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他逼著她做决定——若他排名前进一名,她就得做他的女朋友。
她当下难以置信的错愕表情,他真恨那时没有照相手机,否则必成他一辈子的珍宝。
从来不是省油的灯的赖泛芋,跟他讨价还价,最后以进步五名定案。
那大概是他这辈子最用功的时候了。
但他的基础太差,死命用功也只进步了两名。
可他没有放弃,他厚脸皮的睁眼说瞎话,硬拗他要比的是期末考成绩,不是期中考,还强迫她当他的家教小老师,重新将他的基础打好。
原本他是有家教老师的,不过来一个气跑一个,只有赖泛芋的指导他很乖的听进去,勤奋的写功课,也想尽办法无所不用其极,在期末考之前就把人拐上手了。
私校严禁谈恋爱,尤其两人还仅是国中生,所以约会啥的都是趁「补习」的时期末考的前一个礼拜,东窗事发了。
他作业写著写著,就跟她玩闹了起来,呵她的痒,手指头不断往她腰际钻,她笑著逃开,他追上去,在床上一把抓住纤细的人儿,唇也凑了上去,不巧,在四片唇瓣相贴之际,房门被打开了,资优生哥哥撞见了这一幕,接著,全家都误以为他们美其名是补习,其实都在房间里头乱来,父亲生气的揍了他一顿,甚至还跑到赖家去指责对方家教不严,女儿放荡,什么难听话都说尽了。
这事也传到了学校去,众人指指点点,模范生班长成了众矢之的,而他本来就是个让师长头疼的坏学生,校方决定趁此机会让他转学到其它学校去。
任父因此怒不可遏,决定把儿子送到美国去,因他年纪还小,所以任母也得陪著去,任母不愿,她舍不得放最疼爱的大儿子在台湾,可是任父逼著她要将家族的耻辱带离得越远越好,甚至还将养儿不力的罪推到她头上来,任母只好咬牙答应了。
在出国前的那段日子,任扬桐被禁足,不准出家门。
但他挂念赖泛芋,想办法离开家,偷溜到学校去找她。
饼往那个人缘极佳的班长早已不复存在,她成了学校最孤单的一抹影子,他诧异地询问状况,才知她在学校受到欺凌,还传她怀孕的不实谣言,让她在学校过得极其艰难。
「我妈说要帮我转学到南部去。」说著,她难过的掉眼泪,「我们又没怎样,为什么他们要把我们说得这么难听!」
任扬桐张著无奈的嘴,不知该说什么。
「我……」他重重咬了下唇,「我爸要我出国。」
「我听说了。」她淌眼抹泪,「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对不对?」
「不!」他想也不想地否定,「我不要出国,你也不要去南部,我们……我们离家出走!」
「什么?」
「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除非他们答应不拆散我们才回来!」下定决心的他,眼瞳闪闪发光。
「可是……这样好吗?」她觉得不安。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赖泛芋迅速摇头。
「我们离家出走只是要大人们答应我们在一起,只要他们答应了,我们就回来!」
赖泛芋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用力点了头。
两人的离家出走计划,隔日早上就宣告失败。
任父运用他的人脉关系,在一家小旅馆找到了这对私奔的小情侣。
虽然他们衣著完整,什么事也没做,但大人们根本不相信他们说的话,一屋子骂的骂、哭的哭,任扬桐忍无可忍,拉著赖泛芋的手,逃出旅馆房间。
大人紧追在后,他们舍弃了电梯,从逃生梯逃了下去。
逃到半途,跟在后面的赖泛芋就被抓著了,任扬桐为了救她,跟大人打了起来,一个不小心,赖泛芋被推了下去,摔落在楼梯平台,动也不动,只有触目惊心的血,在身下如翅膀开展开来。
经过手术急救,清醒后的赖泛芋将他给忘了,正确来说,是把他们谈恋爱的那一段给忘了。
当任扬桐看到她张著不解的眼,未带任何爱恋之色,细声谢谢他来看她时,他的心脏像被什么给狠狠掐住了。
「一定是因为那一段记忆太痛苦,所以她才选择把它忘掉的。」赖母掉著泪,语气却凶狠,「拜托你不要再接近我女儿了,你只会让她受委屈,你根本无法保护她!你害她受伤,害她在学校受欺负,还被你的家人侮辱,可不可以求你行行好,放过她!」
他试图挣扎,但让他放弃的不是大人的逼迫,而是遗忘了他们之间的赖泛芋。
他没有办法忍受她以普通同学的角色跟他交谈,甚至当他试图靠近她时,她还会往后退缩,眸中写著防备与不解。
她心里已经没有他了。
他再挣扎再努力,也是徒然。
他捧著一颗破碎的心,搭上飞往美国的飞机,而当初拆散他们的大人,截至今日,他一个都不原谅。
他从国中就喜欢她?
赖泛芋错愕极了。
「为什么?」她眨著有些失措的眼。
她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没听过女追男隔层纱?你每天追著我跑,我只好喜欢你了。」
「我是为了作业才追著你跑的。」她可不是在倒追他。
「那不重要!」他只是故意逗逗她的。「我只要知道,你要不要跟我回纽约。」
「如果答案是不呢?」
「那我只好让你在这间公司待不下去。」话说完,任扬桐没给赖泛芋思考的空间,垂首便吻了上去。
抽气声接二连三响起。
他吻得火辣,未给她任何喘息挣扎的余地,一双嫩唇被他吻得都肿了,才把人放开。
「任……」
「我是为你学柔道的。」
「啊?」这天外飞来一笔从哪来的?
「一开始是怕被你看扁了,所以偷偷学著柔道。在美国时,每次我被教练摔在榻榻米上,我就会想到你,一直想著你。」想著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即使她早就已经全部忘记。
吃惊的小嘴微张,难以置信他会对她用情如此深刻。
「对、对了!」赖泛芋想到他与董事长在办公室的争执。「你跟董事长刚在吵谁的事?」
「吵什么?」
「你国中时离家出走之类的,还上了旅馆?」
任扬桐胸口一窒,面色微变。
「那是……我小时候的蠢事,别再提了。」
「是喔?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好像跟我有关系,好奇怪……」
「我爸只是借机重提旧事数落我而已。」她选择遗忘,那他也不要她记起,他们还可以重新再来,而且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跟我走。」他可是画展一结束,就立马买了机票回台湾,后续事项完全交给经纪人去处理。「我需要你。」
充满感情的低声细语呢喃在她的内心激荡。
「我们一起生活,」姆指温柔的画著嫩颊线条,「如果你无法适应,过得不开心,再回来,好不?」
她抓握摩挲著脸颊的大手,意外发现他微微地颤抖著。
他害怕她的拒绝。
「真的那么喜欢?」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走的那天,我去机场追你了,下午一点五十五分的国泰航空,虽然延后了十分钟起飞,但我两点半才到,连想爬上飞机的机会都没有。」
直视的明眸透彻,未带任何杂质。
但离开台湾是重大决定,不能随意下判断。
「让我想想。」赖泛芋不敢回头去看其它秘书的脸色会有多可怕。「我们先走吧。」
任扬桐很久没回台湾了,赖泛芋便带他到九份老街逛一逛。
一路上,他毫不掩饰眼中的热情,她像一路上都有太阳兜头照著,脸热得要发烫。
本就是个轻浮的,要装出热情如火当然不是难事……
她一再告诫自己要客观判断,别受他态度影响,但她也不是对他无意的,当他的手牵上她的,虎口处强而有力的扣著她时,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好厉害。
晚上,任扬桐随意挑了间饭店居住,坚持不肯回老家。
「十几年没回去了,也尴尬,而且我妈看到我,说不定会想著怎么死的不是我……」小手掩住口无遮拦的嘴,轻瞪他一眼。
「你别胡思乱想,不会有这种事的。」她语气透著严厉,「不想回去就别回去,但不要用这种无聊的借口。」
「是,班长。」他莞尔一笑,「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回到家后,赖泛芋坐在床上发呆,想不透这家人的心结怎么会这么深。
她跟父母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国二寒假时,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转到了南部学校,原本将她功课盯得很紧的母亲不知是不是因为南部的步调较缓慢,不仅不要求她读私校,还要她尽力就好,不用次次考第一名,家庭成员间的联系因此更紧密。
所以她无法理解任扬桐的心结为何会打得这么死,而且似乎一点想解开的意愿都没有。
正烦恼著这事,董事长的电话忽然来了。
他那方开门见山,劈头就问,「你要跟扬桐一起去纽约吗?」
「董事长……」她还犹疑不定呢。
「如果……如果你有一点喜欢他的话,可否陪著他呢?」
「董事长?」赖泛芋咬了下唇后终忍不住好奇心,「为什么他会这么抗拒回台湾呢?」
看样子,儿子还是什么都没说,想必是打算把这秘密藏著一辈子了,那么,他当然也不会说出来,他并不想失去赖泛芋对他的喜爱,更不想让儿子更恨他。
「他国中时发生了一些事,我做得太过,所以他一直很恨我。」董事长无奈懊恼的一叹。
「是把他送到美国去读书的事吗?」
「那算是原因之一吧。」董事长苦笑了下,诚挚道:「我也不逼你一定要跟他走,但我想他应该真的很喜欢你,要不是你,他是不可能踏上台湾一步的,可见你有多重要。他一直是个孤单的孩子,本质是好的,个性也很坚强,我相信他会好好待你的。」
依两父子那比海沟还要深还要宽的裂痕来看,董事长打这一通电话来,必定不是受任扬桐所托,而是出自本意。
说穿了,这是一个父亲绕著弯的弥补方式。
「我会好好考虑的。」
币了电话后,门铃忽然响了,吓了一跳的赖泛芋从床上弹跳起来,快步走来对讲机处。
「喂?请问哪位找?」她对著话筒问道。
「是我。」
她怔了怔,「你不是回饭店了?」
「你有没有想我?」
「你耍白痴啊!」她笑骂,「我们半小时前才分的手。」
「可是我想你了,下来给我看一下。」
「但我不想你啊。」素手无意识地娇羞卷著电话线。
「我管你想不想,我就是要看你,你不下来那我上去了,我如果上去,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喔。」
「我不开门让你进来,你又能怎样?」
「那我就踹门,」方唇咧开一个得意的笑,「让你在这里住不下去,只好陪我回纽约。」
「你在公司来这招,现在我家又来这招?」
「我忍很久了,」任扬桐口气忽然一改严肃,「要不是因为画展的关系,你偷溜的那天,我就搭乘下一班飞机追过来了,哪还会等到现在!你让我忍了这么久,我怎么可能空手而回。」
「又没人叫你一定要来!」她娇嗔。
「我的心叫我一定要来。」
「最好是。」她忍俊不住咯咯笑出声。
狠心的女人,真打算放他在外头吗?
脑子转了转,嘴角尖诈扬起,任扬桐脱了外套,随意往旁边的摩托车上一扔,寒风袭来,「哈啾!」结结实实一个喷嚏。
「你感冒了?」娇嗓透著浓浓关心与担忧。
「没穿外套出门,有点冷。」他揉了揉鼻子。
演戏扮弱这招还是跟她学的。
「你真的是……」她翻了个白眼,按了开门键。「快上来吧。」
当任扬桐抱著外套出现在她家门口时,她发现中计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一个大步流星上前,擒住她的手,结结实实抱个满怀,将想抗议的唇堵得密实,让她除了娇吟声,吐不出任何其它声音。
「跟我走。」薄唇摩挲软耳,呢喃情意,「当我的秘书、当我的情人、当我的老婆……」
「老婆?」她没听错吧?
「怎么?」黑眸充满威胁眯起,「不愿意?」那口气明摆著她若敢拒绝,他就要找兄弟来绑人了。
「太快了吧,我都还没答应跟你去纽约呢。」这云霄飞车都不减速的吗?虽说他已经想到这么远去,还是让人暗自窃喜就是了。
「你让我上来不就是答应跟我回纽约了吗?」
「我是因为你骗我所以才……唔。」他再次吻上否认的唇,直到她仅能细细喘息时才放开。
长指轻画她秀气的淡眉,他以勉为其难的妥协语气道:「不然,你就先答应跟我走,老婆以后再说,好不好?」
先把人拐出去才是首要任务,至于其它的,嘿嘿嘿……来日方长。
瞧他委屈的呢。
赖泛芋真是啼笑皆非。
她两手伸直搭上他的肩,以淘气的口吻道:「这么喜欢我?」
「对。」他坦率直言。「要不我干嘛特地跑这一趟,纽约那么多金发大胸部的美女,我直接在当地找就好了。」
赖泛芋狠瞪了他一眼,想装出生气的样子,却还是忍俊不住笑出声来了。
「那么,」她早就有答案了,只是故意吊他胃口,「你就好好表现吧。」
「好。」他二话不说接下挑战,直接把人打横抱起。
「你要干嘛?」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吓了一跳。
「好好表现啊。」他暧昧一笑。
「我又不是说这个,是说你要在日常生活中对我……啊!」她被扔上了一旁的大床,健硕的身躯压了上来。
意识到接下来的发展时,她莫名的大腿根部一阵酥麻,心头明白她与他一样的期待。
「好吧,这也算在表现之一。」她装出女王的高傲,拍拍他的肩,「好好加油啊。」
任扬桐嘴角抽了抽。
他一定要整治得她唉唉求饶。
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