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离唐家,艾美暂时住到雷焰家中,她没搬回家,是不希望听到母亲唠叨,她要过全新的生活,以复仇为目标的新生活,所以她决心要丢弃过去。
如今她在雷焰的训练下,努力的以爬上最高层为终极目标。
雷焰知道她的目的,是要整垮唐氏集团,但他明知道,却不能够拒绝艾美的复仇计划,好友成了敌人,他开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雷,你真的要帮艾美整垮唐吗?」管仲伦根本不赞同这样的作法,我们三个从小到大都是同一阵线的,你不能那样做。」
雷焰无奈地问:「那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呢?
避仲伦被问得一时语塞,短时间他也想不出个好法子。
他接口又说:「艾美在婚礼上被丢下,是事实,她失去孩子,也是事实,我是她表哥,我不帮她,谁帮她?」
「我知道,但是唐说过了,他不是故意要丢下她的,那时,他只是希望艾美离开舞会现场,不想她再被瑞克‧比尔兹纠缠。」这段时间唐皓民用电话偷偷和他联络,跟他踫面,所以他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对,他有他的理由,那就请他自己出面向艾美解释,如果她愿意原谅他,我没话说。」
「如果他无法马上出面呢?」管仲伦忧虑地问。
「那只怕战争是避免不了的。」雷焰斩钉截铁的说。
「雷,我们是旁观者,不可以跟著一起卷进去,这样事情只会更加复杂而已。」
「因为艾美不是你表妹,所以你可以说得轻松自在,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准备出手帮唐呢?」
「我……」
不给管仲伦说话的机会,雷焰续道:「我告诉你,你若还当我是朋友,就请你保持中立,我不想与你为敌,但若是你执意要帮他,那么我无论如何都要替艾美讨回公道。」
「雷,你说拧了,我没要帮谁,我也谁都帮,现在应该做的是把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瑞克‧比尔兹绳之以法才对啊!」
「谁能证明是瑞克‧比尔兹派人抓唐的呢?」
「一个死了,另一个说不了话。」
「那还有其他证人吗?」
「有,但是不知去向。」
「管仲,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我会叫唐向艾美请罪,但是请你给他一点时间好吗?」
雷焰叹口气说:「我很希望自己可以给他机会,但是你没见到现在的艾美,我管不住,也很心疼,她毕竟是我最疼爱的表妹。我不能弃她不顾。」
「这我知道。」
「知道就好。」
避仲伦再度劝道:「不要太急于报复,许多事情慢慢来才看得清楚真相。」
「也许,但是我不是当事者,无法承诺任何事情。」雷焰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那让我和艾美谈谈,或者是让英华和她谈谈。」
「现在她除了我以外,谁也不见。」
「雷,你不能帮倒忙,那对她没有好处的,你该知道那种报复一旦成功之后。她所得到的痛苦只会加倍不可能减低。」
「是吗?」
「如果你爱上一个人就会知道了。」管仲伦激动地说:「我们的姻缘是你牵成的,我相信唐和艾美不可能是孽缘,你该相信自己的看法才对。」
「我当然相信,但是我相信有个屁用,我又不是他们俩。」
突然管仲伦上前扯住他的领带,激动的问:「你难道不希望他们幸福?」
「我当然希望。」雷焰冷静的回答。
那就是他一开始的用意,只是没想到他的好意到头来却带给艾美莫大的伤害,所以他有些自责。
「我有办法了。」
「你有办法?」
「我先和唐谈过后,再告诉你我的办法。」
「随你。」雷焰无所谓的说:「我只能给你两天的时间,如果两天内你无法提出个好的办法,我就没法子了。」
「我知道。」
避仲伦点头笑说:「除非他们不爱对方,否则我一定有办法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但愿。」雷焰却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为了要找出扳倒瑞克‧比尔兹的证据,唐皓民并没有回家,他仍旧留在这里,只是偶尔他会趁著瑞克‧比尔兹出去办事情的时候叫管仲伦前来与他会合。
「我不能半途而废。」
「唐,你想找到证据也犯不著自己进入虎穴,这太冒险了。」管仲伦并不赞同唐皓民的作法,「再说,你难道要任由自己和艾美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吗?」
「我知道她现在很恨我。」
「所以你该去向她好好解释清楚。」
「她会听吗?」在失去孩子之后,他怕自己无论再说什么,艾美也不肯听。
「你不去做,怎么知道她不会听?」
「我很想,但是也不能任由瑞克那杂碎逍遥法外。」唐皓民恨恨地说。
「交给陆奎吧,他会有办法的。」管仲伦不放弃的劝说。
唐皓民则摇著头道:「陆奎虽然有能耐制伏瑞克,但是现在他信任我,相信我真的失去记忆,我不能够放弃这大好机会。」
「你真是太乱来了,要是出事怎么办?」
「不会的,陆奎他们随时都在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不管怎么说,你都该要好好的对艾美做个解释。」
「我不知道怎么做。」他坦然地说:「我在商场上虽很能干,但是踫上爱情这种东西就莫可奈何,你是过来人,应该很清楚我此刻的心情才对。」
「我了解,但是艾美不了解,雷不了解,你不解释,他们就要采取报复行动,难道你们要成为敌人吗?」
「不会的,他们不会那么做。」
避仲伦笃定地回答,「会,他们绝对会,因为艾美心底的伤太大、太深了。」
伤人伤己,他受伤无所谓,但是他不愿意艾美再受到更大的伤害。
「管仲,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有个法子,但要你委屈些。」
「什么法子?」只要能让艾美恢复快乐,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在所不辞,只是当真那样艾美就会快乐吗?他可一点把握都没有。
「负荆请罪。」
「啥?」都什么年代了,还来那套,「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
「我像开玩笑吗?」
「别玩了。」唐皓民挥挥手,一脸无奈的笑,「我会去向她道歉解释。」
「但都不及负荆请罪来得有说服力。」
「管仲,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你怎么这么说呢?」他无辜地瞪大眼,「我这样可全都是为了要帮你忙,你居然说我在报复你?我干什么报复你?」
「因为我和雷焰合力撮合你和你老婆,用了一些小计谋,所以你因此而对我不满,想要用这种方法报复我。」
「不是。」管仲伦诚心地说:「我很感激你和雷还有艾美,因为你们,我才能讨英华做老婆,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他每句话听起来都是诚心诚意的,于是唐皓民不再有所怀疑,「好吧,就算我相信你,但是你真的认为那样做有用吗?」
「一定有用。」
「那瑞克那边怎么办?」唐皓民怕功亏一篑,所以不敢随便答应。
避仲他笑说:「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可以请陆奎帮忙嘛。」
「调虎离山?」
「没错。」
「我知道了,麻烦你通知陆奎。」
「所有事情我都会帮你安排妥当,绝对不会坏了你的大事,也可以了却我们大家的心事。」
唐皓民举手攀住避仲伦的肩膀,感激地说:「谢谢你。」
「兄弟说啥谢,加油吧,我们能帮的就只有这些,艾美那边得要看你自己了。」
「嗯。」他笑著点头,心里非常明白,真正困难的是艾美那关。
但他伤人在前,所以不怨谁,如今他要面对的,就是现实的考验。
***
男儿膝下有黄金,俗语都是这样说的,他们以下跪为耻辱,更认为士可杀不可辱,古代男人更是,上跪天与帝王,下跪双亲,除此以外绝对不能让双膝著地。
如今唐皓民却三步一跪地求上了雷家。
站在窗口,艾美早就看到他的杰作,更看到他那一身可笑的打扮,不知道是谁去帮他准备的,竟然找来根大扁担,就算在乡下也很少见了。
不过若是这样一切就可以一笔勾销,那她所受的苦又算什么?
「叫他回去!」
「艾美,他已经够牺牲了。」
「我没叫他那样做,或者他是怕我们报复他,所以来这一招苦肉计,你这样就对他心软了吗?准备阵前倒戈?」艾美字字犀利如刀。
这便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改变,失去孩子给她的打击非常大。
雷焰并没有怪她,「我知道你不可能这样就原谅他,不过我也不能够阻止他那么做。」
「表哥……」艾美转头,又想发飙。
雷焰抢先表态,「我知道唐太过分,但是并不是他自己逃离婚礼现场,我觉得你不该再怪他。」
「我可以不怪他害我成为众人的笑柄,但是孩子呢?你说我不该怪他吗?」艾美激动地质询。
很多人,为爱情乱了心,理智与疯狂往往只在一线之间,理智的人踫上爱情,也会变得失常。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都执意要那样做,我又能够说什么。」雷焰叹口气,「如果你真那么狠心,就让他一直跪著好了,我没有意见。」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没啊,我是你表哥,你若没有点头让他进来,我也不会让他踏进雷家一步,就让他继续跪著,也许八卦杂志记者很快就会闻风而来,这下子你可红了,能让唐氏集团少东跪地求饶的女人,记者们会很感谢你替他们找到这么好的卖点。」
「雷焰,你很过分啊!
「会吗?」他无辜地说:「我倒觉得你比较过分,执意怪根本没有错的他,你才狠心呢!」
「我哪里错了?」她被伤得不够深吗?表哥还这样数落她,太过分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要你们相亲,你们都可以过自己原本快快乐乐的生活,我也不必弄得里外不是人。」
「说到底你就是偏袒他。」
「我不偏袒谁,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唐没有错,那全都是因意外所造成的憾事,你不该怪罪于他。」
有些话,艾美听进去了,只是嘴巴不说。
「加里去福你不牢牢捉住,轻易就会飞走,我相信你流掉的孩子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变成父母反目成仇的导火线。」雷焰开始对她动之以情。
孩子,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看她表情软化了些,雷焰继续说:「你们还年轻,要生小孩机会多得是,说不定你那个流掉的孩子还等著投胎做你们的小孩,你若不肯给唐一次机会,孩子如何来投胎转世呢?」
这些话,确实说进了艾美心里。
「够了……别再说了……」泪水滑落她的双颊,铁石般的心肠也在瞬间瓦解了。
***
面对面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是件尴尬的事,但是,深爱著对方的人,往往一个眼神就能代替千言万语,看到唐皓民瘦了,艾美心底有著一丝不舍与心疼,而他亦然,但是她现在淡漠的神情让他裹足不前。
雷焰早在唐皓民上楼前就已经先离开了,此时此刻,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艾美没有歇斯底里的乱发脾气,只是静静的看著窗外。
但,终究是要开口的。
唐皓民鼓足了勇气,道:「我是来向你赔不是的。」
「你做错了什么吗?」她平静地反问他。
「没有,但是我还是要道歉,因为所有的误会都因我而起,所有的伤害也是我间接造成的,所以我必须道歉。」
「嗯。」艾美点头接受他的说词。
经过雷焰的一番劝说,她已经不那么激动,也想开了不少,发现启己确实是钻牛角尖钻过了头,还差点铸成大错。
但要说原谅,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孩子没了是事实,她的心有了伤口也是事实。
「你可不可以先卸下你身上那滑稽的扁担?」
「喔。」一语惊醒梦中人,唐皓民飞快地取上的东西。
「那是哪找来的?」
「管仲帮我买的。」
「还真是用心良苦。」
「艾美,我想向你解释清楚。」
「如果你是要说逃婚的事,我早已知道你是被绑架,所以不怪你。」她嘴巴上说不怪他,但是态度却轻快不起来。
「你仍在怪我。」唐皓民沉重的指出事实。
「那不重要了。」
「孩子的事情我很抱歉,因为我不知道你怀孕了。」
艾美淡然地说:「那也已经成为过去了,你若是怕我因此报复你,那你大可放心,现在的我没有那种报复人的动力了。」
「艾美,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重新来过?」她挑起眉,第一次真正的和他四目相对,「有那个必要吗?」
「有。」
「但是我却没了当初的心动。」
「因为你心中对我有恨。」唐皓民再度指出事实。
「你若觉得无辜,可以不要来向我道歉,我不想再去计较任何事了。」
「但是我计较,我不想这样失去你。」他上前执起她的手,深情倾诉,「我不要失去你,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艾美静静地望著他,问:「如果你是为了赔罪,那已经没有必要了。」
「不是,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你。」
两人的态度是对比的,唐皓民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而艾美则显得冷淡无所谓。
「这只是你此刻的想法,一旦新鲜感没了,你还是会变心的。」
「我会用时间来证明我对你的感情。」
「随便你。」和他见面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至于未来,她不敢多想,也不寄予太大的希望。
对唐皓民而言,这也许不算是好的状况,但是,比较起满心想要报复的艾美,现在的情况算是不错了。
「我累了。」她淡淡地说,语气显得客套。
他明白此刻不能操之过急,当她下达逐客令,他就该要尊重地把空间还给她。
「我会再来看你的。」
艾美转身面向窗外,对于他的话并没有做出任何响应。
***
陆奎大闹瑞克‧比尔兹的赌场,还安排了一场辟兵捉强盗的戏码,这举动,几乎弄得他人仰马翻,而且损失惨重。
但陆奎的用意只是要让瑞克‧比尔兹没有多余的心思与人手去盯住唐皓民罢了。
「可恶,到底是谁搞的鬼?」
「老板,还好我们走得快,不然被警察抓到就不妙了。」贝克喘著气说。
「去查查看到底是谁在扯我后腿。」瑞克‧比尔兹气愤地下令。
贝克恭敬地问:「那查出来后要怎么做呢?」
「以前你都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不要问这种问题。」他不耐烦地对贝克吼了声。
他的脾气向来就不好,踫上这种事情,底下的人肯定要遭殃了,贝克心里也有气,但他是老板,还是黑手党头头的拜把兄弟,谁也不敢得罪。
「我这就去。」
「等一下!」
「老板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个瘦子还没找到吗?」
「真会躲,还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贝克小心翼翼的回著话。
「是你们没用,我养你们真不知道作何用处。」瑞克‧比尔兹怒不可遏地吼道。
瘦子是绑架事件所剩的惟一证人,要是让他苟活于世,迟早会落入警方的手里,抖出他教唆绑架的事,斩草除根向来是他的作风。
「是。」
「还不快去找人,难道要看我被抓进去关吗?」
「属下这就去。」
贝克离开后,瑞克‧比尔兹抖了抖身子,试图将一身的霉气抖掉,而后又恢复成大亨模样走入人群中。
陆奎正躲在一旁,望著他的背影淡笑,脸颊上的伤疤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骇人。
「陆大哥,这不会为你带来困扰吧?」管仲伦忧心地问。
「有什么好困扰的?」他不以为意地笑说:「那种杂碎就是要给他一个惨痛的教训。」
「嗯,我们还得找到其他证据,才能彻底的将他定罪。」
「放心吧,很快他就会变成过街老鼠的。」陆奎非常笃定。
「怎么说?」
「你大概不知道,他拜把兄弟的帮派快要瓦解了。」
「那瑞克就没了靠山。」管仲伦举一反三的说。
「没错,如果帮派解散了,身为拜把兄弟的他很难不成为靶子。」
黑道就是这么残暴,赶尽杀绝,绝不让任何一根草风吹再生,但陆奎例外。
一个真正的黑道分子,是讲求信义仁爱,转型成功的陆奎已经称不上是黑道人物,但是在黑道上的影响力却不容小看。
「好了,我得走了,有事随时和我联络。」
「谢谢你了陆大哥。」
「是兄弟就不要说谢,那个叫瘦子的目击证人,我会派人找找。」
「谢……」想起陆奎的话,管仲伦只好转而道,「这谢是替唐跟你说的。」
「别说谢了,谁叫他是唐士晤的堂兄弟,我不帮他难道要等著让人砍我吗?」
「说的是。」
唐士晤的妻子是陆奎义父的女儿,所以陆奎等于是唐士晤的舅子,说起来唐皓民也该叫陆奎一声舅子。
里里外外一家亲,当然就该要互相挺到底了。
「那一切就麻烦你了。」
陆奎点头,笑说:「找人不麻烦,真正麻烦的是为情所困的唐皓民。」
避仲伦点点头,「我也有同感。」
他也为爱受过苦,当然了然情字扰人心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