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杀的是怎么回事!」宁纪愤怒地丢开褪下的外套,扯松勒在额上的海洋色彩领带,步步进逼不断倒退的玮玲。
「我有这么可怕吗?」他阴沉地摊出被她的态度刺伤的情绪,脸上的表情像被乌云笼罩的天空黑的吓人,玮玲手上的文件咱的一声掉到地上。
「一见我便躲得远远?三天前把我打包送到新加坡,现在又像是见鬼似的!我比高振凯可怕吗?你跟他有说有笑,对我却是这样。你到底在想什么?」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贴著玮玲的耳朵大喊,她蹙著眉,不仅是噪音难以忍受,更对眼前退无可退的情势束手无策。她夹在宁纪和他的大办公桌之间,只怪她脑后没长眼楮,给自己寻了条死路。
「有话好说……」她双手挤在两人间,隔开些许的距离。宁纪剧烈起伏的胸膛在她掌心下充满力量。感受到他衬衫下肌肤的温热和弹性,玮玲有些晕沉。
「你现在要说了?之前怎么不给我机会说?」他冷哼一声,眼中的冰霜化去,被两道炽焰所取代。「我讨厌你的眼镜!」
他嫌恶地伸手替她摘去,玮玲睁著蒙陇的眼,徒劳无功地想夺回眼镜,反而使得自己更加深陷宁纪的掌握。
「我也讨厌你把头发弄成这样!」他得寸进尺地拆下她脑后的发髻,玮聆发出一声惊呼,弄不明白他想干嘛!
「嗯,这样才像话。」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宁纪愉悦地笑起来。任玮玲柔如黑缎的发丝从他指间倾泻下来,那种触感令他全身亢奋。
他双手插进她发里,固定在她脑后,鼻子埋进她发中深嗅。
「好香,好柔……」
如此深情温柔的拥抱,令玮玲有些失神,她可以应付得了他的蛮横,却承受不住这样的眷宠温柔,她放在两人间的心墙缓缓倾颓。
「好美的你。玮玲,我好想你……」他嗅著她的芬芳,扩张的鼻翼贴著她脸烦闻著她的味道。温暖的嘴唇拂过她莹洁如玉的肌肤,吻著她的眼楮、眉毛,她的鼻子、耳朵,最后沿著她颈部的曲线到她尖尖的下巴,到她微散的粉嫣唇瓣。
「玮玲……」他低哑的嗓音带著浓浓的情意呼唤她的名字,眼裹的炽热光芒令玮玲心神俱醉,情不白禁地臣服在他的男性魅力之下。
宁纪悻掳丁他的红唇,热切地辗转深吻。数日来的相思、渴望达到最高点,唯一的想法便是将怀襄的美女揉进体内,成为他的所有物。
他再也忍受不了没有她了,他必须占有她,得到她……
急切的渴望颠覆了宁纪所有的理智,他近乎粗暴地以牙齿咬著她柔嫩的肌肤,那又疼艾麻的感觉,让玮玲不禁申吟出声。但他还不满足,他动手扯著玮玲的衣物,焦灼的欲望让他不顾一切……
扰人的内线电话铃声,穿透的迷雾,惊醒了两人。玮玲羞愤交加地推开他,宁纪咬牙控制住体内焚烧的欲火,气愤地接起电话。
「喂!」最好有紧急大事,否则他非得剥了玮玲的小助理!
「董……事……长……」雯菁被他有如雷鸣的声音,吓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事?」他恼火的发现玮玲已经扣好衣服,冒火的眼瞪防备地瞪砚他、不禁有些心虚,语气放缓了些。
「有……位……嗯,」雯菁停了一下,像在跟什么人说话。「杨子逸先生要见您。」
「子逸?」宁纪敛紧眉头,考虑了一下才回答:「请他在外头等一下。」
他放下电话后转向肆玲,见她如惊弓之乌般的闪躲他,叹了口气。
「我没计划这些,这是……情不自禁。」他颓丧地抓了抓头发。「或许是见到你和高振凯有说有笑,那吝于赐给我的笑容,让我气坏了!」
他在嫉妒吗?玮玲困惑地想从他脸上求证。
「我希望我们能再找时间详谈。」他找到她的眼镜和夹子递给她。「我有朋友来,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不。」她摇头,发现宁纪眼楮冒火,按著道:「如果还是这种谈法,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他紧了紧拳头又放松。
「我保证不会再这样了。」
「你的保证对我不够安全。」她虚弱地一笑。「我们之间的谈话太私密了,不适合在公共场合谈。在私人地方,又太过亲密,仍会造成危险……」
「跟我在一起危险?难道我会伤害你吗?」宁纪不满地道。
「你……心知肚明。」她红著脸,低下头。「如果你真想谈,时间地点由我选。」
宁纪沉默了一会儿后,妥协。「好。」
见他这么干脆,玮玲不好多说什么。她转身打算离开,宁纪急忙阻止她,吓的她以为他又想干嘛。
「你这样于怎好出去见人?」他眼神无辜道。「到裹面的洗手间整理一下,把头发梳上,眼镜也戴好。」
噫?这家伙刚才不是还说讨厌她戴眼镜、盘起头发吗?她狐疑地看他一眼,转身走进洗手间。
整理好后,玮玲走出房间,宁纪不但将松开的领带重新系好,还将散落一地的文件收抬整齐。他仔细检视她的装扮,直到找不出一丝流露女性娇柔的缺漏,才陪她走出办公室。迎向在会客室等待的子逸。
「子逸,让你久等了。」他热络地握住好友的手。
「还好。」子逸微微一笑,眼光不经意地掠过宁纪,投向他身边的玮玲。
他眨了一下眼,这年头还有人时兴这种打扮?他好奇起来,同时对流著拘谨发式,戴著厚片眼镜,一身古板套装的玮玲感到似曾相识。
他在哪里见过她?
就在他想做进一步确认,宁纪粗鲁地抓著他的手,几乎说的上死拖活拉,扯著他走进办公室。
「我们到里面说话。」
他急切的态度,以及眼襄的防备,引起了子逸的怀疑,不禁留心多看了玮玲一眼,随即恍然大悟。
她不正是那晚在PUB里跳舞的女舞者吗?
宁纪苦等了二天,玮玲终于和他约定时间地点踫面。
下班后,两人来到一家日本料理店晚餐。这襄有日式纸门隔成的包厢,符合玮玲所谓既有隐私空间,又算是公共场合,不至于让他何机会使坏的原则。
「宁董,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点完餐后,玮玲慎重其事地道。
「你说什么?」没想到等那么多天,等到的却是这种气死人的话!宁纪的嗓门不由提高了些。「玮玲,我以为整件事很明白了,你却当我是开玩笑吗?」
「我没这意思。」玮玲示意他小声点。「我们不适合。上回我就跟你说过了,没必要为了尹小姐结婚的事,急著结婚,这是完全不必要……」
「这跟尹若薇有什么关系?」他倍感挫折地爬梳著头发。「那天我那样说是冲动了点,但事后我想过了,觉得跟你结婚是再棒不过的主意。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我的妻子,况且你也不能否认我俩之间的吸引力……」
「宁董……」玮玲急促地打断他的话,眉头微皱。宁纪炽热的凝视让她心跳错乱了一拍,急急转开眼光。「如果非得这么说才能满足你的男性自尊,我可以承认对我来说,你是个很有魅力的男性,很容易让女人为之倾倒痴迷……」
「既然如此……」
「但是,男女之间的吸引力,不足以做为他们非得结婚的要件。」她愤慨地道,气他完全不能明白她的心情。「这种没有情感为基础的婚姻,恕我无法接受!」
「我们之间当然有情感。」他醇厚充满柔情的声音,划亮了玮玲的希望,没想到他接著却道:「我们相知相识三年的宾主情谊,不是比任何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还要牢固吗?玮玲,嫁给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你能给我什么?」玮玲觉得心碎了,咬著嘴唇控制体内翻腾的怒气,眼里结上一层冰霜。「原来你所认同的夫妻关系,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群智财团里有上千的女员工任你挑选,何必找我呢?我不过是个满脑不切实际风花雪月、兼不识抬举的老处女,有何荣幸得到你宁董事长的青睐?」
宁纪再迟钝也听出玮玲语气里的不满,等侍者送上餐点离开后,他倒了杯清酒饮下,缓缓开口:「玮玲,你很清楚尽避我喜好,却从来不跟公司的女员工有过任何牵扯,向来把私事和公事分的很清楚。在你之前的女秘书,只要有任何对我兴起不该有的遐思,我就会把她们调职,你是唯一在这项职位待超过半年的人。」
「那现在你是不是应该把你自己调走?」玮玲讽刺地一笑。这回动了不该有的遐思的人可是他喔。
宁纪脸上有些挂不住,无法确定玮玲真正的意思,是嘲讽他打破之前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誓吉,还是在暗示什么?前者可是令他很不开心。他懊恼地又倒了杯酒喝。
「玮玲,你不一样,因为我打算娶你。」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她伤心又气恼地瞪视他。「为什么非得打乱我们的关系不可?你有那么多选择,何必来搅乱我一池春水?」
「玮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纪既气又困惑。多少女人巴望著宁夫人的宝座,唯有玮玲弃如敞屣。「嫁给我就这么令你难堪?」
「不是这样。」玮玲摇了摇头,神情苦恼。她有自己的尊严,许多事不能说得太白;可是说得不清不楚又让宁纪误会,使得两人更加地纠缠不清。
「那到底怎样?」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宁纪觉得自己的忍耐度已到了极限。
「你说啊!」
事情到了这地步,玮玲豁出去了。「你向来我行我素惯了,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想。你高兴怎样就怎样,有没有想过我?」
「如果我没有考量到你,我今天提出来的就不是结婚,而是纳你为情妇!」他也口不择言了。
「你……」玮玲又气又羞。「你居然敢……」
「我要你,玮玲。」他的眼光既冷又热。「你不是十几岁的少女,应该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欲望。我不会刻意否认这点。就因为尊重你,我才提出婚姻,你不要不识好歹。」
「对,我是不识好歹!」他以为她该因为他的这份「尊重」就感激涕零、跪下来叩头谢恩吗?这个自大鬼!「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不识好歹?因为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要你,不希罕宁夫人的宝座,你搞清楚了没有?」
「你再说一次!」宁纪脸色发青,深夜似的眼窝复上一层寒冰,看的玮玲全身发抖。
「我再说一百次也一样。」尽避害怕,她仍没有认输的意思。「我不要你!」
斩钉截铁的四个字,似有冰冻的魔力,使得室内的温度一下子降到冰点。
宁纪冷凝的眼光紧紧锁住她,血色自玮玲脸上褪下,她僵住不敢乱动。就在她觉得自己快结成冰时,宁纪突然扑向她,将她整个身子按倒在榻榻米上,沉重的力量压在她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你不要我?你敢说这种话?」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震怒的看进她惊怯的眸中。
「把话收回去,收回去!」
「你知道这不能改变什么……」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他威胁的语气,暴怒的眼光,使他像一头受伤的豹子般狂野又危险。玮玲知道他真的敢这么做,咬著失血的下唇,怔在当场。
「说你错了,说你要我,说你答应嫁给我!」似命令又似恳求的低吼,搅得玮玲心情混乱。她再也理不清了,一方面想要顺从他,一方面却固执地抗拒……
见她沉默无语,宁纪体内的怒气夹杂著庞大的欲望力量一涌而出。他不顾一切的抚下唇吻她,埋在她颈间,解著她的钮扣。
「宁纪,不要……」玮玲无助又慌乱地阻止他。「求求你不要……为什么你不了解,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被收买!」
「你胡说什么?」宁纪僵了-下,抬起氤瘟著欲情的眼眸看进她眼里。「我根本没这个意思。」
「不,你有……」玮玲悲伤地控诉。「你总以为女人可以收买。高兴时,用钱和珠宝宠她们;厌烦了,同样用钱和珠宝打发掉。你总是这样,而我……就是担任替你处理这种事的人。我听尽她们的哭诉,看尽她们的贪婪,目睹了她们自以为是的幸运和最终的不幸。你说之前的秘蔷是因为喜欢上你而被调职,那你知不知道早在面试时,我就喜欢上你?可是经过半年,我的单恋结束了。因为我发现你根本不懂爱情,谁要是爱上了你,谁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笨蛋。」
「你……说什么?」宁纪显得既震惊又欣喜,还有著深深的不悦。爱上他就是最可怜的笨蛋?
「现在你又想用同样的方式对我……」
「我是要跟你结婚,又不是……」
「对,这次你不是用金钱,也不是用珠宝,而是用婚姻、宁夫人的身分买我!你以为你可以收买我,你把我视为跟那些拜金女郎一样,这就是你所谓的尊重我?」
她的质问让宁纪哑口无言,她顺势挣脱他的箝制起身。
「你根本不懂我,不晓得我要什么。」
「你要什么?要我怎么做才肯答应嫁给我?」宁纪眼光随著她转,不肯放松。
「我要什么?」玮玲抖著嘴唇苦笑了起来,看向宁纪的眼楮格外清澈明亮。「我要的东西用金钱无法衡量,我甚至不知道你有没有。」
「说清楚点。」宁纪浮躁地追问。
「我要你的心,你的爱。」她凄楚地道,清清如水的眼瞳直视向他的灵魂深处,发现他的瑟缩,她的眼光暗淡了些。「我们都知道你给不起。」
最后一句话格外让宁纪觉得苦闷。
习惯了以金钱交易的关系,习惯了一夜后再无关系的男女游戏,心早不晓得失落到哪里去,连宁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心可以给人,还有没有情可以付出,剩下的只有感觉……
空汤的心房,必须用无止尽的事业企图心,和更多的财富、名利填补。宁纪早忘了爱情的神奇魔力,只剩下的吸引。就连对若薇,也是兄妹之情更甚于男女之情,才会订婚两年,迟迟不决定结婚。
然而玮玲的每个字,却如流矢般穿人他的胸膛刺人他的心坎。根深蒂固的一些意念摇摇欲坠,有些甚至想突破心墙而出,心惊之下,连忙用意志力控制住,却已揣揣不安,流了些冷汗。
他灌下一杯酒,下意识地知道他对玮玲并非无动于衷,除了肉欲之外,还有别的渴望。只是想跨出那一步,对他仍是困难的。
他闷闷喝酒,玮玲也没说话,食不知味地夹了些菜吃。这顿饭吃的宾主皆愁。好个鸿门宴,玮玲情不自禁叹起气。
看向宁纪,发现他拿酒猛灌。担心他喝醉,但想想喝醉也罢。他的酒量不算好,酒品却不错,酒醉后不过是呼大睡。宁家的司机在外等候,到时不怕扛不动人。
一壶酒还没喝完,心情不好的宁纪醉卧在榻榻米上,玮玲请侍者过来结账,打行动电话通知司机把车开到门口,和侍者扶著宁纪走出餐厅,
迭他上车时,天空开始下著毛毛雨,宁纪握著她的手不放。
「玮玲,玮玲……」他醉眼惺松地呼唤她。
「嘘,回家了。」她道。
「玮玲,其实……」他看著她欲言又止,蒙陇的眼襄有两国火焰燃烧,心里有好多话要说,但千头万绪,不晓得从何说起。
「你醉了,明天再说吧。」
头好昏,意识焕散,宁纪阖起沉重的眼皮,没再言语,慢慢放开了玮玲。
「送他回家。」她对司机道。
「孟小姐不一块上车?」
「不了,这里离我住的地方很近。」
目送黑色的豪华房车离开,玮玲朝另一个方向走,湿冷的雨丝落在她发上、脸上,凉凉的感觉很适合她此刻的心情。
和宁杞把话挑明,心情没有更好,一种淡淡的凄凉逐渐扩散,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寒意内外交逼,从来没有过的沮丧包围住她。
明天该怎么面对他?
那条在两人之间壁垒分明的界线被逾越了,不管怎样玮玲的心情都无法恢复从前的古井不生波。对宁纪的单恋真的结束了吗?有些事不管如何否认都没用,她仍然深爱宁纪,才会因为他不爱她而痛苦难过。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玮玲对自己说。只有不再见他,暗潮起伏的心才能平静下来。不会再有希望,也就不会再有失落,对他该彻彻底底死心了。
眼角的泪水和著雨丝一片沁凉,她祈祷,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流泪。
门铃声是那种小乌揪鸣的叫声。
宁纪站在不锈钢的双气密门外等待。
今早到公司时,从雯菁那里得知玮玲生病请假,害得他心神不宁。
她向来是个健康宝宝,担任他三年的秘书,从来没请过一天病假。这次请假是因为真的生病了,还是单纯地想躲开他?
左思右想没有结果,干脆亲自上门求证。玮玲如果只为了躲他才请假,他可不会善罢干休。
门裹有脚步声传来,双气密门的里门被打开,隔著外门,一道宁纪压根没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影冒了出来。
「阿缙!」
门里的人同他一样错愕,险些甩门躲起来。两人目不转楮地对视了一分钟。
「你怎么会在这里?」宁纪以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门牌号码。没错,这是人事部交给他的地址;阿缙在这里做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才是。」阿缙耸耸肩,静静打量许久不见的兄长,没有开门的意思。
两年前他从家里搬出来后,只打了几次电话回去,跟家人有两年没见了。
「我来看玮玲。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宁纪的眼光锐利起来,怪不得楼下的大褛管理员看到他时,表情古怪地说著莫名其妙的话:「宁先生什么时候出去的?难道是换了套西装让我闪了神?孟小姐好点了没?」敢情是把他误认为宁缙了,真是个老花眼!
不过话说回来,宁缙居然跟玮玲这么熟,连管理员都认识他!
宁纪心头燃起一把怒火,胸口压著某种沉重、让他无法顺畅呼吸的痛苦,那是一种遭到最亲爱的人背叛的痛楚,揪的他全身发疼。
「玮玲是我的朋友。」宁缙审慎地回答。
「开门,我要见她。」
宁缙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打开门让他进来。
进门后,宁纪迅速打量了一遍玄关和客厅的格局。屋里没有太过沉重的家具,浅色的榉木地板。他在玄关处换穿脱鞋,跟著宁缙走进客厅。
「玮玲在睡觉,早上我带她看过医生了。」
「她真的感冒?」宁纪显得无法置信。
「嗯。发烧到三十九度。清晨五点多时,她打电话给我,说她人不舒服。我来的时候,她只来得及帮我开门便昏过去。我带她到医院挂急诊,烧退了些才带她回来。」
「为什么不住院?」宁纪的口气有些不满。
「没有病房。」
宁纪蹙眉,这对宁家人而言根本不是借口。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这种事应该我来处理。」
「我和玮玲都不想麻烦你。」
这是什么话?积压在宁纪胸口的火气百窜升到眼上。
「你有什么资格代替玮玲说话?她跟你说不想麻烦我吗?」
「嘘,小声点。她在睡觉。」宁缙压低声音安抚他。「干嘛呀?你不过是她老板,别用这种捍卫所有物的口气跟我说话。」
「你……」见他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宁纪恨不得给他一拳。「你什么意思?难道玮玲是你的……」
「……朋友!」宁绪没好气地补上一句。「别把你那套用在别人身上。我跟玮玲之间的友谊,不像你想的那样。」
「哦……」他刻意拉长声音,嘴唇讥讽地扭曲。「既然如此,你何不滚开一点,让玮玲的正牌男友来照顾她?」
「她男性朋友是不少,但没有正牌男友。」宁缙一本正经地回答,从那对清澈明朗的眼楮里看不出来任何玩笑意味。
宁纪觉得快被他气死了!这个小弟从小就跟他不对盘。
「我就是她男友,滚开!」
「是吗?」宁缙根本不相信。「那她为什么没打电话给你?」
正中要害,宁纪心痛无比。
「我……昨晚喝醉了,她一定是太体谅我了!」男性自尊不容人践踏,他粗鲁地推开弟弟,相准一道半启的房门,猜测那应该是玮玲的房间,大步走进去。
房间的布置很简洁,带著点浪漫色彩,但同客厅给人的感觉一样,宽松舒适,没有太笨重的家具。
白色天篷顶的单人床上,有隆起的身影。宁纪掩不住急躁的心情,快步来到床前审视她。
迥异于办公室里的古板严肃,与PUB舞池里的冶艳,昏睡中的玮玲娇柔清纯的似十几岁的少女。
绵密的睡羽遮住那对品灿的美眸,黑瀑似的长发披散在枕上,粉嫩的嘴唇微启,柔滑的肌肤染上一层晕红,像洋娃娃一般可爱。
宁纪情不自禁地仲手握住她露在被外的柔夷,手心里的微温,沉淀了他不安的心
「我没骗你,她是在睡觉。」宁缙站在他身后,双手交横在胸前。
「你不用上班吗?既然我来了,你可以走了。」宁纪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我已经请了一天假。再说,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病人,我不放心把玮玲留给你。」
「你……这是什么话?」若不是怕吵醒玮玲,宁纪早就揪住弟弟干架了。「你这位臼私自利的少爷又照顾过谁?」
「你根本不懂我?」宁缙和他的怒气不分上下。「我早就不是你眼里什么都不会的那种寄生虫了!看看我的手!这是一双劳动者的手,再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了!」
「这就是你这两年做的事?不在家里好好享福,跑去做苦工?你好歹是大学毕业!」
「那又如何?我受够了你们这些虚伪的……」
「好吵!」也许是两人间的争执气氛扰的玮玲的睡眠不安宁,她慎怨地张开眼埋怨。看到宁纪,显得很意外。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就不能来看你吗?」宁纪气苦。
「啊?我没这意思。」玮玲微蹙眉头,她现在根本没体力跟人吵架。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你来是吵架,还是探病?」宁缙不悦地道,转向玮玲探视时,声音轻柔温和。「舒服点吗?我熬了些稀饭,饿不饿?」
「嗯。」
宁缙转身离开,玮玲才道:「你们兄弟见过面了。」
「原来你知道宁缙和我的关系。」
「前几天知道的。」说完这句话,两人间陷入沉默,一分钟后,宁缙从厨房回来,手上端著餐盘。
宁纪嫉妒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你会煮稀饭。」
「我会的事才多呢!」宁缙放下餐盘,越过他想扶玮玲起床。
「我来。」宁纪当然不愿意他踫玮玲,抢先一步扶起她,还体贴地在她背后多塞了个枕头。
「我喂你。」宁缙从餐盘上拿起碗,宁纪伸手去抢。
「我来喂。」
「你没喂过人,还是我来。」
「这种小事根本不必学,我来。」
「稀饭是我煮的,该当我来。」
「玮玲是我的秘书,还是我来。」
「我是她朋友,这种事……」
「我自己来!」一道女声突围而出,玮玲抿紧嘴,以女王般尊荣的气势道:「我只是生病,没有缺手断脚到需人喂食,两位让我自己吃吧。」
「好。」宁缙忙不送地把碗和汤匙交给他。
「你们两个先出去,让我吃饭。」在两人虎视耽耽下,玮玲吃不下。
「好。厨房还有些稀饭,我们去吃吧。」宁缙拉著兄长离开,还玮玲一个安静的空间。
为什么他会来?玮玲怔怔发著呆,许久之后幽幽叹息,原已纠缠不清的情绪,更加结成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