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难道我只能坐以待毙?
===================================================================================
怎么离开律师楼,怎么回到家,怎么上了床,我一点也不记得了,清醒时,已经躺在主卧室的大床上了。
KING—SIZE的豪华水床上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旁边再也没有如雷的鼾声,我可以尽情地在床上翻滚,不会不小心踫到油腻腻的肥肉,可以安心地一觉到天亮,不必半夜应付他的求欢……可是,现在我反而睡不著了。
一千多个日夜,我处心积虑得到的就是这些?两千万和一个安身之地,连我买的珠宝,除了手边的几件,都被他留给了笪尉芳!也许在别人眼里,我已经是个小盎婆了,可是区区两千万,和我的付出相比算得了什么?和笪颂贤几十亿的身家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我以为我征服了那个色老头,没想到他远比我以为的精明。哈哈,了不起,难怪能排名全省前十大富豪,确实不像人们想像的那么愚蠢。
可是我不甘心,我费尽了心机,却只得到这一点,我决不甘心!
☆☆☆☆☆
失眠是美容的大敌,这话一点不假。一大早,镜子就忠实地照出一只大熊猫,那是一夜无眠的我,遮瑕膏快用了半瓶,还是遮不住疲惫的色彩。算了,我沮丧地把瓶瓶罐罐丢在梳妆台上,就这样吧,希望他不会注意才好。努一努嘴,看著镜中身著黑色低胸紧身洋装的魔鬼身材,扭著腰对著镜子做了个玛丽莲‧梦露式的动作。有人说衣服是女人的伪装,也是女人的武装,我已经准备好上战场了,魔镜,祝我成功吧!
笪尉恒竟然早已坐在餐桌边,衣冠整齐,慢条斯理地享用著早餐,我故意放重脚步走下楼,他也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好像一点也没注意到我与昨天有什么不同,又把头埋在报纸里了。
我拉开椅子,移动盘子,拿起刀叉,声音大得能把死人从坟墓里吵醒,可是他居然像没听到一样,仍旧把脸藏在报纸后面。报纸有那么好看吗?报上有养眼的性感女郎吗?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他的注意力从报纸上拉过来。
「嗯——早,尉恒。」
「早。」报纸后传来随性的回答。
「你总是起这么早吗?刚回来,时差还没调整过来,我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我没话找话。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名言。
「可是早起的虫子会被鸟儿吃掉。」我咄咄逼人。
他终于移开了遮住整张脸的报纸,折好放在一边,放肆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著我。我下意识地挺挺傲人的丰胸,而他挑了挑左眉,眼光似乎带著洞悉一切的嘲笑,那种可恶的眼神,真的差点儿让我挂不住优雅完美的笑容,他却若无其事地拿起刀叉。「那么,亲爱的女士,你认为我是鸟儿,还是虫?」
他是想说我和他究竟谁是吃虫的鸟,谁是被吃的虫?我当然不是任人宰割的那个!但我不会过早暴露自己的企图让他提高警惕。我抬起手,把手肘放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向前倾,这样好让我若隐若现的胸部看起来更加丰满,「嗯——我认为你是个……鸟。」
他突然暴发出一阵大笑,从整个胸膛传出的浑厚音响似乎连头上的水晶枝形吊灯也震动了。
我也笑了,为自己占了上风而得意。
「女士,你是指我在你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我微微偏著头,食指风情万种地绕著腮边的一缕发丝,妩媚地一笑,「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意思就是,你也可以把它作为的暗示来接受。
他脸上带著玩味的笑,目光在我的胸部停留了五秒钟。我屏息观察著他,清楚地看到他的眼中似乎有什么发亮的东西闪了一下,但旋即又重归平静,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里?」西装笔挺的样子。
「公司。」他拿起一旁的公事包。
动作还真快,昨天刚宣布了遗嘱,今天就急著接掌公司了。我顾不上还剩了一大半的早餐,急忙推开椅子,「稍等片刻,我换件衣服马上下来。」
「做什么?」
「当然是和你一起去公司呀,不介意我搭个便车吧?」我急急忙忙地往楼上跑,这一身性感惹火的装束可不适合出现在办公场合。
「你不必去。」他的声音坚决而充满权威,我惊讶地回头。「让未亡人强忍悲伤为商业上的琐事奔忙,我可做不出来。亲爱的继母,这些俗事就交给我吧,您还是待在家里颐养天年吧。」
「好一个孝顺的儿子!」我的身子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从我进公司,当上笪颂贤的贴身秘书,就一直参与公司的经营。我并不只是摆著好看的花瓶,我也付出了很多。尤其是笪颂贤病重期间,公司都是由我坐镇,这个太子爷凭什么一回来就把我排挤到一边,夺走我手中的一切?
「多谢赞美。」他像个西洋绅士一样夸张地一鞠躬,转身向门外走去。
我抓下墙上的画框,举起来,可是对著那高大、威严、充满自信和气势的背影,手中的画框像有千斤重,怎么也砸不下去。
☆☆☆☆☆
仰著头,看著这座三十五层的大楼。这是达贤集团的总部,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的黄金地段。一楼至十八楼,是达贤旗下的百货公司、餐厅、俱乐部,还有外租的写字间;十九至三十四楼是公司的各个部门;三十五楼是总裁室,宽敞地占了整个一层楼,除了秘书室、档案室之外,还有浴室、酒吧齐全的小套房、台球室、健身房。当然,这样的布局是我的功劳,以笪颂贤那吝啬的性子,才舍不得这么大手笔呢。
曾经站在三十五层楼向下俯瞰,梦想有一天把整座大楼踩在脚下,为那一天我做了那么久的准备,怎么能任一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破坏一切呢?
底楼的接待小姐看见我,甜美的笑容立刻僵住,嘴巴张成了O形。
我对她们视而不见,径直走到直达三十五楼的专用电梯门前,低下头在皮包里翻找磁卡。粉盒、面纸、钥匙、金卡……该死,专用电梯磁卡呢?越急越找不到,烦躁得想把皮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我深吸口气,告诉自己镇静,向大厅另一头的警卫招招手。
「夫人。」警卫走到我面前。
「去把保安部丁主任叫来。」
「是。夫人。」
不一会儿,有点中年发福的保全部主任丁敏中就急匆匆来到我面前。「夫人,有何吩咐?」
「我把专用电梯磁卡忘在家里了,帮我打开电梯。」我知道专用电梯磁卡除了总裁、总经理和他们的秘书之外,保全主任手上也有一张。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意思?」
「我得到命令,夫人从今天起不能再使用这部电梯。」
「为什么我不能使用这部电梯?」我的声音陡地尖了起来,「我命令你快给我打开电梯!」
「这个……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谁的命令?我现在还是达贤的代理总裁,我才是那个有资格下命令的人!」
「对不起。」丁敏中语气虽然还恭敬,可是却一脸决不让步的表情。我死死地瞪著他,恨不得用眼光把他烧成灰。这个死人头,一向自以为死忠,从前就看不惯我这个凭色相一步登天的狐狸精,要不是看他只是个小小的保全主任,对我构不成威胁,我早就设法把他踢出达贤了。想不到今天让他逮到机会,竟然狐假虎威地恶整我。
正是上班时候,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好多人都停下脚步,远远地观望这一出好戏。深呼吸,深呼吸,我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好吧,我就坐员工电梯上去。我会查清楚是谁搞的鬼。」穿过看热闹的人群,我努力维持著平静的表情,我才不让这些人免费看我的笑话呢!今天这一切,我会算在笪尉恒头上。
☆☆☆☆☆
员工电梯里已经有了三分之二的空间站了人,我一踏入,原来聊天、哈拉的声音立刻沉寂下来。
「对不起,我有件东西忘了拿。」一个人低头退出电梯。
「哎呀,我忘了……」一个又一个找著借口退了出去,有的人干脆连借口也懒得找,低著头落荒而逃。不过片刻,这座直到十九楼的电梯里只剩下了我。
这些都是平时「夫人」长、「夫人」短,跟前跑后、争献殷勤的达贤员工。消息传来得还真快呀,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昨天宣布遗嘱的结果,知道达贤要改朝换代了。哼,没那么容易,笪尉恒想要顺利执掌达贤,还要过我这一关呢。
看著闪烁的楼层指示灯,我淡淡一笑。人情冷暖我见得太多了,还会在意这些吗?我等著他们给我舌忝鞋底的一天!
☆☆☆☆☆
偌大的三十五层楼空无一人,助理秘书一见到我,也和其他人一样,一副吃惊又不敢露出吃惊表情的样子。
「怎么没有人?」
「这……笪……先生在三十三楼开会……」
我一秒钟也不耽搁,立刻蹬蹬蹬地步入电梯。三十三楼的会议室,是董事会或高层主管会议专用的,只有公司面对重大决策,或年终审核才会动用。
轻轻一推,厚重的原木门就无声地打开,满室西装领带的人都注目同一个方向,表情精彩万分。
我无视这些,微笑著招呼一声:「大家好。不好意思,我来迟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声音清脆悦耳,给我自信。
喝!那个人居然厚脸皮地坐在主席的位子上,冲我皱起眉头,「你来干什么?」语气好像在责怪孩子不该在大人有正事时来捣乱。听得我心里火大,不过,忍住,我会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来参加董事会呀。」我拍拍坐在主席位旁边的总经理龙水堂,他立刻尴尬地站起来。
「在我印象中,你好像不是公司董事吧?难道是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我一点都不客气地优雅坐下,虽然这不是我想坐的位子,但至少它是最靠近主席位子的地方,我可以暂时坐一下,「你刚回来,只是匆匆看了下公司的资料吧,竟然就能记得这些细节?年轻人的记性就是好。」
有人为这一句显示长辈身份的话在喉咙里闷咳,我假装没听见。也许我年纪不一定比笪尉恒大,但总是他的「母亲」。
他的眉皱得更紧了,「那么您老人家是来……」
好一个「老人家」!我欣赏地冲他一笑,「难道资料没告诉你我的另一个职位?」他严肃的表情好像回想起了什么,虽然不甘愿却又只得暂时隐忍下来,转向呆若木鸡的众人说:「好吧,开会了。」
「笪先生,容我提醒您,您的位子……」我挑衅地扬扬眉。
笪尉恒双目突然射出猎豹似的寒光,直直地盯著我,好像要用眼光把我烧成灰,让人从脚底直寒到心里。我惹恼他了!他决不会如表面那么温和无害,本质上他应该是一只嗜血的猎豹!可是我不能畏缩,勇敢地迎视著他的目光。
大厅里静得连一根头发落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见。
我以为这一刻会持续到永久,可是很快结束了。笪尉恒镇定地移开目光,扫视一下所有的董事,从容地站起身。「是我僭越了,那么就请代总裁笪夫人先上座。」他特别加重那个「代」字。
总算扳回了一城,感觉真好。我还以为自己会牢牢定在他的目光下,再也动弹不了呢。我假装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暗示:你这「代」总裁还能做多久?乌鸦插上几根孔雀羽毛,还真以为自己变成凤凰了。我站起身,坐到主席的位子上,环视表情尴尬的董事们。我知道这个位子坐不了多久,但能给那张总是得意洋洋、一脸奸笑的脸有一个痛击,我心里真是痛快得想大声唱歌!要不是在严肃的董事会上,要不是还穿著拘谨端庄的丧服,我也许真的会那么做!
「各位董事,」我端整表情开始主持会议,「今天的董事会由谁召集?」
「我。」
「我。」
两三只手举了起来,我在心里飞快地估算,他们代表的股权加起来,已经够召集董事会了。
我点点头,「恕我冒昧,今天在场的,有人好像还不是董事会成员吧?」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著笪尉恒,他刚继承达贤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成为达贤最大的股东,但,他还不是董事。
我也看著他,等著他利如死光的眼神。但他似乎一点也不为我的话意外,只是温和地笑笑,可是这样更让我毛骨悚然。
「好吧,我先退出。」他转身潇洒地向门口走去,好像一个退出舞会的王子,优雅从容,没有一丝狼狈。
我心里有一丝不安,隐隐觉得对他步步紧逼,似乎是不智之举,他决不是简单的人物,也许我惹了不该惹的人。可是我什么也顾不得了,向他挑战的欲望凌架了一切的理智和谨慎。
暂时抛开隐约的不安,开始会议的第一项议程。「请问齐老和吴老,今天召集董事会有何重要议题?」
「笪老去世了,我们都难过。」开口的是吴达仁,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一只老狐狸,「这几天,公司群龙无首,股票连续下跌,员工人心浮动,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那么吴老有什么建议呢?」接下来他该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了吧?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咱们达贤是亚洲十大公司之一,更不可一天没有主事人,否则面对千变万化的形势,很可能出现危机,所以我和齐老、王老等都认为当务之急是选举出新的董事会主席。」
「是啊,是啊。」立刻有几个点头附和。
笪颂贤在世时,吴达仁就对董事会主席的位子垂涎已久,好不容易盼到笪颂贤嗝屁了,他当然迫不及待地发难。
「哦。」我故作沉吟地点点头,「还是吴老远见卓识,一心为公司的大局考虑。唉,颂贤从病重到过世,我真是心力交瘁,只有多仰仗各位了。吴老心里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董事会主席嘛,要主持大局,必须沉稳持重,有一定资历,对公司有感情,人品能力深负众望……」他就差说出自己的名字了。
「我们认为吴老最合适。」
「是啊,吴老德高望重……」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附和,吴达仁差点掩饰不住欣喜的神色,嘴里还在谦虚:「哪里,哪里……」
早就串通好了嘛。我心里暗笑。他能当上董事会主席也好,一只老狐狸总比一头猎豹好控制。不管如何老奸巨滑,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我可没忘记他在茶水间里偷模我的,趁我做会议记录时在桌子下面偷偷模我的大腿。只要给他一点甜头……
「嗯,我也认为吴老再合适不过,相信在他的领导下,公司一定会取得更大的发展。我提议,大家举手表决。」
有几只手立刻举起,有几个人犹豫了一下,也举起了手。
「十七名董事,两名缺席,九人赞同,三人反对,三人弃权,通过。」我立刻站起身,带头鼓掌,「请新的董事会主席上座。」
吴达仁志得意满地走上前。我朝他伸出手,「恭喜你,吴老。」
「是朋友们的信任和厚爱。」
「哪里,你德才兼备,当之无愧。」手指在他手心轻轻挠了一下。
吴达仁的小眼楮心领神会地闪了一下亮光,「笪夫人才是女中豪杰,令人钦佩。」
☆☆☆☆☆
哇,洗个泡泡澡,好舒服。我按下开关,让按摩浴白的漩水流冲刷著我的身体。
「啦啦啦……」我好像一条鱼,在水中翻滚,飘来荡去,抓起一把泡泡,向上抛,让它将灯光折射出七彩的迷幻。我鼓起腮帮子,呼地吹一口气,把一个落下的大泡泡又吹上天。「啪——」泡泡破了,可是一点也没有影响我的好心情。
「啦啦啦……」我的歌喉不错,还曾经在民歌餐厅驻过唱,但是现在,打了胜仗的兴奋,让我的歌声走板。
「砰——」浴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昂藏的身影大步闯了进来。
「啊——」我尖叫著把身子缩到水下,「出去!谁准你进来的?快出去!」
笪尉恒大踏步地走到浴白边,阴郁著脸,居高临下俯视著我。
「出去!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别告诉我美国连基本的国民教育都没有!」我总算找回了自己的舌头。
「美国当然有国民教育,」他蹲,危险的眼神牢牢盯住我,「可是没教育我要尊敬一条美女蛇。」
我气得捧起水向他头上一泼,「走开!」
水顺著他的发丝向下淌,他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滴,邪邪一笑,「你的胸部走光了。」
「啊——」我急忙往下一缩身子,谁知一下滑到了水里,「咕噜,咕噜」灌了两口水,手拼命挣扎著,想抓住浴白的边沿。
一只大手抓住我的手把我提出水面,我拼命地咳著,咳出呛进喉咙的水。老天,混合了香精、沐浴乳的水闻起来香,喝起来可一点也不好喝。
笪尉恒只是冷冷地看著我的狼狈相,冷酷的神情使我一点也不怀疑,我就是淹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动一动眉毛!
「该死!」我总算喘过气来,也顾不上自己正赤身,挥拳捶上他的亚曼尼西装,「你该死!你差点害得我没命,你知不知道!」
他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腕,冷冷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可惜差点。」
「你……」我挣不脱他强有力的钳制,身上有些发冷。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聪明地看清形势,不要和我作对。」
愣了一秒钟,我立刻反击:「你是指今天的董事会?你虽然是最大的股东,但不是董事,没有资格参加会议。」
「向我挑战?」他挑起一侧的眉毛,「奉劝你不要拿著鸡蛋踫石头。」
「谁是鸡蛋谁是石头还不一定呢。」我倔强地反唇相讥。
他邪恶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我,「你不会以为自己这又香又软的身子是石头吧?」
他以为我会害羞、发窘吗?好吧,是有一点,但我可不会在他面前示弱!我故意把眼光扫向他的某个部位,也学著他的邪恶笑容,「那么,你认为自己是鸡蛋吗?不怕蛋黄被捏出来?」
他微微怔了一下,仰头暴发出一阵大笑,「哈哈……我忘了,你可不是什么清纯的名媛淑女……」
「彼此彼此,你也不是绅士。」一个绅士是不会在女人赤身露体时闯入,还站著不走。
「那我们的战争就不必顾及什么礼节、规则了?」
「请问你顾及过吗?」我冷笑著睨视他。
「很好,我喜欢强有力的对手,太肉脚的敌人会让我感到无聊乏味。」
「很高兴能成为你的劲敌,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他放开了我的手腕,该死,他的手是钢铁做的吗?我的手腕上有一圈红印,已经疼得麻木了。
「你是可以感到光荣,能成为我的敌人也要具备一定的实力的。」他无视我揉著手腕,怨愤地看著他,没有说一句抱歉的话,端起浴白边的红酒一饮而尽。
「那是我……」庆功的酒。后半句我没敢说出来,目送著他站起身向门外走。
走到门边,他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一字一顿地说:「你会发现,惹上我,是你最大的不智。」话音一落人已消失在门外。
「呼——」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下意识地伸手去拿酒,可酒杯已经空了,涓滴不剩。
「可恶!」我恨恨地把酒杯朝笪尉恒消失的方向扔过去,「 啷!」水晶高脚杯在门框上摔成了碎片。
「向我宣战了……」我喃喃自语。好吧,我期待著这场战争。
☆☆☆☆☆
第二天一早,我的手腕果然淤青了一圈,疼得连刀叉、筷子都没法拿。坐在餐桌旁,我边喝一口豆浆,啃一口饶饼,一边翻看报纸的财经版。
达贤选举出新的董事会主席的消息已经发布,新任主席吴达仁还表示将在近期内召开董事会,任命新总载。股价也已略有回升。
看来我该抓紧行动了,我再啃一口芝麻烧饼。
「大家早。」笪尉恒神清气爽地出现了。在经过了昨天那一场战争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真是不简单。
「早。」我眼皮也没抬一下,偷偷从睫毛下偷觑他。
「今天有什么新闻吗?」
他竟然没话找话地闲聊,我也不能太没有风度,把报纸一折递给他。「著名影星王绮云终于嫁给了她孩子的父亲。」
「哦,就是那个未婚生子,却不肯透露儿子的生父是谁的红星王绮云?」
想不到他在国外,对国内的娱乐圈八卦也不陌生。「是啊,那位藏镜先生我也认识,和达贤有业务往来。他太太曾和我一起打牌。一个心气高傲的烈性女子,和丈夫是大学同学。」
「听说那位太太知道了丈夫和王绮云的事后,大闹特闹,闹丢了自己的婚姻,把丈夫推进了王绮云的怀抱。」
标准的男人说辞。「他先生外遇和她的大吵大闹孰先孰后?不要颠倒了因果好不好?先生和别的女人儿子都生了,她不闹又能保有什么?爱情吗?早已因背叛而千疮百孔;婚姻吗?也只剩下个空壳、一个头饺而已。换了我还不只是闹一闹呢。」
「哦?」笪尉恒似乎对我的说法产生了兴趣,「有人说这是爱情的伟大胜利,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冷笑一声,「他要是真爱王绮云,怎么会让她儿子都生了一两年,还没名没分,独自承受世人的异样眼光和指责谩骂,连站出来一起承担的勇气都没有?最后还要在妻子大闹特闹、不肯罢休的情况下才离婚娶了王绮云,很难让人相信他爱谁。」
「男人有时有很多无奈……」
我更是嗤之以鼻,「不如说是懦弱自私。事业、名望、婚姻、家庭、妻子、情人,什么都想得到,什么都想拥有,什么都怕失去。害怕承担自己行为的后果,不愿作出一点牺牲,而让女人去承担。在这件事中,真正勇敢的是两个女人,一个为爱忍受著世人的嘲骂、鄙视,无尽地等待;一个为了一份完整无缺的感情毅然家丑外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两个女人不是很让人钦佩吗?」
笪尉恒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著我,看得我快要不自在时,才朝我举一下盛著牛奶的玻璃杯,「你也很令人钦佩。」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咀嚼著,指我是个值得用心的敌手吗?刚才和谐融洽的气氛差点让我忘了我们是敌人的事实。
「李婶,收拾两间客房。」我听见笪尉恒对站在一旁伺候的管家说:「尉芳要回来了,还有她的未婚夫。」
笪尉芳?千金小姐要回来了?我又多了一个要对付的敌人吗?
☆☆☆☆☆
午觉醒来,佣人就告诉我尉芳小姐和她的未婚夫到了。我匆匆梳洗一下,穿著家居便服走下楼。才到楼梯口,就听见夹杂著中英文的谈笑声,其中有女人的声音。几个人的声音中,我能很轻易地分辨出笪尉恒浑厚低沉的笑声,那是让人一听也跟著感到愉悦的笑声。
谈笑声突然静止,几双眼楮一起看著我。其中一双,充满了敌意和鄙视,来自在座惟一的女人。我猜那一定是笪尉芳,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一点也不像笪颂贤,有一双大大的眼楮,也许遗传自母亲那一方。
「你是尉芳吧?欢迎你回来。」我努力表现得亲切友好,但没有伸出手,免得她当场傍我难堪。
笪尉芳果然选择对我的友好视而不见,哼了一声转过脸。
我不动气地微微一笑,转向那个俊美的混血男子,「你好,我是尉恒和尉芳的继母,杨仕儒。」
这个混血男子好像有点不知所措,急忙握住我伸出的手,「你好,伯母,哦,不,不是,你好,夫人。」不知是我的年轻还是我的身份出乎他的意料,大概笪尉芳没有对他说清楚吧。「我是杰尼‧宋。」
「那么我就叫你杰尼,可以吗?」
「当然可以。」杰尼的脸上有可爱的红晕。
「杰尼!」笪尉芳厉喝一声。
「啊?」
「你上楼去看一下我们的行李放好没有。」
「我?好吧。」杰尼对他竟被安排去检查行李感到有点不解,但还是听话地上楼去了。
笪尉芳警惕的眼神斜视著我,那里面的敌意有著女人特有的酸味,好像在警告我这狐狸精离她的男人远一点。
我挑挑眉笑了。她真的以为她的警告就可以吓住我吗?我只是暂时对那只小绵羊没兴趣罢了。
「不打扰你们兄妹叙旧了。晚上我叫吴妈多弄几个菜,为尉芳接风,有什么特别爱吃的,就告诉我一声,直接和下人说也可以。」我从容地离去,心里玩味著笪尉芳的敌视目光和杰尼‧宋腼腆的表情,有趣的一对。这一刻,我已经把笪尉芳从敌手名单中剔了出去,她不值得我用心。
☆☆☆☆☆
笪尉芳一点也不掩饰对我的敌意,我和她说话,她假装没听到,我向她微笑她假装没看到,连我给她夹菜,她也把碗挪到一边,让我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幸亏杰尼‧宋有些看不过去,急忙用他的碗把菜接过去,一面脸红地解释说他最爱吃这个,结果换来笪尉芳在桌子底下狠狠的一脚,又急又疼,连脸孔都涨红了。
我有点想笑,好像小女生和小男生的游戏,这种场景究竟离我有多远了?好像一辈子那么长。
一回头,却发现笪尉恒正从杯沿上方用探究的目光看著我,迎著我的目光,也没有回避。他这样看著我多久了?想观察出点什么?我低下头,扒著碗里的饭,没注意嚼在嘴里的是什么味。
「大哥,股东大会什么时候召开?」
我立刻竖起了耳朵。
「近日吧。」
「你的股份加上我的,已经超过了半数,你进董事会没问题。」
「嗯。」
「进了董事会,你的表决权超过所有其他的董事,对吧?」
「对。」
「那么,要不了多久,你就能从外人手里拿回爸爸的公司了。」笪尉芳不忘向我这个外人投来示威的一瞥。
这就是他们的计划?没什么特别嘛,我早就料到了。不过,方法虽然简单,却很管用,我该怎么应付?
离开餐厅回到房间,我立刻迫不及待地给吴达仁打电话,约他出来谈一谈。我们约好在一家贵族俱乐部见面。
放下电话,却看见笪尉恒悠闲地斜倚著门框,显然已经听了一阵了。
「你怎么进来的?」我明明锁上了门。
他晃了晃手上的一把钥匙。该死?管家手上有一把主卧室的钥匙,好安排佣人打扫房间,但是,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敢随便进来。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慢条斯理地走过来,「你不用怪李婶,她是个聪明的管家,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意思是我只是个长住的客人而已?我没忘记笪颂贤的遗嘱中把这座豪宅留给了他,我仅有居住权而已。
「你要和吴达仁见面?」
「你管不著。」他果然什么都听见了。
他拿起电话听筒递到我面前,「给他打电话取消约会。」
「我为什么听你的?」我冷笑。
「我警告过你,不要试图和我作对。」
想起他警告的那一幕,我脸上有点发热,但反抗他的念头压住了羞涩。「我偏不,我想和谁见面就和谁见面,你没资格管。」
「很好。」他用力一扯,电话线断了。
「你干什么?」
他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回答:「你需要好好休息,仔细想想。」
我意识到他的意图,惊慌地跳起来向门口扑,可是迟了一步,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开门!」我拉住镀门把手,可是门外传来喀喀的声响,门被反锁上了。
「开门!放我出去!」我绝望地拍门喊著,没有人回答我。
即使把喉咙喊破,手拍断,也不会有人理睬我。我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难道我只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