院长还特地北上,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呃……」影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止住了欲出口的话。
「怎么了?」子敬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没有哇!没有哇!」影吟勉强的笑著。
「哦。」他见她不愿回答,只好应了一声,「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你刚刚说到毕业典礼呀!」
「毕业典礼……」影吟自言自语似的,情绪低落下来,不过马上又开朗了起来,「后来,我就当了你的秘书了嘛!」
「再后来呢?」子敬若有所指。
「再后来呀……你自个儿慢慢想吧!」影吟莫测高深的笑了。
「我想啊!懊不会是小轩的干爹出现了吧?」子敬似笑非笑的,瞄了影吟一眼。
「这我可不知道喔!」她侧了侧脑袋。
子敬笑了,捏了她的脸蛋儿一把,「对了,你现在应该还有和院长联络吧?」
「呃……没有了。」影吟吞吞吐吐。
「没有?为什么?」子敬很是吃惊。
「因为……因为……哎呀,就是没有了啦!问那么多干么呀?」影吟有点恼怒了。
「好的,好的,我不问了。」子敬觉得影吟在尽力瞒藏些事情,她似乎很想告诉他些什么,却又不敢或不能开口,究竟是什么事?
子敬不晓得,但心中隐隐有股感觉,,觉得事实——他所想知道的,就快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