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冗长的董事会议后,远鹏再也忍不住像要炸开似的头痛,便向启华告假回家休息。
他想大概是那天冒著风雨到紫珊家时受凉的。终究比不上年轻时候,一个感冒便让他无法招架。想以前就算是宿醉未醒,也没这么糟糕。
怎么又想起那段没酒量、有酒胆的荒唐日子了?
他蹙眉走进大门,才登上楼梯,便听见二楼起居室里的争吵声。
「我实在不明自你!」拔尖的女声忿忿不平地吼著,「先是把姊夫推给我,要我陪他参加各式应酬,现在又明知道我有男友了,还想撮合我跟凌远鹏,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为你好。」娇柔的声音显得有些怯儒,「你是启华的秘书,陪他应酬是公事。至于你的男友,雪珂,你在董事会开会这么重要的日子请假,躲在家里暗自饮泣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发现裴德有了新欢,对你冷淡下来。我是看远鹏人这么好,你可以交往看看……」
「别说了!」雪珂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你少说得冠冕堂皇了!再说我跟裴德根本没什么事!他身边的小秘书我还不放在眼里。我看你是因为对凌远鹏旧情难忘,想起他的好,舍不得他,所以才要我……」
「啪」的一声响起,雪珂白嫩的脸颊上多了五道指印。
雪雁又气又后悔地瞪著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打了人家一巴掌,再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便行了吗?」雪珂噙著眼泪忿忿地指控。
「雪珂,你听我说!」雪雁拉住她奋力想甩开的手叫道,「姊姊真的是为你好!裴德跟他女秘书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常带著她参加各式应酬……」
「姊夫也带我参加应酬,难道也表示……」
「当然不是。你们两个我都信得过,但裴德对那个女孩是认真的,姊姊会骗你吗?」
「说不定你是为了当年抛弃凌远鹏而感到愧疚。」
雪雁摇摇头,「你错了。我是亏欠远鹏没错,但以远鹏的家势、才貌,还怕娶不到老婆吗?我全是为你著想。」
「说得好听。」雪珂嗤鼻道,「你明明是嫉妒姊夫对我的照顾,所以想把我一脚踢开,根本不是为我好!其实你大可明白告诉我,我可以……」
「雪珂!你为什么要这样误会我?我没有。」雪雁痛心地说,泪的视线不期然地与站在起居室入口的远鹏相遇,她倒抽了一口气,怔在当场。「远鹏,我……」
「别在意,我只是头痛回来休息。雪雁,别为难雪珂了,我已经有个论及婚嫁的女友。」远鹏不忍心见两姊妹吵架,连忙表明自己立场。却没想到他这番话,令情场失意的雪珂备感刺激。
「是啊!」她尖锐的提高声音,向来闪著自信光芒的眼眸,像两面被打碎的镜子般,充满玻璃的碎影。「人家已有要好的女友,不必你这个前任女友多事!」「雪珂,你怎么这么说,我……」雪雁伤心地嚷著。
「不然我要怎么说?」雪珂嫌恶地推开她,「你总是说为我好。不许爸爸亲近我,是为我好!不让我跟爸爸去美国,把我留下来跟你住,也是为我好!要我跟著姊夫去应酬,冷淡裴德是为我好!现在要我跟凌远鹏交往也是为我好!其实这都不是为我好,而是为了你自己!」
「雪珂,你说什么?」雪雁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枉费我保护你,全心栽培你……」
「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其实你只是想独占爸爸,要他抱你、关心你。而对姊夫,你也是一样!你分明是嫉妒他对女儿的关心,才不想让他踫景蕙的,对不对?」
「不是这样……」雪雁泪涟涟地摇头,「你不明自……」
「我是不明白!」雪珂冷笑道,「不明白怎么会有女人这么变态!」
「雪珂,你在胡说什么?」一道冷峻的声音在起居室门口响起。
远鹏转过身,圣芬一脸怒气地从他身边走过。
「我要你跟雪雁道歉。」
「芬姨,我没有错,我——」雪珂开口欲辩解。
「你还顶嘴。你知不知道姊姊为你牺牲多少,还这样顶撞她!」
「芬姨,你不明白……」
「错了,我比谁都明白雪雁的苦!」圣芬脸上出现一抹痛苦、自责的神色,「只怪我了解得太迟,才让雪雁受了这么多委屈。」她心疼地拥住泪如泉涌的媳妇,「雪雁,是妈对不起你。」
「不,妈,你别这样说,你对我已经够好了。」雪雁搂著婆婆劝慰。
「傻孩子,若不是妈……」
「芬姨,这件事根本不关你的事。」雪珂困惑地望著眼前相拥而泣的婆媳说。
其实,就连远鹏也是一头雾水。他一直觉得姑姑待雪雁特别好,不但没有一般婆媳失和的问题,还多了一份像是弥补歉疚的情感。
「错了,雪珂。我的确要负一部分责任。」圣芬苦笑的摇摇头,「当年,若不是我
「妈,你别说了。」
「雪雁,你还想让雪珂继续误会你吗?」圣芬心疼地搂著她。
「我不想让雪珂知道她有个这么丑恶的……」雪雁紧闭著唇,说不下去。
「傻孩子,你还想让自己苦多久?」圣芬拍著她的肩叹气。
「芬姨,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告诉我。」雪珂也觉得事情不对劲,惶恐地追问。
「不要,妈,求你不要说!」雪雁直摇头,拉著婆婆的手恳求著。
「妈不忍心再让你自苦下去。」圣芬坚决地说。扶起雪雁娇弱的身子到沙发上坐下,才转向雪珂。「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们姊妹俩这么好吗?」
「因为芬姨人好,所以……」
「不是的,雪珂。我不像你说的这么好。」圣芬露出一个苦笑,「芬姨是因为愧疚,所以才想弥补你们。」
「愧疚?」这个字眼让雪珂和远鹏同感一头雾水。
「你们的母亲范蕙如是我的学妹,后来成为先夫的秘书。那一年,我本来是要和先夫及我过世的大哥、大嫂到美国谈一笔生意,顺道度假的,但因为启华临时发高烧,才由你母亲代替我去。谁知道,飞机竟然失事……」
「什么?!」雪珂惊讶的睁大双眼,她根本不知道有这段过往。
「我为此歉疚难安,还亲往你们家吊祭。那时候雪雁才八岁,而你不过五岁大。」
尽避那时候年纪还小,雪珂仍记得母亲过世时家里愁云惨雾的情形。不过,飞机失事这种事,实在怪不得芬姨。
「芬姨,你没必要为这事感到歉疚,飞机失事不能怪你。」
「或许这事怪不得我,但雪雁后来的遭遇,我的确必须负起责任。我忙著处理公事和家务,没有太多时间去探望你们姊妹,一直到雪雁十三岁时,我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又见到她。当时,我虽然觉得你们父亲待她的态度有点奇怪,却没有花心思去深究……」
霎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雪珂脑海里成形,她不敢置信地摇著头,「不,芬姨,你不可能是说……」
「我正是那个意思!」圣芬咬牙切齿道,泪水滚落脸颊,「我怎么想不到他竟会做出这种事,你们的父亲是受人景仰的大学教授啊!他怎会做出强暴女儿的事?」她捧住头痛苦地自责。
「不!不——」雪珂脸上的血色全消,「芬姨,你胡说的,爸爸不可能……」
「他不配你这样叫他!他不够格!」雪雁愤恨地叫道。
「姊,你一定疯了,不可能是真的……」雪珂依然无法接受这丑陋的事实。
「是真的,雪珂。」圣芬痛心地起身搂住她,「就因为你父亲的身分,所以当雪雁把这件事告诉你姑姑时,连她都无法相信自己的兄长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雪雁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本想逃家,但又担心你父亲会伤害你,只好继续忍受。」
「怪不得姊姊不准我跟爸爸单独在一起……」雪珂破碎的声音,像风中的残烛般孤弱可怜。
远鹏听到这里,不由得心痛如绞。
「我一直在想带著妹妹逃离爸爸的方法。」雪雁神情木然的说,悠远的眼光陷入往昔的痛苦回忆。「我瞒著他认识许多男人,但全都不够有权势到可以帮我们姊妹逃离他。后来,我认识了远鹏,他的热情令我有段快乐的日子。那年我十八岁,我以为我可以叫他娶我,可是他太年轻了,还不想安定下来。这时候启华来追求我,他那么成熟有魅力,我一方面被他所吸引,一方面想到如果他肯娶我,或许可以顺利把你带走……」
「当我听到雪雁怀了身孕,我很生气。」圣芬接著她未完的话说下去,「在怒责过启华后,意外发现雪雁竟是蕙如的女儿。为此,我更不能让启华逼雪雁堕胎,所以要他们两人结婚。我去向雪雁的父亲提亲,他却一直推三阻四,在我不断追问下,雪雁的姑姑向我透露她的怀疑。我一方面请征信社调查这件事,一方面找雪雁长谈,然后雪雁告诉我她父亲强暴她的事……」
圣芬抿紧唇,表情哀痛,「我威胁你们父亲,如果他不放弃你们两姊妹,我就要把他的丑行告诉他正在交往的女友,让这件事公诸于世。最后他只有妥协,答应了这件婚事,并带著新婚妻子到美国定居,雪珂也顺利的跟著雪雁住进来。」
「雪雁,为什么这件事你不告诉我?」远鹏握紧拳头,为雪雁的不幸遭遇哀伤不已。
「我没办法跟你说,远鹏。」雪雁干涩的嘴唇浮起破碎的苦笑,「就连对启华我也没法开口。这道伤痕太深、太痛了,我就是没办法说出来。」
「姊,为什么你连我也不说,还让我这样误会你?」雪珂自责道。
「因为你是这么纯真,我不忍心让那么丑恶的事玷辱你。」她爱怜地看著妹妹。
「姊……」雪珂扑入她怀里痛哭,「是我不好,拖累了你……」
雪雁拍拍妹妹的背,「嘘,别这么说。为了你,姊姊做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姊……」两姊妹抱在一起流泪,似乎想借著滂沱而下的泪雨洗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远鹏和圣芬在一旁没作声,等到那哀戚得令人心碎的哭声告一段落,远鹏才柔声劝道:「雪雁,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启华。」
「我……」雪雁挣扎著。
「你应该知道启华跟你父亲是不同的,他不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我是想相信他,可是我……」雪雁摇头苦笑。
「雪雁,我知道你受的伤很深,而这道伤痕也成了你生命的一部分。但启华是无辜的,他爱女儿,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创痛无法平复,就剥夺了他爱女儿的权利。」
「我知道,可是……」
「姊,姊夫是很爱景蕙的,而景蕙也需要父亲的爱。相信我,姊夫是个好人,绝不会让景蕙受到伤害。」雪珂坚定地鼓励姊姊。
「雪雁,看在妈的份上,给启华一个机会,让他证明他跟你父亲是不一样的。」圣芬也请求著。
「我……」在众人恳求的眼光下,雪雁终于点点头。她的确该给启华机会,同时也给他们的婚姻一个机会。自从景蕙生下来后,她让启华受太多的苦了。「太好了!」雪珂搂住姊姊,欣慰地笑了。
望著这对刚才还在争吵的姊妹花重归于好,远鹏心里无限感慨。他怎么也没想到下午请假回来休息,会遇上这段充满伤痛的往事被揭发。相对于雪雁的不幸遭遇,当年自己被云雁和启华所背叛,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但这也让他连带地想起那件他迫切想遗忘、却忘不了的犯罪事实。
那个被他伤害的女孩,是否也像雪雁这样背负著沉重的伤痛,而无法正常、快乐的过日子?
才开朗许多的眼眸,又再度蒙上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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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远鹏住到桃园的工厂,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无法跟紫珊正常约会,甚至有一、两个假日抽不出空回台北,两人只以电话倾诉情衷。
久久不见面的相思,随著飞逝的时光,累积成一种深切的渴望,不断扰乱著紫珊的心。终于,她按捺不下思念的情怀,请假赶到桃园去会情人。
原本没打算打扰他工作的,然而见到远鹏的狂喜却让她忘了一切。
两人就差没在会客大厅热吻起来。
「到我办公室,我请人送两份午茶餐点过来。」他贪看著她如花的娇容,搂住她的纤腰往电梯走去。
紫珊的眼光一刻也离不开他,她注意到他红润的气色,还有那双闪著自信光芒的熠熠眼眸,不由得微笑地想著「认真的男人最美」这句话。
尽避脸颊似乎瘦了些,但一点也没减损他的外貌,那张英气逼人的俊脸,仍有令人屏息的魅力。
两人来到十二楼的副董事长办公室,紫珊的眼光落在可以远眺青山的一排长窗上。
「从这里可以迎接旭日,还能看到远方如黛的山色。早晨时,白色的雾气在层峦叠翠的山林间浮移,直到朝阳高高升起,才逐渐散去。到了黄昏,还可以欣赏暮霭染浓山色的佳景,再听见数声蝉鸣随晚风飘来,就更具诗意了。」远鹏搅住紫珊的肩,比画著窗前的美景说道。
「就是这样诗情画意的美景,让你乐不思蜀,有两个星期都没回台北吗?」紫珊忍不住出言抱怨。
「紫珊……」远鹏笑了起来,捧住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深深看进那略显哀怨的水眸,他轻叹一声,啄著她嘟起的可爱红唇。「再美的景色,也比不上你可爱啊。若不是忙得走不开,我怎么可能舍美女而就工作?」
「油嘴滑舌!」紫珊噗哧一笑,「永清说你是工作狂,我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的宝贝工作。」
说著说著又有些自怜起来,远鹏听得心疼不已。
「那是以前!」他在那纤细的小蛮腰上轻轻一捏,将玲珑有致的娇躯拥进怀里,故意以邪恶的眼光放肆地梭巡她的美丽,直到那张粉光脂艳的俏脸染上一层醉人的红晕,他压低声音沙哑地说:「现在我有了你,工作还有什么趣味?」
一缕缕的甜蜜自心底升起,但紫珊嘴上却不肯承认,正想白他一眼,说声贫嘴时,远鹏已俯下唇堵住她。
紫珊贴在他同样急速跳动的胸前,心里感到无限满足。「我今天来,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我才刚开完一个会,所以一点也不会打扰。」他技巧地说。
「那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早点来,就算是打扰了?」
远鹏莞尔,啄著她嘟嘴娇嗔的表情哄慰,心里甜丝丝的。这就是恋爱的感觉,连情人之间的斗嘴,都变得妙不可言。
正想给紫珊另一个火辣辣的热吻时,有人敲门送来午茶餐点。远鹏拉著紫珊到沙发坐下。
「你在英国住这么久,应该有染上当地喝午茶的习惯吧?」
「那是当然。而你这习惯是在美国养成的吗?」她侧头看著他,晶亮的眸子里有著一抹淡淡的淘气。
「没错。」远鹏笑著点头,「美国人的午餐都很简单,所以一到三、四点自然会肚子饿,像我这样的大块头,更受不了饿,所以每到这时候,总会想要吃点什么。」
「想必是因为你的工作量太大的关系。」紫珊有些心疼的模著他的脸,「我看你好像瘦了些。」
「无妨。」远鹏亲了她的手背一下,眼光合情脉脉,「我挺得住。在美国时常上健身房,也常去健行、登山,就算回到台湾,我每天一早也会去慢跑。就算略微消瘦,瘦的部分也都是肥肉,上等精肉还在呢!」他得意洋洋地拍著结实的腹部。
紫珊被他逗得咯咯娇笑,「真受不了你!」
「你不相信啊?」他贼态兮兮地逼近她,「我可以脱给你看喔。」
「远鹏!你好坏!」她不依地娇嗔。
「我是真心的,你却说我坏。」他懊恼地抗议。
紫珊只是笑,忙著吃蛋糕,不回答他。
吃完午茶后,远鹏说:「我还要处理一点公事,你自己坐在这里翻翻杂志没关系吧?」
「你去忙吧。」她优雅地打了个呵欠。
远鹏离开没多久,她就合上眼睑,在那张舒适的皮沙发上打起盹来。
或许是室内的温度太宜人了,将近两小时车程的疲累,紫珊很快就睡著,最后还是远鹏的吻将她唤醒。
「起床了,睡美人。」他笑看她红通通的脸颊。
「什么时候了?」她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问。
「快六点了。」他指了指窗外还有些亮光的天色道。
紫珊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近两个小时。她伸了伸懒腰,看见窗外晚霞满天,绚丽的黄昏景色让她睡意全消,精神振奋起来。
「你知道西雅图要到九点才会天黑呢。」远鹏望著窗外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道。
「真的?」紫珊挑了挑眉,「我只晓得巴黎的夜来得晚。」
「去过美国吗?」他问。
「只到过洛杉机,还是我小时候跟著父母到迪士尼乐园的那次。不过,欧洲倒是玩遍了。」她舒适的靠在远鹏宽厚的胸膛上,眺望绚丽的晚霞。
几只雀鸟从霞光里飞过,那景致令人悠然忘忧,紫珊更加偎进远鹏的怀里,心想若能得这副胸怀陪伴共赏烟霞,这一生也算无憾了。
她满足地喟叹出声。
「怎么了?」远鹏吻著她的脸颊问。
「没什么。」她闻著他身上的味道,轻轻笑了开来,「只是觉得这一刻好美,真想时间就这样停住。」
「傻瓜。」远鹏笑著点点她的鼻尖,「以后还有无数比这一刻更美的呢!」
「真的吗?」蒙上一层水气的美眸,痴痴地寻求他的保证。
「千真万确。」充满柔情的吻印在她唇上,但只是浅尝便止。远鹏抬起头,微笑地看著她说:「要不要到我宿舍坐一下?」
紫珊听后立刻红起脸来,迟疑地说:「不好吧?我只是来看你,我……」
「紫珊,你想到哪里去了?」远鹏又好气又好笑,同时也有淡淡的失望。「怕我对你怎么样吗?况且我才不许你一个人搭夜车回去。留下来,等我明天忙完后,再一起回台北好吗?」
「可是……」想到过夜问题,紫珊的脸不由得染上晚霞的红彩。
「怕我吗?」他捉住她的小手,揶揄道。
「不是啦,只是……」她的声音小了起来。事实上,她很想留下来,也决定留下来了,不然她干嘛连明天的假都先请好,还带了换洗衣物?可是想到要跟远鹏过夜,她心头便乱成一团。「我很少在外面过夜,我……」
「有我在,怕什么?」远鹏的眼光变得灼热起来。
「就是因为你,我才……」她避开他专注的凝视,脸上的红潮往下蔓延到白玉般的颈项上。
远鹏沉默了下来,他不是生气,只是想不出话来化解紫珊的尴尬。他不能说自己不想要紫珊,事实上,他想得要命,可是绝不会勉强她。
「生气了吗?」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有气好生吗?」远鹏淡淡一笑,深幽的黑眸里闪著一抹认真,「我不能说你的顾虑是多余的,可是你应该信得过我。我承认,我对你的欲望已经不是用一、两个吻就可以抚平的,可是我也不会勉强你。我可以将近十年一个女人都不踫,自然有自我控制的方法。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尊重你,等到结婚之后。」「远鹏,我……」紫珊著急地想解释,但远鹏只是温柔地摇头。
「嘘,不必说了。」他抵著她的额头,语气真诚地说:「我会耐心等到你准备好。」
再也没有比这句话更打动紫珊的心,她抱紧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一声:「谢谢!」
远鹏心里苦笑,「谢谢」是他最不想要得到的。
「现在你总可以放心跟我回宿舍了吧?我保证没有你的允许,绝对不会侵犯你。」他举起双手发誓。
「人家又没说不相信你!」她著急地拉下他的手,两人笑闹了一阵,远鹏才带著她到离公司约十分钟脚程的居处。
这是公司替单身主管盖的高级宿舍,远鹏占了一间十五坪大的套房。两人叫了一份披萨当晚餐,然后窝在一起看电视。
十点左右,远鹏对仍专心瞪著电视节目的紫珊道:「先去洗个澡,我把床让给你睡,今晚我睡沙发好了。」
「呃?」她坐直身体,瞄了一眼两人身下的长沙发,对远鹏高大的身躯而言,似乎拥挤了些。会睡得不舒服吧?她僵硬地咬著下唇。
「紫珊……」远鹏再度催促道。
「我想……」她干涩地舌忝著嘴唇,表情有点困扰,「还是我睡沙发吧。」
「怎么可以?你是客人。」
「可是睡沙发,你明天铁定会腰酸背痛的。」
「你也一样。」他眼光一转,看向不远处的大床。他老早便发现紫珊的眼光一直避免看向那里,显然她还不太放心。这一点令远鹏有些气闷,他自认表现得很君子,不晓得紫珊为什么仍对他有戒心。脑子一转,想到一个捉弄她的主意。
「不然的话,我们一起睡床。」
「远鹏,你……」她瞪了他一眼,眼光充满指控。
「我只建议我们一起睡,可没说要做什么喔。」他忍住笑,表情充满了无辜。
「凌远鹏!」她恼怒地叫著他的名字。「我不理你了,你去睡沙发!」她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大背袋,拿出换洗衣物。
「咦?你不是不想留下来过夜吗?怎么还带了换洗衣物?」他惊讶地叫道,笑眯了眼。
「我……」紫珊羞得不知该如何解释。
「哦,我明自了,原来你有随身带换洗衣物的习惯。」他煞有介事地点著头。
「才不是呢!」她懊恼地回答,见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得更加不好意思。「我……我打算去住旅馆不行吗?」
「行,行,当然行。」远鹏见她脸色红得像柿子般,怕她会老羞成怒拂袖而去,连忙打住。「你快去洗澡吧,小生这就去替小姐铺被!」
「你!」紫珊被他逗得噗哧笑出声,白了他一眼后,拿著盥洗用具和衣物走进浴室。
远鹏望著那扇不断传出水声的门,脑子里浮现令人血脉偾张的香艳画面。他用力甩甩头,苦笑了一声,站起身到床边整理。