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仙姑 第五章

皇太后刘娥一进入镇远王爷府中居住,首当其冲最麻烦的就是镇远王爷赵怀睿了。他每天忙进忙出就是为了皇太后的安全,皇太后的照顾起居是否有过失之处,还有一堆关于皇太后什么,什么的杂毛小事,都要他这个王爷亲手处理,过目。

总之皇太后这—住进王府,简直就像在—池水中投下了一颗巨石,不仅王爷忙坏了,全王府上下的佣人们也忙翻—了天,但是赵怀睿为了皇太后的安全,交代所有知晓皇太后在王府中的高层下人,不得将皇太后在府中的消息透露出去。

所以王爷府里的下阶佣人只知道府里来了…位贵客。南厢那边的厢房全面封锁,违者处死,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拿自个儿的脑袋开玩笑。

可是当所有的人忙得人心惶惶,像大拜拜似的时候,有个人对于这种状况外的状况最高兴了,那就是小柴夫季小扬!

因赵怀睿天天不见人影,也不用挨他的骂,甚至连平常催著她做事的管家也没出现,这正是最好的偷懒机会,所以她柴就慢慢地砍,水就慢慢地挑,反正大伙儿也没时间管她,她少做一点没人会发现的。

而当她打著如意算盘偷懒了好几天的时间,料想不到赵怀睿此时在书斋里倒想起这个他忘了好几天的人来了。

「老管家,小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赵怀睿将在一旁的管家叫了进来。

「小扬?」老管家模了模头,有点丈二金刚模不著头脑的感觉,「王爷,是谁啊?王府里没有这个人啊!」

「没有?就是那个在砍柴场里砍柴,挑水的年轻人啊!」

避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他啊!他还在,他还在。」

「你最近有没有去盯著他砍柴?这个小子最会偷懒了,不去盯著他是不行的。」赵怀睿一想起季小扬那个不偷懒就觉得对不起他自个儿的个性,不禁摇了摇头。这几天他都没去盯著他,反倒有点儿挂念起他来了。

「王爷请放心,小季儿我们会去盯著他的。」管家恭敬地说道。

「你叫他什么?」赵怀睿耳尖地听出自己听来很不顺耳的话。

「小季儿啊!」管家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有什么不对的吗?王爷。」

「谁准你们这么叫他的!L赵怀睿说不上来自己心中的那股愤怒之情是打哪儿来的,总之他听到这个昵称就是很不顺耳,:管家望著赵怀睿不悦的脸色,唯唯诺诺地回答:」是小……是他要我们这么叫他的。「

小扬?赵怀睿心想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小扬到底在干什么?—个大男人让别人叫这么娘娘腔的名字也不觉得害燥!「小季儿」,听得他鸡皮疙瘩都掉满地—了。

「以后不准再叫他这么可怕的名字。」赵怀睿正色一凛地道。

「那……我们该叫他什么?」

「季小扬。这是他的名字。」赵怀睿说罢之后就步出了书斋往砍柴场的方向走去。他的脸色阴沉,令撞见他的人全部都老早闪得远远地,以免遭到池鱼之殃。

他一定要立刻教育小扬这个小子!赵怀睿暗忖。

这小子当他在做什么?这么恶心的名字他也敢说得出口。不行,他…定要小扬好好也记清楚他是个男孩子,以后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季小扬打从赵怀睿一进入她的视线范围内就跳了起来,赶紧低首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再让赵怀睿瞧见她为了这些柴木掉眼泪,肯定又有一顿好骂的了。可是他今天怎么会有空过来?他最近几天不是很忙吗?该不会是……忙完了吧?

季小扬觉得自己又想哭了,为什么好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从今天起她又要跌到地狱里去开始受苦了。

赵怀睿快步地越过砍柴场,瞧见这儿天堆积起来的柴薪更是怒气冲天,「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几天没来,你就几天不砍柴,是不是?」

「我这几天有砍啊!」季小扬望著赵怀睿可怕的脸色,又加了——句,「我真的很努力的砍耶!我没有偷懒,你瞧!」

「你这几天就砍这么一点柴?」赵怀睿望了望旁边那堆少得可怜的柴薪。

「当然没有!」季小扬急忙地反驳,「刚刚大娘又带走我上午砍的柴了,这些是我花—刻钟砍出来的。」

「一刻钟只砍这些且你还敢说你不是在偷懒?」赵怀睿最讨厌有人对他这么狡辩了。

「我……」季小扬见情况不对,立刻又拿起斧头轻轻地砍身前还没有砍断的木头。

「我现在砍,我现在砍。」

木头发出一声唉嚎,令季小扬又心软地下不了第二斧了.赵怀睿嗤笑了一声:「你这么砍要砍到什么时候?」他一把夺过季小扬手中的斧头,用力地一斧将木头砍为两半,「这么砍才对。」

季小扬心惊胆跳地听著木头发出非常可怕的惨嚎声,不禁掉下泪来,用著双手括起耳朵。

赵怀睿又砍了一斧,轻轻松松地把劈完的木柴丢到一旁,再拿起一根木头,朝它又砍了一斧。

季小扬听不下那阵夺人心魂的惨叫声,带著眼泪就往木头的上面一扑。

赵怀睿见状一惊,眼明手快地收回劲道,接著他爆出怒吼。「你在干什么?找死啊!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误杀了你!」

季小扬回头泪眼朦胧地揪著他,「你不要再砍了,它们很痛,而且它们也都快死了。」

「你在说些什么鬼话?我这是在教你砍柴耶!」赵怀睿奇怪地瞪著她。

「我不要砍了!我不要再砍柴了!每次被你逼著砍它们的时候就好像那一斧也砍在我身上似的。我听得到它们在向我呼救,它们在哀嚎!」季小扬愤怒地叫道,「你知不知道它们都还活著?你知不知道它们也会痛?

不!你完全不知道!因为你听不到它们的惨叫声!「

赵怀睿瞪著她良久,奇怪自己居然不忍望见小扬。

的泪水,他将语调放得轻柔些,「小扬,你病了。」

「我没有病!」季小扬明了自己也被赵怀睿当成了疯子,「我真的听得见!」

「你真的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这些木头不会讲话,小扬,这只是你的幻想出来。」

「不是!我……」

「别说了,病了就回去休息吧!今天的活儿不用做了。」赵怀睿轻易地截断季小扬的解释。

季小扬望著赵怀睿俊朗的面孔,明白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她了。她擦了擦泪水,从木头上爬起身来,缓慢地想回到柴房里去睡一觉.她怎么能奢望赵怀睿和其他的人不同,不会把她的举动当成是疯子呢?只是……不知怎地,她的心好痛哦!

「小扬。」赵怀睿唤住了她,见季小扬转过身来,赵怀睿才缓缓地说道:「下次别让府里的人叫你小季儿。」

「为什么?」季小扬满脸的疑问。

「你是一个男孩子,叫这种名字实在很难听。让他们叫你的本名就行了。」

季小扬不依地看著他,「你要他们跟你一样,也叫我小扬?」

「有何不可?我帮你取的名字本来就是要让人叫的,难道你现在不喜欢你的名字了?」

「我不是不喜欢。」季小扬认真地回答,「我只是不希望有人跟你一样叫我小扬,我只要你一个人叫我小扬就够了,其他的人怎么叫我都无所谓。」

赵怀睿对于她的回答有些啼笑皆非,「我该受宠若惊吗?小扬,这个名字是你的,你不想让其他的人叫你。小扬,也不需要让别人叫你小季儿吧?这个名字太过暖昧了。」

季小扬真气他的不领情,她是为了他才把小扬的名字空下来单独给他的耶!「那好,我会跟他们说,要他们叫我」小扬「,你就叫我」小季儿「吧!」

赵怀睿动了动嘴角,「这么恶心的昵称我叫不出口。你是一个男孩子,就不能找点能听的小名吗?」

「我就喜欢别人叫我[小季儿]怎么样?你不叫就算了。」季小扬也跟著撇了撇嘴「小扬!」赵怀睿恼怒地出声。

季小扬叹了一口气,「唉,好吧!就让别人叫我小季儿了。」

小扬真有本事能说短短的几名话就惹火他!赵怀睿一把抓过季小扬依旧薄弱的肩头,语带恐吓地威胁她。「我不准你让别人叫你小季儿!听到没?你是个男孩子啊!」

男孩子,男孩子,她最气的就是这三个字,过去害得她最惨的就是这三个字!到现在受苦也是为了当男孩子!「什么男孩子嘛!如果我想当—个男孩子就一定得拚死拚活地受这种苦,天天没日没夜地劈柴,挑水,那我不当男孩子了!我想回去当个小乞儿!」

「你———」赵怀睿气得讲不出话来,这个小子实在让他太失望了!

「我什么我啊!我明天,不,马上就打理包袱,离开这个鬼地方!」季小扬也气得口不择言了?

赵怀睿气得失去了理智,居然低下了头用嘴堵住季小扬要再继续说下去的话。

季小扬眼楮惊恐地睁大,双手不停地推著赵怀睿。

赵怀睿一恢复神智,一瞧见自己在做些什么,连忙甩开了季小扬,而季小扬则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瞪著赵怀睿瞧。

赵怀睿愣了愣,也显然地不相信自己刚刚对季小扬做了些什么,他模了模脑袋,他真的……

他在做什么啊!赵怀睿一想到方才的那一幕,心中的惊愕绝不下于季小扬。他望了望仍在发呆中的季小扬一眼,心底狂乱地丢下她一个人转身快步地离开砍柴场。速度之快,用「落荒而逃」来形容绝对不过分?

季小扬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但是砍柴场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望了望柴场的出口。

罢刚只是她的假象吗?还是赵怀睿真的……吻了她了?

可是她在他面前还是个男孩子啊!他怎么会……

难不成他也像张大户那样,喜欢小男生?‧想到此的季小扬,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不由自主地模著刚才被赵怀睿吻过的红唇。

她……还是逃走好了,再这样下去,会有什么情况她也拿捏不定。季小扬抬不起发软的双腿,干脆在地上慢慢地爬著,爬回她的柴房里去收抬细软准备跑路了。

「怀睿。」皇太后刘娥放下了手中的茶具,疑望著发呆中的赵怀睿,见他没反应,皇太后又叫了一次:「怀睿!」

「啊?什么?」赵怀睿恍若大梦初醒,抬起头来看著皇太后,「太后有何事吩咐?」

「怀睿,你有心事?」皇太后蹙了蹙眉头。

「没有啊!」赵怀睿违心地答道。

「没有?那你这三天来时常魂不守舍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烦心的事就说给哀家听听吧!或许哀家有办法替你解决这件事。」皇太后慈祥地说道。

「太后,真的没什么事情让怀睿烦心,请太后宽心。」若是将三天前发生的那档子事说出来,赵怀睿相信皇太后也解答不出他心中的疑惑。

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举动呢?这太不合理了!这三天来他思前想后,总是归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一点也不为吻了小扬而感到恶心!

天哪!赵怀睿直想申吟,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他怎么会……

想想他的确对小扬付出了超乎寻常的关心,这是在其他人身上所看不见的,但小扬是他当成亲兄弟对待的小男孩,他又怎么会……

只有小扬能引起他深藏在心里的怒气浮于表面,也只有他能以短短的两,三句话挑起他的愤怒,甚至于在看见小扬的泪水时令他心生不忍,这是他不曾对人拥有过的情感……

他这几天刻意避著小扬,可是心里无时无刻又一直挂念著他,还叫人看好大门,别教小扬逃出了王府

天!真是愈想愈恶心!他这种情绪岂不是跟个变态一样吗?赵怀睿为自个儿的想法暗暗作恶。

「怀睿,」皇太后叹了一口气,「你还说你没有心事?你瞧你又在叫神游太虚了。」

赵怀睿满脸愧疚地收回脑中缠绕的思绪,对著皇太后跪了下来谢罪,「请太后恕罪,怀睿只是……」

「好啦!」皇太后挥了挥手,「怀睿,别跟我来这套了,除了皇儿之外我最疼的就是你,何须这么客套呢?

我又舍不得定你的罪,你有心事不说也就罢了,就当哀家不值得信任,让你觉得哀家无能,不能替你解决这档子麻烦。「

「太后,怀睿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是觉得哀家很烦,最近那个厉鬼又天天缠著我不放,想让我少点事情操心,是不?」

「是的,怀睿是担心太后的事情尚未处理好,又多了一件怀睿的闲事让太后分心。」赵怀睿暗暗地感谢皇太后找了个台阶让他可以脱身。

皇太后又摇著头叹气,「唉,原本听仙女的话到你这里来小住几天,就希望能真找到个奇人能带走我身边的厉鬼,可谁知我在这也住了不少的时日了,那厉鬼虽然收敛了点,但还是整天在我的身旁纠缠不去。再这样下去,我总有一天会被那个厉鬼带走,国事恐怕将要荒废了……」

「太后吉人自有天相,请不必如此烦心。关于太后所说的奇人,怀睿早已经四处派人去打听了。」赵怀睿尽量地安慰著皇太后。

皇太后愁眉不展,「我明白我住在这儿的这些日子你的确也用了不少的心思,但是这厉鬼一日不除,我一日就睡不安稳。可是宫中每天囤积下来多少的奏折,倘若我不尽快找到奇人,会有多少的事情给耽搁下来?

哀家一思及此就实在宽不了心啊!「

「怀睿当加派人手,加紧去找奇人的踪影。」

「唉!算了,没名没姓的,你说要找也是件困难的事。怀睿,哀家明白你的苦心就好了。今儿个下午天色不错,哀家就到后山的李树园去走走吧!听朝中的数位大臣都称赞过镇远王爷府中的李树园是天下绝景之一,今天不走一趟算是我白来了,难得我有这个雅兴,也算是找个地方散散心吧!」皇太后意态阑珊地说道。

「太后,我陪您。」赵怀睿觉得后山不是非常安全的地方,便开口向皇太后请求。

皇太后望了赵怀睿一眼,「算了,我只是去散散心。你还是留在府内把你该做完的事做完吧!用不著陪我了。」

「可是后山并非安全之地。太后,还是让我随您同行吧!」皇太后的安全绝对不是可以打马虎眼的事情。

「不用了,我身边多得是殿前的侍卫,有他们保护我就够了。」

可是…「」赵怀睿还想多说些什么。

「唉,你真是瞎操心,后山是你的领邑,还怕有不法之徒吗?办完你烦心的事吧!等我回来可不想见到一个行尸走肉,三魂少了七魄的家伙。皇太后将话一丢下,迳自就回到了南厢,招呼一队小小的人马朝后山浩浩荡荡地出发。

赵怀睿望著皇太后,心里的忧虑更深了。

尔后他想起了季小扬,那天他什么话都没说地就丢下小扬—个人跑了,不知小扬会怎么想他?而他又该怎么向小扬解释那件连他也说不出理由搪塞的事实呢?

换句话说,他该不该跟小扬道歉?

赵怀睿一想到这里,几天来常皱在一起的眉头又皱得更紧了。

「喂,死老鬼!你带我来这里干么啊?」季小扬上气不接下气地扶著树干,瞪著一脸轻松,愉快的老鬼王爷在她前头不远处对她微笑。一个看起来十分,非常令人可憎的微笑!

「唉!小季儿,我这是为了你好耶!我瞧你这几天常常闷闷不乐地,完全都不像我平时见到的那个生龙活虎的小季儿了,而你又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只好把你带出来散散心啦!」老鬼王爷笑了一笑,没说出自己此行带季小扬出来的真正目的。

「散散心?」季小扬暗暗地咬了咬牙,「这叫」散心「

吗?这叫作折腾我!你们父子俩的脑子里肯定有问题!

两个人都以折磨我为人生最大的乐事!好不容易这几天你儿子不来烦我了,反换你这个老子来折腾我!「

「带你上山赏玩,又怎么算是折磨你呢?小季儿,我可真是冤枉,好心被雷劈啊!」老鬼王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那怎么老天爷不立刻降下一道雷来劈死你?」季小扬的心情简直糟透了,「没事把我带到这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乌龟不上岸的地方,你到底存的是甚么心啊?明知道这山路难走,你还故意飘得那么快,害我得拚命地跟著你跑。你这不是故意整我是什么?我是人耶!一定得用两条腿来走路,哪像你说飘就飘这么地简单?」

老鬼了解地颔首,「哦一原来你说了这么一大段,就是嫌我飘得太快了啊?好,好,我会注意点。有时候我还真忘了你是一个干凡的肉身呢!」

季小扬丢给老鬼王爷一个「你是白痴」的白眼,「忘了?我哪里不像人啦?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真是过世的老王爷吗?你的个性跟他们口中说的一点也不像嘛!」

「哦?哪里不一样?你都听到些什么?」老鬼王爷对自个儿在人间的评价倒是挺好奇的。

季小扬转了转眼珠子,试著回想厨房的大娘对她说过的话,「唔……大娘说你是个很严肃的人,不苟言笑,每次都板著脸对下人发号司令,她从来没见你笑过,就很像……就很像你儿子现在对下人那样。大娘还说你儿子现在会变得跟你一样不近人情,很可能是你附身在他的身上了。」

「怎么会呢?」老鬼王爷苦笑,「你不就看到我就在这里同你说话吗?我怎么可能会附身在睿儿的身上?」

「对啊!这点我也知道,可是我不能跟大娘讲我看得到你,这样连大娘也会把我当成疯子的。」季小扬附和地说道,「可是不像啊!我觉得你的个性疯疯癞瘫的,哪里像大娘口中讲的那个样子?」

「我疯疯癫癫?」老鬼讶异地指著自个儿的鼻子,「我哪里可以称为」疯疯癫癫「?太侮辱我了。我只是死了以后把生前看不破的俗事给想开了,人也变得随和了点,怎么可以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是」疯疯癫癫「?

「哎呀,人生在世也不过就是那短短的几十年,快乐地过和痛苦地过,还不是一样的人生?」可惜当我参透这一点已经太晚了,当人的时候没有一天快乐过,当然当鬼的时候就不用再这么执迷不悟了。「

季小扬很高兴又找到了个想法跟自己很相近的「鬼」,「是啊!老鬼王爷,我散心散够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回去?可是我们还没到呢!」

「我出来已经一个时辰了,再不回去我怕今天的活儿做不完。」季小扬想起自己下午的柴还没砍。

老鬼王爷望了望季小扬一脸担忧的神色,看来小季儿还当真很怕睿儿呢!他不禁笑道。「唉,放心。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必砍柴啦!」

「什么意思?」季小扬听得满头雾水。

「反正你跟我走就对啦!」老鬼王爷不愿多说,转身又往山上瓢去。

季小扬瞧著老鬼王爷又像之前的速度飘走了,不由得只好加快了脚步追上他。什么嘛!不是叫他飘慢一点吗?这种速度也能叫作慢?真是老胡涂!

季小扬—面埋怨著,一面使劲地跟著老鬼王爷跑。

但是当她跟著老鬼王爷跑到—片全是白色的花林时,她脑里所有的埋怨与不快全被那片纯净的花林给赶跑了。

老鬼王爷站在洁白得不可思议的李树林中对著季小扬微笑,声音中有著满满的自豪,「哪!小季儿,这就是我要带你来的地方,你觉得如何?」

季小扬目瞪口呆地瞧著四周环绕著她的李花林,真不敢相信自己到了这么一个像是仙境的地方。她灵活的舌头全打结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二月天里的李花灿烂地绽放枝头,随著凉爽的轻风轻盈地摇摆著,抖落了雪白的花瓣,正坠落在季小扬的身上。

季小扬伸出手来接住一片片抖落下来的花瓣,花瓣中暗含著香气,似乎是在欢迎她的到来。

「小季儿。」老鬼王爷瞧季小扬出了神,不禁泛开了和蔼的笑容。

季小扬没听见老鬼王爷在叫她,她像没了魂似地走到一棵李树旁,伸手触模著粗糙的树皮,接著她听见了李树在向她问好,还称呼她为「前辈」。

她望著李树枝头上新长出的嫩芽,不由自主地泪盈满眶,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感到安全?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像是回到家的感觉呢?

四周的李树像是群呼般地扫起—阵花雨,紧密地抚过季小扬瘦小的身子,安抚著她不再掉泪。

老鬼王爷瞧见季小扬掉眼泪倒是吓了一大跳,一面喃喃自语地自责。「早知道你这么悲景伤秋,我就不带你来这里瞧瞧这些李树了。你这么做实在令我伤心,这是我最引以为豪的李树园耶!」

季小扬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回头对老鬼王爷笑著,「不,我是太感动了。老鬼王爷,真是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真的很感激。这里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色了。」

「你喜欢就好。」老鬼王爷。吁了—口气,「我得先走一步啦!还有些事等著我去处理呢!你就在这里多待些时候,爱待多久就待多久,不用管王府里的那些粗活做了没有。等到你心里的烦心事全想开了之后,你再回去吧!」

「你不陪我?」季小扬有些惊讶这个平时最喜欢缠著她不放的老鬼王爷,居然说他有事要先走一步?「那我怎么回去?这山这么大,我会迷路的。」

「放心,到时候你就会走得回去啦!再说,我又不像你这个人这么天赋异禀,连那些木头都能跟你说话,要我这个老鬼听不懂你和它们在说些什么地枯坐在那儿,我还不如去办点正经事来得要紧。我走啦!」老鬼王爷说完后就一溜烟地不见了,留下季小扬一个人在树林中。

李树轻摇了摇,又落下了一阵的花雨。季小扬回过身来望著它们,不禁笑了,「不知怎地,我觉得你们好有亲切感哦!觉得你们像是我的亲姊妹一般。」

李花林里低低地传过树梢擦动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阵阵的笑声似地。

「我是?」季小扬对于其中一棵李树的回答感到有些好笑,「我是人哪!怎么会是你们的前辈呢?」

李树又落下—些花花瓣。

「我跟你们的气息相近?」季小扬实在听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也许是你们的错觉吧!」

李树们都不赞同地落下一阵花雨。

「我?」季小扬显然已经把老鬼王爷离去的事情丢在一旁了。「同你们说吧!上辈子我是个小仙姑呢!但是不晓得为了什么被贬下凡间。唉!。人间真的是很苦啊!

我打出生之后就是个小乞儿,一直到最近进了王爷府里砍柴,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每天累得比狗还惨。「

李树们发出低低的叹息,安慰著它们的前辈不幸的遭遇。

「唉,我想过啊,可是前几天都有人盯著我,我想逃也逃不出来。大贵人早就派人小心我会逃跑了,要不是老鬼王爷想了一个法子带我偷溜出来,我还看不到你们呢!」季小扬一想起自己几天来屡次失风,逃跑未果都是教人捉了回去,就有点难过。

在听了李树的话后,她又道:「我也知道,可是我逃出来以后又能干什么呢?我身无一技之长,到最后还不是要再回大街做乞丐?」

李树们此起彼落地不断借著落下的花雨轻抚过季小扬的身子。季小扬感激地望著它们。

「谢谢你们,你们的心地真好。可是我不是你们,不然就可以跟你们在一起,每天对著姊妹们长谈,也没有烦心的事了。我真的不想回去了,倘若能一直留下来陪你们聊天,那不知道该有多好!」

听了这番话的李树,个个皆不约而同地落下一大堆花瓣。

「噢?浑元珠?那是什么东西?」季小扬听见了—个她连听都没听过的名词,不禁好奇地聆听李树们争先恐后的解释,「哦,我明白了,但是我身上没有这个玩意儿耶!你们说,倘若我真找回了这个叫做——浑元珠的东西,是不是就有法力化成跟你们一样的一棵树啊?」

李树们的回答让季小扬兴奋地跳了起来,「真的呀?!那么我一定要去找找,真的让我找到了就可以不必再当人了。」

李树们鼓励地又落下—阵花雨,让季小扬在花雨的中央绕接著雪白的花瓣。

而这幅奇景,全教刚到此的皇太后刘娥,和数位随行的宫女,侍卫们分毫不漏地收进了眼底。众人先是诧愕地望著季小扬灵活的身影在花雨中绕著,以为自己真瞧见李树的精灵在花林中游玩,尔后瞧著季小扬那一身的粗布衣棠,侍卫们才警觉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刀,正想上前去问话时,皇太后却伸手制止了他们,亲自走了过去。

侍卫们忧心地互望了一眼,不明了皇太后此举是为了什么。

皇太后心中有个预感,跟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等了好久的奇人。她轻缓地走了过去。

季小扬听见李树们警告她有人来,她马上敛回了脸上的笑意,瞧著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人马。当那位衣著华贵,艳丽却带著威严得令人不敢直视的老女人向她走过来的时候,季小扬不禁惊呼了一声。

「哇!好高的发髻哦!」令季小扬印象最深刻的,不是皇太后本人,而是她头上那个盘得有两尺余高的发髻,「喂!你的头发弄得那么高,你的脖子不会觉得酸痛啊?」季小扬好奇地问道。

「无礼!」皇太后身边惟—陪著过来的宫女开口骂道,但却又被皇太后伸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皇太后端眼瞧著季小扬一身衣著打扮,心里暗想跟前的这个小娃儿分明是个女儿身,怎做如此的打扮?

但是季小扬的目光却不是盯著皇太后,她越过那个凶巴巴的宫女,瞧见在皇太后的另一侧有一名披头散发,青面獠牙,七孔流出黑色血水的凶恶厉鬼,正恶狠狠地用著铜铃大的眼瞪著她。

季小扬对于这种故意吓人用的假面早就看习惯了,她无聊地对著那名厉鬼说道。「唉,唉!你别对我摆出这么凶恶的面孔,要不要把舌头再伸出来啊?把自个儿弄得这么丑,你身为一个女孩子家也不觉得很难看?

收回去吧!我不会被你吓著的。「

那名宫女当季小扬是在骂她,生气地想上前揍人,而皇太后则是满脸诧异地望著季小扬。

季小扬目光一转,转到了那名宫女的身上,「唉,这位大姊妹可不要误会,我不是在说你。」

不是在说她?那么是在说太后喽!那名宫女更加愤怒了,见皇太后又拉住了她,宫女回头朝皇太后说道:「他……」

「退下。」皇太后的脸色严正得令人不能拒绝,她上前朝季小扬走了几步,轻声,和缓地朝季小杨开口:「你看得见我身后的厉鬼?」

季小扬不耐烦地翻了一个白眼,「要不你当我说谁啊?倘若你也知道你身后跟著一个女儿,就叫她把那副恶心的表情给收起来吧!我看了还真觉得碍眼,」

皇太后对季小扬那不可一世的气势笑了笑,「我没办法。难道你瞧见她的模样不会觉得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我季小扬从小就是瞧著这些吓人的玩意儿长大的,想吓我还没这么容易。」季小扬又望了望那厉鬼,「喂!快把你那烂表情收起来吧!还是你本来就长得这么丑?不,也许比现在更丑,那我就体谅你的难处,不用再恢复原本的模样啦!」

厉鬼岂能容得季小扬如此说她,她在世时还是后宫里的第一美女呢!厉鬼撇了撇嘴,将自己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转化为生前的动人姿容。

「嗯,这样才好看多了嘛!挺像个大美人的,是不?」

季小扬满意地点头。

「你是谁?怎么不怕我?」女鬼板著一张不快的脸瞪著季小扬()

「怪了,我为什么一定要怕你?你板著脸的模样也不好看耶!笑一个行不行啊?」

季小扬那副神情可真是令女鬼恼怒不已。

皇太后静静地揪著季小扬对著她身后的空气说话。季小扬那生动灵活的表情,真是令她打心眼儿里喜欢起这个语出不逊的小娃儿来了。

「你到底是谁?」女鬼的语气蕴藏著怒意。

「记好,本大爷名叫季小扬,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你记清楚了没?「季小扬双手环抱胸前,用著趾高气扬的口气说道。

「季小扬?!女鬼猛然地震了一震,平板的脸上露出惊讶,接著她立即飘到了季小扬的跟前,居然朝著季小扬跪了下来。

「喂!你干什么?」季小扬惊吓得退了一步,满脸警戒地瞪著她。

「求仙姑帮小女子洗刷冤情。」女鬼朝季小扬磕了三个响头道。

「冤情?」季小扬心想又是一个要她帮忙的孤魂野鬼,「洗刷冤情这档子事儿我可做不来,你找别人吧!」

「求仙姑一定要帮我。小女子前些日子得到—位仙翁的指示,他老人家说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了。求求你!」女鬼仍不断地在地上磕著头。

「别磕了,再磕我也帮不了你啊!我现在都自身难保,怎么帮你啊?」季小扬心急地想把女鬼扶起来,可是她抓著的全是空气,只能眼睁睁地瞧著女鬼不断地对她磕头。季小扬索性跳开了一步,让女鬼磕头的对象转向李树。

女鬼自动地将身子转向季小扬跳开的那一方。季小扬连连跳开了好几次,都躲不过女鬼的磕首,最后季小扬只好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好,好,我怕了你了,你这么对我苦苦相逼,是想令我折寿吗?有什么实情你就说出来吧!倘若我能帮得上忙的我就帮你。」

「多谢仙姑。」女鬼又多磕了几叩首。

「拜托你快起来吧!再磕下去我就不管你的闲事了。有冤情就快说吧!」季小扬真是受不了有鬼这么难缠。她蹲来,打算找个舒服的姿势听女鬼的故事,可是那个姿势之不雅,真是令女鬼微微地皱皱眉梢。

「仙姑,小女子原叫张素。十二岁被选人后宫,颇受先皇宠爱,可是当先皇在我十六岁时欲将我立为贵妃,却招人妒嫉,诬陷我在后宫请巫师作法欲杀害皇后,于是皇后在一怒之下杀了我仍在襁褓中的儿子,且还株连九族。」女鬼流下了眼泪。

「我忍受不了这种打击,当夜就投井自尽了?可阎府说我阳寿未尽,又是自杀身亡,依法在阳寿未至之前不得进入枉死城。可怜我孤魂飘泊宫中,见著当初陷害我的人当上了贵妃,过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我实在是好不甘心啊!半个月前有一名白发、白衣的仙翁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说就只有仙姑能在当今皇太后的面前还我一个公道,还我一个清白。」

季小扬翻了翻眼珠子,「你的故事的确是很悲惨,但是是谁告诉你的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王爷府里最卑微的小柴夫,和皇太后又素不相识,我怎么帮你求情?

般不好我连宫里的大门还没进去一步,我就先来陪你了,到那时候换我去向谁喊冤啊?「

张素朝皇太后的方向望去,季小扬也跟著望了过去。

「干么看她啊?」她问。

「她就是当今的皇太后。」张素纤纤玉指指著皇太后道。

「皇……太……后?!」季小扬原本蹲著的身子吓得跌坐在地上,她不信地望著女鬼,又望著皇太后,就这样来回地望了几次,她从紧咬的齿间进出一句话。「她……她真的是……皇太后?!」

皇太后对著季小扬微微地一笑,像是对她的反应十分地明白。

「相信我,她就是皇太后。仙姑,还望你到她的面前替我求个情,还我一个清白。」

「这……」季小扬瞪大了眼,「既然你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为什么你不亲自跟她说呢?何必要我当个传话筒?」

「唉,仙姑,这你就不明白了,我虽有微薄的法力能让她见得到我,但是这种翻案的事是不能本人自个儿去做的,因这么一来就算泄漏了天机,恐怕也会陷我于万劫不复的地步。那仙翁给了我一次机会,我只能靠你了。」张素幽幽地叹息。

季小扬望著她愁苦的脸,硬是鼓起了勇气,「我……好吧!趁现在你在她也在,我这条小命就算是豁出去了。万一办不成功我就来陪你了。」

张素看著季小扬那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禁破涕为笑,「不会的,仙姑。仙翁说你一定能办成的,你不要太担心。张素在此就先谢过仙姑了。」

「那……我去了。」季小扬用著「壮士一去不复返」

的语气说道。

张素这次真的是笑。

季小扬死命地控制住自己发软又想逃跑的双腿,举止僵硬地走到了皇太后的面前。她骨碌碌的大眼盯著眼前还被她嘲笑过的皇太后,接著「咚」的一声就跪在皇太后的跟前,「太后万岁……不,好像是千岁……

也不对。我不知道要怎么讲啦!小民……小民……季小扬,参见太后。「

「季小扬,平身吧!哀家不是山上的山大王,用不著这么怕我。」皇太后听著季小扬瞥扭的语调,不禁用著袖子遮掩她的笑意。

「我……小民是头一次……见到太后这么……尊贵的人……」季小扬紧张得冷汗直流,依然不敢站起身来。

「起来吧!」皇太后居然亲手将季小扬扶了起来,「你同那名女鬼说了些什么?哀家只知道那女鬼有冤情,但不知是为何喊冤?季小扬,你可不可以说给哀家听听?」

季小扬结巴了半天,方才将张素的冤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她说得没头没脑的,在旁的人也听得模模糊糊的。

待她终于把这件实情说完之后,皇太后沉吟了半晌,方才问道:「你说的是年前张美人投井,清真人升为贵妃之事吗?」

季小扬哪懂皇太后在说些什么啊!她求救地望向张素的方向,在见到张索肯定地颔首,季小扬这才回过头向皇太后说道:「是,就是这件事。」

皇太后又细细地想了一会后,才道:「原来如此啊!

我真错怪了张美人,怪不得她会来找我索命。这清真妃真是该死!为了后宫中的权势竟对自己的姊妹下如此的毒手!待我回宫后不将她斩首,难以平人心!「

「又,又要死人啦?!」季小扬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会儿帮那个女鬼的下场居然是又要多死一个人来偿命。这么可怕的结果她可承担不起,「可不可以……不要死人啦?人死得已经够多了,这么」冤冤相报下去,哪时候才结束得了?「

皇太后奇怪地看著她,「国有国法。清真妃害死了张美人九族的性命,杀人偿命,又岂能饶她一死?」

「可,可是,当初下令杀她全家的人不就是你吗?而且你还杀了她的儿子,这么说来该偿命的人不是清真妃,因她并没有下令杀张家一族啊!应该是……」季小扬心直口快地说漏了嘴,尔后当她警觉地住了嘴,前头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完了,完了,她这不是自个儿找死吗?季小扬真恨自己这张贱嘴皮。

皇太后原先怒地瞪著她,尔后再三想了想季小扬的话。没错,这小娃儿说得没错,张美人的事情她也需要负起责任,要是当初她能冷静些,张家一族也不至于惨死了。

季小扬心想自己的脑袋就要落地了,简直绝望得想哭,她这么多事干什么?这下子不只清真妃的命她救不成,连她的脑袋都要赔上了。

「季小扬。」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季小扬吓得又跪在地上直磕头。

「我不杀你。」皇太后和缓地说道。

「真的?!季小扬惊愕地抬起头来望著皇太后,见皇太后领首,季小扬才方觉得死里逃生的滋味是怎样的美好。

皇太后宽慰地笑了笑,「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像你这么纯善天良的人了,敢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来冒犯我,你没有说错,哀家若是要处斩清真妃,连哀家也必须一同死才能还张美人这笔债,这清真妃就如你的意不杀了,但是必须流放关外,你觉得如何?」

「只要不死人,什么都好谈,」季小扬露出了笑容,呆呆愣愣地揪著皇太后瞧著。

「好,那么待我回宫之后,不但要治清真妃的罪,还要还张美人一个公道。我会封张美人为谆贵妃,为她办场盛大的法事,并洗清她一族的冤屈,还要赏赐她葬八先皇陵中贵妃的寝陵。你问问她这么做行不行?」

季小扬回头望著张素,只见张素喜极而泣,不停地向著她和皇太后叩首,尔后,她的身影才逐渐消失,留下满地的李花瓣。

「她走了。我想她答应了。」季小扬又回头满意地微笑。

「嗯。」皇太后很高兴终于将这件事完善地解决了,「还有你,季小扬。」

「我?」季小扬又冒出了一头的冷汗。该不会是太后改变初衷,又要杀她了吧?季小扬腿一软又跪了下来。

「我想收你当我的义女,你愿不愿意?」皇太后出乎季小扬意料外地问道。

义女?!季小扬瞪大了眼珠子,她低头望了望自个儿的衣著。没错啊!是平常穿的那套,谁会当她是女的啊?

「不用瞒我了。」皇太后看穿了季小扬的心思,「哀家端眼一瞧,就明白你是女儿身了。穿著这身衣棠或许可以骗骗别人,却瞒不过哀家的眼楮。」

「你真聪明!」季小扬没大没小地称赞著皇太后,「你是头一个识破我是女孩子的人耶!十七年来除了乞丐伯和抛下我的爹,娘,就只有你知道了。」

「你一直乞讨为生?」皇太后心疼地看著季小扬瘦弱的身子。她身上的衣棠虽然是低下人民的粗布衣棠,但也不是个乞丐穿得起的。

「过去是啦!」季小扬模著头,尴尬地笑著。「但我现在不是了,我现在是个小柴夫,镇远王爷府里地位最卑微的柴夫。」

「镇远王爷府?皇太后在心中闪过—丝讶异。真是巧合啊!原来自己在镇远王爷府里等待的奇人,居然就是跟前的季小扬?这真是老天爷带来的机缘!

「是啊!」季小扬毫无心机地答道,「大贵人瞧我可怜,带我回王爷府里帮忙,可是我不敢告诉他我是女的,我怕会有居心不良的人把我给卖到青楼。哦,大贵人就是王爷啦!他人真的很好哦!不过个性得改一改。

他一直想把我训练成男子汉,我都快被他折磨死了。「

怀睿和这个季小扬认识?皇太后在心中又有另一个盘算了。

「季小扬,你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不想做我的义女啊?」皇太后试探性地问道。

「我当然想啊!从小我就没爹,没娘的,可是你是个皇太后耶!我这种做过小乞儿的人高攀不上。」季小扬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皇太后摇了摇头,「出身不是问题。我想收你做我的义女,谁敢反对?再说我也没有亲生的子女,皇儿也是李寝妃的亲子,你当我的义女就是个现成的公主了,有什么不好?当个公主可以发号施令,锦衣玉食,再也不用每天砍柴了,你不想做个公主吗?」

季小扬被皇太后说得心里痒痒地。当公主……

哇!她从来也不敢奢想过耶!当公主不就每天穿得漂漂亮亮地,没事就可以捉弄,捉弄下人……这实在是太棒了!她喜欢!

「好!我要当!」季小扬当下就大力地点了点头。

皇太后被她的表情逗笑了,「那好。季小扬,你跪下来受封。」

季小扬很听话地跪了下来。

皇太后微微正色,对著随从的人说道。「听著!从今天起,我刘娥收季小扬为义女,赐封永善公主。从今后季小扬为我皇室的一分子,待我回宫后正式策封,入主凝香宫。」

「是。」随从们朝季小扬全跪了下来齐声道。「参见永善公主。」

季小扬兴奋地望著向她作揖的随从们,双手很不稳重地上下晃著,「平身,平身。」

「谢公主。」随从们心里都想著同一个想法——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没有公主样子的公主。

而季小扬简直笑得像一个呆子。哇!真过瘾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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