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爱花蝴蝶 第五章

「感冒发烧?嘿,亏你想得出这么完美的理由,真是厉害。」

周恒宇耸耸肩。「苦肉计这招对女人总是有效。」

「呵呵……果然有效。怎么样?她说出来那‘三个字’了没有?」

周应宇摩擦著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没办法,这几个礼拜以来,周恒宇一直不肯透露他的进展,他的好奇心已经积压到最顶点了。

「还没有。」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没办法搞定她?喂,该不会你跟那女人在一起一段时间,也动摇了吧?」

他的质疑让周恒宇冷下眼。

「那怎么可能?你急什么?时候就快到了。」

「时候?那是什么时候?」他等不及了。他想看「她」痛苦的样子,他想看「她」知道自己被人耍了,会是什么表情。

「我想你不会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吧?」周恒宇讥讽的唇角带著苦涩。周家的人从来就不记得这一天是他的──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敢说今天‘她’一定会有所表示。」

「噢!那太好了。那我跟你说,她说出‘我爱你’以后,你就把她给甩了。」

周恒宇冷冷看著应宇搭上他肩膀的手,有种沉甸甸的东西压在他的胸口。这整件事情都让他觉得不舒服,应宇的嘴脸更令他恶心想吐,但他却参与了他的计划……

「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他淡淡的说,轻轻拨开应宇的手,有点下逐客令的味道。

踫了个软钉子,周应宇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好啦!我知道了。那你记得随时跟我报告最新的状况喔!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已经叫律师准备过户给你了。」

「谢了。」他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对他而言,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让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立刻消失在眼前。

周应宇走出恒宇办公室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个人影从秘书室里闪了出去。

可能是谢秘书吧?他没有多想。

☆☆☆

「关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谢秘书看见关洁琳怔怔的在秘书室的门外,脸色是令人担心的苍白。

「总经理跟董事还没谈完吗?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通常他们都很快就谈完的。」

「不,他们谈完了……」她喃喃道。

「那您怎么不进去呢?」

这个简单的问题,花了洁琳几秒钟的时间才能回应。

她缓慢的转头看谢秘书,对谢秘书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我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思绪。」

谢秘书明显的感觉到洁琳的不对劲。现在这个女孩跟刚刚那个面露微笑、全身散发幸福光芒的女人,仿佛判若两人。

她刚刚走出去的那一小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关小姐,您还好吧?」

「没事,我想一个人独处一下。」

谢秘书体谅的点头走开。

洁琳低著头、瞪视脚底的地板。刚刚听到的对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重演……

从头到尾,原来都是一场精心的算计、恶心的骗局、一场爱情的游戏!

那个像梦一般美好的垦丁约会、那些白玫瑰、生病、一起起床的早晨、每一句对话、每一个阶段该做什么事情……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她也傻愣愣地随著他的每一个动作起舞。

她怎么会这么笨!?亏她还认为自己是个爱情游戏的高手。

「可恶!」泪水涌进眼眶,可是她用力的用手把那脆弱的证据抹去。手一抬,才发现自己还提著装著起司蛋糕的纸袋。

多么讽刺的象征啊!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敢说今天‘她’一定会有所表示。」

太好了,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完全猜到了。

愤怒迅速的染红了她的双眼,取代伤心自怜的,是原本就在她个性中占大多数的部分──骄傲和不服输。

她不是那种默默在角落舌忝舐伤口、低声哭泣的女人。

洁琳抬起了头,坚定的往周恒宇的办公室走去。

她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经过垃圾桶的时候,她用力的把过大的纸袋,连同那精心制作的蛋糕给塞了进去……

☆☆☆

当洁琳出现在周恒宇的办公室时,他显得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她的到访。

「嗨!你来了。」

不是你为什么会来,而是你来了──她的造访早在他的计划中。

洁琳暗自咬著牙,脸上却堆著最甜美柔媚的笑意。

「嗨!不会太打扰你吧?」

「打扰?怎么会?有什么事会比你重要?」从皮椅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周恒宇轻轻拥抱住她,俯首温柔的笑著。

推离他的拥抱,往后站了一步,她设下距离。

他愣了一下,看著空了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种空虚的失落。

「今天是你的生日呢!我只是想来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她的笑容依然甜美,他耻笑自己刚刚的错觉。她没什么不同,是他多心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唇扬起了。「就这样吗?」假装在她身上找寻。「你就只说一声生日快乐,没有礼物吗?太没诚意了吧?或者说,‘你’就是我的礼物?」

情人间的调笑,她不理;冰冷的愤怒,缓缓升起。

双手抵在他的胸膛,阻止他的靠近,洁琳注视著他,眼里闪著无辜的歉意。

「对不起啦!我确实是有事情要告诉你,不过这可能算不上什么好礼物吧……」她吐吐舌头。

「什么事?」他察觉到怪异。

「就是……嗳,怎么说呢?真是的,每次遇到这种状况,我都很不会处理耶!」苦恼的撩撩波浪般的长发。「唉,好吧!我就直接说了。其实──我想分手。」

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沉默持续了五秒钟。

「理由?」声音从僵硬的喉咙里面逼出来。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她无奈的耸耸肩。「我腻了。」

洁琳为难的看著他。「我知道这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我也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不过对你来说,应该不会是一个问题对不对?你一定还有其他的女朋友,少了我一个也没有什么差别的,不是吗?」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有其他的女朋友?」他嘶哑的低吼。

「没有吗?」惊讶的瞠大迷人的双眼。「我以为我们是同样的人不是吗?我们都没有办法固定跟一个对象来往的。嗳,你就承认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你该不会想要告诉我,这段期间里面你只有我一个女朋友吧?拜,以你光荣的情史,我们都知道这不可能的,是不是?」

懊死的!他能承认吗?他额冒青筋,双拳紧紧握在身侧。突然,一个念头闪逝──

这么说来,她一直跟别的男人有交往?他瞪视著她,脸色更加难看。

「好啦!别这样嘛!」洁琳笑了起来,轻佻的柏拍他僵硬的脸庞。「我相信你应该承受得了实话的,不是吗?你应该不会像一般男人那样输不起,感情的事就是没办法嘛!靶觉来了就在一起,感觉没了就只好说拜拜。」

「你对我没有感觉?」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说出口。

「刚开始是有那么一咪咪啦!不过──」她尴尬的干笑,「嘿,对不起啦!」

勉强维持著崩裂的自尊,周恒宇只能装出无所谓的表情。

「算了,我了解。」

「我就知道你最成熟了,谢谢。」如释重负的微笑,快乐的奔进他怀里,雪白的双臂热情的拥住他的脖子──

那是最后的拥抱。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他看不见她的脸。她璀璨的笑容不见了,取代的是一种心伤到极点后的空茫哀绝。

放开他,恢复娇美的笑容,她再次戴上面具。

「那就这样!这段日子我过得很快乐,谢谢你。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对不对?」

他打赌她跟每个分手的男人,都说同一句话。

她离开了,踩著性感的高跟鞋,扭著小蛮腰。

周恒宇愤怒的一拳打在实木的办公桌上,桌上的文件像雪花一样纷纷扬起来,飘落地面……

走进电梯,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她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捂住嘴笑出声来。

炳!看到没有?她说要分手的时候,他那个错愕的表情!

他一定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话,他一定以为她是来给他生日惊喜的,结果她却甩了他!真是大快人心!炳哈……哈哈哈……

洁琳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最后她还得抱著笑得发疼的腰,弯来。

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

笑得她……眼泪都流下来了……

那眼泪一直流,怎么擦也擦不完……她拚命的抹、拚命的抹……

☆☆☆

「怎么样?我听说‘她’今天去找你了,她说了什么?有没有说‘我爱你’?」

下班前,周恒宇接到应宇的电话。这对他目前的心情而言,无疑是火上添油。

「阿宇,你真的很厉害耶!你说她今天会去找你,果然一点都没错。嘿嘿,你果然不负女性杀手的盛名,我找你帮忙真是找对了!」

吵死了!傍我闭嘴!

「我还有事,没办法多聊。」

「欸,不要挂电话啊!多告诉我一点她说什──」

奥啦一声,切断电话。

「Shit!」诅咒也不能让他的心情好过一些。

那女人、那该死的女人,该死的恶毒、该死的无情、该死的故作无辜、该死的性感妩媚、又该死的让他没有办法忘记她!

他一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挫败。

原本他把这件事当作调剂身心的一个小游戏,可是现在已经变质了,这件事情变成了对他自尊心的严重打击。

他的字典里面没有一个名词叫作「认输」。

他必须去找她,把他的胜利给赢回来!

周恒宇起身,抓起西装外套,大步往外走去。

☆☆☆

「怎么样啊?那个蛋糕他喜不喜欢?」

在「关外」,面对秋晨的询问,洁琳呆了一秒钟。

承认自己的愚蠢被骗需要一点勇气,但洁琳发现自己没有这种勇气。

「还好啊!他很喜欢。」说谎,她挤出虚弱的微笑。

「那你今天晚上怎么会来这里?现在不是应该甜甜蜜蜜的庆祝、享受两人时光?」

再度呆了一秒钟。

「噢,他──他今晚有重要的应酬。没办法,男人以事业为重嘛!呵呵……」

秋晨有趣的打量她。「不错喔!会替男人想!不像以前那么任性,有进步,可见你是真的爱他。」

洁琳的心一阵缩紧,痛得说不出话来。

好朋友是干嘛的?是最知道你的罩门在什么地方,然后常常准确无误的踩中你痛处的那个人。

「我要回去了。」伤重,不得不回家舌忝舐伤口。

「拜拜!」

走出「关外」,慢慢晃著走回家。

街上几对男女亲密的挽著手,她用力的瞪视人家,把几个胆子小的女生吓得躲在男友身后。

这游戏玩了几次也腻了,她无聊的叹口气。

这就是失恋吗?那种整个心被丢在地上践踏,然后又被丢弃,落得一个人空空的、没有了心。

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吗?世界在眼前崩塌,什么都没有了意义,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

你会遭到报应!

以前,好像有个女人这么诅咒过她。她想,她说中了,她是遭到了报应。那个她曾经伤害过的人,处心积虑,派了一个爱情杀手来刺了她一刀。

鲜血淋漓……她终于也体会到了那种痛……

她不怪那个叫周应宇的男人,因为她了解了那种愤恨到想要报复、狠狠伤害对方的感觉。

而她怪周恒宇吗?

不行!不要再想起他了,想起他她又会软弱的掉眼泪。她答应过自己不许再哭的!

才这么想著,一抬眼,却看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他还来找她做什么?

基于本能,她戴起面具。

「你怎么来了?」

「我想找你谈谈。」

「谈什么?」她微蹙起眉心,露出厌恶的表情。「嗳,你别告诉我你像那些男人一样,想挽回什么吧?」

「那些男人?」他挑眉。

「那些‘输不起’,然后一直对我哥哥缠的男人啊!」她装出甜美腻人的假笑。

这女人知道怎么激怒一个男人!

周恒宇咬紧牙根,压抑住愤怒,用相同的洒脱语气开口──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

「有趣?」

「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女人。」

「那又怎样?」

「我想知道的是,你跟我在一起,应该也不是全然不开心的吧?」

「是可以这么说。」

「分手的原因?」

「我说过,我不是那种满足于一个男人的女人,维持太长久的关系会让我窒息。」

「正巧,我也一样。」

「那不就好了?咱们就和平分手吧!」

「本来是可以这样的没错,只可惜你是第一个‘先’提分手的女人。」

「呵!那怎样呢?你该不会说你爱上我了吧?」装出烟视媚行的嘴脸,那是她的拿手绝活。

「不。」

他的回答毫不犹豫。伤人呵……

「我承认是男性自尊心受伤了。」

原来如此。

「我找你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我提议一个比赛。」

「比赛?」

「看谁先对谁付出真心。」

「什么!?」洁琳瞠大了眼,像看个怪物似的瞪著他。

「我们都很擅长玩爱情游戏不是吗?普通的男人女人应该已经提不起我们的兴趣了,不如我们两个来比试一下,看谁的功力比较厉害。」

「我已经‘先’甩了你。」她认为胜负已定。

「那不算,我说的不是一般的比赛,是玩真的,比到谁先掏心掏肺的爱上另一个人,这种比赛才有意义、才刺激。」

这根本不用比了,她早已全盘皆输了,只是他不知道这一点。

「怎么样?你考虑好了没有?」他定定的看著她,挑战的兴奋感在他眼里闪动。

「还是说……你不敢?你只敢玩玩那些小儿科的恋爱游戏?啊──我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分手了,是不是你察觉到自己越来越在乎我,所以感觉到恐慌?」

他居然猜得那么接近事实!洁琳的背上冒出冷汗。

「胡、胡说。哼!别让人发笑了,你想让我真的栽下去?下辈子吧!」

「这么有自信?」他逼近她。

他的靠近让她产生一种窒息的感觉,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至今她还会因为他的接近,而止不住脸红心跳。可恶啊……

强迫自己勇敢的直视他的眼楮,她绝对要破除这名为「周恒宇」的魔咒。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又为什么不敢跟我赌呢?」

「谁说我不敢!?」「不敢」两个字彻底激怒了她。「赌就赌!谁怕谁!?」

「好,赌约成立。」

暗夜中,一对男女的眸光紧紧相锁,迸发出的光芒是互不认输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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