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仇普被窗外的鸟鸣及自纱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所惊醒。外面的世界清新且亮丽,换做过去,她会大声快乐的唱歌,然后活蹦乱跳的运动一下,以迎接一天的来到,然而,今天她只觉得无比的悲惨!
阵阵煎蛋的气味传到她的房间,一阵恶心和昏眩令她低下头死命的捂著自己的胃。
「早安。」唐皓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微笑软化了阳刚十足的线条,背后的阳光竟使他看来有些迷人了!
迷人个鬼!仇普忿忿不平的瞪著他,她永远不会忘记他是如何粗鲁地对待她。
唐皓走到她的床边,盘上装了一大杯鲜奶和二片土司,还有二个煎得嫩嫩的荷包蛋:「吃点东西?」
那曾是她最喜爱的早餐,如今却令她恶心透顶!
她毫不客气的打翻盘子,得意的看著微笑变成愤怒!
唐皓阴沉的看著满地的牛奶和鸡蛋,再看向她微带报复得意的面孔,他有种杀人的冲动!
「收拾残局。」他咬牙切齿的指著一地的东西。
「你在作梦。」仇普毫不畏缩的回答:「我从来不想来这里,是你强迫我来的,你休想我替你做任何事。」
「替我?」唐皓冷笑:「仇大小姐,你似乎忘了这是你的杰作。」
仇普无视他的念怒,迳自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你最好别惹我生气。」他警告:「等我回来我希望看到我的木屋干干净净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反正这是你以后要住的地方,你喜欢长虫我也不反对!」
仇普完全不去理他,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木屋之外,她才兴奋的跳下床:等他回来?
那代表他要出去,表示她可以逃跑了!
逃去哪里?离开这里之后,到底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她不知道,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要可以离开这个人间地狱,她可以在任何地方生存下去!
仇普小心翼翼地往窗外看,唐皓已失去了踪影,或许,他下山去买补给品了,毕竟在这种荒郊野外想找吃的并不太容易。
她找出皱巴巴的牛仔裤和破外套重新穿上,兴奋的情绪竟使她身体上的痛苦大为减轻!
她必须快!如果等到毒瘾再发作,那即使没人拦她,她也走不出大门。
临走前,她朝地上的脏东西皱眉头,心里竟有股不安。理智告诉她唐皓是好人,他有心要救她,但体内翻搅的毒素明白的指出他是个恶魔!
她轻轻地叹口气,在心里默默地向唐皓致歉。
她不是个意念无坚不摧的人,她实在无法忍受那种折磨!
悄悄的走出房间,容厅中空无一人,壁炉中的余烬散发出怡人的松香味,她手上提著鞋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坐在门槛上,门外的自由空气显得无比的诱人,她快速的穿好鞋往门外冲出。
门外视野辽阔,仇普这才知道其实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很高,顶多只在半山腰吧!
山下的农家朦朦胧胧的呈现在眼中,袅袅的烟雾环绕在山腰上,远处层层叠叠的山间,几朵云悠闲的浮动著。
一幅完美的山水画呈现在视野之中,她忽然忆起了当时的母亲,在她的巧手下,一幅一幅的山水画不就是现在这幅景象?
母亲常说,有一天要退隐山林,像古人一样过著闲云野鹤的生活,再也不过问世事,然后她会带著哀伤的口吻笑自己傻,那样的生活太遥不可及了,她怎么放心得下仍在滚滚红尘中的孩子们?
母亲的心愿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而她到现在,或许仍放心不下她的孩子们……
仇普感到热热的泪水滚下脸颊,似乎仍可看见母亲那带著忧愁的侧面。环顾四方,竟不知该往何处去才离得了母亲无止的牵挂!
「想去哪里?」
她悚然一惊,唐皓浑厚紧绷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她立刻往左边的小迳没命的拔脚狂奔!
「仇普!」
刺人的杂草和树枝刮伤了她的脸,她完全不知道,只是逃命似的往前跑,到底是在逃离她自己或是唐皓她也分不清楚了,身后追赶而来的恶魔令她恐惧得无法去面对!
一只大手牢牢的握住她的手臂,她开始狂乱的挣扎起来!
「不要再胡闹了!」
「放开我!你这个恶魔!」
唐皓狂怒地把她固定在树干上,她睁著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瞪著他。
「你疯了你!前面是断崖!」
「我宁愿去死!」
浊重的呼气声充斥在二人之间,仿佛一场意志力的争夺战,他们互相瞪视著,似乎藉著瞪眼,藉著杀人似的目光便可以使对方让步。
「你要是再背叛我的信任,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绑在床上!」
「去你的信任!我从来不想要你的鬼信任,我只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
唐皓努力平静自己的呼吸,跟前的她虽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仍有股前所未有的吸引力,这么娇弱无助却又这么无畏无惧!
「你给我听好,我不要重复第二次,在你的毒瘾还没戒掉之前你休想离开,你骂我之前先看看对不对得起你自己!」
仇普抿紧唇,一言不发的别过头。
「别再跟我玩这一套!」他狠狠抬起她的脸,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味道:「听到没有?」
她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
「别再试图逃跑,这里虽然谈不上原始,但有些什么东西出没我也不知道,别妄想我会去救你!」
她不满地张口欲驳,看到他凌厉的面孔,她百般不愿的闭上嘴。
「仇普。」带著百般无奈和温柔的声音使二人都吓了一跳。
她满眼疑惑地抬头,唐皓不安地清清喉咙,略带尴尬的:「这是为你好,等你毒瘾戒了,我不会留你的。」
「为什么?」
唐皓放开她迳自往小木屋走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放弃的喊著。
他回来头来,跟中一闪即逝的落寞令仇普疑云更浓。
「就算是为了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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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普换上干净的衣服,惊讶唐皓的细心,他居然连她的衣服都准备好了,而且完全符合她的身材,似乎是事先就准备好的。
她完全不了解唐皓,如此阳刚的男人有如此细心的一面,仿佛他对她了若指掌。而她对他仅有模糊的印象,至今仍未想起他是谁。
他是谁?某个她早已认识却也早已遗忘的人!
他为什么要如此待她?
目前已确定他对她没有恶意,但他又视她如犯人,终日守在她的身边。
看著四周,床单的颜色是她最喜欢的,书桌上摆的书是她最钟爱的,衣服完全符合她的身材,连化妆台上的基本保养品、化妆品都是她平常用的牌子。
这一切不可能全是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就是事先策划好的……
只有哥哥仇平如此了解她!
那么——他是仇平的朋友?如果是,他为什么不直说?只要告诉她,她会听的,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包何况哥哥没有理由不事先告诉她,他知道她是最听他的话……
懊死!
仇普不知不觉的再度抱紧自己,身体开始忽冷忽热,额上和唇上都开始冒出了丝丝的冷汗。
仿佛恶魔附身似的,那种痛苦再度令她痛不欲生,令她无法忍耐!
「仇普」
「药——」
「忍一忍,这段期间是最难挨的,只要你撑过去就没事了!」
唐皓焦急的脸出现在眼前,仇普手指用力勾住他的手臂:「求求你——我求求你——你给我一点药——」
她剧烈的喘息,灰败的脸色和缩在一起的身体渺小得似乎随时都会死亡,唐皓必需用尽全身每一丝的自制力才能克制自己冲下去替她买药的冲动。
「普儿,小普儿再忍一忍,再忍一忍!」
「不——不要——」她挫败地呜咽,猛力的捉著自己的头发:「给我药——」
「仇普!」唐皓用力将她揽进怀里,制止她伤害自己,「普儿乖,你可以办到的!」
仇普将脸埋入他的胸膛中无助地哭泣,双手没命的抱紧他:「救救我!救救我!唐老鸭!救救我!」
唐皓一震!
唐老鸭?
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忆起了昔日她对他的昵称!
他抱著她坐在床上,心中胀满了欢喜与怜惜,原来他并未绝望,原来她在潜意识中仍记得他的名字。
唐皓牢牢的抱著她,不断前后晃动,不管她如何苦苦哀求,如何猛力挣扎,那一声唐老鸭使他再也无法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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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且吵杂的地下舞厅内,年青的男女一如以往忘情的舞动著他们的身体。酒杯的踫撞声、喊拳声和震天的音乐声几乎吵得令人耳聋!
汤庆洁穿著鲜红色的迷你裙、鲜红色的露背装和黑色裤袜,百般无聊的坐在喧闹的人群中。
「小洁啊!在想什么?再陪我喝一杯嘛!」李俊彦醉眼迷蒙的搂著她的果肩。
她稍显不耐的松他的手:「不要,你喝醉了。」
「我哪有醉?你看我像醉的样子吗?」他涎著脸、手不安分的模过她细嫩的肩膀。
庆洁强忍住心中的反感和不耐再次拿开他的手。
「咦,你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吃错药了?」李俊彦已不悦的提高音量。
小三陪著笑脸拉开俊彦来到庆洁的身边:「小姐,今天怎么了?陪大哥喝一杯嘛!」
她冷冷的看了俊彦一眼:「他喝醉了,我不想再陪他喝酒,昨天他那样闹事,好在我躲得快,否则进去了可就难看了!」
「那不关我们的事啊!谤本是对方找碴嘛!」小三满脸忿恨的解释:「是那个姓仇的不上道,怎么能怪我们老大,他可一向待你不薄,更何况有他姑姑撑著,就是再有什么事他也会护著你的!」
汤庆洁心念一动甜笑著轻抚小三的脸:「那姓仇的是何方神圣?竟这么大胆,闹事闹到我们的地盘上来了!」
小三贼兮兮地笑著,一双小老鼠眼不断地在她的身上嘀溜溜的转:「就是那个仇振飞的儿子嘛!有钱人家的大少,有眼无珠以为有他老爸撑著就了不起子,其实——」
仇振飞!
那个政经关系良好的商界大贾?
汤庆洁冷冷一笑,原来是个大少,难怪看不起她这种打扮的女人!
汤庆洁在脑海中回想仇平的身影,那一身的傲气,原先有的一丝好感随即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厌恶,她几乎开始后悔不该多事去救他,不过,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他了——一丝淡淡的遗憾悄然浮上心头,她厌恶地甩开这种令人讨厌的念头,甚至有点可疑,在见过大风大浪之后,那种可爱的幻想竟还存在于她的心中。
「喂!你们在讲什么?喝酒啦!」李俊彦不耐的招呼。
小三停止口沫横飞,怯怯然的回到他的座位上,眼楮仍不甘心的停在小洁的身上。
「来!来!来!喝酒!喝酒!」俊彦举起酒杯,另一手揽著庆洁大喝起来。
「老大!」满脸横肉、一身煞气的阿虎开口:「昨天那个姓仇的小子太不像话了,要不要我带几个兄弟去教训教训他?」
「对!对!对!那小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根本不把老大您放在眼里嘛!不修理他一下怎么行!」小三在一边帮腔。
庆洁冷眼旁观,只见李俊彦含恨的模著被打肿的脸:「你们以为我不想啊!」
「既然想,那——」
「要不是看在我姑姑的面子上,昨天我就叫他不得好死!」他气魄冲天的说著,似乎忘了昨天他只叫人家一拳就摆平了!
「我姑姑不准我动他,说好歹现在也是一家人了,把仇普弄丢,我姑姑已经很不高兴了!」
仇普?
「谁知道她说不见就不见?不过反正已经上瘾了,一定跑不远的!她早晚要回来找我们!」
原来仇普是他的妹妹!
「老大,说真的,那个仇普你真的没——」阿虎满脸暧昧的问。
李俊彦低头猛喝酒。
「哎哟,老大根本还没弄上手,正要开始玩的时候她就不见了!」小三的言情不胜遗憾:「那个仇普——啧!真不是盖的,辣得很呢!连克了药都制止不了她!」
「那么久还没弄上手?」阿虎大惊。
「你不知道!那——」
「好了!」他大吼一声:「要你多嘴!我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才放她一马的,要不然凭我李俊彦,什么样的人弄不上手!」
庆洁冷笑地看著他们,看来那个叫仇普的女孩子倒不是个简单的女孩,至少能罩住这一票豺狼不是件容易的事!
原来他不是来替情人出头的!
想到这里,汤庆洁竟莫名奇妙的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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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仇振飞数十年英名竟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他几乎仰天长啸!
仇振飞手持酒杯坐在心爱的摇椅上面,对著落地窗外的景色,温暖舒适的主卧房空洞得令人心寒,他向来不知疲累的身体,在今夜终于耐不住这一场大奋战了!
手里拿著一张全家像,照片里已步入晚年依然风姿绰约的妻子盈盈地笑著,双眸仍有著当年令他迷醉的光采。
结婚将近四十年,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她是个传统的好女人,即使在他意气风发的在外风花雪月时,她仍一本初衷地容忍他、爱著他!直到他倦鸟知返。
他从来不知道她对他有多重要,或许是因为她是默默的守候在他身边,任劳任怨为他做一切他不屑的事情,所以当他拥有了一切之后也没看见她的存在。
他不是个无情的男人,对他的妻子他一直有份几近依赖的爱情,只是他太过倔强而拒绝去承认对她的需要。
而如今说什么都太迟了!
他怎么会如此的愚蠢?
他原以为他已精明得不会再去犯年轻时所犯的错误!而他错了,这一错竟断送了爱妻的一条命和女儿的一生!
铁汉也是会有眼泪的,仇振飞毕竟是掉泪了,叱 风云数十年,如今却落到一个无耻女人的手中,妻子含恨而终,女儿吸毒上瘾,儿子几乎和他反目成仇,他突然发觉权势和金钱并不代表什么!
那是他一生追求的东西,也是毁了他下半辈子的祸首!
庄玉虹!懊死的她,是她毁了一切!
她将为她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失去的或许已无法挽回,但握住手上的却再也不能放弃!
酒杯应声而碎,溅了一身的苦酒的他满眼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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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我真的不知道仇普到哪里去了,我骗你干什么嘛?」李俊彦不耐地说著,眼前的姑姑年过四十却仍明艳动人,出手也极为大方,就是管得实在太多了一点。
「没骗我最好。」庄玉虹双眼紧盯著佷子,似乎要确定他的可信度有多少:「连煮熟的鸭子都会飞上天,你也真没用!」
他面带委屈讨好地说:「是你说仇普很精不要太快下手的嘛!我想等她上瘾后,她就会百依百顺了,谁知道……」
「好了,过去的事就算了,你尽快把她找出来,有她在手上,仇老头铁定百依百顺才是真的。」
他喜孜孜地点头,心里盘算著该要多少寻人费才划算。
「小天呢?有没有消息?」
「没有,自从上次打了电报回来就没有消息了。」
庄玉虹啜饮著手中微温的咖啡;「那丫头连她妈死都没回来奔丧,看来是给小天弄上手了。」她冷冷微笑:「你表哥可比你能干多了。」
「那可不!表哥有您这么能干的妈,人又长得一表人材,学问又好,当然没问题啊!」还可以再加上一笔奉承:他在心中暗笑。
「那我交待你去办的事呢?」
「都联络好了,只等你一声令下就可以动手了。」
她微笑,自皮包内掏出一叠钞票递到他面前:「该花的就花,不必客气!反正是仇老头的钱。」
李俊彦眼楮发亮,欣喜若狂的接下手边的钞票:「姑姑,仇平——」
「这事你暂且不必去管,赶紧把手上的事办好就行了!」
「可是——」
「好了!」
他略略一缩,心中的怨恨仍未消,那天仇平给他下不了台,这笔帐说什么他也要讨回来!
庄玉虹是何等精明的女人,光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李俊彦虽然好用,却不是个好角色,目前还少不了他,不过等事情一过,倒要好好整治他一番——
「俊彦,仇平的事姑姑自有主意,你先别管,不过你这口怨气我是一定会替你出的。」
这还差不多!李俊彦虽然不甘心倒也不敢得罪自己的姑姑,并不是他有多么懂得敬老尊贤或是注重血缘,而是他舍不得这位财神爷!
「好了,没事了,你先走吧。」庄玉虹懒懒地倚在椅背上,双眼望著午后的街道。
他很识相,拿了钱朝她嘻嘻一笑便走出咖啡厅。
她呼出一口气,计划越来越顺利了,再过不久仇家就会家毁人亡,一文不值了!按仇的滋味实在太甜美了!
咖啡厅叮当的门钤响起,门口进来的男人西装毕挺,微秃的头和纯黑的墨镜给人一种鬼祟的感觉,她叹口气,好心情破坏无遗。
他坐在她的对面,小心翼翼的四下打量著。
「你干 不穿件风衣再戴顶帽子?不就没人认得出你了吗?」她讥刺地说。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在白天,尤其不要在这种明目张胆的地方见面吗?」他压低声音倾身向她回道。
「怎么?怕了?」
「不是怕——我是小心!」
庄玉虹不耐烦地拔下他的墨镜。
「不要——」他伸手去抢,侍者正好走过来,他无奈的坐好。
点了东西之后,他换了个角度,背对窗子让人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你以为这样别人就认不得你了?」她冷笑:「要是我,你化了灰我都会认得!」
「找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他不理会她的嘲讽,焦急的问著。
「还会有什么事?当然是要你和你家那个黄脸婆离婚,好给我个名份哪!」她千娇百媚地冲著他笑。
他一愣,连忙掏出手帕频频擦汗:「你——你不是说——说真的吧?你不是已经——已经嫁了?」
庄玉虹忍不住炳哈大笑,引来邻座好奇的侧目。
「别——别这样——让人看见不好——」他焦急的拉著她的手:「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别——别这样!」
懦夫!庄玉虹打心眼里瞧不起眼前的男人,敢在外面风流却不敢回去面对自己的枕边人,无用至极!
「我要什么你都答应?」她仍旧娇媚地斜睨著他,风情万种。
「你说,你说,要珠宝?车子?貂皮大衣?随便你!」见她不再猖狂的引人侧目,他终于稍稍放心,讲话也正常多了。
「那你就离婚!」
他惊出一身冷汗:「你是开玩笑的吧!」
她终于厌倦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安慰地拍拍他放桌子上紧绞著的双手:「我当然是开玩笑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受苦呢?」
「真的?」他怀疑的看著她。
「绝对是真的,只不过是开个玩笑嘛!别那么紧张!」
他战战兢兢的放下心来,拿起杯子喝水压惊。
「我要你断绝和‘仇氏’的往来。」
他险些将口中的饮料喷出来,这比要他离婚还不可能!简直是断他的生路嘛!
「姑奶奶你别再逗著我玩了好不好!你这样我早晚会被你吓出心脏病来的!」
「谁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她严肃的望著他。
他整整领带,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现在是‘仇氏企业’的老板娘,串通外人来整自己?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连杀夫的女人都有,我算什么?只不过想整垮他罢了!」她冷冷地盯著他:「你到底答不答应?」
「不行。」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是意料中的事,她一点都不惊讶,反而好整以暇的啜饮著咖啡,然后自皮包中掏出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
他不明究里的打开,抽出里面的东西,乍看之下,脸色大变!
「如何?拍得不错吧?活色生香、香艳刺激的床上相片,想赖都赖不掉!」她停了一停,十分惋惜、同情似的开口:「你之所以有今天,可都是靠贵夫人娘家帮助才有的,要是他们知道了这件事,那恐怕——」
「你!」他冷汗涔涔,张口竟说不出话来!
「别生气,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一定不会有事的!」她笑吟吟的看著他。
「你——杀了我,我也办不到!‘仇氏’和我们的公司来往非常密切,少了它我就完了!」
「不会!」她极肯定的开口:「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不但不会,而且还会大捞一笔!」
他盯著手上的照片犹豫著。
她慢条斯理的又拿出一个信封,信封上赫然写著他太太的名字!
庄玉虹媚笑著把玩信封:「左也是死,右也是死,我这可是给你一条可以不死,又可以脱离你太太掌握的明路喔!」
这句话仿佛强心针!
一想到可以脱离那个跋扈的女人,他突然觉得什么都可以出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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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普?」
她迷迷茫茫的半睁开眼,黄昏例行的高热使她昏噩不堪,极度的不适使她连流泪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唐皓穿著白色套头毛衣和牛仔裤蹲在她的床前,满眼的关切,轻轻地探她的脉搏和温度。
「出去透透气好吗?你老是躺在床上很不好。」
她缓缓的闭上眼楮,刚才和体内的毒瘾大战一场,她提不起半点说话的兴致。
然后她连人带被被抱了起来,她只感觉到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稳定的心跳不知怎么的竟给她一种很安全、受呵护的感觉。
她窝在他的怀里舒服得连动都不想动!
屋外的气温很低,凉飕飕的山风吹来有点寒意,但暖暖的夕阳却又给人一种安适无比的感觉。
唐皓坐在门前的躺椅上,抱著她,温柔的轻抚她的头发:「冷吗?」
她摇摇头,偎在他的怀里迷迷蒙蒙的只想永远这样睡下去。
「你知道吗?你已经三天没吃药了,只要再熬几天,你就完全脱离毒品的控制了。」
才三天吗?她感觉像过了三个世纪那么长了!
「我知道这很不容易,可是你很坚强,你会熬过去的!」他轻笑著拥紧她。
很奇怪的感觉,自从母亲死后,她似乎再也没让人这样珍惜保护过!
「我不坚强。我一直想逃走。」她沙哑地低喃。
「现在还想?」
仇普摇摇头,抬起头看著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唐皓的大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刷过她的唇:「大概是因为我受不了你摧残你自己吧!」
「你好凶,比我爸爸还凶!」
「你是指现在?」唐皓轻笑。
「不是,我——毒瘾发作的时候。」她咬住下唇怯怯地看著他。
「你怕我?」他专注的望著她的脸。
「不怕。」
当他挑起二道浓眉时,她不好意思的别开脸。
「嗯——有时候会怕一点点。」
唐皓怜爱的吻吻她的额头:「因为我也怕你真的会离开我的身边。」
「为什么呢?我们以前认识对不对?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她停了一下,似乎专心在想些什么:「你是不是仇平或仇凡的朋友?」
听到仇凡的名字,唐皓略略一僵,他随即控制住自己,用轻松的口吻回答:「说不定喔!也说不定我是你爸爸派来救你的。」
「不可能!」她挺起身子满脸愤恨:「他才不会管我的死活!他根本就不要我了。」
「仇普。」
「他害死妈妈,娶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过门!他是个冷血动物!」她越说越激动,不断喘息著,原本烫红的双颊红得仿佛烙铁!
「别这样!」他重新将她揽入怀里:「不是这样的!你千万别这样想,你爸爸是爱你的!」
「不是!不是!」她哭著捶打他的胸膛:「你怎么可以帮他说话?他是杀人凶手!他杀死我妈妈!」
「小普!」他紧紧的抱著她,让她尽情的发泄心中的怨恨,直到她终于倦极停止。
「好一点了吗?」
她将脸埋在他的毛衣里点点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拿你出气。」
「没关系。」
唐皓抬起她的脸,用毛衣下摆替她擦干泪痕:「我们先不谈这个,你饿了没有?」
仿佛回答他的话似的,她的肚子发出咕噜—声闷响。仇普羞得抬不起头来。
他笑著吻吻她的头发:「这没什么好害羞的,你这二天吃得很少。我们进去吧!天气很凉了,而且你还在发烧,不多补充体力怎么和毒素对抗呢?」
「你会不会认为我——」她咬著唇满眼悲伤:「很堕落?」
唐皓含笑而正经的望著她:「我认为你很坚强。」
仇普紧紧的抱著他,不发一语任他将她抱进屋里。
当她开始发觉毒品真的可以逃避现实时,她是存心要堕落,那时她并不以自己为耻,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报复的工具,在虚幻的世界里报复她的父亲,直到上瘾——终于回到现实,她知道错误已经发生了!
而现在——唐皓并不以她为耻!
靶动的泪水无声地滴落,她突然发觉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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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皓你是做什么的?怎么可以这么久不上班?」她昏昏沉沉强打起精神问道。
「学建筑的。」他自书中抬起他的眼楮,见到她蜷缩在壁炉前,像只爱困的小猫一样猛打呵久,他怜爱的放下书,来到她的身旁。
「那你为什么不用上班?」这句话是闭著眼楮问的。
「因为我要照顾你啊!小傻瓜。」他含笑将她抱起,走向她的卧房。
她像个孩子似的,信任的蜷在他的怀里。
当他将她放在床上时,她迷迷蒙蒙的睁开眼楮捉著他的手:「你会一直照顾我吗?」
「会的。」他温柔低语。
「你不认为我堕落,不认为我是个小太妹?」
「不是!你是我的小天使。」
她终于满意的合上眼,唇角犹带著一抹甜笑。
他怜爱的轻吻她的唇角,现在的她看起来如此甜美可人,但他知道几个钟头后,她又将痛苦的醒来!
这样的折磨反复再反复,她瘦了很多,甚至比他刚找到她时更瘦!
一天之中有几分钟的平静已经很不容易了!她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他无奈的抚她的脸、眉和眼。
「再过几天就行了!」他在她的唇上低语。
——你会一直照顾我吗?——
她呢喃的问话回荡在他的脑际,他想要就这样守护她一生,但残酷的现实会容许他的妄想吗?他到底是错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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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中异样的眼光令仇平极端的厌恶!有几次他逮到职员们在他身后窃窃私语,他气得几乎想当场开除他!可恨的庄玉虹!
在母亲死后不到半个月立刻结婚已经够引人议论了,而她竟然正大光明的宴请所有公司的员工,这种大张旗鼓的作法根本是不知廉耻!
而对象是他父亲。
如今他得在公司里忍受这一切!
「经理?」一个娇滴滴的女性声音在门口响起。
「进来。」他不悦地皱眉,明明已经交待了不想受到打扰。
黄妍妍风情万千的推门走入。
如果是过去,他可能会很欣赏她那种开放的作风;黄妍妍很有本钱,论身材、姿色和个人魅力,她都足以使人注目欣赏。
也仅止于欣赏!
他太清楚黄妍妍是什么货色,她是那种很艳丽也很精明的女人,那种蜘蛛女型的难缠角色。
换作过去,他会很有兴致陪她玩玩,只可惜现在他无心再去应付一个千方百计想找个有钱户口的女人;一个庄玉虹已经叫他倒足了胃口了。
「什么事?」他端坐著皱著眉打量她。
她浅浅一笑,漫步到他的桌前,微微倾身让他欣赏她细白的颈子和若隐若现的胸部。「有一件公文请您看看。」
他完全无视她的诱惑,略带不耐的打开公文夹:「我会看,你出去吧!交待王秘书我不想受到打扰。」
好硬的一个钉子!
黄妍妍娇俏的脸上浮现出尴尬微怒的神色,长这么大被男人这样硬生生的拒绝可还是第一次!
她打量著仇平,这个男人自她第一次进公司她就看上他了,这样完美无缺的人打著灯笼也只怕很难再有!罢开始他对她颇有好感,想不到现在却完全无视于她的存在!
这口气她怎能咽得下去?
仇老头对她视若无睹,原以为来个年轻气盛的儿子会对她另眼相待,没想到倒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董事长还好吗?几天没见到他老人家了。」她柔柔的探问,表现得完全是一副忠心下属的样子。
仇平终于抬起头:「他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然后他又埋首在公文堆里,表示谈话到此结束!懊死!黄妍妍气得俏脸发绿,告声罪气呼呼的退出办公室。
仇平抬起头微微地笑著,他不是不知道黄妍妍这种女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不理她就没事,但可以这样气气她无非也是一件令人痛快的事!
「总经理,一位大胖先生的电话,您接不接?」王秘书的声音自话机中传来。
「接到我私人的电话来,然后任何人的电话都说我不在。也别放任何人进来。」
「那是黄小姐她——」秘书的声音带著焦急的委屈。
「我知道,你别理她。」那个女人不知道又用什么方法欺凌老实的秘书小姐了!他无奈摇头:「就说我在办很重要的事,任何人都不见。」
「是的。」
黄妍妍当然不会被他这一句话挡回去,不过经过刚才的一幕,他相信自己会有一阵子的清静了。
按下通话键才拿起话筒,大胖不满的声音立刻传出:「狗屁架子!越来越有派头了!接通电话还得过五关斩——」
「臭小子!你在骂谁?」他笑骂道。
「还会有谁?当然是我们仇家大少啊!接通电话还要设关卡,什么嘛!尽摆派头,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要和你说说话还真他妈的不容易!」
「喂!你骂够了没有,哪里来这么多废话?」仇平摇摇头:「跟个老太婆一样罗嗦,真不知道你老婆怎么受得了你!」
「好了!好了!阿慧说叫你到家里吃饭,给你介绍女朋友。」
「少来了,嫂夫人的好意我敬谢不敏,你少拿这种事来烦我!」
「真的啦!这次不一样,对方——」
「好了好!好了!我不听你废话了,到底查得怎么样了?」他急急的用手指轻敲桌子。
「你不来,那我干嘛要告诉你?」大胖的口吻一派悠闲。
「大胖!这算什么?你威胁我!」
「别凶!除非来我们家吃顿饭!」听仇平不响,大胖改用怀柔政策:「只不过是一顿饭嘛!又不会当场叫你娶她,你看得上眼,人家说不定还不要你!」
仇平叹口气,知道这一顿饭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都随你,你就摆下鸿门宴吧,我准时去就是了,可以了吧!快说!」
「这还差不多。」大胖满意地开口,随即态度变得正经:「小普的事,我问过管区警员了,那天巡逻时,他们看见一个和小普很像的女孩子被抱上车带走了。我怀疑——」
「绑架?」仇平大惊失色:「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李俊彦那一票人?」
「你先别急,现在还不能确定,据警员的描述那男人很高,开黑色的车子,长得不错,更何况那女孩也没有呼救,光天化日之下不太可能那么明日张胆吧?」
「他们那些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仇平重重的捶下桌子,懊恼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别担心,现在已经有线索了,我会尽力去找的!」大胖极力安慰他。
「万一小普她——」
「那我会把他们关到下辈子!」
仇平苦笑,如果小普有什么万一,他们不可能被关到下辈子!他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大胖,谢啦!」
「好兄弟说什么谢,你放心!我会把小普找回来的,只要你别忘了约会就行了。」
「大胖,我——」他开口欲求饶。
「怎么?过河拆桥啦?才答应又反悔!「大胖口吻很硬。
「小普下落不明,我实在没心情——」
「就这么说定了啦,后天晚上七点,你要不来可别怪兄弟我翻脸不认人!」
卡喳一声,大胖俐落的挂上电话,留下仇平自个儿瞪著话筒发呆。
他知道大胖是一片好心,存心要让他开心,忘了仇普和家里的事,可是他在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心情呢?
仇平叹口气放下话筒。
绑架!
仇平冷汗自背脊窜出,想到仇普现在可能正生不如死,他牙根几乎咬断!
他决定再去找李俊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