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佳偶 第六章

「叫他乖乖躺回病床上休息好吗?」红狐实在看不过去了,她淡淡地朝著跷著二郎腿闲闲看报的蓝虎叹了口气。「他到底想怎样?」

「我怎么知道?」蓝虎翻看著报纸,对青狼失魂落魄地在小餐厅外面走来走去,磨得水泥地几乎要陷下去的狼狈身影,不理也不睬。

「你不知道谁会知道。」红狐回过头继续吃她的早餐。

「他活该被抛弃,别理他了。」蓝虎拿起三明治啃。

「被抛弃?」红狐不明所以地问著。她昨晚才回到「云天盟」,没想到她才上台北两个半月回来,青狼和蓝虎居然脱胎换骨了。青狼嘛!成天像失了三魂七魄在院子里走来晃去的孤魂野鬼;蓝虎则明显的喜上眉梢,成天笑嘻嘻的,不知道笑个什么劲。

「别理他,反正那不关我们的事。」他话声未落,青狼就撞进来了。

「蓝虎,你去帮我查可琪的下落好不好?」他憔悴的何止外表,连声音都苍老了好几十岁了。

红狐饶富兴味地扬了扬眉,眼眸若有似无地朝他们瞥了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谁教你玩那种把戏,我不是告诉你别小看了桑可琪了吗?」他抖著报纸,老持沉稳的训道,「伤还没好以前,别随意下床走动,你这样不仅伤口复原得慢,连我也跟著你受累。」

红狐几乎要笑了。蓝虎还真是刚正不阿,青狼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他还是不顾情面的先训了再说。

「可琪没回来,我怎么会好得了?」青狼瘫软在沙发椅上,好像他快要死了。

「这是心病,目前没药医。」蓝虎冷厉的眼眸扫了他一下,又转回报纸上。「你如果不做那种蠢事就没事了。」他仍是如此坚持道。

「好,就算我不该利用湘湘气走可琪,但那也是因为我怕她受伤啊!」青狼烦躁地扯著头发,「可琪居然办休学了,她连家也没回,到底去哪里了?」他哭丧著脸,显然快抓狂了。

红狐心里有底了。她只是没想到青狼会用这种无聊的方式去保护他的女人,简直白痴到极点。

「她喜欢的人又不是我,伤她心的人也不是我,你问我怎么会知道。」蓝虎依旧处之泰然的看著报纸,似乎当真把它看得比几十年的兄弟情分还重要。

「该死的!」青狼大吼一声,狼狈地冲了出去。

「喂!别跑太快。当心伤口裂开,我最近忙得很,可没那闲功夫再帮你缝。」蓝虎居然追著他的身影喊。

红狐当场笑翻天。「蓝虎,你真绝。」

「实话实说而已。」他根本不想安慰这种笨蛋。

她放下手上的咖啡,直勾勾地瞅著蓝虎看,「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蓝虎惊讶地放下报纸,「红狐,你怎么猜到的?」他并不是刻意隐瞒,而是青狼那个笨蛋猜不出来而已。

「不是用猜的,而是用眼楮看。」她冷冷地笑著。「说谎的人往往有双畏光的眼楮。」

「是吗?」他感兴趣地扬著眉。

「不相信吗?」她又笑了。

「是不相信,你又不是X光。」蓝虎要笑不笑地牵动嘴角,「不过……你可以猜中就表示青狼应该也看得出来。」他沉吟著。既然如此,他也不算对不起他了。

「你不打算告诉他吗。」这蓝虎真是的。

「受人之托。」他耸耸肩,极其无奈。「对了,我想向你打探一个人。」

红狐起身倒咖啡,好奇地回头看他,「谁?」

「蝴蝶。」她和贺狂到底是怎么回事?蓝虎皱著眉头,想起汪水薰伤心欲绝的模样。

「蝴蝶?」红狐十分吃惊,「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据她所知的确是如此。

「她以前是‘狂’的幸运娃娃吗?」他沉重的问道。所谓「幸运娃娃」大概就是类似于护身符了,这些飞车党就会搞些奇怪的玩意儿。

「应该说是幸运女郎。如果消息没错的话,她在‘狂’的地位只输给贺狂。」蓝虎的脸色不太对,她极力在脑海里快速地整理蝴蝶生前的一切资料。

「为什么会这么特殊?」他只知道蝴蝶和贺狂有些感情上的牵扯,却不知道传闻的可信度有多少。他必须承认汪水薰和贺狂的关系让自己不好受,他似乎对她动情了。

「难得你对她的事有兴趣。」红狐坐回椅子上,淡淡地笑道,「前几年她跳海自尽时,你们这些大男人不是一副不认同也不想谈的态度。」她冷淡地糗著他。

「那时我不认识她,也不觉得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老实地说。

「你的意思该不是她没死吧?」她杏眼圆瞪。「不可能的,贺狂对她十分著迷,如果她没死,他不可能找不到她。」贺狂这个人有翻天覆地的本领,最重要的是他相当执著,不懂得放弃。

「只要有心,想隐藏自己并不是困难的事。」蓝虎的眼中绽出一抹特别的光彩,「她确实没死,也存心埋葬过去。」

「这么说,她会自杀真的是因为不愿做贺狂的女人罗!」红狐同情地说道,「听说她是个相当有骨气的女孩子,本来只是个小太妹,不知道为何突然被拉进飞车党,在‘狂’混了两年多,直到高中毕业。」

难怪她的机车骑得比飞的还快。蓝虎轻轻地笑著。

狐狐看到他那抹温柔的笑容,更加肯定他恋爱了,而且对象很可能是大难不死的蝴蝶。

「后来她好像被贺狂看上,从他破例帮她纹身不难看出他对她的感情。」她有意警告他。「贺狂这人输不起,他要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手的,可是蝴蝶的个性更倔,没有人能强迫她做任何事,就连她肩膀上的刺青听说都是贺狂将她迷昏时纹上去的。」

「你是说……」蓝虎脸色阴沉。从汪水薰对身上刺青的反感,他便知道红狐的话有多么真实。

「她被贺狂下了药。」她据实以答,对贺狂亦十分反感、憎恶。

「她有没有被他……」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说不出话的一天。他会宰了这家伙!蓝虎心乱得理不出头绪,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宰了贺狂。这家伙现在要是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宰了他!

「这个你可能要问蝴蝶本人了。」凡事一旦扯上感情没人能冷静得了,看到蓝虎难看至极的脸色,她了解的笑著。「我只知道她从不跟人鬼混,是‘狂’里面的圣女贞德。」

她有强烈的「斥男心态」。当然不可能和男人厮混。如果贺狂真这么对汪水薰,他想他有些了解她为什么会排斥男性了。

「蓝虎,如果你喜欢的人真的是她,可得小心贺狂这家伙了。」红狐好心地提醒他,「他这个人无所不用其极,对蝴蝶又甚为著迷……」

「别担心,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无所不用其极。」蓝虎凝著眼,低沉、冷峻地抿紧嘴。「不到紧要关头,谁都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了解。」红狐打气似的拍拍他的手臂。「祝福你了。」她对这些兄弟一向有信心。

***

汪水薰带著又爱又恨的心情回到青山社区。

这里的暮色依旧很美,往昔她所厌恶的三姑六婆仍有占著巷道聊天的习惯,也是他们聒噪的声音使得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稍具有人情味。当机车呼啸过他们身边时,汪水薰有点讶异地发现,以往她所厌恶的人、事、物,经过多年以后却是记忆最深、最不容易淡忘的过往。

越接近家门她的心就抖得越厉害。在水嫣眼底,爸妈似乎已经改变了,而她是冲著这点才回来的,还是水嫣的担心软化了她?

不,别骗自己了,你明明好几次徘徊在家门口,恋慕地倾听屋里可能不小心跑了出来的亲情,明知那是不可能,你仍是一次次傻傻地回巢,希望拾回那不曾有过的天伦。汪水薰在心理暗骂自己,明明憎恨著个家,却又无法狠下心完全丢下它。

缓缓地停住车,她知道她的出现又将卷起一场风暴,成为青山社区的长舌妇同盟会热烈讨论的话题,就如同那年她被扫地出门一样轰动。她犹豫的摘下安全帽,不知道她突然出现会不会又带给家人困扰?可是……她真的有点想念这个摒弃她六年的家了。这栋花园洋房仍是那么可爱又可恨,庭院里茂盛的花木生长得比她离开前更显得朝气蓬勃。以往都是她「奉命」照顾的,现在是谁在照顾它们,水嫣吗?还是她那「亲爱」的爸妈?

「请问你找谁?」

站在庭院铁栏边瞪著园里花草发呆的汪水薰,被这声熟悉的礼貌问话抽走了神经。她浑身僵直,下巴微微地抽搐,就是无法回头看。是的,这种权威性的声音,除了她恨之已久的母亲再也没有别人学得来了。她恨自己一下子就认出它来,她不是已经将它遗忘了吗?原来爱恨真在一线间吗?

原本方妍还在怀疑这个背影很像她日思夜想的一个人,直到她的身子忽然挺得僵直,这么倔强的身影是如此熟悉。她不敢相信,她……她真的是……

「水……水薰……」她的喉头哽著硬块,艰涩地喊出这个挚爱的名字。

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思慕至极的声音喊她,她从来没有这么温柔、柔弱过,她不是打不倒的女强人吗?她印象中的妈妈是个无敌铁金刚啊!

「你认错人了。」汪水薰绝情地板著脸,随手将安全帽戴上,不肯回头、拒绝相认,跨上机车,飞快地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惊鸿一瞥中,方妍看到她又冷又硬的小脸了,她真的是她那可怜的乖女儿水薰。「水嫣、易城,你们快出来!」她慌乱地叫道。

屋里的人听到声音后,集急地跑出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说话的是一名酷似汪水薰的男子。

「易城,水薰回来了。」方妍脆弱地倚进他怀里,指著被机车掀起未尽落下的烟尘,「她终于回来了。」她泣不成声。在她盼了这么多年以后,水薰终于回来了,可是她还是恨著她,仍然无法原谅她曾对她做的一切。

「妈,别伤心,至少姊姊已经知道要回家了。」汪水嫣难过的望著路的尽头,她不明白为什么姊姊已经到家门口了,却又不肯进门?

「你不懂。」方妍哭哑了嗓子,「水薰恨我,她永远不会回来。」

「你们都说我不懂,又不告诉我实情。」汪水嫣生气了,「我有权利知道一切。」

「水嫣,妈妈心情不好,你别增加她的心理负担。」汪易城紧搂著老婆,也伤心地望著路的另一端。他多希望能弥补对女儿的亏欠,让她知道他有多后悔他当年的疏忽。

落荒而逃的汪水薰车速越来越快,她发现自己很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她希望她能就此消失于人世间,她希望把自己的过去忘记,她希望……她希望什么?汪水薰压低身子穿梭在车阵中,她茫然的不知何去何从,只能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钻动,时间的流逝在她来说毫无意义……

是本能吧!回到住处后,汪水薰丢开安全帽悲伤地大笑。她总是这么幸运,想死也死不了,上天待她可真厚道。

她凄厉的笑声撕裂了他的心,隐身在长廊阴暗处等汪水薰的蓝虎,发现自己心疼极了。她的笑声充满沧桑,彷佛受了伤的野兽只能恁自痛苦哀嚎著,却不知道该去哪里疗伤。蓝虎步出长廊,笔直地走近她。一走近她,他缓缓地伸出手,像一双强而有力的翅膀,紧紧护住狂笑不止的汪水薰。够了,她忍受的已经够多了,他不要她再这么消沉,不想看她骑机车像在玩命似的,可是他该如何治疗她的心伤?

「我要知道一切。」他低沉地说道。

「蓝虎……」水薰没时间去想他为何突然出现,泪水却已经流出。在他怀里总是这么好哭,他比海绵还好用,总是能吸收她过多的泪水。

蓝虎横抱起汪水薰,将她带回他的小套房。她没有反抗,只是全心全意像个刚出生的小婴儿般哭泣著。

「为什么哭?」他轻柔地吻著她的额头。

他轻柔的触踫所带来的温暖席卷她冰冷的心,这股温柔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冲毁了她坚固的心防,埋在内心深处的痛苦更化成一滴滴的泪水蹦跳了出来,来势汹汹。

「我好累,真的好累。」她无意识地哽咽道,偎他更近。

「把痛苦都交给我,我替你扛。」蓝虎吻著她的眼睑保证道。

「为……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不想要这种温柔,真的不想要。泪水如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汪水薰伸手死命地圈住他的颈子,哭得益发伤心。

他俯下脸凝视她良久,才低语道:「看你哭,我的心会痛。」

她不知道她还能怎么说,汪水薰的泪水汩汩涌出,她对蓝虎的防备在这一可彻底瓦解了。好久、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她了,她需要抓住它,迫切的需要。

「我……很坏……的。」她哭成泪人儿。「别对……我这么……好……」

「我没有说你好,再说我也不怎么样。」蓝虎在她套房门口站定,嘴唇慢慢降低,既不急切也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轻柔有余、霸道十足地吻住了她。他希望能将心中的柔情传给她,冲走她的自卑,带给她安定和安全的感觉。

汪水薰边哭边绝望地回吻他。她很喜欢他的嘴唇触踫她的感觉,不黏腻也不恶心,温暖、结实,柔和了亲密和疼惜,不同于以往被强吻的记忆。那个刻在她脑海里恶心的初吻,似乎越飘越远了。

「别哭、别哭。」他贴近她的唇,轻轻地哄著。

她的眼泪如断线珍珠,一颗颗斗大地漾出,怎么也停止不了,她甚至怀疑自己会这么断了气。

蓝虎将她抱进套房里,缓缓地坐在地板上和她紧紧相依。「把一切都告诉我。」他再次要求道。

「我……我……」她频频摇头,想回答却因数度哽咽而作罢。

「你为什么会在国中毕业后被逐出家门?」他环抱著她,心不断抽痛著。

「因……因……为……我不……不是……」她哽咽得太厉害,残缺的字始终无法凑成句。

「有一阵子我在孤儿院常被人欺负,寄人篱下加上备受欺负的痛苦使我毅然决然加入帮派。我曾经因为逞勇斗狠被杀成重伤,几乎丢掉这条命。」他将有棱有角的脸颊贴靠在她的脸颊娓娓说道,「那时候我曾想过,反正我生来就是多余,这世界有没我都一样在运作,死了也好。」

他说中她的心声了,可怜的蓝虎,可怜的她。汪水薰伸出颤抖的双手悄悄地搂住他的腰,怕他就这样消失了。

他加重手劲搂抱她的腰,感谢她适时的安慰。「那年我才十三岁,就已有厌世的念头了。」

「然后呢?」他想知道他因何转变,是谁挽回他已流逝的求生意志。

「我遇到青狼和黑豹。他们和我从同一家孤儿院逃出来,且都不约而同混进了黑道。」他想起他泊著血躺在人家废弃的铁工厂,孤独、绝望的等死那一慕。「我再也想不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当初跟的老大弃我于不顾,同伴也因为出事怕受累个个逃之夭夭,出面救我的竟然他们。」

「怎么说?」他怎么会这么感慨?汪水薰专心倾听他的故事,情绪无形中平缓了不少。「在孤儿院的时候我们是死对头,从不说话。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命运的安排,那时他们已经加入‘云天盟’了,偶然发现了等待死神召唤的我,二话不说马上拖我上医院。」

「你是在这段期间加入‘云天盟’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为了报答青狼和黑豹的恩情,我情愿跟在他们身边为他们卖命,他们却始终拿我当兄弟,后来老大延揽我们进‘五色组’,我才发现世上有情有义的人仍然很多,也是这份情义让我知道了世间的温暖。」他淡淡地笑著,「你别看青狼吊儿郎当,他和黑豹一样都是重情重义的好家伙。」

「你也一样。」汪水薰马上倒向他。

「谢谢你的支持。」他的嘴一咧,开心地笑著。「你的心情好多了吧!懊你了。」

「你一向要求公平吗?」面对这种对等的要求,她很难拒绝,也没理由拒绝。

「一向。」他十分肯定地点头。

「我为什么得对你公平?」她柔柔地笑著。

「因为我关心你,不想你孤零零一个人,独自在马路边哭泣。」他笑得真诚。

鼻头一酸,她差点又要掉泪了。「我会被逐出家门是因为我拂逆了妈妈的要求,我变坏了,不再乖巧听话。」

「根据资料看来,你以前真的是个超级资优生。」他的语气再柔和不过了。「乖乖女怎会在一夕之间变坏了?」他不讳言曾对她做了调查。

「国一时我曾经被强吻。」她脸色晦暗、带著沉郁的心情回溯过去那段不堪的岁月,「那个人是我的邻居,就因为我太优秀、看起来太乖巧,所以只有被欺负的份。」

「不是每个男人都这么差劲的。」他保证地眨著眼,「我保证我不是。」

她重新偎进他怀里寻求安慰,「可是我遇上的却偏偏都是这种差劲的家伙。由于骚扰事件频频发生,让我深深体认到自己必须有所改变,再加上母亲严格的家教使我已渐感力不从心,因而从国一开始,我故意放纵自己,成绩从名列前矛落到被学校列为辅导对象。我的功课一落千丈,重重的打击了以我为傲的妈妈。」

「你恨你妈妈?」每说到她妈妈,她的语气就特别僵硬。

「恨。」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正因为我恨她只关心我的学业,不重视我的需要,所以我故意和同学们口中所谓的坏女孩走在一起,直到我被冠上了‘太妹’的标志。我妈受不了这个打击,每天打我、骂我,恨不得我立刻在她眼前消失。她从来不听我说,我欲诉无人听;我爸爸成天守著他的学术研究报告,水嫣太小无法支持我,除了以这种方式抗争外,我别无选择。」

「你没有好朋友吗?」他有些了解她的孤寂。

「当时的我只恨为何一天不多出二十四小时让我准备课业,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去交朋友。」她自怜自艾地苦笑,「人家休息我得背单字,人家逛街我必须泡在补习班和那些三角函数拼斗,妈妈出的作业又永远比老师的多出三、四倍,她的审查标准比老师严格上五、六倍,我的优秀成绩其实是被磨出来的,我只有一颗脑袋又不是天才,哪有办法面面俱到。这种优秀使我孤单,常感到茫然,课业的压力逼使我透不过气,母亲的功利让我绝望,我无所适从,遭欺陵又无人可倾诉,因此只有选择堕落做为消极的抗议。妈妈对我的功课退步相当不满,直到国三,我严重翘课跟一群她眼中的坏小孩厮混,丢尽她的颜面,她才对我下了最后通牒。她警告我,如果我考不上好的学校,就得从汪家消失,因为我不配做汪家人。」她曾经被这句话伤得好重、好深。

「你是故意考不好的?」汪水薰国中的成绩虽然烂得一塌糊涂,可是她之前的成绩的确璀璨耀眼。

「我是。」她满眼伤痛,一想起母亲看到成绩单就立刻叫她滚蛋的绝情模样,她的心就碎了。「我是故意气她的,而她也真的实践诺言,一看到我的成绩单上的分数马上叫我滚蛋,一点母女情分都不顾念。」

蓝虎倾吻著她发顶,为她悲哀。她小小年纪独自一人流落到台北,也真是够倔了。「你的个性一定和你妈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是不是一样,只晓得当时妈妈丢不起脸,我一样气愤的拉不下脸,两人僵持不下,当天我行李收一收,负气踏出家门,这一出门就是六年。」当时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委屈,认为她妈妈太爱面子,不曾用心爱过她,伤了她的心。

「你真的一步也没回家过?」他知道她又哭了。汪水薰其实不如她表面坚强,她是个外刚内柔的女人。

「很少回去,可是我常到学校找语嫣,她是我唯一牵挂的妹妹。」她真的滔滔不绝地把往事都说给他听了吗?这些事一直积压在她心里头好久,久得她心里的郁气、恨意怎么也散不去。汪水薰紧倚著他,怕好不容易拥有的温暖瞬间消逝。她现在只觉得轻松多了,往事全盘托出后,想想似乎就变得很幼稚,不那么可恨了。

「躺著。」蓝好拍拍她的腿,她的肩膀绷得太紧了。汪水薰柔顺地躺在他腿上,这么多年了,她被这些恨意戳伤了心灵,弄得疲困不堪。她累了,想好好休息。

「妈妈一定怎么也想不到,最后帮助我的竟然是她最瞧不起的太妹。」她抬起伤心的眸子笔直对上他沉痛的眼眸,双手难掩忧伤地向上伸展,犹如飘浮的蒲公英,只想找到一个可以栖身之地。蓝虎紧紧握住她求救般的双手,想把自己的力量传送到她身上,他懂她的飘流和孤独,他可以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疲惫。

「为了争一口气,我考上了台北一所高中的夜间部,一面工作,一面读书。那段时间一直都是阿盈在资助我,她就是平常人口中所谓的太妹,为人豪爽、重义气。在她的引荐下,我进入西餐厅工作,夜间部的功课对我而言十分轻松,时间一下子空出许多,我变得不知如何应用,只好常跟著阿盈到处飙车、跳舞、打架,大概就是那时对生命看得很淡,所以打起架来也就格外卖力。」

「蝴蝶这名声就是这么打响的。」他英俊的脸庞有些扭曲。

「我知道阿盈的交友圈子复杂,加上那时对汪家的名声还是有些顾虑,所以我自己随便胡诌个名字,除了阿盈,台北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及我从哪里来。」她吨了一下,「甚至贺狂也不知道。」

「他真的下药迷昏你吗?」他含著怒气,眼眸迸出火光,双手却仍珍惜似地包裹著她的手。

「你什么都知道了对不对?」她在他面前好像个透明人,什么秘密也藏不住。

「大概知道了一些。」他下巴不自觉地抽紧。

「他……他……」她的泪又不争气地留下。「他强迫我成为她的女人,我不肯,他为了……为了让我了解他的决心有多强,竟然下药迷昏了我,趁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在我背上纹了两只蝴蝶。」她泪于雨下,泣不成声。她不敢回家这也是主因之一。她有何颜面回去。她已经被纹上了永远抹不去的印记了。

蓝虎立刻搂紧她,「别说了。」他不想让她再次经历那个梦魇。

「醒来后我恨不得自己立刻死掉,他虽然没有占有我,却让我觉得自己污秽不堪。他为什么要让我带著这个难以抹灭的烙印活在世上?」她趴在他臂膀上痛哭,「他害我无颜回家,害我有家归不得,活著比死更难过。」

「你不敢回家是因为怕你妈妈知道这些事后会更加瞧不起你。你之所以和阿盈在一起只是纯粹想排遣寂寞,并不是眷恋那种生活方式。」他心情悒郁地分析。

「不,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么过日子,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她泪洒衣襟。「我好恨、好恨贺狂,他像个影子纠缠著我不放,除了死我已经没有办法脱离他。」

「所以你就当著贺狂的面跳海自尽。」他死命地拥抱她,心如刀割。「别哭了,以前种种都如过往云烟,蝴蝶早就死了,以前那些丑陋的记忆已随她去了。现在的你只是个名叫汪水薰的倔强女孩,只是个很普通的人。」

「可……可是我肩上的刺青……」她无法释怀,一辈子都不能。

「这些刺青我会帮你处理掉。」他要痛宰这个畜生。

「没用的,再怎么处理还是会留下疤痕。」她猛烈地摇头。「我没有办法摆脱他的阴影,没办法……」

蓝虎轻轻地抬起她哀伤的美颜,精明的黑眸驻足著缕缕深情,并誓言守候她一辈子,不让她再受伤害。他坚定地吻住她,将他的心、他的情借由这个吻传递给她。汪水薰紊乱的心被这缕无形的温柔抚平,她的眸子盛载的将不再只是哀痛,她要学会信任。蓝虎已经打破了她自设的藩篱,她需要这份力量来支撑她。汪水薰轻启红唇,不知不觉交出了她的心。

他抵著她的唇,轻声地拂下她沉重的眼睑。「你累了,好好休息。」

「不……我要说完,还有很多,让我说……」她的尾音渐渐地逸去,伤心太折磨人,泪水耗去她过多的体力,再加上往事是那么地不堪,因此她话未说完,人已徐缓地坠入梦乡。

蓝虎将睡得像婴儿的汪水薰抱上床后,坐在床边看了她一夜,也沉思了一夜。

原来她真正不回家的原因是因为肩上的刺青,这个烙印毁了她的人生。

贺狂这个畜生!

***

「就是这里吗?」贺狂仰望著楼上,询问身旁的阿音。

现在才凌晨两点而已,这人他妈的疯了。睡意犹浓的阿音微咪著眼楮瞟了瞟阒暗的四周。

「好像是……」她睡眠不足地打了个大呵欠。他们居然从台北一路飙车南下台中,这群亡命之徒简直比非洲那些未开化的野蛮民族还可怕。

贺狂转身狠狠地掴了她一巴掌,手劲其大无比,阿音猝不及防,当场被打得摔倒在地上,嘴角渗著血丝,牙齿摇落两颗。

「不要敷衍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有好像。」他叉著腰,威胁地眯起眼楮斜睨她,那邪恶的眼神再度令她颤抖如风中柳絮。

阿音咬紧牙根,忍著不让眼泪掉下来,不敢怠慢地环顾四周,以确保生命安全。

「是,这里就是蝴蝶姊住的地方。」她颤巍巍地爬起来,远离贺狂和他那群比流浪汉还恐怖的手下。

「几楼?」确定了地点后,贺狂兴高采烈地问著。

阿音几乎要拔腿开溜了,她不知道她这一说还活不活得过今天早晨。

「我问你几楼?!」他生气地狂哮,一点也不在乎这里是住宅稠密的市区,会不会吵到周围的住户。

贺狂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他大张著厚唇,愤怒地瞪著阿音尖声大喊:「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

SHIT!瞧他张牙舞爪的模样,似乎巴不得拆了她,阿音双脚发软,想动也动不了,一路上和这些人相处下来,她发现她对「狂」的印象撤彻底底毁灭了。他妈的,是谁把贺狂描绘成大英雄的?他人长得丑也就罢了,脾气根本是喜怒无常,活像个疯子,动不动就动手打人,难怪「狂」的人数由全盛时期的一千多人,在短短两年内锐减至一百多人,谁受得了这疯子。

「对不起,我没……」话声尚未尽落,又一巴掌击下来,贺狂又凶又猛的巴掌再次落至同一边脸颊上,阿音生气地发现自己的左脸颊肿得比馒头还大了,这个该死的怪物!「你这……这个丑八怪,再打我,我就和你拼了!」她抚著脸颊豁出去了。

贺狂双手环胸,阴鸷地走向她,「你不想活了?」

「你……你……别靠近我。」她急急后退,倏地转身狂奔。

「狂哥,要不要把她抓回来?」贺狂的手下兴奋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老早就想动她了,要不要狂哥禁止,这女孩现在哪能跑得这么快。

贺狂森冷地看著那仓皇逃去的身影,狂暴的脸上尽是深不可测的笑容。「这比帐我会和她算,不急。」蝴蝶比较重要。

「那现在……」

「我们等蝴蝶出现。」贺狂歪斜著嘴坐上自己的重型嬉皮汽车,闭目养神,他要以最好的状况面对他心爱的人。这么长的时间不见,他们有太多事要好好的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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