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第—天去卫家。宣宇带著浮肿的右颊沮丧的回家。
第二天去卫家,宣宇带著瘀青的左颊狼狈的回家。
挨打他是无怨无尤,可惜揍他的不是沐翎,而是她爸,结果他还是没能见她一面。
第三天,他敲门,没人应,在门外罚站一整天,也不见半个人进出。
第四天,他左手拎著睡袋,右手拎著急救箱,睡在卫家门口,准备长期抗战。
第五天,他一睡醒就看见卫铁心身穿睡衣,瞪著铜铃大眼看他。
「伯父早!」他立刻钻出睡袋立正站好。
卫铁心用卷成筒状的报纸打了他的脑袋一下。
「拿著东西跟我进来!」
「是!」
宣宇愣了几秒钟,才相信自己不是在作梦,他立刻拿起睡袋、拎了急救箱跟著进屋。
「不用看了!」卫铁心直接对正在探头探脑找沐翎的宜宇说:「沐翎不在家。」
宣宇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她出门了吗?」
「她两天前就飞去纽约了。」
「纽约?」宣宇大吃一惊,「那怎么可以!她对我有很深的误会,万一她想不开,从帝国大厦跳下去,那我——」
「啪!」地一声,他的脑袋又挨了一记报纸棍。
「你少给我乌鸦嘴!」卫铁心将他按坐在沙发上,「她在她干哥哥那里,暂时不会有事,倒是你,麻烦可大了!」
卫铁心拿出一把枪,坐下沙发后,率性地搁在大腿旁。
「我警告过你,玩弄我女儿的下场很惨的……」他向后躺靠著沙发,双手展开挂在椅背上。「你很有种喔!竟然敢惹我女儿伤心,哭到昏倒,看来你真的很想试试当枪靶的滋味喔!」
听见沐翎哭到昏倒,宣宇的心像刀割般疼痛。
「伯父,我承认跟朋友打赌是个错误,但当时我只是一时好胜心作祟,而且,我若不是真心喜欢沐翎,怎么可能耗费那么多时间、精力留在台湾对她紧追不舍?我对她是真心的!」
他从裤袋里取出一个绒布盒,一打开,一克拉的钻石搭配彩色碎钻精瓖的花型钻戒,闪耀著夺目的光彩。
「这枚钻戒是我订做的,本来我打算在昨天向沐翎求婚,可她一听见打赌的事,就再也不听我解释,一口咬定我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其实,我对她的每一分感情都是真的,她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如果我有半点玩弄她的心,就算你开枪打死我,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请你相信我!」
卫铁心蹙眉打量他良久,再拿过那枚钻戒细看,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我问你,」他现在只剩一个问题,「你跟你朋友赌的那个屏风到底价值多少?」
宣宇想了一下,「大概有一、二十万吧?」
「什么?才一、二十——哈……」卫铁心突然仰头大笑。
宣宇一头雾水,不晓得该放心还是担心?
「什么嘛!你为了追沐翎花了几百万,先前还被她又摔、又打、又揍,吃尽了苦头,我还以为你们赌的是什么骨董,值个几千万哩!」卫铁心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他,「这根本就是赔本生意嘛!我本来还以为你满精明的,现在想想要把女儿交给你,我还真有点担心。」
「伯父……」宣宇喜出望外,他知道卫铁心相信他了。
「其实这几天我也想过,男人嘛!为了面子,吹牛、打赌是常有的事,我年轻时也不是没干过,不过,你让我的宝贝女儿伤心还是该打,打完我才能消气,也才肯帮你。」
「是。」
卫铁心拿了根烟,顺手拿起手枪扣下扳机,「锵!」一声,冒出一簇火苗点烟。
宣宇眼角抽动了几下,原来那是个枪型打火机,他被唬了!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他吐了个烟圈。
「我想当面跟沐翎解释清楚,请她原谅我。」宣宇诚挚的恳求,「伯父,你可以给我沐翎她干哥哥的住址吗?」
「我不但会给你,还会帮你打电话去跟沐翎说一声,不过,有件事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事?」
「沐翎没我那么好说话,她心里有阴影,你得费更大的功夫才能让她相信你是真心的,还有……」卫铁心咧嘴一笑,「沐翎的干哥不是个普通人物,他很疼沐翎,两人的感情好得就像亲兄妹一样,如果他不相信你,沐翎也不会相信你。还有,他拿出来的枪绝对不会是玩具枪,你想硬把人抢回来一定会挨子弹……」
听起来好像是个龙潭虎穴!
宣宇背脊的寒毛全竖了起来,看来他的追妻之路困难重重。
不过,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硬著头皮去闯,绝不再让沐翎因他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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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
迸色古香的中式庭园造景豪宅里,宣字正被两名看似凶神恶煞的年轻男子带去见沐翎的干哥哥。
怎么说他也在纽约待过两、三年,当然听过华人圈中鼎鼎有名的黑帮之一——白鹰帮。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沐翎的干哥哥就是当年救她的那个柔道社社长,还恰巧就是白鹰帮的少帮主。
「少帮主,人带到了。」
虽然豪宅的庭园造景是中式的,不过,屋里的装潢与摆设却是西式的,可整体看来却一点也不突兀,看得出是经过名家指点。
「你们两个先下去。」
米白色的牛皮沙发上,一名颇具威仪的东方男子一开口,那两名年轻男子便对他行个礼,恭敬的退下。
「坐。」
他没说「请」,让宣宇觉得有些不受尊重,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好像还应该感激对方没说「滚」才是。
「你就是唐宣宇?」白月皇毫不客气地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长得不错,标准的欺骗女人的男人类型。」
「你也长得不赖,难道你就常骗女人吗?」宜宇立刻严正声明,「我想所有的事沐翎全跟你说了,我承认有打赌的事,不过,我对沐翎的感情也是真的,我是——」
「你想说的话,干爹已经在电话中跟我说了。」白月皇冷峻的脸庞透著些许玩弄的意味,「但话人人会说,你要怎么证明你对沐翎的感情?」
「证明?」
「当然,难道你以为来我这儿随便说两句话,我就会说服沐翎相信你,让她跟你走?」白月皇冰眸一凝,「你大概不明白这件事对沐翎造成多大的伤害吧?她天天以泪洗面,甚至还有轻生的念头——」
「轻生?!」宜宇一颗心快狂跳出口,立刻追问:「沐翎没事吧?她——」
「目前还算平安。所以,你若不能拿出证明,我是不会让沐翎再跟你交往的,我的意见对她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在说服她之前,恐怕你得先说服我。」
「我愿意做任何事来证明我对沐翎的爱!」宣宇只想快点见到沐翎,「只要能让你和沐翎相信我,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很好。」白月皇赞许地点了一下头。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大作,一名年约六十岁的女仆跑过来接听,可说没几句话就将话筒交给白月皇。
因为距离有点远,宣宇只看见白月皇脸色凝重,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叫阿南立刻备车!」
币上电话,白月皇跟女仆交代一声,然后走到宜宇面前。
「沐翎出车祸了,快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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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她突然冲出马路,根本就是存心寻死嘛!我们根本就来不及拦她……」
棒著玻璃窗,宣宇遽远的看著躺在加护病房里的沐翎,耳中回荡著护送沐翎出去散心的白家手下所说的话,心痛如绞。
他宁愿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也不要沐翎受这种苦,此刻他才发现,他对沐翎的爱远超过他自己的想像,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代替她死!
医生说,沐翎非但有失明的危险,而且肺脏、心脏严重损伤,如果不能及时取得活体器官捐赠,那……
「不会的……」他双手按压在玻璃窗上,伤心欲绝的凝视著沐翎。「你不能死……你还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还没为我披上白纱,我绝不让你死,绝不……」
「帮主!」
一直陪著宣宇在病房外守候的手下一喊,宣宇立刻满怀希望的看向走道。
「结果呢?」
白月皇刚刚跟医生一起去查询有没有适宜的捐赠者,宜宇担心地想知道结果。
「没有。」白月皇表情凝重,「连一个适合的都没有,医生说沐翎情况危急,如果短时间内没有合适的捐赠者,恐怕……」
「和她不能死……」宣宇狂吼著,一拳狠狠地打在水泥墙上。
不!一定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救沐翎!他脑子迅速地转动著,想找出所有能救她一命的方法。
突然,他想到一个办法。
「活人的可不可以?」宣宇双眼闪烁著一丝希望,「我和沐翎同样是B型,我半年前才作过全身健康检查,一点问题也没有,我可以捐赠一个肾和大半的肝给她!」
白月皇摇摇头,「不可能的,别说你和沐翎非亲非故,就算是合法的亲人捐赠,一次摘取两种脏器对捐赠者来说风险太高,医生不会同意冒险的。」
「那你就去说服医生啊!」宜宇扣住他的双肩,「你不是白鹰帮少帮主吗?我知道你有这个能耐说服医生动手术的!你告诉他,我愿意签任何同意书,就算我会因此而死也绝不追究!」
白月皇意味深长地看著他,「你真的愿意这么做?死也不后悔?」
「绝不后悔!」宣宇目光如炬,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如果救不了沐翎,我才会抱憾终身,我宁愿赌命也不要眼睁睁看著她死去!」
「好。」白月皇点头允诺,「我这就去找医生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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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宣宇浑身被抓个精光,只盖著一块白布躺在病床上,正等著被推进手术室。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白月皇站在床边拧眉俯视他,「就算你这么做,也不一定能救活沐翎,倒是你,健康肯定会大受影响,我不希望你只是一时冲动。」
「我不是—时冲动,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宣宇异常的平静,「而且,我相信我的器官一定能救活沐翎,手术绝对会成功的!」
白月皇难得的对他展露笑颜,「就像干爹说的,你还真是个不错的家伙!」
「能被你称赞是我的荣幸。」宣宇牵唇一笑,「在开刀之前,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点点头,「说吧!」
「万一救活沐翎,我死了,请你千万别告诉她是我捐的器官。」
白月皇剑眉一挑,「为什么?」
「如果让她知道我为她而死,她一定也不想活了。」他苦笑地说:「最好连打赌的事也别跟她解释,就让她以为我是个混蛋好了。我知道我的死讯一定瞒不过她,就让医生说我是死于突发性的心肌保塞还是脑溢血之类的,你办得到吧?」
「呵,有趣!」白月皇抿唇一笑,「现在我相信你是真的爱沐翎,而且还爱得很惨。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告诉沐翎了。」
「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了?」宜宇有些听不懂他的话。
「算是吧!」白月皇不再多说,转身离开病房。
宣宇闭上眼,一面在心里默默为沐翎祷告,一面等待护士进来推他进手术室。
不知过了多久,宣宇等得有些昏昏欲睡,这时,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进了病房,将门锁住,脚步轻盈地走到病床旁。
「大笨蛋!」
这声音……
宜宇一睁眼,嘴巴立刻张大。
「沐……沐翎!」
他一坐起,沐翎便俯身在他唇上轻印一吻,等她在床边坐下,宣宇立刻将她紧拥入怀。
「可恶!」他已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哪有这么残忍的试验法!你知不知道我全当真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痛?你就不怕我悲伤过度而脑溢血?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沐翎笑倚在他怀中,「对不起,其实爸打电话来转达你的话之后,我就几乎已经原谅你了,可是,干哥说你在美国商界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担心我受骗,坚持要你通过试验才肯承认你,所以……」
「算了,至少他没等我开完刀才让我见你。」宣宇现在才开始冒冷汗,「不过你这个干哥哥也真够厉害的,还好他不是我的情敌。」
沐翎抬起头,明眸深情的凝睇他。
「说真的,我很感谢干哥这么试你,不然我就算跟你在一起,也会一直怀疑你对我的爱。」
他苦笑的说:「我也没想到我唐宣宇竟然会爱一个女人爱得如此疯狂,看来我这辈子都要被你吃得死死的了。」
「你有什么不满意吗?」她故意在他面前挥挥拳头。
「不敢。」碧绿色的眸子满是温柔,「我很满意了。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凶婆娘来管我,放眼全世界,就只有你能胜任了。」
「对啦!反正我就是全世界最凶的女人嘛!怎样?」她可爱地皱皱鼻,搂住他的脖子嗔道:「反正你就爱我这样。」
「没错,我就爱你这样。」
宣宇笑吻住她的唇,没想到前一刻他差点失去挚爱,现在却肝在、肾在,心爱的女人也完好无缺的依偎在他怀里。
明天他一定要去教堂感谢一下不晓得被他遗忘多久,刚才才请出来「用」一下的上帝。
阿门!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