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年轻人就是要心情开朗,好久都没看到你的笑容了,这样比较好!对了,你现在又没有女朋友了嘛,我再帮你介绍,哪,我手边有一个也是医生,小儿科的唷!年纪和你相当,气质很好!」
「李妈妈……」手中抓著听诊器的赵明哲,停下看诊的动作,拉长的叹息声无奈极了。
「还是你已经有别的对象了?没有哇,我没看你带哪个女孩子出来,而且你休息时也不出去走走,只跑到小凤那里聊天……待会儿我把照片拿给你看唷!」
「不、不用啦……」唉,李妈妈可以当职业媒婆了说。
「哎哟,不用害羞啦!之前你是有女朋友才拒绝我,现在你可是黄金单身汉喽,等一下我帮你拿照片来呵。先看看啦!不喜欢不要紧。」
「好……」李妈妈盛情,他如何推辞?
外头传来年轻人的叫嚣声,接著是玻璃破碎声,再来,是熟悉的女子声音,赵明哲一愣。
是小凤?她又跟人起冲突了?
跋紧替李妈妈看好病,确定她只是这几天没睡好,血压高了点,他告声道歉,手上还抓著听诊器,急吼吼地就往外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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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里生意真好,我还得拿出是‘小凤三婶’这个头饺,才排得到今天呢!唉,我说你,还真的给你做起来了呢!在商界的富妇圈里也小有名气唷!」楚家三婶今天特地来给佷女修剪发型。」哪里,其实三婶也帮我作了宣传,不是吗?」楚风对著待他们姐弟还算不错的三婶眨眨眼。
「那也得你手艺好哇!我把人骗来一次,以后就得看你自己喽!很好,当初家族里好些人还说你的店一定不用几个月就会倒店,结果你够争气,真好!」
抓著发剪的楚凤眉一皱,「什么几个月!起码要撑个一年啦!」两人眼神在镜中交会,又一同噗哧一笑。
「楚训呢?都没看到他人。」
「他啊,还没毕业呢!平常没上课晚上会打个工养活自己,假日同学朋友没把他拉去疯的话,他会来我这里学点技艺,小麻烦惹了不少,不过他还算识相,没惹到姐姐头上来。」
「这样我就放心了。」
三婶微笑道。
「谢谢三婶。」
三婶可是他们在楚家里,除了爷爷之外最照顾他们姐弟的人了。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嘛。」三婶心有戚戚焉地对她苦笑。当初她一个身份普通的女人嫁到大名鼎鼎的楚家,也吃了不少苦头,看著这两个没爹娘的孩子受欺负,她也觉得难过。
「喂,那个……老板给我出来!」外头有三个年轻人站在门口叫嚣。
「对不起,艾丽儿没有老板,只有老板娘。」用眼神要另三位工作伙伴退开,楚凤威风八面站在门口。
棒壁一群不良学生怎么又来闹了?
「这回又什么事了?」她双手一叉,不耐烦地撇撇嘴角。她很忙,没空陪小表闹,而且他们三天两头来这里吵,客人还敢来吗?
「你们客人的车子挡到我们门口,我们出不去!再不开走,我们砸车啦!」血气方刚的男孩子气焰高张地叫嚣。
只因为车子挡了他的道?楚凤不屑地挑挑眉,小孩子!
「是吗?那你等一下。请问,外面黑色轿车是谁的?麻烦开走一下好吗?」她报上车号,以她的嗓门,就连二楼都可听得一清二楚,但寂静无声的屋里没人出来认领。
她满意地点点头再转身:「对不起唷,小弟弟,你找错人家了,车子不是我们客人的。」
「除了你们,还会是谁的?」学生们赖定她了。
「耶?你莫名其妙,都跟你说不是我们的车子了,你对我发脾气做什么?小孩子,老师没教过你要敬老尊贤吗?乖,去别家问问,说不定是你们隔壁诊所的。」唷,万一是蠢男人的病患的,他准被这三个小痞子骂死。
「每次都是你们的车子,你们到底开不开走?」
噢,实在说不通。「就跟你说了,不是我们的车子嘛!而且,马路又不是你家的,你凭什么不让人停?」
「喂,你这番婆,不怕死啊!」
手中抓著球棒的学生猛地捶向艾丽儿店门口最大块的玻璃,伴随刺耳的碎裂声和大家的尖叫声,玻璃碎了一地。
「你们去死啦!艾薇,给我打电话叫警察来!」楚凤自己则四处搜寻可以开战的工具。
「闪了、闪了。」三个年轻人发现自己闯了祸,脸色一变,转身要逃。
「不准跑!」楚凤飞快追上去,一脚踹倒左边的,右手扭住拿球棒的原凶。开玩笑,他们跑了,这上万块的玻璃找谁赔?
「快去帮忙。」
亚金和拜恩也冲出来,但楚凤已经被压在三个男孩身下,遭到一顿痛打。
「怎么回事?小凤呢?」
从诊所里闻声冲过来的赵明哲四处搜寻那娇小的身影,他著急的模样落入众人眼中。
「我……在这……」被她口中的小孩子打到岔气的楚凤躺在地上,无力地对他挥手。
「唉……怎么搞的?」赵明哲赶紧过去拉起她,一向平静的心,因为她的惨状而微微颤抖。
唉,她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先帮我抓住他!」眼尖发现原凶要逃,楚凤把前来关切的赵明哲推出去。
「别……别跑!」
没想到文质彬彬的医生身手不差,三两步就追上还提著球棒的学生,扑倒、用手上的听诊器把还在扭动的小子双手缚在背后。
「臭小子,打女人!」他不知因为激烈运动或是怒意纵横,一向平稳的嗓音变得紧绷。
就是这小子把楚风打伤的吗?他突然很生气,也想要用夺来的棒球棒打人……
摇摇头,甩掉激动,他因为刚才涌起的怒火而发愣。
是因为楚风……他很在乎她吧?不然怎么会这么生气?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为什么?
当他提著一脸不情愿的冲动小子回来时,赢得大家鼓掌叫好!
还好高中时他是学校田径队的,这么多年了,身手虽然因为缺乏运动而稍为退步,但已经足以逮个小表了。
「绑得真紧,以后你不想当医生,还可以去绑大闸蟹唷!」余悸犹存的楚凤拍拍他的肩:「谢啦!」
英雄垂眼打量她,正准备开口,警车已经开到店门口——以位于隔条街的派出所来论,动作不能算快,但起码比不见踪影好得多。
大家七嘴八舌指控少年家的恶行,再加上凶器在场,三个学生伏首认罪;但让人更吐血的是,那辆停在他们门口的车子,是他们同栋楼自己同学来访的车子。
在大家的责骂声中,三个学生和楚凤到派出所作笔录,半个小时以后,她笑咪咪地回来。
她豪气干云地对大家挥挥手,打了胜仗的她一脸骄傲。
「没事了、三个小表愿意赔钱、不过当然是当伸手牌,哭著回家跟爸妈要钱喽!」她对正瞅著自己的三婶咧嘴一笑:「三婶,没吓坏你吧?这是突发事件,真的,你别紧张。」
她看向被砸破的玻璃,不知道是谁手脚快,已经用保丽龙板把整面灌著冷风的窗子封住,起码暂时不让客人吹冷风。
「呵呵,我没吓坏,不过我看有个人倒是被你吓到了。」三婶暗示地对她使使眼色。
「谁?」
顺著三婶眼光看去,她才发现赵明哲还在。
「你怎么还没回去?万一有病人怎么办。」
「你受伤了,还流血了。」
他瞪著她左边变紫色的脸颊,和右边因擦伤而流血的下巴猛皱眉。
一个女人家被打成这样还不会哭,她是太勇敢,还是真的没神经?
又急又心疼,他突然想拍拍她、抱抱她,可是,他凭什么这么做?
「没事,自己上上药就好了。」楚凤挥挥手,还是一脸不在乎。
「上个屁!」
担心著她的赵明哲嘴边居然窜过她老爱骂的字眼。谁教她这么不爱惜自己?气死他了!
「跟我走。」
大手一捞,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界线被模糊,也不管有多少人在看,一肚子火的他拉走喋喋不休向他抗议的小黄鹂鸟。
艾薇放下吹风机。「你们有没有觉得……」
「是啊,他们闷太久了,我看得都快窒息了!今天这把火烧得好。」拜思温文地点点头。
「他们两个人再不行动,我想下药把他们迷昏然后放在床上,之后……」亚金耸耸肩,之后的事自己想。
「泼辣女和害羞男?」大家面面相觑,一阵沉默后,又一同转回去工作,艾丽儿再度恢复热闹。
求上天保佑倒霉、可怜又无辜的赵医师!
5YYQT5YYQT5YYQT」你要拉我去哪里?」她突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很多,因为他腿太长了,她追不上他的脚步。
「去上药。」
一向温和的声音强硬又急促。」哎哟,不用啦!我没事。」怎么都抽不回自己的手?她突然又发现,他的大手力气很大,和平时对他的「文弱书生」印象大不相同。
被他拖进诊所时,她终于确定一件事——
他在生气。
可是生什么气?生谁的气?总不会生她的气吧?被砸店的是她,被人扁的也是她,要吼要叫也应该是她才对吧?
「谁说的,你看看你自己,一个女孩子家一身伤,不叫痛还嘻皮笑脸……」他僵硬地对瞪大眼的护士们点点头,「我先帮她上药。」
在护士们打趣的眼神凝视下,他硬拖著满脸无奈的楚风进诊疗室。
「不用我们来吗?」
护士姐姐假兮兮地问。
「不用!」
火辣辣的吼声惹笑了护士姐妹。
「你看吧,被人家笑了。」
被推坐在椅子上的楚风嘟嘴。「我自己就会上药,不用你多事啦!」
上药?打死都不要。
「这不是多事!你看看,脸上一堆伤,破相了耶!女孩子最在乎不就是这张险吗?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赵明哲的低吼声里,藏著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关怀。
「我不是女孩子,我是女人。」
她想趁他转身准备药水时偷溜,却被他难得犀利的眼神瞪著不敢动弹,乖乖缩在椅子上。
「别、逗、我。」
他压低紧窒的声音里充满让人不解的忿怒,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懂。
「你生气了?为什么?我应该取悦了你啊!看,我这样子很好笑吧?」她看著镜子变形的脸,咧嘴一笑。不过还是没比上次楚训被扁的时候惨。
「楚凤!」
她的嘻皮笑脸激怒了他。
被吼的人抬眼瞅他。「干嘛?」
「……算了,把脸抬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反正她就是这样嘻皮笑脸的,这条街上的邻居都知道,只是……看著她娇小的身子狼狈地摔在地上时,他几乎失控地怒吼。
从来不曾失控的心沸腾了,她大剌剌的笑容不断刺著他的心,多年来不必为人操烦的心,受到深沉的撞击。
棉花没入优碘中,他皱眉看著雪白的棉花球被药水染成深褐,心头有一部分,也被一个粗鲁爽朗的女人给偷偷地侵入了。
凤眼因为他手中夹子挟著的深色棉花而大睁,原本已经被打伤的脸夸张地扭曲。「不要,我要走了。」
「坐著!」
大手强迫按住她的肩,沾了优碘的棉花团毫不留情地准准往她脸上搽去。
「呜……哇——」
压抑的闷哼声在药水接触到皮肤那一刻转而嚎陶大哭,把一脸带狠表情的赵明哲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他的眼紧盯著她。
「要死啦,好痛唷!」
罢才还逞凶斗狠的人,现在一脸苦瓜样,眼角还挂著晶盈泪珠。
赵明哲哑然失笑。「奇怪了,你刚才被人压在地上打都还笑得出来,只是搽药会有多痛?」
「我就怕嘛……你不要擦了好不好?」她揪著他的白色外衣,像个孩子般向他撒娇。
「不行!」
医生的威严震压住蠢动不安的人。
「拜托啦,我最害怕那种刺痛的感觉,真的很可怕。」楚凤一双凤眼睨著他手中高举著的棉花球,她很久很久不曾上过药了……
害怕?她也知道害怕?「知道自己怕就不要强出头啊!几个学生,跟他们斗什么?」万一人家动刀动枪呢?她受了重伤,那他……
那他……
棉花停在空中,眼神盯住她的泪珠,心,也定住了。
怎样?他……应该会心疼吧?
「你不能这样说啊!万一是你的诊所被砸呢?躲在大小护士后头吗?」她要保护自己的财产也错了吗?这些男人,全是沙猪,警察们这样说,他也是。
「报警啊!」
不然要警察干嘛?
「没用的男人!」
她回嘴,毫不留憎。
没用的男人?
她是在说他吗?好哇!
「起码我不会蠢到打不过人家还硬出头!」惩罚她的意气用事,棉花用力往脸颊上的伤口压去。
「啊——」一串尖叫声从诊所内部传到外头,惊动左邻右舍。
全身痉挛的赵明哲被迫收回棉花。
「你的伤口很深,而且上头有脏东西,一定要上药,不然你的脸会发炎,会烂掉唷!毁容的话就没人会暗恋你了。」他拿哄小孩那招来哄她。
「真的吗?」想她楚凤虽然并非倾国倾城,但起码也秀色可餐,她沉默了,在忍受巨大疼痛与爱美中挣扎。
「嗯。」
赵明哲非常认真地点头,转身又换了一块棉花。
暗恋?谁暗恋她啊?
凤眼瞅著今天突然变得很有男人味的白面书生,唇角偷偷抬起。「那好,你……亲我,亲我我就不哭。」
亲……她?
细皮嫩肉的男人十分捧场地猛地羞红了脸。「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他不是头一回被她调戏,但是……
她下巴一扬。
「不亲就不给搽。」
她耍赖耍定了。
「小姐,这样子会引起医疗纠纷。」他考虑让护士进来帮她上药,可是她们压得住她吗?
「对啦对啦!我会被控告骚扰医生,我知道啦!到时你想怎样就怎样啦!」灵动的神情一转,她用恐惧的眼瞪著他手中的棉花:「反正,我真的真的很讨厌皮肤刺痛的感觉嘛!」
她软绵绵的口气和孩子般的撒娇神情,害他明显的界线再度被抹擦无痕。
他无法自己地盯著她不放,想把她娇憨的脸藏在自己怀里,不许她出去用这张迷人的脸勾引别的男人。
事情好像愈来愈不对劲了。
因为她,他逾越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因为她,医生和病患的单纯关系变得复杂而暧昧。
懊怎么办?真的亲下去吗?
他盯著那张厥著的樱桃小口,不得不承认,仔细一看,她的唇真的很迷人,让他想咬一口……
望著她迷人的樱桃小口,他发现自己太邪恶.她才不是要他亲她的唇,是他自己乱想。
「那……小小亲一口唷!」
痛苦万分地叹了口气,赵明哲在心里告诉自己。把她当五岁小孩子来哄。
好,就亲额头。选定位置之后,他飞快印了一吻,然后移开。
应付外加冷漠的额上一吻,让楚凤不悦地皱眉。
「不,不给搽。」
她抬手推掉他接近的手。
「又怎样了?」
他发现隔著门外的柜台寂静无声,那对姐妹现在一定贴在门上偷听。
「我刚才已经亲过了啊!」作医生的手足无措,脸色流红,汗水涔涔直流。
「可是不够热情。」楚凤不满意地歪歪嘴,当然,又牵动她脸上疼痛的肌肉。但千万分的痛楚,也比不上上药时的刺痛可怕。
「我又不是……」你男朋友。
「你一定也是这样亲女朋友的……喔,对不起,应该说‘前’女友,是这样吗?」楚凤不确定地问。她又没看过他和她女朋友相处的情况,不过她看这个拘谨男大概就是如此吧。
「差……不多。」
他有点泄气。不用她开口他也知道,难怪女朋友要跑了。
「来,我亲你一次,试一回,包你试过不后悔。」她很认真地对他点点头。他愈慌张,她愈得意,不过只能暗笑在心里,不然会被他发现。
她、她、她……亲他?别闹了!
「不行不行,你快给我上药,我要做别的事去了。」突然烦躁起来,赵明哲有点后悔多管闲事把她带回来。
「啊,今天没什么生意啦!今年流行性感冒不够强,上门求诊的病人不多,现在外头没病人。来啊!」她还是比较想看看他有没有胆子敢亲。
她赌——没有。
「哪有像你这样的人!」好脾气的斯文书生眉间出现纹路,嘴角也抿起。
「我这样不好吗?」
不知惹火人的楚凤还歪著头装傻。
「没有羞耻心!」他真的生气了。
没有羞耻心?
楚凤为之气结。
「我走了。」
他不了解。他无心的一句怒言扯痛了她的心。曾经她的家人也这么说她,将无所谓的笑脸批评为「没有羞耻心」;而他,竟也跟他们一样。
她觉得受了背叛。
发现自己过于伤人的赵明哲心慌意乱地捞住她的手。
她生气了?他不要看到她生气,他只想要看见她的笑脸。
「你要去哪?」
他可以道歉吗?她会原谅他吧?她眼里为什么有这么强烈的意?谁曾经和他一样伤过她吗?
「我这个没羞耻心的女人不想在这里烦你!」她忿怒的眼神盯著地板的一点执意不看向他,也努力遏止泪水泛眶。
「你没有烦我。」
他盯著她发红的眼眶,把她的小手握得好紧,深怕灵活的轻易就挣脱他。
「我要走了。」她努力扯回自己的手,但他的手太大了,她逃不开……
两人拉拉扯扯之际,踫到了她跌伤流血的伤口,她的怒意却比痛楚更深更沉,打乱她的理智。
「楚凤!」他抓住她,两人脸对脸,然后壮士断腕地点点头:「亲就亲!」
他当真……
吵著要他亲亲的人双眼瞪大,看著那张脸愈来愈近、愈来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