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
他丈二金刚模不著头绪。「什么我怎么回事?」
「以前你把我挖起来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怎么现在……」她想了下。「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还是要跟我商量什么?」
他好笑地摇头。「愈说愈离谱,我有什么亏心事可做。」
她锐利地看他一眼,没瞧见任何心虚或闪躲之色。
「我只是来问你安安的事……」
她迟疑了下,终于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但你要答应我控制你的脾气。」
听见这话,他整个人坐正,一脸警觉。「怎么,她出了什么事?」
「先答应我。」
「姜淮蜜……」
她不理他警告的口气。「你下答应就自己去查。」
他瞪著她,她无畏地回视,互瞪了几秒后,马星龙沉下脸,说道:「我答应。」
「安桦想分手,结果两个人起了争执,男的动手打了她。」她言简意赅,没有多加任何描述的字眼,他却还是火冒三丈地站了起来。
「马星龙。」她喝斥一声。
他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坐了下来,脸色紧绷著,青筋都浮出来了。
「严重吗?」
她没回答他的话,只道:「我以为安桦会禁不住他的乞求回到他身边,没想到她也有个性,并没动摇,曲昌其一直不死心,是个很执著的人,我怕这样下去会出事所以才告诉你,但是……你坐好。」见他又要起身,她生气地压住他的手。
「我只是想到阳台抽烟。」他没好气地说。
她扬层。「干嘛到阳台?」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抽烟。」更别说魏子杰还死于肺癌,当然这句话他识相地没说出来。
她弯,从茶几下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一包口香糖。「吃这个。」
戒烟口香糖,他讶异地看著她,她什么时候去买的?「我不要吃这个。」
「那就吃你带来的消夜。」她立刻道。「你的烟瘾太大了,少抽一点。」
「你可不可以不要罗唆这个……」
「你以为我喜欢说你吗?」她怒声道。「我真的搞不仅你们男人,明知道抽烟会得肺癌,不管,拚命抽;明知道喝酒会得肝癌,不管,拚命干;楼榔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我没吃槟榔,我知道你是因为……」他硬生生把「魏子杰」三个字吞回去,说道:「我是说你不要反应过度……」
她没讲话,只是瞪著他,而后突然站起来。「随便你,我要睡了,你走吧。」
他不假思索地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离开。「不要发火行不行。」他拉她坐下。
「你说的没错,我是抽得多了一点……」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想说了。」她挣开手。
「你发什么脾气。」他皱眉,心有所感地说:「我不是已经听你的,少抽一点了吗?我觉得你们女人真可怕,这么爱改造男人,一开始说为你好少抽烟,接著就要你完全不抽烟,等到男人也戒了,就来管喝酒,接著又来骂乱丢衣服,然后管你一天吃多少颗蛋,胆固醇又飙多高了,然后叫你去运动,男人不过多看别的女人一眼,说你比以前胖了一点,就大哭大闹说我们嫌弃,男人都,都去死……」
她噗哧笑了出来,瞪他一眼。「扯太远了吧你。」
「这是我同事的切身之痛,昨天他老婆才跟他大吵一架。」
「为什么?」
「他昨天只不过热心一点帮个女人指路、带路,我猜大概傻笑了几分钟,老婆就醋劲大发,说自己人老珠黄,他想离婚就说一声,可以去娶年轻漂亮的妹妹。」
他受不了地摇头。
她笑著放松下来。「别说得女人好像都在无理取闹,是你们有时太下心细了。」
「男人哪会注意这些,别强人所难了。」他伸个懒腰。「不说这些了,我走了。」
「你不会去找曲昌其吧?」她追问一句。
「这几天不会。」正要起身,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又道:「你应该多出去走走,今天见到你,比较有血色了。」
她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已经没事了,那时候……很谢谢你,还有……我想你以后还是少来我这儿比较好。」
「为什么?」他怔了下。
她好笑道:「一开始你来我这里是为了魏子杰,觉得我可能知道他的下落,甚至知情不报,窝藏他,后来因为阿民的关系,你心情不好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再来是因为魏子杰过世,你不放心我,至于今天……其实你可以打电话问我就行了。」
他挑眉。「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你要我以后有事打电话就好吗?为什么我不能来这里?」
他也不是非要来不可,只是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叫他少来。
「我没有说不能,我是说少来。」
「为什么?」
她叹口气。「我这样问你好了,你知不知道林蕙菁喜欢你?」
他惊讶地看著她。「你怎么……」
「你早知道了?」
「刚刚才确定。」他皱眉。「你怎么看出来的?」
「女人对这种事比较敏感。」她一语带过。「我实在不想讲你,免得你又不耐烦说我唠叨,但帮人要有限度……」
「我知道,我来的路上有想到这件事,她只是想找个男人依靠,而我不可能对她……我是说朋友妻不可戏。」
「阿民已经过世了,再说他们不是半年多前就离婚了……」
「拜托。」他受不了地说:「在我心中,她就是好朋友的老婆,我已经决定少去她那里了,为什么话题会扯到这里来,这跟我来你这里有什么关系?」
他突然灵光一闪,旋即瞠大眼楮,错愕地看著她,她的意思是说……她像林蕙菁一样喜欢他吗?不知道为什么,这想法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警告地看他一眼。「别想歪了,我一直以来就是女性朋友居多,男同学男同事甚至男的朋友对我来说都只是泛泛之交,勉强要说,比泛泛之交好一点的就只有赤蛇,他有困难找我帮忙,我一定会帮;反过来说也是一样,除了我们曾经是邻居外,他是魏子杰的学弟,所以感觉上又亲了一层。
「但即使如此,他不会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往我这里跑,即使在还没认识采茵前,他想找人说话也会找他自己的男性好友,就这一点来说,不提你那些吵人的堂兄弟,你的朋友也绝对不比他少……
「因为魏子杰的事所以找你一起去花莲,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事,回来又发生一些事……总而言之,我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有些奇怪,掺杂了太多东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讲得让我想抽烟。」他掏出一根烟。
「同情、悲伤、共患难、还有被照顾的感觉很容易让两个人产生一种特殊的连系,但这种连系是很脆弱的,它就像水中月一样,你以为很真实,但是当你想把它捞起来的时候,它就破碎了……」
「姜淮蜜,你可不可以讲直接一点,我听得很头大。」他拿出打火机。「你是说我们之间怪怪的,但是这种感觉不真实?」他盯著她认真的脸。
她点头。「我实在不喜欢讲得这么直接……」但再下挑明,他可能会一直来烦她,以前她可以面不改色轰走他,但经过这么多事,彼此相处下来是有感情的,她没办法再这样对他。
他沉思地看著手上的打火机,眼角瞥见茶几上的戒烟口香糖,他心中一动,说道:「你是说你喜欢我,但是你觉得这种感情不是真的?」
「你不要乱讲行不行!」她有些激烈地反驳。「我是说我们之间变得有些奇怪,我不喜欢这种暧昧不清的感觉。」
「暧昧不就是有意思?」
她狠瞪他。「你要我轰你出去是不是?」
见她脸蛋微红,横眉竖眼的模样,他好笑地扬起嘴角,烟瘾也忽然褪尽。「好吧,我走了,你的意思我明白。」
她送他到门口,临走前他原想再说几句,最终还是没开口,外头雨大,她拿伞傍他。
「不用了,我开车来,才几步路,淋点雨死不了人。」说毕,叼著未点著的烟,潇洒离去。
姜淮蜜带上门,长长地吐了口大气,心中宛如放下巨石,顿时轻松不少,虽然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连自己也不甚清楚,或者说不想去探究的惆怅,但她认为目前来说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爱情开始于魏子杰,虽然未能开花结果,甚至带给她痛苦,但总算是落幕了,这几年的纠缠悲伤、惆怅埋怨,随著他的逝去,都埋葬了。
但这不代表她可以这么快的开启另一段感情,更别说她与马星龙之间夹杂著太多情思情绪。
想到这段时间与马星龙的相处,还有两人情感的牵绊,她真的很茫然,现在的情形就好像一碗杂菜汤,用料多,味道太过混杂,品尝起来五味杂陈,错综复杂,她需要时间让这一切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