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加长型别克进口车,停在一所破旧的育幼院前,司机恭恭敬敬地打开了车门,「他威风凛凛的下车。」
陆冷鑫--堂堂的世界级大亨,竟会纡尊降贵地来到这种寒伧的地方。
车外寒风刺骨、雷雨交加,而他却从容不迫地走进育幼院。
他那帅气非凡的容颜、伟岸硕壮的身材,让女员工们无不脸红心跳,而总是冰冷的神情,及莫测高深的眼神,却又让育幼院的社工们和院长战战兢兢。
他一方面是神秘得让人模不著边际,富有得让人咋舌的世界级富豪。另一方面却也是热心公益、乐善好施的慈善家。
陆冷鑫的作为,让人无法不议论纷纷,传闻这位叱 风云的大亨在外面有私生子,所以才会这么热中于探望跟他毫无瓜葛的孤儿们。
这也不无可能,毕竟这些超级企业钜子,身边总是不乏女人相伴,而夜夜流连温柔乡,难免蓝田种玉。
他是来寻找未来的「继承人」吗?
陆冷鑫面泛寒霜地逡巡每张引颈企盼的孤儿们无邪的容颜,他那饱经风霜的面容,总是浮现著一股耐人寻味的渴望及执著,眼神中总是流露出不该有的需求及莫名眷恋,只有在见到孤儿们的一刹那间,脸上才会释出敌意,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靥。
「陆爷,您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院长感动莫名道。「多亏了您的捐赠,今年寒冬,小孩们的冬季衣服增多了,这样他们就不容易感冒了。」
院长的恭维谄媚,对陆冷鑫而言只是多余的废话,他置若罔闻地撇开院长,迈开大步在往前走,每次来他总是看遍孤群才肯善罢甘休,但也不禁让人怀疑他在找寻什么,因为每次看完后他总是叹息,似乎绝望正慢慢吞噬著他的心。
他沮丧地走厕所,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脑海里一片空白。他颓丧地把身体往墙壁靠。
戴著深黑色墨镜,穿著深黑色西装,披著深黑色风衣,从这个小又老旧的镜子里反射出的他,是一个被思念及背叛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大亨。
虽然有墨镜的遮掩,别人看不出他的眼神死寂、没有生气,但是他的心却早已经被冰封、冻结。
不知过了多久,镜子里突然出现了「她」。
她弱不禁风,身高只到陆冷鑫的膝盖,手掌仅有陆冷鑫的三分之一大。她躲在他后面,由于风衣遮住了她,使他看不见她,直到她露出一张纯真无邪的脸,才令人注意到她。
当她的手抓住他的风衣时,竟莫名地牵动了他的心。
她竟然触动了他心底最脆弱的一部分!
他倒抽一口气,胸口揪了起来,她只是个小女孩,瘦骨嶙峋、面容污秽,但她的脸颊嫩嫩的,一双水汪汪的眼楮,让人看了莫名的辛酸。
今天,她等了好久才等到陆冷鑫单独一人,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抱住他。小渔儿心里想。
脏兮兮的脸上露出古灵精怪的笑容,陆冷鑫整颗心顿时揪成一团。
他仿佛回到了从前,见到让他刻骨铭心、似曾相识的一幕……
他的喉咙似乎被核桃哽住了,好半晌后,他才暗哑、缓缓吐气道:「你……在偷窥我?」
小女孩不懂「偷窥」这深奥的字眼,她摇摇头,突如其来地把头靠在他腿上,用著模糊不清的童音,无端地冒出一句话:「爸爸,你是我爸爸。」
这两个字震得他无法自已,曾经,他有机会成为父亲……
他感到一阵昏眩。
「我不是你爸爸。」他咬道。
刹那间,他暴跳如雷,体内隐藏的暴力基因,让他无情地踹开小女孩。
他的力气之大,让她站立不稳,一股脑儿地跌坐在地上,伴随而来的是疼痛的啜泣声。
哭声惊扰了院长和社工,大家飞奔过来,严厉地痛斥:「小渔儿,你真是不乖,怎么没事跑到男厕所来呢?为什么不跟其他小朋友在大厅里玩呢?」说著,社工想抱起小渔儿。
小女孩的名字让陆冷鑫一阵错愕。
「渔」--和另一个名字相同的发音……
小渔儿很快被抱离开,她的哭喊冲击著每个人的心。
等小渔儿被抱远了,院长赶紧对陆爷致上无数的歉意。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请您原谅。」院长不断地行九十度的鞠躬礼。
陆冷鑫无动于衷,没人知晓他的双拳暗暗握紧了,他努力地压抑著想要宣泄而出的愁苦,冷冽的他,一语不发地往外走,院长赶紧尾随著送至门外。
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陆大爷。
滂沱的大雨倾泄而下,司机赶紧过来替他撑伞,陆冷鑫每跨一步,他的心便因为小渔儿意外的出现而失落……
他望著西装裤上,被小渔儿肮脏手掌所印上的痕迹逐渐被雨给冲失,冷冷地撇一撇嘴角,不经意地抬首,隔著烟雨蒙蒙的窗户,看到小渔儿眼中噙满泪珠,小手在空中挥舞著,抽抽噎噎、可怜兮兮地对陆冷鑫哭喊著:「爸爸!爸爸……」
她脏兮兮的脸已经变成了一张麻花脸。
他毫不留情地转身上车,司机必恭必敬地关上车门,发动引擎火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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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失眠?陆冷鑫今天总算是体验到了。
自从去过育幼院以后,他便整夜睡不著觉。
小渔儿声声叫喊,几乎是直冲脑门,让他坐立难安。
天!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如此期待被孩子唤一声爸爸,那种甜到心坎里的感觉,让他不得不承认心中暖烘烘的。
难道,他铜铁般冷硬的心,竟被一名陌生小女孩软化了吗?
他从羽毛床上坐起来,「爸爸」二字搅得他心神不宁,他为何对这两个字如此牵肠挂肚?
环顾房内宽阔的空间,这儿俨然像座皇殿,说他媲美古代皇帝也不为过,只是皇帝有后宫佳丽三千,而他却夜夜忍受孤寂。
他下了床,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陈年白兰地,倒了一杯开始啜饮,拿出大卫香烟,随意取出一根点燃,试著靠尼古丁和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每一夜均如此,实在令人难以想像这就是大富豪所谓的夜生活。
雕龙画壁的屋顶上,纯金的中古世纪版面反射出他失魂落魄的脸,他的心就像沉入无边无际的无底洞般。
谁说时光流逝就能遗忘过去呢?
或许,当她背叛他、一走了之的那一刻起,不仅把他的心带走,更把他的灵魂也带走了,这么多年来,他只不过是一个空有血肉的躯壳……
可恨!不过只是「爸爸」二字,竟将他狂妄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棒天,他像火箭般又冲到育幼院找小渔儿。
受到院长一贯的礼遇,他却心不在焉,鹤立鸡群的他,居高临下地面对所有小朋友,终于在最远方的角落里,他看到了小渔儿。
只是这次,她瑟缩在一角,隔著墙柱,偷偷把头往外伸出一半,只露出慧黠、圆滚滚的大眼楮,她仍在偷窥他。
他笔直、稳健地朝她走了过去,意外的,小女孩居然想躲开,只是当陆冷鑫蹲在她面前时,小渔儿根本逃不开他犀利的目光,她似乎很怕他,少了昨天的积极活力。
他清清嗓子,以凝重的语气道:「我要告诉你……」
接著,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很荒诞,他能跟小孩子说什么?她会懂吗?其实他大可对她置之不理,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来找小渔儿?
「我不是你的爸爸。」他苦涩地说,没来由的,他竟感到一股空虚,天知道他为什么要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解释?「我不是任何人的爸爸。」
「不……」小渔儿还是那句话。「你是我爷爷,你是……我妈妈说你是我爸爸……」小渔儿抬起头,纯真的大眼中显现著毫不矫饰的真诚。
陆冷鑫的心在淌血,他沉痛地闭上双眼,终于,他终于发现自己为什么会对小渔儿如此难忘了。
小渔儿根本是「她」的翻版,两个人长得如此神似,他仿佛看到「她」……
昨天见面时,她脸上满是泥巴,使他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但是那股几乎一样又耐人寻味的感觉,让他耿耿于怀,如今他心绪翻腾,感觉既恨又肝肠寸断,令他真想掉头就走,永不回头。
但当他发现到小渔儿面颊上的瘀青时,强烈的愤怒油然而生。
「是谁?谁让你的脸受伤了?」
小渔儿呆愣地答不出话来。陆冷鑫则诧异自己的激动。
「是谁?你被虐待吗?是谁欺侮你?」
「没有……」让他心痛的是,小小年纪的她,竟然如此忍气吞声。「是我自己跌倒的。」
「少骗我了。」陆冷鑫严厉地喝斥。「是不是摔伤瞒不过我的眼楮。」他的眼楮犀利如刀锋。
「不对……是我自己不乖。」说著,小渔儿哽咽了,眼泪一颗颗滑落。「我不该对你不尊敬,乱抓你的裤脚、弄脏你的裤子……是我乱认人,爸爸!」天啊!她还是喊他「爸爸」。「院长很生气,她说我不能……‘罪得’你……」
「错了,是‘得罪’。」吞吞吐吐的话,让陆冷鑫看清小渔儿的身分--一个可怜的孤女。「这就是今天你看见我就躲的原因。」
「是的,我只能‘窥偷’你。」她俏皮地模仿他的语气,依稀记得他之前说的话。
他不由得干笑一声。
「错了,是偷窥。」他纠正她错误的用词。
她突然发出天使般的笑声。
「你笑了,你笑了……」她得意得似乎要让整个育幼院都知道。「我从没见过你笑,你好酷……」
原来,她偷窥他好久了。
他又多了一项惊奇,他竟会在陌生小女孩的身上,找回失去已久的笑靥。
远方传来紧张的责备声。「小渔儿,别乱来,叫你乖乖的,结果你每次都……」院长气急败坏地跑过来,才一不留神,小渔儿就又溜掉,这会儿一定又惹恼了陆爷。
小渔儿似乎很怕院长,冷不防的,她竟一股脑儿地跳到陆冷鑫身上,抱住了他。陆冷鑫瞬间目瞪口呆,本能地环住了她,当她小小的身子贴住他的胸膛时,他的脉搏狂乱地跳动,那种父爱的天性表露无遗。
「你真是欠打!」当院长看到这令人措手不及的一幕时,深怕渔儿又「节外生枝」,情急之下又口出恶言。
「我从不知道,我‘贡献’那么多钱,却让小孩子生活在‘伤痕’中。」陆冷鑫展露出无比的霸道气势。
「不……陆爷,您误会了……」院长支支吾吾的。
「误会?」陆冷鑫皮笑肉不笑地道。「记住,我有误会的权利。」
丝毫不让人有反驳的机会,他头也不回地抱著小渔儿到院子里,让院长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
「爸爸,你好厉害、好伟大喔!」小渔儿抬首在陆冷鑫的耳际低声细语,诉说著对父亲的崇拜。
陆冷鑫心情悸动,得意涌上心头,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所向无敌的超人了。但才一转眼,他又变得神情冷漠,装出一脸冷酷的样子,小渔儿也立即识相地捂住了嘴巴。
陆冷鑫恢复了刚才的表情,正经严肃地警告小渔儿:「我再告诉你一次,不要叫我爸爸,我根本不是你爸爸!」
语毕,小渔儿唇角下垂,嘴唇发颤,似会说话的大眼楮,像星子般一闪一闪。「可是我妈妈……」
「我不认识你妈妈啊!」他无情地驳斥。
「不--」她又想反驳,他懒得跟她争辩了,他应该气小渔儿的,但此时此刻,他竟发出脾气。
时间到了,秘书用行动电话提醒他下午要开会,他在这里已浪费了十分钟,必须立刻离开,属下们可是排队等著要向他作报告。
放下了小渔儿,院长立即恭送他到车子前,不知是有心或无意,抑或是小渔儿唤起了他潜藏在心底的一部分,他脱口问道:「她的母亲……」
「小渔儿是私生女,她妈妈未婚生子,被坏男人抛弃,本来想要独力抚养她,却又养不起,只好把小渔儿丢到育幼院里。哎!可怜的女人。」院长一五一十地说明。
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这样的故事,令他的心又沉到谷底。
夕阳西下,他坐进了车内,车子缓缓离去时,他瞥了一眼小渔儿,她一个人沐浴在夕阳里,嘴里喃喃地自言自语。
小渔儿的唇形瞒不过他敏锐的眼楮,她仍不死心地唤著:「爸爸!」
望著陆冷鑫离去,小渔儿手里握著刚刚从陆冷鑫胸前口袋偷偷拿到的名片。
她信她一定可以找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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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折腾人的国际会议结束,回到家后,陆冷鑫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他倒在宽大的沙发椅上,一动也不动。
宽敞的书房内摆著他最爱的波音七四七飞机模型,和历年来他搜集的各种船只模型。
他不只是航运界的王,更是航空界的霸王,可是这一切,对他又有什么意义呢?征服了全世界,却征服不了她……
从沙发前透明的落地窗眺望万家灯火的大台北地区,他啜饮著小酒、抽著烟,这已经成了每晚的习惯,他的生活中不能没有烟酒--从她走了以后。
「我讨厌你这么死气沉沉的样子。」他最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我宁愿你去找女人玩一玩。」
说话的是他唯一的亲妹妹陆冰梦。
「我不需要女人。」他意兴阑珊地答腔。
「是喔!伟大的企业家,人家还以为你是性无能呢!」说著,冰梦砰的一声跳坐在落地窗旁的柜子上,把玩著「陆联航空」的飞机模型,航空是陆家的产业之一,也是现在哥哥的最爱和重心。
「喔!」陆冷鑫疲惫地摇头。「你这野丫头,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好吗?」
「别以为我小你十四岁,你就可以像管家婆一样管我喔!爸妈都没法管我了,更遑论是你。」冰梦没大没小地顶撞道。
他们的父母--「陆联船运」的创办人,夫妻鹣鲽情深、恩爱异常,生下陆冷鑫后隔了十四年才生下冰梦。但在他们二度蜜月时,却因一场无情的空难,让陆冷鑫和冰梦一夕之间变成了孤儿。
那年,冷鑫二十岁,冰梦只有六岁。
「哼!居然把爸妈搬出来。」冷鑫粗声说道。「你在提醒我,你已经十八岁了吗?」
「Great!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年龄,你也要谢谢我提醒你已经是个三十二岁的老男人了。到现在却还没成家,没有后代,爸妈恐怕会死不瞑目啊!」冰梦牙尖嘴利道。
「说够了没?」他冷嘲热讽地顶回去。「你简直像个欧巴桑,叨念个不停!一点也没有十八岁女孩的娇柔和羞涩!」
「我已经成年了,才不像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冰梦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
他的心因她的一语双关而狂跳起来。
冰梦像背书般,一字不漏地说道:「‘陆联航运’的继承者陆冷鑫--陆家的独生子,二十岁时父母空难过世后,继承了‘陆联航运’,才短短几年,过人的经营手腕便将‘陆联’的名声推到最高峰,二十五岁称霸台湾海运界,成为炙手可热的船业钜子。但你毫不满足,还想更上层楼,二十八岁时,‘陆联船运’称霸全球,你成为世界‘船王’,同年又成立‘陆联航空’,想与台湾航空业的龙头较量!经过四年的努力,你成功了,我们看到一个空运和航运被颠覆的新世纪,‘陆联财阀’为台湾经济写下新纪元,而你--陆冷鑫,成为纵横天下、掌握世界经济脉动的大人物。」
陆冷鑫但笑不语,嗤之以鼻。
「但有一点我可能说错了。」她突然变得严肃,一向闪烁动人的眼神也顿时变得深沉、紧绷。「你二十八岁那年会成立‘陆联航空’,我不觉得是因为你野心勃勃。」
她的声音变小了,只做出嘴形给冷鑫看,那字句像刀刃般刺入陆冷鑫的心脏。「你是为了要泄恨,发泄被女人背叛而产生的怨气。」
陆冷鑫脸色大变,眼眸因被「揭发真相」而显得暗黑。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这「变天」的节骨眼上,冰梦还敢吟诗呢!眼前的陆冷鑫的确有大发雷霆的前兆。
「我走了。」她跳下柜子,神色自若地挥手说拜拜。
「站住。」陆冷鑫冷冷的语气,让冰梦背脊发凉。「我没有错,我把她踢出门,是因为她对我不忠。」
「而不忠的下场是被你遗弃?」冰梦终于说出多年来的不平。「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你亲手毁了她,也活生生地扼杀了你的亲骨肉,而这完全是从你的自尊心在作祟!」
「那不是我的孩子。」他严厉地澄清。
「你心知肚明她怀的是陆家的种。」冰梦猛地旋过身,面色凛然道。「你愧疚心虚、长心不安,这些年,你捐钱给孤儿院,走遍各育幼院,为的是什么?」
「住口!」巨大的拍击声响起,陆冷鑫失控打了冰梦一巴掌。
在寂静的空间里,清脆的声响,让所有冲动归于平静。
这辈子,他首次失手打了自己的妹妹。
「我……对不起。」心情平静下来后,这话是他仅能说得出口的,他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子。
「你忘不了她,你还是爱她的!」冰梦临走前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为什么你只去孤儿院,不去灵骨塔找她呢?」
冰梦说完便带上门,把陆冷鑫锁在悔恨交加中。
灵骨塔?
因灵骨塔,他与她相识,而后她让他坠入爱恨的深渊里。如果没有灵骨塔,他不会活得如此痛苦,他恨那种地方,他发誓再也不去灵骨塔……
空荡荡的书房里,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不只染上烟瘾和酒瘾,也还有「相思成瘾」。
他想她、思念她、怀念她……他怪自己不争气,他是个尊贵的大人物,却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行动电话突然响起,惊扰了她。
现在是凌晨一点,他本能地接起电话。
「喂?」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再一次:「喂?」
「爸爸!」这两字让他心悸。「是我,小渔儿,他们都在睡觉,我只能趁现在偷偷打电话给你。」
用指尖想也知道小渔儿为什么有他的电话号码,先前他也发现到胸前口袋被翻过了。
他气急败坏地咒骂道:「够了!我不是你爸爸!」
而后他抓狂地切断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铃声像催魂似地再度响起。
「爸爸,我是小渔儿……」
「我不是你的爸爸。」她话语未毕,他又蛮横地把电话切断。
「铃……」电话第三次响起。
「爸爸!」
「你要我说多少次才懂?我不是你爸爸!」他狂啸,下一秒,狠心地把电话切断,同时把话筒丢得老远。
他痛心疾首地把头埋进手心间。
如果他有孩子,现在应该跟小渔儿一样大了。
小渔儿的长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她们相似的容貌,提醒著他那段令人椎心泣血的背叛。
「渔」--曾经,他亲口承诺要将他们的孩子取苞她名字有相同发音的字,这是偶然吗?
十二年前,他也曾经问他的女人;「你在偷窥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