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南屏万万料想不到,他的白目小秘书在公事上很少出错,私事跟小事却一天到晚出问题,是为了要报复他!
所以,她订了一把剑兰加菊花的花束给他的三姨当生日礼。
所以,她告诉他跟房屋仲介公司的董事长饭局是十二点,让他在餐厅苦苦等候了半个小时才发现不对劲。
所以,当他出差时,她故意订了一间会闹鬼的饭店,还特意指定传言最凶的房间,让他一整晚都睡不好。
诸如此类,族繁不及备载,虔南屏常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于是暴力事件天天上演,恶性循环。
「我要开除她!」虔南屏的怒吼声自话筒的另一端传来。
虔秋江轻轻巧巧的放下话筒,继续思考她儿子五岁的生日餐会,要邀请哪些小客人来。
「混帐!」虔南屏对著没人理的电话大骂,「我开除一个人干嘛还要经过你允许!」见鬼了!
都是已经过世的祖父,也是公司创始人订下来的烂规定害的──高阶主管身边的幕僚人物,须经过人事部经理与高阶主管认可,方可开除!
白目小秘书身上有哪一寸够资格成为幕僚?
偏偏这惹祸精还是他亲自钦点进来的!
叩叩!
敲门声响,虔南屏头也不抬,「进来。」
「总经理。」
是惹祸精!
虔南屏第一个反应就是将手上的笔扔掷出去。
「呀!」有人尖叫。
又丢中,这女人真蠢,没一次闪得过。
「你干嘛用笔丢我?」被丢中的人发难。
不对,这声音不太像是惹祸精的。惹祸精的声音比较细、比较柔,跟白目的行径截然两样,若只听她的声音,百分之百会误会她是个温柔善良细心的可爱女孩──
可爱!我呸!
人是长得可爱,但心肝八成是黑的!
虔南屏抬起头来,赫然发现来者竟然是母亲。
「妈?」他讶异站起。
「董事长夫人,总经理最近上班心情都很不好,刚刚也才丢了我一座笔台,跟他说话请小心。」一旁的练彤云「好心」警告董事长夫人她儿子的暴力行径是连亲人都不放过的。
罢刚还丢了自己母亲一支笔呢!这个男人没救了!
她这是在打小报告?虔南屏狠瞪向她。
好大的狗胆,敢跟他母亲打小报告?
「什么?他用笔台丢你?!」虔母俨然见著恐龙复生般的瞪大眼,「南屏,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万一害小姐受伤怎么办?」
娘,她可是订了一束剑兰给三姨当生日礼的罪魁祸首耶,你有必要替闯祸精打抱不平吗?
虽然虔南屏很想以牙还牙,但再怎么说,他是体型比练彤云壮硕两倍的男人,跟个女人计较打小报告,未免太娘,于是,刚到唇瓣的话又吞了回去。
「她皮粗肉厚,不用怕!」他没好气的说。
他丢归丢,力道可是有经过控制,要不然她早就身上数个洞了,哪会顶多一个肿包而已。
「秘书小姐这么瘦,哪里皮粗肉厚了!」虔母不由分说,抓起练彤云的上臂,直直拖到虔南屏眼前,「她细皮嫩肉的,随随便便就有可能受伤了!不信,你模模看!」
模模……看?!
不只虔南屏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练彤云更是暗中倒抽了一口气。
「董事长夫人,不用……」
「你模!」虔母蛮横的抓起儿子的手,直接放上练彤云的细臂,「是不是细皮嫩肉!」
虔南屏的五指僵硬,掌心几乎快冒出汗来,动都不敢动,哪知道是不是真的细皮嫩肉。
练彤云则像个机器人一般,手伸得笔直,暗想,虔南屏若真敢模她的手,回去就把诅咒娃娃的手臂直接卸下来,用火烤成碎屑!
「快模啊!」虔母见儿子老半天不动,干脆抓著他的手,在练彤云的手臂上来回,「皮肤是不是很细致?」
真的很细、很嫩……混帐!妈这是在干什么?直接让他在办公室性骚扰女秘书?
他真的模了?他真的模了!练彤云的心跳几乎停止。
男人的指腹有种特别的粗砺,摩挲在肌肤上时,莫名带来一种奇异的触感,被抚过的每一个毛孔都像是突然有了自我,不约而同电流流窜。
「妈,不要闹了!」虔南屏用力抽回手,「你来公司干嘛?」
「无事不登三宝殿,找你当然有事。」虔母走到另一端的沙发坐下,同时拍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儿子,妈有事跟你谈。」
虔南屏觑了眼还呆站著的秘书,「你可以走了。」
「喔。」练彤云轻颤了下,心神这时才回笼半数,表情仍有些呆呆的。
她茫然的模样有种迷离的美,虔南屏当下有股冲动,想捧住她的双颊,吻上那张柔润的嘴儿。
真是鬼迷心窍了!
他果然是个被皮相所迷惑的肤浅男人!
「快走啊!」别继续杵在这迷惑他!
肩膀被推了下,练彤云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摇著一张困惑的小脸走出办公室。
「妈,是什么重要大事需要特地跑这一趟?」虔南屏在母亲身旁坐下。
虔母嘴角神秘兮兮的弯起,「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那个黄阿姨,我的高中同学,在你国中时移民去美国的那个?」
他摇头。
「你的记忆力真是差!」虔母大摇其头。
他就是记忆力不是太好,才需要个秘书帮忙,好吗?
「那个黄阿姨怎么了?」
「黄阿姨下个月要回台湾来找我。」
「嗯,那很好啊,需要帮你们订餐厅,或是替黄阿姨订饭店吗?」他猜母亲的目的大概与此相去不远。
不过让那个白目秘书订餐厅跟饭店……他怎么觉得背脊发寒?
「好啊好啊!」虔母连连点头,「你就订一间推荐的餐厅来吧。」
「没问题!」虔南屏欲起身,虔母又将他拉下。「还有事?」
「我还没说完。」怕儿子又起意离开,她索性握著他的手不放,「黄阿姨的女儿你还记得吧?」
虔南屏的嘴角抽搐了下。
黄阿姨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记得她女儿!
「你真是的!」虔母面露埋怨,「你们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啊!」
小时候跟他一起玩过的可多了,陈国民、王建岳、许易华、李清康、赵晓芳……嗯,不记得有个姓黄的女孩。
「所以?」他越来越不懂母亲的意思了。
「黄阿姨的女儿今年二十八岁,难得回来台湾一趟,你就尽尽地主之谊,陪陪人家吧。」虔母眸中的光芒闪呀闪,可比钻石还璀璨。
「喔。」不对劲!「咦?」黑眸瞪大。
老妈的意思该不会是……
「我的话说完了,到时就拜托你啦!」故意不将话说清楚,留有暧昧空间的虔母踩著三寸高跟鞋,面露得意的走了。
老妈不会是想把他跟那个什么黄阿姨的女儿凑一对吧?虔南屏恍然大悟。
这是另类的相亲饭?
说真格的,这也不是什么大麻烦,他这个人在感情上一向分明,能否触动心弦在第一眼就可决定,若非喜爱的女性更不会去搞暧昧蹉跎别人的青春。
反正到时船到桥头自然直,不需要一开始就费神思考,那太浪费时间了。
虔南屏按下内线电话,「帮我找几家值得推荐的餐厅来。」
「是什么样的餐厅?」柔柔细细的嗓音自电话的扩音处传出。
「只要是值得推荐的就可以……对了,要我妈那一辈的人喜爱的。」
「喔。」练彤云拿过便条纸跟笔记下来,「是要招待客人还是朋友的呢?对方是什么样的年纪?跟董事长夫人同年代的吗?有没有不吃的东西?」
「朋友,下个月初自美国回来,跟我妈是同学。我妈不吃甲壳类的食物,对方不清楚,我问问再跟你说。」
听她问得这么详细,就晓得这白目鬼做事有在用心,但为何结果却不见得是那回事?
真是怪了!她会做足功课的话,老是凸槌又是为哪桩?虔南屏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了解,我晚点会写推荐名单给你。」切断通话。
练彤云瞪著刚刚被虔南屏模过之处,异样的感觉依然存在。
被讨厌的人模过会不会中毒?
她瞪著瞪著,那儿的皮肤好像真的变得比较黑了!
她用手用力在手臂上来回搓,想将那怪异的感觉搓去。
搓搓搓、搓搓搓……
头顶莫名一阵麻,练彤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小脸转往杀气传来之处,讶然看到虔南屏寒著一张脸站在办公室门口,双眸就盯著她拚命搓揉之处。
「总经理,有事吗?」她开口问,柔荑还贴在手臂上。
虔南屏沉默大踏步走过来,霍地抓起她的手,在她不知该尖叫还是倒抽一口冷气的瞬间,将唇印上她的手背。
他充满恶意的扬起嘴角,「要不要我借你一把美工刀,把手背上的皮刮掉?」
这个人……这个人真的是恶魔啊!
练彤云像被急速冷冻般,全身僵直。
他真的会被她气死!
在虔南屏冷笑的表面之下,翻滚著熊熊愤怒的火焰。
瞧她刚才用力搓手背的力道,好像他的手有毒,一模了就会烂掉似的!
懊死的家伙,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全身都染上他的毒……
俊眸危险的眯起。
这真是个好招!
让她全身都染上属于他的毒!
白目鬼,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掌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