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当绮年听著男人说出自己租屋过程时,她整个人愣在原地。
而那个「房东」自然就是她的宝贝弟弟罗君年。
绮年火速打了弟弟的手机,结果回应的只有语音信箱——
「罗君年——我是你姐姐!谁准你把房子出租的?你怎么自作主张?你你你……给我回来说清楚!」对著手机吼一吼,她才觉得好多了。
邢炤饶富兴味的望著她对著手机跳脚的背影。事至此,他能确定的是,这怪异的女人是那位年轻房东的姐姐。
只是,邢炤不解的是,两姐弟的长相、气质怎么会如此悬殊?那房东长得明明很清秀的。
「事情弄清楚了吗?」他顺手帮忙捡著地面的东西。
绮年当然是弄清楚了,可是……这下子她该怎么办?
罗绮年心里正乱烘烘时,忽然听闻背后传来一道冷哼声——
「今夜陪我玩玩?」
哇勒——性、骚、扰!绮年听得毛发齐竖。
「你休想!」她掉头直接吼了。
然后,她马上看见男人手里的录影带。
「片子还给你。」嘀咕著情色录影带的片名,再看著她那副怒发冲冠的可笑模样,他撇了撇唇,却又张开双臂,用一种宜誓的口吻道:「而且……我敢跟你保证,我什么都没在想。」
她扬眼正好捕捉到他隐忍笑意的神情,她的一颗心开始被压缩……
呜……该死的,他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就像他已经逮著了啥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吸了口气,绮年决定用另种方式了断莫须有的暧昧。
「谢谢你。」她索性大大方方的接过片子,抬眼正视他。
他耸了肩,径自开门往里头走进。
「叹?你怎么进来了?。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可是,我已经租下来了——」
「放心,我不会马上赶你走,我会给你时间收拾好东西。」绮年拾著行李,越过他,抢在前头穿过小小内院。
「喂喂……谁说我要搬走的?我才搬进来没几天……」发现事态严重的邢炤迫在后头嚷道。
「那最好,这样子你的东西就不会太多,要搬的话也省事多了。」
绮年很庆幸自己的房间还上著锁,证明没被「侵犯」过。
「原来这就是你的房间?难怪罗先生会特别要求保留这间的使用权……」邢炤跟在她后头说。
「算他识相!否则,我就扒了他的皮!搞什么嘛,让他看著家,却弄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打开房门往里头探望,发现里头完好如初,她松了一大口气,嘴里却忍不住嘀咕了两句。
身后的邢炤皱了眉。乱七八糟?指他吗?那她又该算什么?他又想到那撒落满地的。
忽然有种恶作剧的念头,让他忍不住开口道:「刚刚你好像有些东西没捡起来,那个品牌还不错,你就这样子丢掉,不嫌浪费吗?」
后!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子白目呢?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难道不知道她羞得快咬舌自尽了?
打消进房间的念头,砰地把房门关上,她踅回脚步,极力想解释什么。
「我告诉你,那些东西根本不是我买的,而且我也用不上!」
他点点头,很理解的附和道:「这是当然的。你,是一定用不上。」
「你——」听出语中玄机的绮年,杏眼圆睁,强憋著怒气,说道:「现在就请你收拾东西吧。」
这是下逐客令吗?不——他才是主人!至少也是合约保障的「主人」!
「你可能弄错了吧?该走的人不是我。」他拿出租赁契约,理直气壮说:「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期限是三个月,而且,我也把租金一次付清了。」
绮年对著合约傻了眼,颓坐沙发椅内。半晌,才慢吞吞说:「那、那我把钱还给你就是了。」
「连同押金还有赔偿金?」他平板的声音道。
「啊?!」绮年乍问,小脸一垮。
算算也得花个二十来万元吧?数目虽不大,但也不少了。
想想她的薪水还得靠著「实验成效」来搏取,现在又让她平白无故来个荷包大失血——
痛、痛钦……她的心会痛死的。夭寿喔!死君年干吗签这个鬼约?
忽然间,一道激光划过她天灵盖顶!
绮年喉著嘴,话说得强而有力:「跟你签约的又不是我,当然我也没必要赔钱给你!」高招吧?就来个耍赖到底!
「那就对了。」谁知人家气定神闲的应话了,「跟我订合约、把房子租给我的人又不是你,你凭什么退租?」
嗄?!绮年开始悲哀起来……
怎么?到头来竟然是她让自己的招给套牢?,
他又凉凉说道:「坦白对你说好了,就算你真的拿钱出来,我也不会答应搬走的。我付了那么多钱是事实,而你,凭个三两句话,说自己是罗先生的姐姐、是这儿的屋主,我哪会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就是罗君年的姐姐,罗绮年!不信的话……对,我拿身份证给你看好了。」她煞是激动。
这么认真?该不会连房契也搬出来吧?望著她开始翻找证件的身影,邢炤不觉哑然失笑了。
这个看来俗里俗气的「欧巴桑」,还真的挺有趣的。
好吧。他跷起二郎腿,反正一个人「亡命天涯」也闲得慌,有个人陪他说说话,也不错。
不过,这个女人真的有点儿古怪……
她又怎么了?
但见她低著头,紧紧抓住皮包,仔细一瞧,才发现她的肩膀似在隐隐颤抖。
「我……」她抬起头,那张被彩影涂鸦的脸,满是痛苦。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肚子痛吗?
绮年点点头,将手里捏著的那张身份证,又无力地放回皮包里。
她是心痛啊!就在拿出身份证的那一刻,瞥了上头的照片一眼,她才伤痛欲绝的发现那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除非她把脸上的特效尽除,否则她怎么让他相信照片里的人是她?可是,她已经痛下决心了——
在证明实验成果之前,她绝不变装!
「既然不舒服的话,那……就让你先休息一下吧。」他表现得倒挺仁慈。
她眨眨眼,望著他迈开步伐走向小弟原本的房间去。
「唉!你去哪儿?做什么?」她倏地离席,快步跟上。
「回房间,睡觉。」
就这样子?她一脸的无法认同,猛摇著头,「那怎么行?我呢?那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忍了好久,他还是笑了出声,然后以爱莫能助的口吻道:「对不起,我习惯一个人睡。」
绮年乍闻,两颊立即滚烫起来。
懊死的!她刚刚是怎么说的?
「我、我……我的意思是说——」她努力表达著自己的意思,「我们总不能就这个样子下去吧?」
「哪个样子?」
「就是……我们这样子住一起啊……」
「这点你多虑了,刚刚忘了告诉你,要是你休息够了,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门关好。」他轻易地解决了她的困扰。
「我走?」她指著自己的鼻尖,低嚷:「天色已经晚了,你叫我上哪儿去?」
「那……你就只好投宿饭店。」
「不要!」她否决了他的话,煞是认真地道:「一个单身女子投宿饭店,是件多危险的事,你不知道吗?」
「嗯……」他目光快速在她脸上掠过。「也许……没你想得那么危险吧。」
「不要。」她的一颗头还在猛摇著,「我就是不要住饭店。」
「那你说,怎么办?」这女人怎么这么番?「先说好,我不会搬走。」
其实邢炤也不是没地方住,就凭邢家名下的产业,随便也有个地方窝;只不过,既然有心摆脱,他就不想再利用原来的资源。
双方再度陷入僵局。
最后,还是邢炤让出一条路来,「这样子吧,我将就一点,今晚先让你住下来,说不定明天你弟弟就出面了。」
「那如果君年一直不出面呢?孤男寡女的……」
本!她担心什么吗?
邢炤摇头失笑了,「我看,真正该担心这点的人,不是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可不笨。
「好吧。就为了让大家安心,直接一句话,我邢炤是不可能对你怎么样的。」他摊开手,说了。
顿觉自尊被挫伤的绮年,瘪著嘴道:「你……是在嫌我丑喽?」话才脱口,她忽然觉得自已好蠢。这不是她想要的效果吗?
「我……」一瞬间,他望见来自她瞳底的一抹激光,在昏幽的光线里闪闪动人。
只是,那样子的眼神却埋没在重重叠叠的眼影下。
他避开她直视的眼,不回答她的话,只是淡淡道:「不是,我不是那种以外表取人的人。我只是——」
他顿了顿,给自己找了个最好的理由,「对女人没兴趣,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所以,你不用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种问题。」
倚著门边,修长的腿交叠著,他微眯的眼里绽著慵懒的笑意。
绮年望著他,心跳忽地漏了半拍。
无疑的,出现在她眼前的,绝对是个让女人为之心动的超级帅哥。别的不说,单就那对漂亮得离谱的眼楮,就够让她「另眼相对」了。
听说双眼皮、大眼的男人,天生就桃花泛滥。可是,他却说了,对任何女人都没兴趣,那么……
只有把种种不可能变成事实,才能强力证明实验成效,这么说来,眼前这个叫邢炤的男人……
绮年的大脑忽地冒著跑马灯的字串——
实验的最佳男主角!
只要能培养出他的「兴趣」的话,她就成功了!
「那你现在一定没有女朋友喽?」她不禁冲口而出。
「呃?」她在兴奋什么?但邢炤还是照实答了:「没有。」
「真的?!」老天,她已经快控制不了分贝了。
「……那么,我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吧?」这个女人过于热切的眼神,实在很难让他不去联想那些套子、情色录影带……忽然间,他有种不妙的感觉。
「唔,那……晚安,」心怀「不轨」的绮年,话一说完,便咻地像跑百米一样,往自己房间钻去了。
那一晚,她的行动笔记本上是这么写著——
发现可疑目标!进一步勘察中。
jjjjjj
如何进一步呢?
一早醒来,盥洗之后的绮年,坐在梳妆台前,对著镜里的清秀脸庞发呆。
所幸,这个屋子里头的房间都是套房,否则,她的装扮岂不穿帮?
她慢吞吞的打开化妆包,可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那句话——
我邢炤是不可能对你怎么样的……
想到他当时那种信誓旦旦的表情,让她秀眉一拧,心里就是不痛快极了。
绮年无力地放下手里的粉扑。
她发觉自己已经快得「化妆品恐惧症」了。当所有高超的化妆技术,不再是妆点美丽时,这些化妆品只是一种负担。
她终于放弃那盒遮盖白皙肤色的粉膏,而且舍去浓厚的眼影。
仔细点脸颊处的「小雀斑」之后,戴上那副黑色粗框的眼镜,让那镜片阻隔那两道明亮的眸光。
这样子也算够丑了吧?简单完妆的她,却已经快虚脱。
随意从行李里挑了件衣服换上,至于原来的那个衣服,她是连踫也不敢去踫。
「为什么要装丑呢?真是的……」只要一想到自己要拿这副德性去见邢炤,绮年就更不情不愿了。
她干吗这么在意?反正又不是没被人嫌恶过。只不过就是姓邢的那家伙,自大了些、狂傲了点……那又如何?
不知怎么搞的,邢炤高摆的姿态,就是让她不服气!
忽地,绮年的目光落在搁置一旁的那盒痱子粉上。
那是一盒很特别的痱子粉。
特别不在于它的味道,而是,里头的掺加物——教授的心血结晶啊!
只要将它擦在身上,然后再配合那套古老神秘的念力,那么,每个男人都难逃意乱情迷,就算她再丑,也能把对方电得神魂颠倒,让他爱惨自己!
那么,换成邢炤又如何呢?他也会爱上她……
当所有既定的剧情往邢炤身上套用时,在绮年脑子里迅速演绎出的种种交集,已经让她心跳急促、呼吸不顺畅起来。
一切就绪后,绮年告诉自己——走出去吧。
只要跨出去,就能验证伟大的成果!就能降服那个狂妄的男人!
房门打开来,她才要跨出时,房里手机的铃声却忽然响起。
绮年退回房里接听后,神色立即大变。
「喂!罗君年,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竟然背著我把房子租出去……」对出面「自首」的弟弟,她免不了一番责骂。
「因为公司要调我到南部去,那我想反正你又不回来住,房子空著也没人整理,不如就租出去也多个收入。」那头的君年,委屈的解释道。「反正我那时是想他只签三个月嘛,谁知道你会突然搬回来的?」
「喔,那我知道了。」绮年了了,并且似乎无意再追究。
那头的君年却忽然说:「我看,我还是赶回去一趟好了——」
「不要!」她急急忙忙的一口阻断。「你不用回来了!」
「为……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不希望君年回来,拆穿她乔装丑女的真相……
「我回去跟邢先生说说看,也许他会答应搬走的。」
「不用了,现在我不让他走了,我想留下他!」噢,该死,她就不能想个含蓄点的答辞吗?她明显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抽气、憋笑声。
「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想留下邢炤?」
「废话,留下他当然是有用途!」
绮年连忙草草收线,好结束弟弟那头暧昧的轻笑。
有什么好笑的?她的这项壮举,可说是功德一件……
「啊?!」绮年漫不经心的掉头转身,在房门口又差点撞上了他。
「你、你起床了啊?」他来了多久了?她心虚的低下头,悄悄地抽回踩上他的那只脚。
「我习惯早起。」邢炤的脸庞瞧不出任何表情,那对深眸里却有著稍纵即逝的锋芒。
「是啊是啊……」绮年用傻笑掩饰著她的不安,「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是吗?他似笑非笑地勾著唇角说:「那早起的虫儿呢?是不是等著被鸟吃?」
「那怎么可能?」绮年哈了一声,开始发表见解了,「正好相反,早起的虫儿才知道要逃跑,要睡死了那就真的是等鸟来吃呢。」
「我同意。」他居然点头附和她的话。
他还对著她笑?
绮年很专心的想捕捉他任何「不寻常」的改变。
药效开始了吗?念力发威了?而他……
凝著他俊朗非凡的脸,她紧张地望著他迷人性感的唇瓣正欲蠕动,他要说什么?
绮年,你好可爱、好漂亮,我对你情不自禁……喔,不行了,她一想到他即将脱口的话,她的头就好昏好昏……
「天亮了,你该走了。」他说了。
轰!
昏眩中的她,就像被人投了颗炸弹,在火光四射、烟消弥漫中,她得一路跌跌撞撞去找回全身被分解的零件。
好痛!她真的痛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