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君系情 第二章

他赞叹这里竟然会有如此出色的窑姐儿。

白得像汉玉一样的小脸上,几乎找不到一点瑕疵,没有任何修饰,却显得气韵绝佳,黛眉翠烟,配著一湛如水的乌眸,纤柔的身影悄立夜雾中,有如脱尘仙子般让人一眼忘俗。

合春楼里有这样的绝尘佳丽,他竟然不知道?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带著磁性的低沉嗓音慢条斯理地扬起。

「我……我叫小雨。」康宁说出自己的小名,声音里融著不安与恐惧,向后退了一小步。

知道她在害怕,雷天昊笑得更加邪俊,不安好心眼地缓缓逼近她,深不见底的黑眸闪著戏谑兴味。

「你几岁了?」

他跟她靠得好近,近到能感受他身上的热气,她多想转身就逃,双脚却像灌了铅似地杵在原地。

他正以近距离俯视她,康宁发现他比上次看到时还来得英俊邪魅,那注视著她的灼灼视线和充满男人味的容貌……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不由得垂下视线,但是心跳却没有减缓的趋势。

他放肆的凝视愈加增添他独特的魅惑气质,她知道那双摄人心魂的黑眸将她的笨拙无措看得一清二楚,她却无能控制愈发火热的嫣颊。

「我……我十七。」她红著脸嗫嚅。

「嗯。」雷天昊点下头,凝视这双流转著醉人风华的眸子。

「你来合春楼多久了?」奇怪,有这般绝色他应该会知道才对呀!

「不……不久……」她低著头回答。

康宁是真的才来一会儿,要不是为了明早的「花轿作业」,她是不会偷溜到她爹开的合春楼来的。

今晚是来安排明天要捉弄他的换轿计划,谁知会遇上他,康宁没来由的觉得心虚,好像做贼被抓到一样。

想到这里,她又猛然想起他也是贼……

明天是他们完婚之日,他竟然在妓院里偷东西?

「不久?难怪我没瞧见过你。」他误解她的话,俊美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笑痕,接著,他用漫不经心的口吻笑问:「小雨,你在这儿站了多久?」

康宁倏地倒吸口气,感受到他语气中无形的威胁。

她慌乱地摇头,又急又害怕。「我……刚到,什么……什么都没瞧见……」

「是吗?」他笑起来,声音低醇悦耳。「那你有见过我吗?」

「没,没有……我从没见过你。」康宁用力点了好几下头。

「真是个好姑娘。」

雷天昊扬唇扩大笑痕,一双俊眸盯著眼前这张柔美的小脸,没预警地,他突然弯,捧起她的脸颊,往她樱唇上吻去……

「啊?」

「我喜欢聪明的女孩。」

康宁万万没料到他竟会有这种邪肆孟浪的举动,一张脸蛋顿时羞窘得火红发烫。

陌生男子的阳刚气息浓浓包围著她,心慌意乱下,她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大声传进耳朵里,她甚至认为他也听见了,因为他低笑了起来。

贴在她耳上的笑声醇厚而悦耳。

他用温厚的舌尖轻轻描绘她的唇形,吸光原本应该属于她的那份空气,在她不由自主张唇之际,湿热的舌头立刻滑了进去。

「呃……」

想后撤的头,被一双温柔的大手箍住了后路,康宁被迫承接从他口中渡过来的狂霸气息。

只觉刚刚还像铅般移都移不动的两腿,此时却像泡了水的棉纸似地虚脱无力。

他的唇好热……好软……他的吻……好温柔……

「嗯……」

火热的唇舌一如温柔的恋人,温存地搅动她口中的香甜,炽热濡湿的舌头在喘息中互相纠缠逗弄……雷天昊向眼前这个很对他眼的小妓女挑逗索吻,狂肆而随性。

康宁从来不知道吻是这般滋味,她这辈子别说是和男人亲吻了,就连和男人靠这么近都是第一遭。

很不幸地,她头一次就遇上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

而这男人恰是名载洛阳的混世太子之一。

狂霸强悍的气势一如那双箍住她身子的铁臂,她被牢牢锁在他怀里,对他的轻薄无礼完全忘了反抗。

如天旋地转的晕眩在脑中扩散开来,他的大胆勾走了她全部的心魂,感受到他如饮蜜汁般地吸吮著自己的唇舌,她只觉浑身燥热软绵,难以言喻的酥麻从四肢蔓延而上,她的意识混沌成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康宁的意识重新归了位,赫然发现庭院中只剩下她一个人,雷天昊呢?

她困惑地四下张望,哪还能看到那抹清隽挺帅的身影?

他……他是何时走的?

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康宁带著无法解释的怅然离开了。

只是,接下来,那张俊脸却像烙在她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一整晚,那抹放肆的诱惑笑容不断在她脑海中重复放映,那双略带促狭的黑眸,闪亮如星,映入眼帘,也烙在心底,一直藏进了无人窥知的灵魂深处。

殊不知,雷天昊轻佻的一个吻,已经摄走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芳心。

康宁开始陷入换不换花轿的犹豫中,一直到天色大明,她仍然在为无法作最后决定而心绪不宁。

而她的丫鬟伞儿在多日劝说无效后,只能配合听命行事,内心却十分害怕她们的恶作剧会惹来轩然大波,因而显得忧心忡忡。

花轿就在主仆俩魂不守舍下,被抬出了康家。

※※※

雷天昊预备将康宁安置在距洛阳约五十里路程的远郊,他的槭林别馆。

槭林别馆坐落在桂山之中,这座山有大半是他私人的产业,山中遍植槭树,一到秋天,满山红叶翻飞,景色煞是迷人。

当迎亲队伍依预定行程,来到欲歇的柳城府行辕时,只见辕门里已停了另一组花轿,那些迎亲人马、鼓号乐手在旁休息著。

雷天昊让亲信护卫伍阳打点队伍,自己则和嵇律、风清巽迳入行辕里。

「什么?」嵇律叫了起来,「你昨晚还去了合春楼一趟?」

风清巽无奈地摇起头,「今天就要做新郎倌了,何苦这样玩法?你怎么会被人瞧见呢?」

「准是自信过了头。」嵇律瞟了雷天昊一眼,「没听过溺水死的大都是会游泳的人吗?」

雷天昊苦笑一声。

「闷得慌嘛,一想到我得奉「绣球」完婚,就叫人沮丧。」

「拜托,就算你老婆又老又丑,也不值得为了这个暴露了身分。」风清巽仍不以为然的哼道。

「你还说!」雷天昊登时翻起旧帐。「都是芬丫头害的,要不是她把绣球往我怀里塞,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种局面。」

「早叫你先下手为强娶了芬丫头来平息这场风波,你又不肯,躲躲藏藏了两个月,最后还不是认栽了。」嵇律笑著说。

「这是什么馊主意!」雷天昊恨道。

「你还提这个!」风清巽比他还激动,「芬丫头知道天昊要娶康宁后,整整哭了十天,我真怕她和雅茵一样把眼楮给哭瞎了。」

「喔?」嵇律眼里绽出趣光。「原来她喜欢的是她雷大哥啊?那她没事去拨弄那个绣球干什么?」他盯著风清巽问。

风清巽耸耸肩,「女孩子心思,我哪知道。」

「这下子新娘当不成,反倒成了媒人,难怪会伤心。」嵇律啧啧说著。

「喂!这里最伤心的人是我好不好?」雷天昊一双长眸露出不满神色。

「说真格的,你昨晚被瞧见真的没问题吗?」

「唔,没问题的。」

雷天昊漫应著,眼前突然出现那张仙灵似水的小脸,这么美的女孩竟然当了窑姐儿,可惜了。

※※※

此时,在两顶花轿并排的前庭,伞儿白著唇,神色紧张地凑近康宁,小声道:「小姐,要换轿就趁现在,护卫和乐手们都打盹去了。」

「嗯……」

伞儿见康宁还在拖拖拉拉,不由得急道:「小姐,你动作要快啊,一定要比侯爷的花轿先上路才行啊。」

头上覆著红巾的康宁咬著润唇,挣扎踌躇的说:「嗯……伞儿,我看还是放弃好了。」

乍听到这话,伞儿两腿差点虚脱得软了下去,她绷得紧紧的神经在瞬间得到了解脱。

「小姐!」她抱怨著,「你怎么不早说嘛!那现在……」她为难地看了眼停在一旁的空轿。

「我想……这样好了。」康宁当机立断地嘱咐她,「你不要跟我到槭林别馆去,现在就护著空轿走,按原先的计划去安置。」

「这怎么行呢?小姐身边没人照顾……」她抗议起来。

「没关系。」康宁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却十分坚决。「你就照我说的去做,这空轿子还有那班迎亲的人都需要你去处理,总不能在这里掀了底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讲出去。你得在雷天昊出来前先离去,赶快去吧。」

「这……」

时间已不容许她们犹豫了,伞儿听到雷天昊他们即将出来的声响,她急忙指挥著轿夫抬著空轿子起程。

伞儿心底一直放不下康宁,她在鼓号锣声漫天价响中频频回头,只见康宁的花轿孤零零地停在行辕前庭上,一股不安的感觉突地漫上心头,她愈走,泪水愈是涌了出来,愈回头,那股不安感愈是强烈。

小姐……没人跟去伺候行吗?

当康宁的花轿重新起程时,这些大男人谁也没留神到花轿旁少了个丫鬟。

「你!」

与其说他的抽气声是震惊,还不如说是震怒的咆哮来得贴切。

康宁胆怯地看著眼前这张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英俊脸孔。

「小雨?」雷天昊错愕的睁大眼楮。

当红巾掀起的刹那,他虽已做了心理准备,却万万没想到他做的心理准备完全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以为会看到一个貌丑的老女人,谁知坐在床上的竟会是一个生嫩羞怯的小妓女!

错了!

他猛地想起行辕里的另一顶花轿,显然他们抬错了花轿、娶错了新娘!

当他二话不说,转身想去找风清巽他们时,背后怯怯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

「呃……天昊?」水柔般的嗓音羞怯地喊著。

他猛旋回身,深邃的眸中含著不敢置信。

「你认识我?」他的声音瞬间冷凝了起来。

康宁吃惊地看到他的瞳光冷硬得像千年寒冰,他怎么跟昨夜那副倜傥侃笑的模样差这么多?

「我……我是你妻子,当然知道你名字。」

雷天昊冷眸一瞟,康宁差点瑟缩成一团。

他挑起一道冷峻的眉,冷讽道:「我的妻子?你昨儿夜里遇上我时,我像是喝醉的模样吗?」

康宁困惑地摇摇头,嗯,他有吻她,她知道他没喝酒。

「那么……」他嘴角抿起一道奚落的笑痕。「你来告诉我,我会认不得你?我的妻子会是个娼门出身的窑姐儿?」

清俊的脸庞带著恶意的笑容,阴柔的语调说著残忍的话语,他不在乎他的话会伤人,也不在乎她的感受,甚至残忍地盯著她眸中冒涌出来的清泪。

「怎么?还敢厚颜无耻的说我是你夫婿吗?」嘲讽的笑痕又出现在他俊逸的嘴角边,不屑的眸光冷冽无情。

「我……真的是康宁,小雨是我的小名……」一双澄眸盛满惊惶,不知所措的小脸更显焦灼。

康宁已经慌了!怎么会这样?他为何不相信她呢?泪愈涌愈多了。

让她思念了一整夜的醇柔嗓音,为何会吐出如此残酷无情的话来?

他昨天不是还很喜欢自己的吗?他……他还吻了她呀!怎么今天全不一样了?

「我不是窑姐儿,那合春楼是我爹开的……」她在他锐利的目光凝视下,咬住了柔唇,住了口。

她知道他不相信她,可是她怎么能告诉他,她本来要让他抬个空花轿进门?

「一个好姑娘会三更半夜跑到那种地方去?为什么?」雷天昊挑起一眉,恶意地奚落,「说啊!为什么不说下去?我在听。」

见她接不下去,冷眸一敛,他甩了袖子转身向外走去。

「我会查出你为何假扮康宁,也会查出康大为在玩什么把戏。」

「天昊──」

「住口!」

猛地一声斥喝,吓得坐在床上的她惊跳起来。

「啊?」她用饱含惊惧的眸子无措地看著他。

「别喊我的名。」他冷声警告。

「那我喊……喊你什么?」她可怜兮兮地问。

「看别人怎么喊你就跟著喊。」雷天昊抛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康宁无言地望著他颀长挺俊的背影,她的泪珠又滚了下来,透著泪水迷蒙地望著屋子里陌生的陈设。

他……他就这样撇下她走了?

他会不会再回来?

为什么这屋里没有半个丫头伺候?

康宁在这张红檀木精巧镂制的床上不安地移动身子,乍到陌生地方的孤寂浓浓包围著她。她累乏了,枯坐在床上等了又等,还是没瞧见有人来。

这屋子好大,静悄悄的,没半点人气。

她知道这座别馆盖在山中,深山寒气重,她身上只穿著新嫁衣,从窗棂缝隙吹进来的冷风寒得令她直打哆嗦,怀著恐惧紧张的情绪,她决定到外头瞧瞧,看能不能找个人来作陪。

雷天昊或许今晚都不会回来了。

※※※

「啊?」

「怎么会这样?」

雷天昊望著眼前两张惊讶的脸孔。

「嗯,弄错了新娘。」

「等等,你说我们的轿夫抬错了花轿?」嵇律再确认了一次。

「我想到了。」风清巽突然说道:「的确是有可能弄错了。你们还记得原本有个小丫鬟跟著吗?叫什么名字来著……」他拍著头回想。

「她的名字不重要。」嵇律白他一眼,「丫鬟一定是跟著小姐走的。」他看向雷天昊,「看来是真的抬错花轿了。」

雷天昊不胜烦躁地用手支额,「可是这个女孩是我昨晚遇到的那个小妓女。」

「啊?」另外两人对望一眼。

风清巽微眯起眸子,「这么说她是唯一见过你真面目的人?」

「嗯。」雷天昊气闷地吐了一口气。

「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离开这里。」嵇律道出三人心中的想法。

「奇怪的是,她认得我,也知道康宁这个名字。」

「会不会是康大为在故弄玄虚?」风清巽眉心皱了起来。

「难道说两顶花轿是他故意安排的?故意让我们娶错新娘?」嵇律沉吟道。

「不无可能。」雷天昊那张俊脸非常冷沉。「康大为可能知道我娶他女儿的真正目的,所以来个李代桃僵。」

风清巽站了起来,在书房里踱步。

「如果说,我们的猜测是错的,康大为真的不知道新娘不是他女儿……」

嵇律接下他的话,「那就更不该让那……那女孩叫什么?」他转头看著雷天昊。

「小雨。」雷天昊僵著声音回答。

「嗯,我们更不能让这个小雨离开,不能让康大为知道他女儿没在我们手上。」嵇律把话说完。

「我也是这么想,无论如何不能泄漏娶错新娘的消息,你们帮我查另外那顶花轿的去向。」雷天昊深不见底的黑眸看著他们两人,「然后静待康大为的反应。」

「好。」风清巽点点头,踱到窗子旁站住,接著,他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纤细人影。

他神情的微变,让嵇律立即警觉起来,而雷天昊已一掠而出,出手将康宁抓了进来。

「啊?」康宁没料到她会被突然暴戾地拖进来,吓得浑身抖颤。

「你来多久了?」雷天昊沉声喝问。

「我……我刚到。」她嚅著唇瓣,声如蚊蚋,被他吓得脸色一片惨白。

风清巽与嵇律诧异眼前这女孩竟会生得如此绝美,两人疑惑地对望一眼,心中转著同样的念头:这个出身风尘的女子为何气质这么好?看来她果然是被刻意安排的。

聪明人往往拐著弯想事情,单纯的事一进他们脑袋瓜里也变得复杂起来。

只见雷天昊眼神冷厉,刀子一样的目光,几乎在康宁身上捅出几个窟窿来。

「你在刺探什么?」阴柔的声音与他眸底的炽怒形成不谐调的诡异。

「没……没有……我真的才刚到门口。」像小鹿般受惊的眼眸已看得到隐隐泪光。

风、嵇两人见状,有默契地不约而同起身告辞。

这个可怜的女孩。嵇律摇著头暗忖,希望她能坚强些,可以熬得过天昊的怒火。

风清巽本想开口讲些什么,看了他们一眼,又忍住了。

书房里,剩下他们两人。

所有仆役都在雷天昊的命令下早早休憩去了,连他的贴身侍卫伍阳也被遣走了。

宁静中,只听到屋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像刀锋划过的咻厉,一声大过一声,为这份静谧添加了几分萧瑟与恐怖。

这份万籁俱寂著实能让人的心灵沉淀,却不能稍减雷天昊心中狂燃的炽怒。他甚至怀疑,连昨晚的相遇都是被精心安排的,该死!

他为什么这么不经心?

他竟然会贪恋她清灵的美貌而粗心散漫到无法原谅的地步!

真该死!

觑睨这张状似无辜的巧颜,他对自己蓄积的不满逐渐发酵为高张的怒气。

他狠狠掐著她的手腕,阴鸷眸光焚烧的是康宁从没见识过的寒怒,令她不由得凛颤了起来。

「你……你为什么生气?我只不过刚巧走到这里来……我不识得这里的路……」

雷天昊冷瞳微敛,讥嘲道:「还真巧!不识得路的人,竟然能从我那屋子拐到这儿来。」

「你为什么怕我听到你的话?」不明状况的她,张著澄眸天真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有时无知的纯真比愚蠢更加恐怖。

被呵护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完全不识人心,亦无辨识能力,或许哪天她真的会被自己的天真给害死,但也醒悟得太慢了。

只见她此话一出,雷天昊黑眸瞬间眯了起来,掐住她柔腕的手紧握著,康宁忍不住哀叫出声。

「啊……好痛啊!」她哭喊著。

「你究竟是谁派来的?」他冷冷盯著她喊痛的小脸,沉声问道。

「不……不是……」她又急又痛,拚命摇头,「我是康宁啊!是你的妻子,好痛……你……你放手……」晶莹的泪珠溢出了她的眼眶。

「妻子?」

雷天昊听到这两个字从一个不知羞耻的娼妓口中说出,怒极反笑。

「这么想当我的妻子?好啊,那我就让你当。」他带笑的嗓音阴得让人闻之悚然。

康宁只来得及瞥见那抹被封缄在冷漠中的鸷怒,整个人就被拖往前,身子瞬时被铁条般的手臂给紧紧箍住。

「啊……」她的惊喘霎时被吞噬进湿热的口中。

他柔软的舌头搅拌著她的气息,以邪佞的方式吸吮她的唇舌;他用一种狎戏娼妓的方式在轻薄她。

不不,康宁内心惶恐起来。

尽避她再怎么不识人事,也分辨得出这个吻和昨夜不同。昨天他温存多情,而今天他却狂浪荡恣,他的吻里含著明明白白的鄙夷与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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